不到半刻,这支身经百战地小队伍就被全歼,快的让人难于置信。
不多时。一些影影绰绰的白色影子从雪地中站了起来。摇晃着过来,迅速的检查了一遍。把没死的补上几刀,很快有两人就来到郭德海身边。
“呼!”
蓄势已久的郭德海左腿迅速横扫,右腿也顺势前踢,这两个白影措手不及下纷纷中招,一个被扫倒,一个被踢中小腿,一连退了好几步,却镪的一声抽出腰刀,冲过来的同时,大吼道:“这里还有个蒙古崽子!”
几个在周围地白影迅速增援,纷纷抽出腰刀杀过来,顿时一片刀光晃荡。
而此时郭德海却苦笑着看着腰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刚才那几下,他触动了伤口,疼痛之后却是半边身子发麻,他现在连动都不能动。
刀光如练,风刮皮寒,一股铁腥贯鼻入脑,让人呕心欲吐。
没想到我会死在此处?
眼见刀光已经临头,郭德海闭目就死,回忆此生经历时,却久久不觉刀光临体,勉力睁开双眼,看向对方。
“是个当官的!”这个白影突然喊了一声,咧嘴一笑,手腕一翻,沉重的刀背狠狠的拍上他颈项。
郭德海喉咙一热,顿时只觉头昏眼花,难过欲死,勉强发出半声惨叫就觉天晕地旋,脑中也是嗡鸣不断,再也坚持不住的昏过去。
此时已经有蒙古巡哨发现这里出事,呼啸着冲来的同时也发出鸣镝召唤同伴。这批白衣人很沉着。看到冲来地蒙古兵少,顿时又是一阵连环弩,放到好几个,剩下的连忙策马逃跑。
白衣人见蒙军逃走,也不追赶,赶快收拾战场,在蒙古大部队赶过来的时候,借着熟悉的地形,消失在夜色中,让蒙古人追无可追,一些冒进的反被再次伏击,损失不小。
当郭宝玉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这里就只剩下遍地死尸,除了死马就是死人,而且这些人兵器和一部分皮甲都被拿走,看上去有些像山匪所为。
但是当手下拿过来一个小小的箭头后,郭宝玉眼中一跳,认出这是宋军的连环弩,顿时大声招呼手下寻找郭德海。
所有尸体都被搬到一起,一连确认三遍,郭宝玉都没发现郭德海的尸体。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却马上对周围人喝令道:“你们去通知各处大营警戒,我去将此事禀报大汗!”
“是!”手下应声而去,郭宝玉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脸色伤痛复杂,他知道,宋军已经开始发动反击,这只是个开始。
他突然感觉到一种惶恐。没来由地对这场战争失去了信心,包括对成吉思汗地信心。
昔日太白经天,他推断出蒙古当兴,故而举家降蒙,可如今,黑幕遮空,天象不显。怎么看都像不祥之兆,这让他心情极为沉重。
“算了。先去见大汗再说!”站立良久,他才策马离去,无论如何,他已经坐到蒙古这条大船上,就算为了自己,也要竭尽全力不让它翻船。
郭宝玉见到成吉思汗时,他刚接到一封拖雷的来信。正和耶律楚材在讨论,此时他已经接到过报告,说有宋军偷袭,不过被击退。
所以郭宝玉禀报时,他没露出任何惊异地表情,沉着张脸听他说完。后接过他递来的弩箭头,看了片刻又递给耶律楚材。
“你说宋军以小部队偷袭了郭德海千户?为何肯定是小部队?”耶律楚材一边翻看着手中的弩箭,一边细心的问道。
“大汗驻扎所在。十里之内都有人巡哨,若敌人是以大部队,则断无可能不被发现,故而我推断宋军一定是以小部队渗透我军,借地利之便偷袭,而且宋军利器连环弩。人力难敌,我儿就是如此中伏!”说到这里,郭宝玉脸上终于露出些微哀戚。
成吉思汗正要安慰他几句,忽必来突然跑进来禀报又有多处营地被袭击,不过来敌都是一击就退,决不多做纠缠。现各军统帅正严令各军死守,并加派人手巡逻,防止敌人再度袭扰。
这个情况让和成吉思汗不觉沉吟起来,片刻之后,他才点头道:“宋军想必是要以接连不断的偷袭疲惫我军。然后集中全力以谋之。如此战法。我早就用过,传令下去。让各部都分出一个千人队护守大营,其余之众安心休息!”
忽必来领命而去,成吉思汗又转头看向郭宝玉,声音稍稍温和道:“你儿之事我会着镇海去和宋人交涉,若真是被他们掳走,就以今次俘虏宋军来交换。你看如何?”
郭宝玉知道成吉思汗本意是想将这批俘虏杀了泄愤,如今肯这么说,已经是给自己天大地面子,那有不赶紧谢恩的道理。
安抚了郭宝玉,成吉思汗又拿出拖雷派人来地密信给他看。
郭宝玉看完全文,又沉思片刻,点头道:“四王子的想法很好,如今金国大军已经被他诱出关,移刺蒲阿此人气量才具都不足以匹敌四王子,唯一可虑者就是完颜成和尚与郭仲元二人,若是他们二人负责运送粮草,四王子还需要小心。”
成吉思汗看了一眼耶律楚材,后者连忙说道:“郭将军的建议很好,只是大汗很想听听你对四王子提议的结亲大宋有何看法?”
郭宝玉心中苦笑,知道再不能避重就轻,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凝重的说道:“如今大宋比之我当初了解的大不相同,结亲一事可让我方尽知现在该国情势,属下认为可行!”
出乎意料,耶律楚材却反对道:“我不赞同将军意见,如今宋国内部不稳,我已经联系上一些反对赵昀之人,他们提出,只要我们能让赵昀回不了建康,那他们可以和我大蒙永世修好,合攻金国。”
“这个,乌图合撒尔大人,你认为这个条件能答应吗?”郭宝玉的目光不无疑虑地看着耶律楚材,“况且这些人是否可靠也很难说,这次给我方的情报尽是错漏。”
“也不能这么说!”耶律楚材摇摇头,对前一个问题避而不答,“我事后再想想这次攻打西和州的事情,发现他们说的很多还是正确的,比如守将人选,防备松懈,囤积着大量粮草,唯一不对的就是那支宋军精锐下落不明。可今日我多处大营遭受袭击,反到提醒我,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宋军发现我们的意图,所以将精锐派出城外,意图在我们攻城的时候从后偷袭,只是没料到我军可以如此轻易攻克西和州,故而计谋失败,改以袭扰,意图疲惫拖延我军,以让孟珙地大军追来。”
郭宝玉想了片刻,觉得不能排出这种可能,但他还是觉得不对,可又找不到理由支持自己的看法,只得顺势说道:“有这种可能,但自从我们自巩州进入利州西路,一路未见一名宋人,这种情况实在蹊跷,很有可能是宋军预先布置过!”
成吉思汗眼中精光一闪,接了一句:“我观赵昀用兵一向讲究后发制人,兵法谋略不凡,是我劲敌。他让出巩州,岂能不防我?迁移沿途百姓,实施坚壁清野,这是让我知难而退,只是他太小看于我,如今有了这西和州的粮草,我要让他知道,我铁木真岂是小儿所能戏弄!至于结亲,现在谈之为时过早,等我拿下大散关再说也不迟。”
郭宝玉连忙应是,耶律楚材也颔首赞同。
无论宋军有何图谋,西和州的粮草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只要有了这批粮草,你再坚壁清野又有何用?只是宋军既然要坚壁清野,为何又会让西和州如此被轻易攻克。这似乎有点说不通。
“你明日出发后,我会派人去牵制天水军地宋军,你放心进攻成州!”
“是,属下明白!”
郭宝玉领命退出之际,却隐约听到成吉思汗说及郭德海的什么,不容细听,他已经退出来,帘布落下,隔绝偷听的可能。
和忽必来打个招呼,他就向自己的大营走去,此刻不知何处又响起了一阵喊杀和惨叫声,但各处大营纹丝不动,黑沉如故。
今天又是一个无星黑夜!
第十二集 第十章 反攻大幕
第十二集 第十章 反攻大幕
巩州永宁寨是最靠近秦州的一个军寨,不算很大,但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不仅有官道可直通秦州,甚至还可以顺着渭水袭扰秦州和巩州,可说是掌控两州的一个关键所在。
也许就是因为太关键,所以永宁寨虽然有个好名字,可从它诞生的哪天起就没安宁过,金人,西夏人,宋人,如今又来了蒙古人,纷纷扰扰,好不热闹,可绝谈不上“永宁”。
当初宋蒙和谈,孟珙轻易就答应让出巩州城,可对于这里却纠缠再三,不肯松口,耶律楚才几次无功,最后还是通过钱像祖设计转圜,并做出种种保证,甚至将临洮路被俘的宋军尽数归还后,孟珙才让出此地,退守秦州的伏羌城。
在蒙古人原本的计划中,这里是作为攻打秦州的前进据点,当铁木真要求大军攻打利州后,这里又成了防御秦州宋军的桥头堡,不仅留有二万的正规军,还有三万的西域胡人仆从军,这些胡人都是来自蒙古降服的地区,身高体壮,擅长步战,是非常优秀的重装步兵,也是仆从军中的精锐。
反观宋军,因让出巩州,导致孟珙和赵范闹翻后,赵范带着三万五千左右的士兵去了天水军。但不久宋军又增援了这里,孟珙利用谈判的良机,又找到因迷路中伏,躲进山中的川中马光祖,向士壁二军残余一万多人,加上陆续收留的溃散宋军。以及一些杂部宋军,此刻留在秦州地宋军仍然有七万之数,加上天水军的四万,洮州的二万,整个临洮路和利州交界的宋军足有十三万之多,而且大半为精锐。
如果蒙古仍然按照以前的计划攻打秦州,那么不仅要面对秦州的七万宋军。天水军的四万宋军也可随时增援秦州。七万宋军据坚城而守,外面还有援军。加上宋军犀利地守城利器,就算蒙古号称四十万,若要强攻秦州胜负也在两可之间。而如果转道攻打洮州,地理偏远,地形复杂不说,一旦战事不利,宋军完全可以放弃洮州进入利州行省。让蒙古无可奈何。
综合考据下,求稳当然是攻打秦州,胜则喜,不克也无妨,毕竟蒙人兵力占优,最低限度,可维持现在略微占优的局面,所以耶律楚才一直坚持攻打秦州。只是这种求稳地作风不为铁木真所喜。加上儿子孙子惨死,爱将被杀,老婆女儿被掳走,这么多刺激下,他还能忍受慢吞吞的攻城就真成了神仙,况且这种作战风格也和蒙古急风掠火的战术背道而驰。
因此。在铁木真的极力坚持下,蒙军改变攻击方向,放弃防守严密的秦州,转而攻掠利州,想用这种战术,报复宋军,并将秦州的宋军吸引出来,在野外拖跨他们后歼之。
只是蒙古军冲进利州后,不仅发现这里已经坚壁清野,而且秦州的宋军毫无拦截地意图。反到增兵伏羌城。有反攻巩州的打算。这个消息经过钱像祖传到耶律楚才手中,不仅让成吉思汗坚定攻打利州。调动宋军的信念,也让留守巩州的窝阔台有些紧张。为了防备万一,窝阔台又把自己的长子贵由派到永宁寨,一是加强这里的防御,二就是督促永宁寨的金国汉人降将郭德山,他也是郭宝玉的大儿子,很受成吉思汗器重,如今已经贵为蒙古万户。
也因为这样,原本只有四万杂牌部队地永宁寨,又多了一万蒙古本部骑兵,防御力越发稳固,也让似乎蠢蠢欲动的宋军停止了迹象,最近几天更是连斥候都没派出,只有偶尔几只巡哨,在蒙古骑兵冷冷的监视中,远远露一下脸。
这个情况让贵由很是满意,他的目的就是拖住宋军,见宋军如此合作,也没主动攻击的意图,加上最近几天一直下着小雪,晚上十分寒冷,所以他就带着亲卫躲到军营中喝酒御寒,将晚上放哨站岗地任务交给郭德山所属的金人降军。
可自己手下也是人,晚上冰天雪地的迎风策马跑个几十里还好,如果倒霉被分到固定岗上,一夜下来,不成人棍也成冰棍,一连损失多个精干的手下后,郭德山当即做了调整,不再派出手下精锐去巡哨,而是将仆从军大营放在最外围,和山上大营成为犄角之势。就算遇敌偷袭,他们也能为己方赢得缓冲的时间。
如此一来,大家都舒服了,外围警戒也就被极大的削弱。只是一连多天没有遇到敌人,开始顾虑的心也慢慢淡了下来,甚至连贵由知道后,也只是淡淡的责备郭德山几句,没有做出实质的惩戒。
整个永宁寨呈现的就是一种懒洋洋地和平景象。
月晦天寒,冷风刺骨!
永宁寨山下地仆从军大营门口,几个倒霉的门卒将兵器丢到一边,正呵着手,跺着脚地在火堆边走动着,夜色下白雪茫茫的确别有一番风味,但对此刻他们来说却是越发感到寒冷,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到衣服中去。
夜半时分,正是最冷的时候,虽然有篝火散发出强烈的热量,但只要稍微离的远一些,这冷风就像刀子刮肉一般,难受的要死,就算靠近火堆,也只有一面可以感觉舒服些,另一面还是冷的要死。再点一堆火吧,远了没有用,近了,人又受不了,无奈中,这些门卒只能坐到火堆边,换着烤,先面后背,这样才舒服一些。只是远处的情况,却再没人注意,只有偶尔几个警觉性高点抬眼扫扫四周,可在明亮处也只能见到一片漆黑,最多看到稍远处的几点白雪。
因为寒冷,也因为顾忌。这些门卒都没说话,沉默的坐着。远离家乡来到这里,打着这种毫无希望地战斗,每个人心里都有着酸楚,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只要稍微有不满或反抗,蒙古人的马刀就斩上脖子,还有自己的亲人。也都在蒙古人手上,自己除了死战还能怎么办?
也许战死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死寂的瞳孔中映着火堆。火苗在上面一上一下的跳动着,带着点幽暗,更带着点诡异。一阵风吹过,火苗猛然一偏,瞳孔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一个门卒的人头冲天而起,血水喷涌地同时。所有人的瞳孔中都闪耀起明晃晃地钢刀。
“敌袭!”
守门的十人长刚刚喊出,一支长枪就从他的胸膛上露了出来,然后猛然抽了出去,一腔的气血也似乎随之而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一阵碰撞从身后传来,身不由己的向前扑去。倒地的同时,无数的大脚从他身上踩过,向着大营冲杀而去。
寒夜萧萧,凄厉地北风吹奏起死亡的呼号,无数披着白披风的宋军从雪地中冲了出来,冲破拒马。填平壕沟,拉倒木栏墙,无数的火箭落到警戒的哨塔上,让哨塔上的卫兵惨叫着,满身火光的落到地上,还有为数更多的火箭飞到大营中,扎到帐篷中,扎到草堆上,扎到木头上,扎到一切可以扎到地地方。就算是雪地。这些火箭也可以熊熊燃烧,如同地狱来的诅咒。摆不脱,甩不掉,只能凄惨的承受着。
一个个帐篷被掀倒,无数的长枪扎了上去,直到确定没人动弹为止,在熊熊的火光中,无数的白披风从四面八方地涌入大营,又分流成一支支的细小水流,将一个个的帐篷吞噬掉,无数的西域胡人连敌人面都没见到,就被扎了七八枪,死去的时候,眼睛都还睁着,如同在责问苍天,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宋军的袭击突然而猛烈,在极短的时间内,至少有上万人冲进大营,而且是从不同方向突进,就算这些仆从军的大营是按照赫赫有名的六花营分布,但这些突袭的宋军更巧妙,反到利用营盘分布地不同,将这些敌人给分割开,并分出数支精干地部队对那些聚集的敌人进行打击,还有许多地箭手躲藏在一边,对那些声嘶力竭呼喊着的敌军将领进行狙击,打乱他们收拢部队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