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了艳雯楼下的巷口,天已黑了。她下了车,将车钱递给了司机,带着一种敬意说了声谢谢,司机向她笑了笑,友好地招了一下手,就开车走了。
“艳雯,你好!”她刚走到楼下,想转身上楼,有人叫她。她回头一看,姜扬眯笑着三角眼在眼看着自己。
她站在那没有动,脸上也毫无表情。姜扬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得意向她走来。
“我又回群艺馆工作了,我想今晚请你吃餐饭,行吗?”
“对不起,我已吃完饭了。”艳雯其实肚子已感觉有点饿,她是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所以搪塞地说。
“现在把群艺馆交给我,我感觉是收了一个烂摊子,工作还很无头绪,我真想找人聊聊,今天下班我就在这等你了。你吃了饭,那我们出去坐坐好吗?”姜扬装着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但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神色。
“对了,我应该恭喜你担任馆长了。其实你一直没有放弃想当这馆长的念头,也许这就是你所盼望得到的。但是我今天很累了,不能奉陪,对不起了!”说完她就上楼去了。
姜扬还想说什么,艳雯已上楼,不一会转身不见了。
姜扬沮丧着脸,傻站在那愣着。
艳雯没说错,姜扬从来就没有放弃想当馆长这一职位的念头,这一职位对他太重要了。他并非只看重这个位置,他认为群艺馆馆长的职位,是他攀上局长位置的重要一棋。在局里科长有很多,而且自己是资历算最浅的一位科长,要竞争副局长,对自己来说机会太少。只有在群艺馆好好干出成绩,机会远远多于在机关任科长。顾长顺这次如果不是出事,不久就会被提拔副局长,而且资料已提报市组织部了。
姜扬被艳雯拒绝后,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他很庆幸自己在此时当上了馆长,顾长顺现在提拔不了副局长,那么这个位置就会暂时会空着。只要自己努力,把火灾灾后的事处理好,再干出一番成绩,副局长就是自己的了。眼看省艺术节又就要开始举行了,市里领导非常重视,如果在艺术节上取得了好成绩,这一切功劳不都是自己了。他仿佛看见自己手挟着真皮包,趾高气扬地迈着大步向副局长办公室走去,那种感觉真好!他觉得自己命中就是当官的料,天会助自己!
他又想起了顾长顺。他恨顾长顺,如果不是顾长顺,也许他早就登上了副局长的位置。也许早已得到了艳雯的芳心。
这次回局里工作这步棋还是走对了。退也是一种战术,就像毛主席他老家说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想到这,他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为自己的计划在步步得到实施而自乐。刚才在艳雯面前的失意一扫而光,他得意地昂着头,就像一只鸭在“鸭、鸭”地昴起头一样,翻着他的三角眼,左看看,右看看,举着得意的步伐,来到停在巷口的车前。
他打开车门,上了车。可把车钥匙塞进了锁孔,并没有想发动,又想起了艳雯,又让他惆怅和揪心。他把头靠在车坐位上,艳雯那张美貌的脸又浮现在眼前。他对艳雯美貌的贪念一直就没有放弃过,他相信自己只要地位发生了变化,艳雯总有一天会投入他的怀抱。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艳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向自己跑来,他伸开双臂抱住了她的纤腰,艳雯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柔情地亲吻了一下,那种幸福之感,把血融成了水,使他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原来是车窗外飞进了一个苍蝇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他拍打了一下,苍蝇遗憾地飞走了,他摸着脸苦笑了一下,就起身发动了车。
第四十五章
灰蓝的天空,被阳光散射出灰蒙蒙的光芒;如花似的云,在天空中一层层翻卷起来。树上的鸟“唧唧喳喳”地唱起来,给光秃的树林带来了生机。春天的脚步已悄悄走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醉淡淡的馨香。
参加省艺术节汇演的演员们,全部集中在群艺馆的排练厅内,正在进行着紧张的排练。曾锦春像一个指挥官样,站在排练厅台下,对节目来回地一个一个地审视着。有时她跟着音乐节奏,一支脚拍打着地,双手击着掌。有时挥动着手臂突然叫喊着“停” ,演员们舞动的手臂和脚顿时停了下来,用眼认真地看着她。她在台下给演员指出问题后,又自己做起试范来。
姜扬坐在台下的椅子上,嘴上叼着香烟,挠起了二郎腿。左脚跟随着音乐的节奏,不停地点着地,右脚搭在左腿上不停地翘。上身犹如打着摆子样,在不停地振动,一幅神气十足地样子。眯着的那双三角眼,不停地窥视着艳雯的一举一动,就像是贪婪地看着锅里的肉,被红烧后闪着光,刺得口水直流,不停地用鼻子嗅出香味来,让他不停地亢奋。
有几个演员偶尔碰在一起“叽叽喳喳” 地议论着他,并用讥笑的眼光看着他。瞿平也凑过来,问:
“你们感觉今天冷吗?”
那几个演员听着瞿平愣头愣脑的问话,都说怎么会冷?瞿平笑了笑说:
“那姜馆长怎么坐在那,好像是一直在打着冷摆子?”
演员们相互愰然一笑。这时李虹也走了过来,对瞿平说:
“我建议你应该发扬革命互助友爱的情神,伸出你温暖的手,把你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借给他温暖一下。”
瞿平马上说建议不错,装着要脱外衣的样子,演员们都“咯咯” 地笑个不停,并都用眼看着姜扬。
姜扬不停向她们点着头,脸上堆着得意的笑容,内心一定在想她们在欣赏着自己。
颜国文急急忙忙上了楼,想上五楼,结果爬到了六楼。听到六楼有音乐声,他好奇地来到排练厅虚掩的门前,把头伸了进去。双眼犹如探照灯一样,对着排练厅内不停地扫视着。突然把如灯的眼,聚焦成蓝色的光圈,停留在艳雯那窈窕的身材上。一些演员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他伸出手向演员们招了招,并做了一个搞笑的鬼脸,演员们都“扑哧”地笑了笑。艳雯也回过头来看了他一下,淡淡地点了点头,又毫无表情地把脸转了回去。他愣了一下,正想缩回头,突然有人从门侧面给他头拍了一下,他把头又伸了进去。扭头想看一下是谁,那人又拍了一下他的头,并说:
“你贼头贼脑地在这看什么?”
颜国文一看是瞿平,他索性用手推开门,一把将瞿平抓了出来,并用手在瞿平脑后削了一下,笑着说:
“你小子敢在老子头上动手,活腻了!”
他们笑着互相推扯了一下,瞿平说:
“你小子不是来请我吃饭的吧?”
“没问题,只要你把这些靓女请出来,特别是她。”颜国文指着艳雯说。
“你想打她的主意?”
“哥们真的喜欢上她了,而且是很认真的。”颜国文严肃地说。
瞿平也很认真地告诉他没戏,她现在心里好像有人了。颜国文问他是不是刘亮?瞿平说具体不清楚,反正追她的人很多,你应该去问问刘亮自己。
颜国文看了一下瞿平,摇了摇头,就沮丧着脸往五楼刘亮的画室走去。
颜国文来到了刘亮的画室门前,敲了敲门。刘亮正全身投入地在创作一幅反映农村题材的工笔画,准备参加省艺术节展览。刘亮听到有人敲门,就站了起来,开门一看是颜国文。
刘亮把用手把帽檐往上抬了一下,说:
“颜老板来了,有何贵干?”
颜国文进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支烟,点着火,然后眼看了一下刘亮的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刘亮看着满腹心事的颜里文,笑了笑说他还有叹气的时候,那太阳要改从西方出了。他又回到画前,正准备拿起笔来画画,颜国文把刘亮拽过来,看着刘亮说:
“我们是好哥们,我有一事想问你,你要如实地对我说?”
刘亮手上拿着画笔,看着颜国文严肃的表情,感到愕然,就问:
“什么事?看你严肃的样!”
“你是不是爱上艳雯了?艳雯是不是也爱上你了?”
刘亮笑了笑说:“我还已为是什么事,你问这干什么?”
“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就行了”颜里文依然很严肃地看着刘亮问。
“老哥,你不觉得这问题很唐突吗?”刘亮感觉颜国文今天怪怪的。
颜国文沉默了一下,就把他对陈龙伟说的怎样认识艳雯的,艳雯又怎样让他魂不守舍地事重复地说给了刘亮听。他又反复地强调,他是从来没有对女人认真过,从认识艳雯开始,才知道爱一个是多么痛苦的事!
刘亮听着颜国文的话,内心有一种翻江倒海之感,也不知道与他说什么好。要说艳雯爱上自己,他说不好;他已爱上艳雯了,内心的确有了那种感觉,而且总希望天天见到她。他想了想就对颜国文如实地说:
“艳雯爱不爱上我,我不知道,但我是对艳雯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爱上了。”
“那就是说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明确,我去追求她,应该不会伤到我们哥们之间的感情吧?”
“国文,你爱她,你追求她,那是你的权利;她接受你和不接受你,那是她的权利,与我们哥们之间的感情是两回事。”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那我们就来一次公平竞争,不管我的追求失败或者成功,我们都是朋友!”
“当然,爱情是生活中的重要一部分,友情也同样是的。爱是要讲缘分的,如果你追到艳雯了,我会为你祝福!”
颜国文给刘亮胸捶了一拳,说:“你真是一个堂堂的男人,我的好哥们!”
这时瞿平和李虹来到了刘亮画室。
“你们排练结束了?”颜里文问。
“还没有,中间休息一下。”李虹回答说。
“刘亮,颜老板是不是来请我们吃饭呀?”瞿平开玩笑说。
“你就知道吃,再吃你脸上的肉都没地方摆了。”颜国文笑着说。
“你放心,只要是吃你的,我脸上的肉会腾出很多地方来摆,而且要摆得更生动,更满面红光!”
“你们在一起就斗嘴,你们该忙什么去忙什么,我要画画了,过两天就要交稿了,再不抓紧画,我的任务完不成了。”
李虹来到刘亮画前,赞不绝口地说刘亮画的形象真生动,这次一定会获奖的。
颜国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刘亮那组油画卖了吗?刘亮告诉他不准备卖了。瞿平和李虹对刘亮的回答不理解,都说那可是很多钱呀!只有颜国能理解一些,有时自己画了一幅好画,也是不忍心卖的。
“国文,你这次送画了吗?”刘亮叉开话题问颜国文。
颜国文说本想画一幅送展,但最近心被搅得乱乱的,静不下心来,所以这次不参加了。瞿平讥笑着说:“都是被女人搅得,可怜的颜老板!”
李虹瞪着眼问为什么是女人搅的?瞿平哈哈笑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每天下午,颜国文都会开着车,在群艺馆门前等候着艳雯,就是想让很多人知道,自己在追求着她。看见艳雯出来,就旁若无人地笑嘻嘻地迎上去,开始总是邀请她去吃饭,或者说送她回家,但每一次相邀都遭到艳雯很礼貌的拒绝。后来他什么都不邀请了,含养很好地陪她默默地走一段路,然后适可而止很有礼貌地与她分手告别。
对颜国文这一切,艳雯并不反感,反到还觉得他很男人的,如果心中不是早有了刘亮,也许她会考虑接受他。
今天排完节目后,艳雯朝刘亮的画室走去,她已有一段时间没去他那了,因知道他正在创作参加省艺术节的美术作品,而且时间很紧,所以也不想去打扰。
最近她发现一个新的现象,瞿平与李虹相处很平凡,从他们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神色。而且文艺队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再说,以前她天天都去刘亮的画室,现发现也去的少了,去也是与瞿平一起去。现在去刘亮的画室也感觉踏实多了,不用去猜疑李虹的感觉了。她并不是怕李虹,只是感觉很别扭。
她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刘亮画室,轻轻敲了一下门,刘亮打开门一脸惊喜。她面带如春风似的微笑进来了,刘亮显得有点不自在,或许是她的微笑,如海面上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飘打着,让他内心产生了一种兴奋。
艳雯看了一下刘亮,仿佛从他的眼神和不自在的举止中,看到了他那颗跳动的心,这颗心跳动的频律仿佛润红了她的脸。
她来到刘亮画前,静静地看着。刘亮犹如一个学生在等待老师对自己作业的评语,静静地等待着。
她看着刘亮的画,被作品淡雅的格调、细致的刻画、清新的意境所感染。作品具有浓郁的潇湘韵致,再现了湘南农民那淳朴和致富后的喜悦神情,并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画中的情景、人物是静止的,但画面看上去却是空灵活跃,人物内心闪动着异样的光采。
她边看着画,边自言自语说太美了!她的心被画面所带来的美而震撼,心里更加佩服了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并被他塑造美的能力完全惩服了!她用一种羞怯的眼看了看刘亮,并把自己看画所感告诉了他。
刘亮傻傻地笑了笑,同时再一次被她艺术修养的内涵所打动,他感觉艳雯真的是一个很完美的女人,内心有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
“你画完了吗?”艳雯眼底闪动着光芒问刘亮。
“差不多了,今晚再调整一下,明天可以交了。”刘亮说完,拿过椅子让她坐。
“你今晚还要赶画?”
“是呀,明天是最后一天交画的时间了。”
“你可要注意身体,刚恢复可不要太疲劳了。”艳雯深情地看着刘亮。
刘亮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似点了点头,感觉她的一席话,犹如冬天的太阳,温暖了他整个身子。
“这幅画画了多久?”
刘亮想了想,说:“这幅画我酝酿了很久,真正动笔应该有八个白天,五个晚上吧。”
“你画画真的是在玩命,今后可不能这样了,肾病可不能太劳累,否则会复发的。”艳雯的话语充满了体贴。
“好的,这次是太特殊,因为住院耽误了时间。”
“李虹好像与瞿平好了?”艳雯突然想起了李虹的事,说完用眼看刘亮的反映。
“是吗?那是好事,难怪这个傻妹妹最近来我这也少了。不过他们还真的很配。”刘亮很高兴地说。
接着又说:“其实我知道瞿平很喜欢她,我也多次暗示过她,瞿平这人不错,应该去接受。”
“李虹不是很喜欢你吗?”艳雯又追问刘亮。
“说心里话,李虹真的很可爱,但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从来就没从那方面想过。我们在学校就一直很好,当时也有很多同学误会。可最后......”
“可最后你还是爱上了陈英!”艳雯笑了笑说。
“我听说陈英长得很漂亮?”
刘亮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种隐约的伤情。
这时走廓传来了脚步声,刘强提着一个保温瓶来了。
“哥,怎么不回家吃饭,还要我送来。”刘强进门就说,看见艳雯在,一下不好意思了。
刘亮马上向艳雯介绍,艳雯说上次在医院见过。她笑了笑与刘强打招呼。刘强也笑了笑,就把保温瓶放在了画案上。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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