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看看还剩下谁:发明家莱利和查特、高中情侣档杰森和蓓西、电视剧中的“斯科勒总统”达拉斯。好的选择不多。
“这个嘛,”他说,“我哥哥挑了一个比我漂亮的人,不过我想我要选一个头脑胜过长相的人。查特?”他往查特那边看了一眼,不过我不确定他究竟知不知道谁是谁。
“查特,你接受吗?”芭芭拉问。
查特面露难色。“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必须拒绝。我和莱利一队会很棒。”
杰夫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不过我看得出来,这一晚对他而言并不好过。
“很好,”芭芭拉说,“杰夫,你再选一个人,如果这个人也拒绝,你就到队伍最后。”
“唔。”杰夫说。他眼光扫过人群。“好,达拉斯。”
达拉斯发出一声欢呼。我本来很确定他要回家了,我猜他自己也是。
“我可以把你的欢呼当成接受吗?”芭芭拉问。
“可以。”达拉斯说。他挺直身体,笑得像是才接受“全美民众票选奖”一样,“我接受。”接着是查特。当然,他选了莱利,于是就这样了。“各位都作出非常有趣的选择,”芭芭拉说,“蓓西和杰森,你们是最后剩下的两个人,恐怕你们要打道回府了。”
杰森和蓓西看来有些诧异,他们比朱丽叶和达拉斯早到几乎一小时,本来确定自己一定安全的。
芭芭拉走过去,站在他俩中间。“你们输了比赛,”她问,“但你们的收获是什么?”
蓓西先说:“我的收获是,我发现人没法回到高中时代,我现在的品位要比从前好多了,我也发现杰森的腿没有他想的那么漂亮。”
芭芭拉微笑了,我猜她大概在想,如果他们说不出发人深省的话,一些“毒舌”言论也不错。
“你呢,杰森?”她说,“你的收获呢?”
杰森做出一副迷惘的表情。“我发现外面的世界非常神奇,”他说,“不过我们生活在最棒的国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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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艾比(5)
哦,耶稣!(对不起了。)我听到凯西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杰森却很满意自己的回答。我猜这个播出效果会很好,如果你在乎这种事情,或许还可以让他参加几次谈话节目,或在某个情景喜剧里客串演出。每个人都有十五分钟的出名时间,可以从现在开始计时了。
芭芭拉转向摄像机。“下周请锁定本台,”她说,“我们五支新的队伍将会前往世界另一个角落。下次请继续收看……‘追梦者天堂’!”
灯光关了,所有压抑的负面情绪全爆发出来。卡尔大喊杰夫的名字,杰夫不理他,径自走开。罗拉说:“凯西,我有话跟你说。”凯西却只说:“等一下。”摄像机仍然开着,将这一切都拍了进去。
此时,一名工作人员四处通知参赛者今晚的住宿信息。贾斯丁一只手搂着我,有点迟疑地亲吻我的唇。
“你让我担心了。”他说。从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中,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通常会非常小心控制自己说话的声调。“你那时答得挺慢的。”
“只是要增加一点戏剧效果嘛。”我边说边揉揉他的脖子,他似乎需要某种东西让他心安。“嘿,你找寿司怎么花那么长时间?”
“肯恩的摄像机出了问题,我们的音效又生病,”他说,一面整理我们找到的东西,“然后我去合羽桥的路上又迷路了。
“啊,听起来很好玩。我相信再过几个月就可以看到这些精彩的画面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拿起滑雪杆。我戴上飞行帽,拎起鸟笼,许久后他才终于说:“也许吧。”然后他的声音转为低沉:“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会加进什么、减掉什么。”
我们走出寺庙大门,来到街上。东京就像个旋转木马,亮起了闪闪灯光。此时能够置身其中,这个我从没想过会看到的世界一角,真让我兴奋。贾斯丁招来一辆出租车,扶我坐进去,然后对司机说了几句日语,我很高兴他愿意花时间这么做。我们在后座坐定,旁边是那些疯狂的装备,我知道他了解我,他了解我的一切。我慢慢地把头靠在他肩上。
16 芭芭拉(1)
现在是东京时间凌晨一点。参赛者全回到房里,摄像师也像有礼貌的追求者一样,全到门口就离开了。他们还有几个小时可以睡觉,或是去面对今晚作选择的后遗症。有新队友的人,要学习和几乎陌生的队友共处一室(这是我们在播出时没有提到的换队友细节之一),因为我们没有多余的预算为他们加订房间。更何况,这也是逐步增加节目紧张度的好方法,可以让组合不变的两人猜想,如果和别人一队会不会比较好。不过,今晚我可不想待在这样的房间里。
制作小组住的这间旅馆并不豪华,但比起参赛者在其中翻来覆去的旅馆稍微好些———但在这里却没有人人都睡。我坐在暂时充当主控室的套房沙发上,摄像师之前已一一进来检查过他们拍的###,然后休息几个小时。这是他们的合约规定:他们没有工会,但是合约保证他们每二十四小时有几小时的休息,所以我们一定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再开始。
此时制作小组正在看###,并记录片中的内容,而大多数剪辑工作要等我们回美国后才进行———每一段故事真正成型要在那里———不过制作人喜欢每天晚上都先看一遍,好对我们拍到的东西有个大致了解。制作人有三个:埃里、杰瑞米和凯特,他们跟着队伍上路,还有一个助理导播、几个助理制作,以及一个电视台代表,更不用说还有奥利弗,他是执行制作及节目构想者,掌管所有事情。(他正在和我们下一个地点的先遣小组通电话,这些人会备妥一切,等我们明天到达。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计划的一项挑战似乎会触犯当地法律。)这个节目工程浩大,如果加进摄像和音效人员、我的发型和化妆师、鹦鹉管理员、段落制作,还有其余的外景工作人员,我们真是浩浩荡荡的旅行团呢。
对于今晚参赛者重组的结果,我们每个人都很满意。之前还真怕他们全挑选原来的队友;没有扯后腿,没有背叛,还有什么乐趣?幸好结果非常完美。这时候,参赛者都在睡他们不得安宁的觉,而那不再是恋人的杰森和蓓西,也已经在前往贝里斯的路上了。贝里斯是我们让淘汰的参赛者集中待到活动结束的地方。这么做是为了保密,如果我们让这些队伍一个个回去,媒体很容易就会猜出胜利者,所以我们把他们藏在一个地方,直到比赛结束。他们没办法和心爱的人联络,不过至少可以在海边轻松休息。参赛者说这是“淘汰者聚会”。再会了,蓓西和杰森。你们每天都会有零用金,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通过电话找心理医师问诊:有时候参加这样一个节目的情绪后遗症,会很难处理。不过现实生活中还有比一次免费度假糟得多的事呢。哎呀,说不定你们还会重新谈起恋爱呢。
杰瑞米、凯特和埃里让三个屏幕同时播放,他们都戴上耳机,分别看朱丽叶和达拉斯、卡尔与杰夫,以及凯西和罗拉的###。化妆台和茶几上放着客房服务员送来的餐点,一名制作助理———一个红头发的瘦子,可能叫杰克瑞,也可能不是———正四处走动,捡起空的汽水瓶。
我靠在沙发上,一边享受清酒,一边眼观一切。这里不会有任何事情需要我了,我应该睡觉才对,可是一天之中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喜欢的。此时,参赛者都安然睡去,可对我来说,真正的工作才开始。我没有小孩,但可以想象,当你终于把孩子都送上床而拥有一些自己的时间,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各位一定要看这个。”杰瑞米说。他暂停朱丽叶和达拉斯的部分,只见朱丽叶张嘴眯眼,那暂停画面教人不敢恭维。杰瑞米摘下耳机,把声音调高,我们一群人就围在屏幕前。
影片又重新转动了。摄像机镜头往后拉,显示出我们两位不幸的主角正站在“东京迪斯尼乐园”的售票口前。
“他们没有分头走吗?”凯特问,“我以为提示已经相当清楚了。”
“后来分开的,”杰瑞米说,“最后他们还是弄清楚所有事,完成了任务,不过在这里时,他们仍然搞不清楚。”
16 芭芭拉(2)
屏幕上,达拉斯一脸困惑;朱丽叶似乎要悟出来了。
“你有没有看到哪里有‘追梦者天堂’的牌子?”达拉斯问。
“没有。”朱丽叶说。她的声音很不自然,周围出现一阵笑声。“没看到。”
“我们不是应该在这里和另一个摄像师会合吗?”屏幕上的达拉斯问,他真的还没搞懂。
“是呀。”朱丽叶回他。刚开始她火气很大,后来又修正成疲惫的语调:“这里应该还有其他队伍和制作人员,也应该还有样什么东西,让人知道有人在这里拍电视节目呢。”
我们哄堂大笑。要不要把最后一段剪掉,恐怕很难决定。制作人不喜欢参赛者提到“电视节目”,而要他们说是“竞赛”或“大寻梦”。他们想让电视画面和真实生活确实分隔开来。但是这一幕朱丽叶小心控制怒火和达拉斯努力搞懂现状的场面,实在太完美了。这是美丽的一刻。
“等一下,”杰瑞米说,“还会更精彩呢。”
“那你认为我们应不应该进去?”达拉斯问。朱丽叶张口结舌,对着摄像机做出“你相信有这种人吗”的表情。
“应该,达拉斯。”她说。她的口气像在跟小孩子说话,或是一只听不懂人语的小狗。“这真是个了不起的主意。我们来花上……”她看看门票标价,“我们花上七千日元进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全躲起来了。管他的,我们买个两日游园券,彻彻底底找一找。”
四周又是一阵笑声。“这段真好看。”埃里说。
“你认为我们找错地方了吗?”达拉斯问。
朱丽叶闭起眼睛,集中全身力气。“是的,达拉斯,”她说,她的话字字像砖块般重,“我认为我们找错地方了。”
杰瑞米再度将影片暂停,几个人鼓掌。“太棒了!”奥利弗说。“不错。”一个制作助理说。这是一个女助理,头发故意弄得纠缠蓬乱,戴一副宽边眼镜。他们在我看来全都是婴儿。
“选角选得太好了。”凯特说,“起先我对于把名人混进来有点害怕,不过效果还真是好。”
“噢,‘名人’只是程度的问题。”埃里说。每个人都笑了,不过我感觉室内气氛有些不一样。我是这里唯一有可能被称做名人的人,可是我自己知道,我在好莱坞的成功介于“竞赛节目辣妹助理”和“天王主持人杰雷诺的泊车小弟”之间。就连我在这个节目的职位也不是铁饭碗,我是他们找来的第二个主持人,如果观众反应冷淡,他们绝对会找第三个。房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可能是我多想吧———不然,就积极应付吧。
“等有一天你们要拍《追梦者天堂:过气主持人篇》的时候,希望会想到我。”我努力用一种亲切的语气说。本来是个笑话,但众人的笑声却零零落落。
“别开玩笑了,美女。”奥利弗用一种夹杂着雪茄烟气的声音吼道。这个节目是他的,所以他有责任在这时候出来说话,也许这就是我一直想听的。“很久以后,我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你都还会在。”
“我们的水全喝完了吗?”凯特举着一个空瓶子问,于是房里各种活动又恢复了。我认为她的问题很好玩———虽然唯一回应的是一个制作助理,他拿起话筒要旅馆再送水来———这问题让我想象着,我们会怎么活下去?我们在一座岛上,我们在拍一个实况节目,我们已经把岛上所有的水喝完了。
§§§§§
我不是不知道参赛者对我的看法,我每天晚上都要看他们提到我的内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认为我冷淡、暴躁。在一段不会播出的带子里,一个很早就出局的参赛者说,如果他不怕自己的命根子长冻疮,他会跟我上床。所以,让他打包回家真是件乐事!他对于奖金问题(“你输了这场比赛……”等等)的回答,在文法上真令人耳目一新:光是“干”这个脏话,他就有四种用法,而且分布于一段话的各个部分。负责消音的技术人员光是加班处理那家伙的话,收入大概都能盖个游泳池了。
16 芭芭拉(3)
我很惊讶于那些参赛者,他们都不明白这只是在做戏(就连工作人员也一样)。我并不是全世界最亲切的人,或是跟人相处最自然的人,但是摄像机前的人并不是我,绝对不是我!试镜前我必须决定要如何突显自己。你必须选择你的“型”,决定你的工作风格。我四十三岁了,这在电视圈当然是高龄,更何况我是个女人。我并不是说女人成功比较困难(这是个借口),但是男女规则不同,这一点毫无疑问。男人做这种工作,和蔼可亲就行,或者必须长得帅(最好粗犷,不过也不是必须不可),而且讨人喜欢。但亲切对女人无效,除非她也走可爱路线,而我知道这没什么用。所以啊,既然我没法扮作甜美朴实的乡下姑娘,也不是身材凹凸有致的内衣模特儿,就只好挑个成熟干练、冰冷无情的角色。我能说什么呢?毕竟我得到这份工作啦!
这个节目很可能是我的翻身良机,只是我有太多和成功擦身而过的经历,所以对这种机会不再抱什么幻想。我演过戏,大部分在年轻时,包括在一出肥皂剧里演了一年,结果并没如预期的把我造就成明星。(我演的角色甚至死也死得平淡无奇:她气喘发作,气喘药吸入器却被狠心的妹妹藏起来,因此一命呜呼。)我还在情景喜剧和黄金档电视剧里演过几个只出现一次的角色,我还演过一部电影,这部片子后来得了三项奥斯卡奖,但我的画面没有出现。我还在洛杉矶一个晨间节目担任过三个月的主播,又在一个娱乐杂志做了两年外景记者。结果,我的经历比半数好莱坞奥斯卡奖得主丰富,但是没人知道我是何许人。你或许认得我的脸,但是我保证你不知道我姓什么名什么。
“追梦者天堂”也许会让我成名,也许不会。我们已经在拍第二季的节目了,第一季的收视率不错,但并没有造成太大轰动。(前一个主持人亲切和气,可惜有点神经兮兮,于是鞠躬下台,本人上台。)现在我们又回来了,把节目架构重新组织,再加上一些奇招———更有趣的队伍,像今晚这种队友重新洗牌的转折———我想这次我们真的有引发一阵跟风的可能。这是个好节目,只要我们能让观众收看。奥利弗最初的想法是要开创一个冒险节目,其中智力的重要性不亚于体能,但显然这个想法随着时间逐渐演化。当然,我们偶尔也会插进一些高空弹跳或滑雪板挑战,但是比赛真正的重点在你能看懂多少提示、如何找出你的目标、如何克服旅行时的混乱、如何走过异国城市,还有,当然,在于你和队友合作得如何。
“来看看这个!”凯特说,她正播放凯西站在寿司模型店里的画面。凯西停下脚步和一对带着婴儿的美国夫妇说话,摄像机镜头拉近,给她痛苦的面部表情一个漂亮的特写。
“谢谢你,奥斯丁。”杰瑞米说。
“值钱的镜头。”埃里说。
奥利弗用低沉的声音说:“这个嘛,要是我们能让她说起孩子送人的事就好了,否则观众会觉得她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
“我们应该安排婴儿出现,”埃里说,“雇人带他们的婴儿一个个走过凯西面前,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