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战斗不胜利,那才没道理。
所以孟珙对于这次的胜利没有多少欣喜的表现,这让一脸振奋马光祖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下,他才小心的问道:“此战歼灭蒙军主力,可谓不世之功,大将军为何不喜?”
孟珙收回目光,淡淡的笑笑:“我在想陛下,传说九五之尊是天上的紫薇星下凡,既然如此,是不是天象真的就能预示某种国运?”
马光祖一呆,不知该如何说。他虽然才学很高,而且精通文典,可对天文却没多大研究,顶多就是了解,况且这个问题涉及到他很顾忌的赵昀,更是不敢乱发表什么意见,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接。
幸好孟珙也没期待他的答案,直接将目光投到远处的战场,好半天才收回目光,赞赏道:“墨平将军的玄武阵果然是大宋一绝,若非对军械和士卒要求太高,这种战法值得大力推广。”
马光祖也看向战场,他军事知识一般,指挥才能也不行,只是能明白自己一方赢啦,随口接话道:“是啊,我看这个墨平将军平时沉默寡言,却不知作战如此精绝,而且现在大宋军推行的步骑战法都是他整理和呈送给陛下的。”
“马大人的消息也很灵通啊,不过说起来,墨平将军其实就是陛下的中军护将!”孟珙眼角扫到赵范过来,连忙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迎接:“赵范将军,这次多亏你不计前嫌,肯来增援,否则此次大战将平添不少变数。”
一脸刚毅的赵范望着孟珙却出现局促不安的表情,好半晌才脸色涨红的粗声道:“赵范愚鲁,不知陛下和将军的深意,险些坏了陛下的大事,实在……”
“哈哈,赵范将军,这些事情不用介怀,老实说,若非赵范将军真情流露,蒙人那里有这么容易上当?”孟珙笑着打断了赵范的歉意,转移话题道,“赵范将军,战场如何?”
提到战场,赵范的神情顿时振奋无比,带着爽朗的大笑道:“那些蒙古蛮子已经完啦,儿郎们正在收拾他们。对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夺取巩州?”
提到这个让两人翻脸的地方,赵范还是略微有些不自然,反到孟珙却没表示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似解释,似透露的说了一句:“陛下早有安排!”
众人疑惑的看向孟珙,他却没再多解释,看看山下,举手一挥:“下去吧,收拾完这里,我们还要回永宁寨,今天还真辛苦!”
话落身移,余人连忙跟随!
第十二集 第十六章 谋夺巩州
第十二集 第十六章 谋夺巩州
这是一座大院子,而且是一座废弃的大院子,缺腿少耳的守门石雕,仅剩下半个大门斜挂在门框,不时吹过的凄厉寒风,将它推的摇摇摆摆,一幅随时要掉落的样子,从大门上面还可以看到斑驳的朱漆,似乎在说明着昔日的辉煌。
敞开的门洞望进去,里面一片积雪,白茫茫的,不仅看不到人类活动迹象,连动物的迹象也看不见,虽是披雪挂冰,却是显得死气沉沉,阴森恐怖,特别是从那残破的屋宇中吹过的夜风,呜呜嗷嗷的,听起来和鬼叫差不多,让人听的心里只发怵,胆小点,估计连靠近都不敢。
一队巡逻的士卒从远处转了过来,足有上百人,为首的上十个人提着灯笼,晃晃荡荡的指引着道路,灯火投射到地上的薄冰上,不时可见闪烁的光芒,提醒身边的人注意。
这队士卒很快就来到这座废弃的宅院前,为首的一个士兵小心的看了这里一眼,突然加快脚步,身边的人也没询问,有志一同的加快脚步,越走越快,几个呼吸间,就转过街道,再也看不见这座宅院。
“呼,他**的,每次经过这里,我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我看里面的确有鬼!”
“可不是,这兵荒马乱的,冤死的人会少吗?有几个怨气不散的恶鬼有什么稀奇的。”
“都怪那些宋军,将全巩州城的人都带走。闹地这里空荡荡的,不要说这里,就是走在街道上我都觉得发冷!”
“呵呵,野儿马,你就是胆小,我们现在和蒙古已经结盟,宋军能是蒙古人的对手吗?”
“就是。就是!蒙古人已经出城了,我看要不了多久。这临洮就再也见不着宋军啦!”
“宋军就是胆小,吓吓就让出巩州,白白便宜蒙古人!”
“别这么说,至少宋军聪明,不像我们。唉,这次成了蒙古人的归义军,以后也不知会怎么样?”
“我们不是和蒙古结盟了吗?再说贺兰山战败又不是我们的错?”
“话这么说没错。可会有人听你说吗?我看还是机灵点,说不定哪天蒙古人又把我们贬为奴隶!”
这话似乎勾起大家的心事,一时都没说话的兴趣,默默地离开这里,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街道一边。
寂静的街道顿时再无人声,犹如一座死城。
过了片刻,一条黑影窜了出来。小心地察看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任何人迹。再不犹豫,极快的借着黑暗移动着,无声无息,形如鬼魅,若有人见到。肯定会认为自己见鬼。
转眼之间,这个黑影就出现在废弃的大宅院旁,这里也是巩州城有名的鬼屋。
黑影停下脚步微微一打量,观察好地形,不再犹豫,几步就消失在门洞中,一阵寒风刮来,带出几缕轻柔的哽咽,似叹息,更似哭泣。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只是黑影却没留意这些。也丝毫没受到鬼屋之名的影响,径直穿过前院来到后院一座废井边。井上还有座大石,上面有层厚厚积雪。
黑影绕着大石走了一圈,最后停下来,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起来,不到片刻,他就站了起来,手上却多了根撬棍。将撬棍放到大石下,哗啦一声,就将大石掀开,露出里面黑黝黝地井口。
“呼!”
一点火光燃起,黑影手中多了一个火折子,发出微微的亮光,稍微驱散了黑暗,显露出黑影的真容:一个穿着蒙面夜行衣的神秘人。
黑影先敲了敲井口,然后将手中的火折子投了进去,短暂的照亮井壁上的青苔后,就又陷入黑暗。
只是黑影却不着急,退了一步,静静的等着。
“镪!”
一个带有抓钩地梯子被放到井口上,很快,梯子上面爬起来一个人,望了望周围,就将目光投到黑影身上,轻声喝问:
“你妈贵姓?”
“姓巩!”
爬上来的人点点头,又爬了回去,没多久,下面又上来两个人,他们身手很灵活,轻轻在井壁上一按,就跳了上来,看着黑影半晌没出声。
“是车将军和孙将军吗?”黑影先开口。
“陛下让你来的?”井口爬上来的一个人问道。
“孙大队长让我来的!”
这话显然让对方放心,其中一个人走了出来,对着黑影道:“我就是车知勉,请问兄弟贵姓?”
“我没有姓!”黑影冷冷的回了句,然后扔过来一张像布匹地东西,“这是巩州城的布防图,蒙古人大队已经离开,现在城中蒙古军不到三千,由窝阔台二儿子阔端统领,剩下的都是西夏降军,刚从奴隶变为归义军,总数接近三万,装备低劣,士气不高。”
车知勉伸手抓住地图,再问了一句:“外面接应的是那位将军?”
“耶律天石将军,他带来一万二千人,现在就在东门外面,你们打开城门后,就放信号!”
“东门那边防御如何?”
“很弱,只有三千西夏归义军。”
“蒙古人在那里?”
“西城有二千,守将府周围还有一千,阔端就在守将府!”
“孟大将军还有什么交代没有?”
“西城的那批物资和工匠最重要,若万一事情有变,此为首要!”
车知勉点点头,不再询问,黑影也没多说。转身就跃进黑暗中,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黑影离开后,车知勉对身边的人说道:“孙将军,让他们都出来!”
孙将军拿出一个像锤子地东西,轻轻的在井壁上敲了片刻,很快,周围地面就传来一阵轻微的抖动。积雪飞扬间,出现几个大洞。大批的黑甲士兵从洞中出来。这些士兵一出来,就占据四边要地,对外围进行布防,很快就将这里控制住。
看到周围已经被控制住,车知勉点燃一个防风灯笼,将地图放到压井石上摊开,细细地看了起来。这张地图十分精细,上面清楚地标明城中要害,以及分布的兵马,甚至连负责将领地名字也写到上面。
“黑影部队名不虚传!”
孙将军的话引得车知勉点点头,还带了句:“陛下深谋远虑岂是我等妄测可得?只是山沟中呆了这么久,今天也该我们露露威风才是。”
孙将军听完,脸上露出敬畏和感叹之色,他本名叫孙福。昔日本是摩尼教四大神将之一,极为擅长偷袭破城,是摩尼教首屈一指地良将。后来摩尼教势败,他被弟弟,现为利州守军千人长的胡梦天说服,投降赵昀。在建康闲置了几个月后就被秘密带走。进入一处神秘的地方学习了一段时间,然后他就被任命为车知勉的副手,组建了一支二万左右的秘密部队,专门演练潜踪匿迹,偷袭破城之法。
车知勉和长空无忌一样,当初也进入过摩尼教卧底,两人说起来还算认识,只是初次见面有些尴尬。时间一长,他们才发现双方的配合极为默契,车知勉统筹全局。他负责具体谋划。两人合作之下,能力得以倍增。两人关系因此而密切。后在车知勉的建议下,孙福改名为孙世英,表示与过去完全断绝。
西北大战前期,他们就被秘密派到临洮,成为赵昀地一支伏兵。后来孟珙拿着赵昀的命令接管了他们,把他们安排在巩州附近。巩州被让给蒙古人后,宋军撤离,他们却秘密留下来,成为一支夺取巩州的奇兵。
今夜,孟珙筹谋以久的战斗开始,他们就是夺取巩州的主力,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孟珙还派出耶律天石部秘密前来,以备意外之需。
“车将军,我看你率五千人进攻东门,诱出阔端,我率一些人伏击他,尽量将声势闹大,将西城蒙古人引出来,然后派人趁机袭取辎重所在,并从后掩杀,缠住他们。你打开东门,接应了耶律将军后,就带他袭击西夏降军的大队,四处大喊城破,只要西夏降军一乱,此战我们必胜。”
车知勉考虑片刻,点头道:“五千太多,二千就足够,城门处狭窄,人太多没用,反到是你,虽说蒙人只有三千,可他们骑射不凡,为免他们逃脱,你多加些人。”
孙世英也同意这个计划,然后看了看身边出来的战士,摇头道:“他们太慢,我去其他集结口,你准备好之后,就以烟花为号!”
孟珙在让出巩州前做了许多手脚,除了将满城的居民带走外,还派人秘密掘了许多地道,甚至还故意暴露好几条给钱像祖知道,让他偷偷转告蒙古人。耶律楚才将这些地道全都找到,又派人清查出来另外几条,弄成陷阱,准备引宋军上当。就在耶律楚才以为识破宋军计谋,想将计就计地时候,却得到宋军已经放弃该计划的消息,无奈下只得将所有地道全都填埋。
随着战局的发展,见宋军毫无出动的迹象,以为宋军技仅此,蒙古人就不再注意这个事,只是他们却不知,宋军挖地道是得到真传的,最出名的就是道中有道,而且许多地道没有全都挖通。等到蒙人主力离开,车知勉他们才又动手挖开。
这个鬼屋只是宋军集结点地一个,其他一些地方也有集结点,故而孙世英才有此说。
车知勉想了想,觉得有陛下的黑影大队协助,蒙人大队又已经离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也就点头认可,两人于是分头行动。
黑夜中,只见源源不断的宋军从地下钻出来,但是除了轻微地呼吸声。不闻一句人语,连兵器碰撞的声音都听不见,只见人影晃动,每个人一出来就可以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安静而有秩序。
很快,整个院子中就坐满了宋军,黑压压的一片人。但却鸦雀无声,显得越发安静。
车知勉将命令悄悄传达完。抬头看看天空,想了片刻,一挥手,低声道:“出发!”
几条迅捷的人影抢先出门,看了四周片刻,举步向东门方向而去,打头的只有百人。这些人身手灵活的惊人,不仅行动无声,还可随时借用地形隐身,而且擅长瞬间合击。途中遇到两拨巡逻哨兵,都是被他们在眨眼间解决,没有一人失手,对方连喊叫都没发出。远远看上去,真如同一群鬼魅在黑夜中活动。
他们就是赵昀身边最神秘地部队——黑影。
战于黑暗。死于黑暗,如同黑暗地影子。
在这支黑影部队地帮助下,车知勉带领地人马迅速的靠近东门,在黑影解决掉几个哨卫后,训练有素的战士很快就进入攻击的位置,随时可以对东门发动袭击。
发动攻击前夕。车知勉抬头,天上无月,只有一道流星飞过。
光彩耀空,华丽四射!
……
眼看流星消失在天际,阔出收回目光,拿起身边的酒囊,猛灌了一口,很辣,但很够劲。
父亲带兵去增援永宁寨,这让他有些担心。但更不满的是贵由此刻就在永宁寨。若他因此立下功劳。岂不是让父亲另眼相看?若他再讨好父亲几句,以父亲地性子。说不定又会夸奖他,到时他的威望又将增加,反到是自己,一直默默无闻,怎么和他比?
一想到这个,他就很不高兴,就又灌了一口烈酒。
他此刻就坐在守将府的亭子中。这个亭子是当年某任镇守将军的杰作,上盖空心瓦,四个柱子也全都是空心的,里面有热气循环,亭子中的桌凳也是类似于火炕的结构,下面都点有火龙,热气传上来,全身都暖烘烘的,加上飞雪连天,满眼铺银,琼树梨花地优美景色,足以让一个婉约派的诗人变成豪放派。
阔出,他不是诗人,更不是文化水准很好的文人,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蒙古蛮子,在他眼中,只有征服和杀戮,才算是男人应该立下的功业。
很可惜,窝阔台对他的宠爱,导致他不能表现自己地才能,获得众人赞誉。
“阔出,你又躲在这里喝酒,难道你不羞愧吗?”随着话音,一个身穿蒙人大袄的蒙古将领走了过来。
他就是窝阔台留守在巩州的二儿子阔端,和阔出关系很好。
和历代中原王朝类似,蒙古如今也碰到了传位的烦恼,当初术赤和察合台不和,导致皇位继承人落到窝阔台身上。成吉思汗年纪渐大,大部分国政开始转到窝阔台身上,而窝阔台也获得上下的接纳,成为蒙古理所当然的继承人。
这就又带出一个问题来,窝阔台的儿子也有好几个,但和成吉思汗的儿子们不同,他的儿子没有非常杰出的才能,他在教导上也没有成吉思汗地手段,所以导致他这几个儿子有些平庸。如果按照威望和才能看待这几个儿子,长子贵由无疑是最出众地,打金国西夏,万里西征,他都立下很大的功劳,而且也受到过成吉思汗地赞许。
贵由才能最高,但窝阔台却最不喜欢他,他偏爱的是三儿子阔出,一心想将他培养成继承人。但阔出一直没立下什么大功劳,在蒙古众将眼中远远不及贵由,这让窝阔台很是烦恼。窝阔台和耶律楚才关系很好,甚至想让耶律楚才担任阔出的老师,但被耶律楚才婉拒,只是建议他多给三王子一些表现的机会。就这,还受到窝阔台老婆乃马真氏的仇视,一直对耶律楚才有意见,而且多方设法诽谤排挤阔出,还找了一个女巫师胡说阔出是什么怪物降生,闹的沸沸扬扬,甚至连成吉思汗都有耳闻,将窝阔台找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