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绸缎?以前和西南军团一起行动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可是如今单独一行动,这差距就出来啦。
算了,反正大战之后,雄威军就将不存在,到时让都督好好整治这帮家伙们,看他们还敢不敢随便违背军纪!
闪念之间,杨价就决定这次不严惩这些部将,语气温和地说道:“既然元凶都已被查出,你们就记个失察之罪,以后再行惩罚。将这些金银绸缎等物集中起来,等战后按军功分配!”
杨价在雄威军中的威望极高,而这些将士们也多是播州当地人,对杨家更是从小敬畏,若杨价真要处罚他们,他们绝对乖乖的受罚,如今见杨价竟然轻轻一笔代过,顿时喜形于色,连连认错,表示一定会戴罪立功,洗去耻辱。
挥挥手让这些部将离去,杨价又望了望蒙古溃兵逃离的方向,心头也是疑惑不已。
难道蒙古人真的溃败不成?
战利品很丰厚,金银绸缎等物就不消说,蒙古人遗弃的战马足有三百多匹,虽然不少都是受伤地,但对于西南这些缺乏优良战马的军队来说,这是比金银都还贵重的东西。
就算杨价还在心中疑惑,可真见到这些战马,也是嘴角上翘,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
雄威军的战士也很是兴奋,议论声不断,不少人都唱起家乡的战歌,气氛热烈,让人深受感染。
杨价派出大批的斥候去追踪逃离的蒙古人,最后查实蒙古人四散而逃,大部是逃向东边,超出斥候侦察的范围。想了想,杨价就用缴获的战马,让骑术好地斥候两骑一组,向东,北,西三个方向展开侦察,尤其要注意沟壑山谷,确认蒙古人地动向,并派出报捷的信史向后面地岳雨禀报情况。
等战士收拾好战利品,高高兴兴的向前开拔的时候,杨价逐渐回过味,刚才自己也和其他将领一样,为取得的胜利,和丰厚的战利品所迷惑,沉浸在胜利的爽快中,但现在冷静下来,却始终觉得疑窦丛生。
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啦?这支蒙古人真的是否就是溃兵?
不过这些蒙古兵的表现很正常,遇敌时的惊慌,接战时的惶恐,逃跑时的狼狈,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一支溃兵应该达到的境界,很正常。
杨价也是经过战火考验的人,虽然西南那边的战斗不能和现在动辄几万人的大战相比,但溃兵还是见过不少。就他所见,这支蒙古骑兵的表现很符合一支军心已丧地溃兵。
也许蒙古人真的开始溃败。不是还有支蒙古主力投降了都督吗?说不定铁木真这里的蒙古人也承受不住压力,想卷起掠夺来的金银等物逃离。
这样一想,杨价心中又暂时平静下来,跟随着大军向前开拔!
于路又遭遇了两拨蒙古军,每次都没超过千人,而且一触即溃,毫无战心。像极溃军。
到了后来,一直还有所警戒的杨价也觉得蒙古人应该是开始溃败。意图分散突围。
等到第四拨蒙古兵出现的时候,早就因为丰厚的战利品而沸腾地战士,几乎没多少考虑,兴奋的吼叫着,大声地喧嚣着,勇猛的向这群蒙古人冲去。
在他们眼中,这些蒙古人就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特别是看到他们马背上驮着的布袋,更是双眼瞬间充血,精神狂化,毫无畏惧的冲锋,冲锋,再冲锋。
小腿迈的飞快,连身上沉重的甲胄都似乎轻若无物一般。如狂风,似烈火,带着摧毁一起的气势飞涌而来,四面八方,吼声不断。
这支蒙古人地表现一如先前,见到他们冲来。抵抗了几下,就抛弃布袋逃跑,战士们穷追不舍,不时飞射的标枪插死一个个蒙古人,但更多的蒙古人却借助马力逃了出去,沿途的布袋丢弃的到处都是。
不时露出的黄白之物,就像无声的鼓励,激励着战士向前追逐,整个队伍逐渐变成一条散乱的长蛇,死追着逃跑地蒙古人。凶狂而激情。
凄厉的牛角号声有若地狱的鬼鸣。突然而迅速的荡漾在上空中。原本如同丧家之犬的蒙古骑兵们纷纷策马,将马速再次提升。很快就将追跑着的雄威军战士抛下。
原本跟着队伍前进地杨价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想让部队停止追击,敲响了聚兵鼓。
雄壮的鼓声没能掩盖刺耳惊心的牛角声,大地突然抖动起来,奔腾的马蹄声就像催命的丧钟,一股股黑色洪流从前方滚涌而来,洪流的最前端,一匹赤红的战马上,坐着一个脸面粗糙,皮肤暗红的蒙古大将,举着硕大粗壮的长枪,高声呼号着,头盔包裹下地双眼中,射出凶残和暴虐,带着无边地杀气和狂妄,呼号的话语中更带着无比地自信和兴奋。
随着这名大将的呼号,所有骑兵都亮起了弯弓,高声吼叫起来,漫天的飞蝗,嗡嗡叫着狂扑而前,落在惊慌失措的雄威军中,激荡起成片的死亡浪花。
三轮箭雨之后,所有骑兵都竖立起手中的长枪,仿佛一片森寒的荆棘林,锋利的寒光前指,冲向已经陷入混乱的队伍。荆棘林化身为席卷的狂风,开始展现骑兵最令人丧胆的远程冲锋。
狂风瞬间扫过混乱的雄威军,有若一把无比犀利的钢刀,轻易的刺入雄威军的肌体中,那赤红战马上的蒙古大将挥舞着长枪,上挑下刺,如同一道激荡血浪的闪电,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尸横遍野。身后紧紧跟随着的荆棘狂风如进无人之境,不断冲击着雄威军混乱的战阵,分割,包围,绞杀。原本士气高昂的胜利者瞬间就沦为被屠杀的失败者,沦为狼群撕扯的羔羊。
血腥,死亡,惨叫,成为这个战场上的主旋律!
田万双目僵直的看着眼前飞倒的部下,神情充满不可置信。一个抛飞头颅撞到他身上,他浑身一个激灵,还过神来一看,这个人头他认识,是自己的同乡,更是自己生死相依的好兄弟。今天早上,他们还在一起讨论家乡的美丽和女人,还憧憬着胜利后去建康看看江南美女和家乡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而现在,他扭曲着痛苦的面容,双眼瞪的老大,浓浓的错愕中带着深深的不甘,还有那只有他可以明白的遗憾和惋惜……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己方同袍濒临死亡的惨叫,到处都是蒙古人疯狂的屠杀,单薄的皮甲根本就不能阻挡对方的肆虐,破出大口的身体喷溅着鲜红的血液,那种夺目,那种刺心,让他瞬然疯狂起来,双眼通红的吼叫着,拿起身边地车轮大斧。砍向前方冲来的蒙古人。
低身躲过刺来的长枪,有若一条山豹般的跳到战马旁,手中的大斧狠命的劈下,正中对方低下的头颅,有若破开一个大西瓜,闷顿地声响中,红白脑浆夹杂着碎裂的头骨渣子。喷了他一脸。一抹溅在脸上地血迹,田万仰天大吼。再度举起手中的大斧,迎战下个敌人。
田万被恐惧,愤怒,惊慌,疯狂刺激的狂意大发,陷入一种战斗嗜血的高潮之中,随着大斧的飞扬。随着喷溅的鲜血,他感到难于言表的痛快,车轮大斧地每一次挥舞中,都会激荡起朵朵血花,最后干脆变成一道血浪,推涌着向前。
或狰狞,或恐惧,或不甘。或愤怒的敌人一个个倒在身旁,鲜血涂抹的身上也挂满了不知那里飞溅上的骨髓脑浆,让人头皮发炸的惨叫嘶吼,凄厉震耳,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疯狂起来。无尽的杀意在胸中激荡,无尽怨毒在心中徘徊。
杀,杀,杀,血红的眼睛中只有疯狂的杀意!
砍,砍,砍,舞动地手臂上闪动夺命的凶器!
残缺不全的尸体随处可见,雄威军的战士和蒙古人的尸体交错着,重叠着。但总体而言。却是雄威军的尸体远远多于蒙古人。大批地战士倒下去,更多的战士和蒙古人嚎叫着冲撞到一起。随即被刺死,被砍死,被马蹄践踏而死。
尸体压着尸体,鲜血裹着鲜血。
田万死死的握紧手中的大斧,通红的双眼中看见一个蒙古骑兵挑起一个战士,将他推撞到自己面前。这个场景深深的刺激到他,狂吼一声,放弃一切防守的高高跃起,手中的大斧带起一道残酷的弧线,狠狠的劈下去。
这个蒙古人用枪杆挡了一下,但是一声清脆地响声之后,大斧从他肩膀上一劈而下,几乎断为两截地尸体摔倒在地上。田万还不解恨,犹如一个屠夫一般的对着这具尸体疯狂砍劈,腥臭地鲜血混杂着碎裂的脏器,伴随着大斧的每次起落,飞溅到四周,不到片刻,这具尸体就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摊平在血泥上,触目而惊心!
如此疯狂的举动很快引来蒙古人的报复,几个骑兵凶猛向他冲来。田万挡开当面刺来的长枪时,一把锋利的战刀刺进他的后腰,剧烈的疼痛让田万向前冲出了几步,随即一声骨头断裂的闷响,让他感到胸膛前传来越发激烈的疼痛,同时一种绵软无力席卷全身,再也把握不住那把车轮大斧……
“砰!”的一声中,田万和他的大斧一起落到地上,双眼瞪的老大,嘴角裂开,看上去,就像一幅嘲笑的狰狞面容。
田万的死亡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荡,应该说,此时已经没人留意这个在雄威军还算很有名的猛将。只是微微抵挡了片刻,原本在西南一带威名颇盛的雄威军就溃散了,很多人丢下兵器开始逃跑,原本就混乱的战阵已经溃不成军,眼前都是逃跑的人流,神情惶恐,面色惊慌,毫无斗志。
杨价看着这一切,面容呆滞,如同陷于一个醒不来的噩梦中,他不能相信,自己一手组建的雄威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蒙古人仅仅几次冲锋,就将他们杀的狼狈而逃,军心散乱。
他感到喉咙干涩无比,嘴里全都是苦涩的味道,他很想大声呼喊,让战士们鼓起勇气,可是他张大嘴,却什么都叫不出来。
这就是自己的雄威军?这就是自己想要编入主力的雄威军?
前一刻,他还雄心万丈,但此刻,他就像落入深渊的失足者,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笼罩,看不到丝毫前路。
恐惧驱赶了勇敢,懦弱取代了坚强,雄威军的队伍在蒙古人的冲击中开始了溃败,骑兵的长枪和战刀饥渴的畅饮着鲜血,凄惨绝望的嚎叫震荡了整个天空。
呆滞中,杨价感到有人在拉自己,懵懂回头间,却是自己最倚重的副将赵暹正在摇晃着自己,口中还不断的大叫着什么,可他的耳朵一片嗡嗡声,什么也听不到。
眼见主将没有什么回应,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赵暹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过他的缰绳,带着他向后方跑去,远远的离开这片血肉战场。
黑色的洪流跟着溃兵席卷而过,沿途只留下一片残肢碎体,回顾之间,血流成河。残缺的尸体在血水中抽搐,被长枪钉在地上,还未死的战士在悲惨的嘶叫,还有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尸体狠狠瞪着一个方向。除了这些还算可以辨别的残尸外,战场上更多的却是一滩滩烂泥,脏器肢体头发全都搅混成一团,不时还可见到几颗连着血筋的眼珠漂浮在血水中,刺鼻的腥臭弥漫整个天地。
这是一片血腥的地狱!
第十五集 第七章 铁枪苗兵
第十五集 第七章 铁枪苗兵
浮现在杨价面前的是无尽的血腥,飞溅的鲜血和冲天的头颅不断在眼前晃动,阳光的映照,毫无丝毫温暖,反到更让人心神颤抖,灵魂颤栗,太多的鲜血,太多的残肢,落到地上的鲜血根本无法凝结,泼洒之中,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记。
吼杀和惨叫声充斥着整个耳洞,武器的碰撞和骨头碎裂的闷响就像一根发红的钢钎,正在炙烤着他的内心,锥心刺骨的疼痛就像吞下一只老鼠,正在胸腔内啃噬着内脏,那种无边的折磨让他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维,只是被动的被属下拉着向前跑。
后面是高呼狂进的蒙古兵,前面是惊慌失措的雄威军,那种恐惧,那种害怕,完全取代前一刻的士气如虹,他们已经不再是勇敢的战士,只是一群失魂落魄,恐惧无依的可怜虫!
他们抛弃兵器,抛弃铠甲,抛弃金银,抛弃绸缎,抛弃一切能够抛弃的东西,只为能够减轻一点重量,好让自己跑的更快一些。从后面追来的蒙古骑兵似乎很享受这种驱赶的感觉,就像在围猎陷入包围的猎物,故意放慢速度,如果那一个士兵跑的慢了,他们就冲上去砍下他的脑袋,在疯狂的大笑中,继续追逐下个猎物。
一个,两个,三个,随着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有些战士终于醒悟过来,有人鼓起勇气转身迎战,挥舞着还没丢掉的腰刀,直面死亡。这种抵抗就像丢到河里地小石头。微微起了一个涟漪,就消失的无踪,但却开始鼓舞一些士兵的勇气。
在一些低级军官的带领下,利用某处地形展开艰难而悲壮的反击。这些人很快就被对方所包围,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杀。这些被围着的战士早就放弃一切生存的希望,抱着拼一个算一个地决死心理,舍生忘死。竭尽全力,不顾一切。这种反抗虽然只是让追赶的蒙古兵多费了一些力气。无法改变战斗地结局,但却为前方逃跑的战友们争取了微微一点的时间,拖延了一下蒙古骑兵的追逐脚步。
也许是太过自信,也许是好久没享受过这种围猎的滋味,这群蒙古兵的追击并不快速,消灭了拦路的战士后,他们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追捕着。一直追到雄威军出发的落水川。
这里还有雄威军留下的宿营地,最重要的是杨价在这里留下一支百人队伍,准备建立前进兵站,为后方部队指引方向,这是前锋部队的职责,而雄威军恰好就是前锋。
留守的战士目瞪口呆的看着冲涌而来的溃兵,脑子瞬间就进入石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刚出击不过个把时辰,这些人就这样狼狈地逃回来?
不是说前方胜利了吗?
杨价也随着汹涌的溃兵洪流逃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队自发阻击的战士被蒙古人杀的肢体横飞,血肉飞溅。就像从一个恐怖的噩梦中突然惊醒一样,在蒙古人斩杀己方战士的时候。他只感觉一股冰寒从头落到脚,让他浑身打个激灵之余,僵木地思维逐渐开始转动。
“逃死战生,随我迎敌!”杨价张开干裂的嘴,凄凉的吼叫声冲破干涩的喉管,回荡在战场之上,却没有引起多大回响!
“逃死战生,随我迎敌!”紧跟着他的副将赵暹也跟着他大吼起来,随即他身边的亲卫也吼了起来,很快。一些神智清醒的战士也吼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就像一波冲击灌音。让原本神智昏沉,心神惶恐的战士为之一震,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自己的统帅正在大声吼叫着,不少还有兵器地战士举着兵器,跟着统帅大吼着。
这种吼声很快就感染了这些人,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身边的人大吼起来,一种无形地集体勇气暂时压住心中的懦弱和害怕,升腾起一种没有理性的血勇,引发了脑海中的疯狂,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咆哮着,似乎要用这种方式清除体内的恐惧,清除心中的绝望,清除生存的渴望……
“卫队上前,余人留后,准备迎敌!”
杨价的命令让不少残存的将领多少恢复了点信心,几乎没用思考,就按照他的命令去做。长枪在后,刀盾手在前。没有兵器的家伙就被安排到后面,准备候补。
此刻还有不少雄威军的溃兵正在向这里跑来,而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蒙古人的追兵,他们一边放箭,一边挥刀,随时收割着生命,却又保持着均匀的速度,看上去真如闲庭信步,似眼前之敌如土鸡瓦狗一般。
杨价没有迟疑,凡是意图冲撞脆弱战阵的溃兵都被他下令斩杀,直到蒙古人惊讶的发现前方竟然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