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亮自信的脸上,布满了泪和严肃沉思的神色,如树林的眉变成两把砍刀竖了起来。
他们到了医院,就直奔陈英的重症病房。陈英病床旁有凢个医生正在会诊。
他们来到病床旁,陈英还在昏迷之中。刘亮看着一年多没见的陈英,躺在病床上,原本飘逸的秀发犹如枯草;那充满活力俊秀白皙的脸庞,现干瘪无泽一片死白;那双有着神韵、水灵的大眼,此时死气沉沉地闭着。嘴上罩着氧气罩,手臂和身上插满了管子,仪器上的呼吸和心跳一节节地下降......
如果事先不说躺在这的是陈英,刘亮怎么也不会相信是她,心中和脑中的她,与现在躺在这的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两个人。
刘亮看着这一切,胸口就时像无数把尖刀在刺疼着,他强忍着眼泪,伏下身,眼泪仿佛是流向了喉咙,嘶哑着嗓子叫着:
“陈英,我是刘亮,我来看你了,你能醒醒看看我吗......”说着说着,强忍的眼泪在眼眶里越积越多,终于成了破堤的潮水“哗哗”地涌了出来。他紧紧抓住陈英瘦骨干瘪包裹着纱布的手,轻轻地吻着。原来这是一双多么美丽的手,它有着丰富的表情,一伸一展都震撼过我的心。手心的脉纹就像是激情涌动的江河,时时充满着热情......
站在旁边的王玉洁也止不住眼泪“刷刷”的流起来。王玉洁马上问会诊的医生,陈英还有救吗?
医生们都摇了摇头,说陈英时间不多了。
刘亮赶紧站了起来,紧紧抓住一个年龄稍偏大的医生的手,请他一定要想办法救救陈英。医生安慰刘亮,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并真实地告诉刘亮,由于由陈英无数次用静脉注射毒品,医生在抢救时已经找不到可以注射的静脉,只好用锁骨下静脉插管给药等办法来实施抢救。但希望真的很渺茫。
刘亮急切地问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医生摇了摇头说,救死扶伤始终是我们的职责,该想的办法我们都会想。说完医生们就离去了。
医生这样说,刘亮心里茫然,转身又伏下身,又抓着陈英的手,与她叙说着以前的往事。陈英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王玉洁看着陈英有了反映,也在唤着陈英。
陈英慢慢微弱地睁开了眼。朦朦胧胧地看着有影子在晃动,这影子仿佛触动着她的一根神经,她拚命地睁开眼。模糊中影子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黑洞中的一束光,光在慢慢地闪动,忽然一时间光定格不动了,展现在眼前的,曾是自己日日思念的刘亮。她复杂的脸上,浮现着一丝痛苦的微笑。
刘亮看见陈英认出了自己,兴奋地握着她的手,并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动情地说:“陈英你怎样了?你要挺住,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的!”
陈英的脸上在痛苦地抽搐,眼泪就如久旱的甘雨,一滴一滴从干瘪的脸上滑落下来。她想伸手把嘴上的氧气罩取下来,被刘亮阻止了。过一会她又要挣扎着取下氧气罩。
王玉洁告诉刘亮,陈英可能有话想说。于是,王玉洁跑去问医生,医生随着王玉洁过来了。他检查了一下,同意陈英暂时取下来。医生在旁看了一下陈英的反映,然后又走了。
氧气罩被取了下来,陈英喘着粗气,脸偏向刘亮,努力从嘴上挤出话来:
“刘......亮,你终......来了!我是不是......很让你......失望了?”
“你不要这样说,都怪我来晚了,否则我不会让你受罪!”刘亮紧紧抓住陈英的手说。
“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但在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见上你一面我知足了。”陈英气微弱的吐着一字一句,抽搐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不会让你离开这个世界的!”刘亮脸上挂着泪水。
陈英把自己干瘪的手从刘亮的手中抽出来,慢慢抬起来手,用包裹着纱布的手指,抚摸着刘亮的脸说:
“你别说......傻话了,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其实......我的灵魂早......已死去了,我现在与魔鬼也没有什......么区别!”说完,伤心的泪水犹如是沧桑的荷叶上滚落的一颗露珠,悄无声息地在湖面漾起一圈圈悲伤的涟渏。
刘亮抓住陈英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眼泪润湿了陈英包裹手指的纱布,哽咽地说:
“你不是魔鬼!陈英,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永远就是天使!”
陈英艰难地苦笑了一下,说:“原来的陈......英早死了,死是......不......能回生的。”
“陈英,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来,不要悲观!你还记得我曾向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刘亮接着深情地、轻轻地说:“我们的爱情就像这天和云,有天就有云,也许天与云在一起不是一帆风顺,在风雨中,云有时可能暂时被隐去,但云离不开天,与天共长久的。我就是那天,你就是那云,无论你飘到天涯海角,我想你永远都会和我在一起,......,你就是为了我们的爱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陈英听着这句非常熟悉的话,一种幸福如泉的泪水,洗涤去了脸上痛苦的阴霾,浅浅地笑了一下,但是那种欣慰只在脸上荡漾了一下,她摇了摇头,两行清泪从她苍白干瘪的脸上滑落。
突然,陈英出现了气胸且心衰加重,面部开始在抽搐,越抽越厉害,仿佛是她的灵魂在竭尽全力地从她虚弱苍白的躯体里挣脱。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刘亮马上把氧气罩罩在她的嘴上。仪器上的呼吸和心跳又一节节地下降,王玉洁在旁感觉情况不对,马上去叫医生。几个医生很快地赶过来了,观察了她一下,急忙把她送往急救室抢救。
刘亮和王玉洁也跟了去,他们被拦在了急救室门口。刘亮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不时地看着紧闭的门。王玉洁身心疲惫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把头深深地垂在要腿之间,双手的手掌插进头发里,托住头。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刘亮急忙迎了上去,王玉洁也站了起来。医生毫无表情地从急救室走出来,对他们摇了摇头说:“人是抢救过来了,但要治好,希望很少!”
“医生,她才24岁。对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只要有一线希望,你们就要尽百分之一百的努力来挽救她,医生我求你了!”刘亮激动地说。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医生说完就走了。
陈英又被推到重症病房,人还在昏迷之中。
刘亮和王玉洁又找到了主任医生,请他们想办法救救陈英。
主任告诉他们,医院对抢救陈英非常重视,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只是希望真的很少,而且要花很多钱。
刘亮告诉医生钱不会有问题,只要能救活她,花多少钱都行!主任请他们先回去,医院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他们离开主任室,王玉洁告诉刘亮,陈英的医疗费已用了五万,全是她支付的。接下来还要用很多钱。
“钱不是问题,我会想办法的!”刘亮说。
“你想办法,你去哪想办法?你在内地一个月多少钱,我还不知道。钱还是我来想办法吧。”王玉洁说。
“玉洁,我代表陈英谢谢你了!你对她做的够多了。钱我真的有办法,你应该还记得我那组油画吧,已有人要购买。卖完那组画,陈英治病的费用应该不成问题了!”刘亮满怀谢意地对王玉洁说。并把去年就有人想购他油画的过程告诉了她。
王玉洁听完后,眼注视着刘亮,自言自语地说:“陈英守住的这份爱,真是值!”
当天晚上,刘亮就给北京周丰翔去了电话。告诉他自己想把那组油画卖给他。周丰翔很高兴,为刘亮的突然决定感到有点蹊跷。刘亮就把陈英的情况简单告诉了他,并重申他等着这笔款来救她。
周丰翔为刘亮这份真情所感动。他告诉刘亮请放心,钱马上先汇去一半给他急用,另一半款等画作收到后再汇给他。
刘亮为周丰翔的义气和对自己的信任深表谢意,并为自己交了这个朋友感到高兴。
二天后,周丰翔寄的款到了。医院为了拯救陈英,专门召集专家制定了医疗方案,每天会诊一次。陈英的身上插了7条管子,从鼻管、胃管到尿管、还有胳膊上、肢上到处都是。人处在昏迷不醒之中,面部表情非常的痛苦。几位护士轮流给她隔1小时翻一次身,隔5分钟吸一次痰;刘亮和王玉洁轮流守着她。
整整6天6夜,陈英终于慢慢地清醒了。刘亮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与她交流,反复给她讲他们曾经的相爱,希望她珍惜第二次生命,树立重新生活的信心。
又过去7天,陈英的各种症状均得到控制,身体有明显好转。松弛的皮肤开始有了点弹性,惨白的脸也慢慢有了点红润。
刘亮看着陈英慢慢好了起来,心放宽了需多。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十二章
陈英随着病情的好转,思维也越来越清醒。看着刘亮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内心极为痛苦。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再活下来。活下来,只能会愧对生活,愧对自己深爱的人。如果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把这份爱带入另一个宁谧、安静的世界,那么在自己心中的一切尘世的纷扰和痛苦都会纷纷落下,犹如雪山融化的溪水,在遥远的世界里无忧无虑地流淌,流向那无忧无虑的天边。
她又想起了这几个月,自己魂不守舍,就像是幽灵一样穿荡在这个世界上。特别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毒瘾,被无数的恶魔在自己身上肆意糟蹋,本是圣洁的身子,泼上了无法洗净的污浊,......
每当看到刘亮那充满爱意和温情的眼神,她内心就像无数条蛇在吞噬着自己的心。她真想刘亮马上离开她,她不愿自已满是污浊的身子去染坏他那纯洁的心灵。
一天,刘亮又拿着一朵鲜花来到了她的病床前,把一束快要凋谢的鲜花换掉。陈英看着凋谢的花,又联想到了自己,此时就像是这束凋谢的花,凋谢的花是不能复活的!她悲凉地对刘亮说:
“刘亮,我一天天好起来了,我感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你马上离开我,我真的不希望你为我再付出什么,这样我活着就没有一点意义了!”
刘亮看着陈英那悲伤的脸,两行清泪在她脸上凄楚地滑落。他伏下身,用手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就像大人安慰小孩一样,说:
“尽说傻话,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最重要的是治好病。你知道吗,你能活过来,我是多么的开心!”刘亮说完,就抓住她的手。
“你开心,可我不开心!真的,我一天也不想见到你了!”陈英突然怒吼起来,并甩开刘亮的手,把正在打点滴的针管想拨掉。
刘亮对陈英异常的情绪一下懵了。紧紧抓住陈英的手说:
“你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为什么要这样?”
陈英情绪非常异奋,喘着气说:“因为我看到你讨厌,不希望再见到你!”
刘亮阴沉着脸,站起来对她说:“陈英,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清楚,你如果真的讨厌我,我会离开你,但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你彻底治好,怎样让你彻底戒掉毒瘾!”
其实刘亮已猜测到了陈英内心在想什么,从她思维慢慢清醒开始,陈英的眼神告诉他,一种负疚感一直充斥着她的内心。他明白陈英是不想再拖累自己,现在如果与她说得太多,只能事得其反。
陈英看着刘亮阴沉的脸,有点畏惧。她把脸偏了过去,眼泪不停地流,慢慢开始抽泣起来。她边抽泣边说: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活下来的现仅仅是躯壳了,灵魂早已死去,我这样活着是生不如死!”她说着,抽泣声更大了。
“你认为你这样死去就安宁了?人生是一条不归之路,人总会有死的那一天,但是只有真正理解了生命的意义,才能正确地面对死亡。你才24岁,生命的意义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就想到去死,难道你不会觉得遗憾!”刘亮听着陈英对生命的绝望,几乎是愤怒起来。他接着说:
“你的生命还没终结,你的灵魂就还是活着。你的灵魂只是被毒品麻木的失去了方向。灵魂是人生命存在的另一种形式,而不是虚无飘渺的想象。现在只要你痛下决心,永远离开毒品,你的灵魂就会再一次得到升华,你的灵魂就会更加精彩!在人生的道路上,人总会遇到一些歧途和挫折,只要正确的去面对,总会找到自己灿烂的道路!”
陈英一直在抽泣,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慢慢地翻过身,刚才还异奋的神色温和了很多,她红红的眼看着刘亮说:
“我那样无情无义,你就没恨过我?”
“你如果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当时你离开我,我是很痛苦,也恨过你。但我站在你的立场上想了很多,慢慢就理解了你,也就无法去恨你了!”刘亮坐了下来,又抓住她的手动情地说:
“人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就是一种希望,我真心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我相信不久,一个充满活力和美丽的陈英一定会在我眼前出现!”
陈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这时王玉洁领着李虹来到了病房。李虹一直想请假早点过来,但甴于台里在筹划一台节目,而无法脱身。但她一直电话与王玉洁保持着联系,时时在关心着陈英的病情。并为陈英的遭遇在自责,如果不是当时自己私心太重,陈英怎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昨天台里节目一结束,就向台里请了假,又马上给了王玉洁电话,当天晚上就坐车过来了。
她来到陈英的病床前,先瞥了一下刘亮,刘亮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借故出去了。
李虹看着眼前的陈英,伤心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她真的没有想到,眼前的陈英比自己预想的要糟很多。二十四岁的年龄,看上去都有三十多了,从前的美丽荡然无存。她千言万语不知说什么好,内心被忏悔塞得满满的。
陈英看见李虹来了,内心既高兴又苦涩,没想到从湘州一别,一年多后的今天,呈现在李虹面前的自己是这番模样。她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但还是拚命挤出了不自然的笑容,并说:
“李虹,我记得曾对你说过,要你来看我,没想到你现在见到我是这番模样,真的让你失望了!”忍不住悲怆地哭了起来。
李虹听她说的这番话,哭得更伤心了。王玉洁在旁边也非常伤痛,但她不希望有太多的伤感情绪带给陈英,就说:
“我们不要哭了,现在陈英已度过了艰难的时期,终于吿别了死亡,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李虹也觉得不应该这样影响陈英的情绪,不利于她的身体恢复。她于是揩着眼泪说:
“是的,我们不应该哭,活着就是希望。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她们尽说些高兴地事给陈英听,努力调节这种悲伤气氛。陈英只是勉强地笑着听她们说。
刘亮从病房出来,就去公用电话亭给艳雯打电话。他已有很多天没给她去电话了,感觉很对不起她。
他来深圳半个多月了,开始他并没有把陈英的事告诉她,怕她有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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