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儿眼珠子转了一下:“红妆能告诉我多少,这个也许该问你吧!”
白子奇无奈的叹了口气:“悦儿,你该信我的,这真的是误会!”说着他把苏悦儿的手紧紧的攥着,好似怕她会挣脱一般:“告诉我,你,你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想?”苏悦儿眼皮子一抬:“您花了很大的手笔,建立出一个销金窟,不在繁华地带不在平城之中,偏偏选那么一个地方,你说我怎么想?一个隐于近郊的销金窟,一个为官家之人付账的销金窟,一个来来往往非富则贵的销金窟,你所求应该是他们的关系网,你所控便是他们在你这里的一切花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以此为人情做网,只怕抓的是他们的种种隐私,捏的是他们件件丑事,有此众多把柄在手……白子奇,你不会告诉我,你打算……谋朝篡位吧?”
苏悦儿的话语惊的大爷的眼睁的溜圆,嘴巴翕张了几下后才说到:“你怎么,怎么会认为我要,谋朝篡位?”说着他似是无奈的苦笑了下:“老祖乃红门当家,我娘舅更是执掌蓝门,他们可是神门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这么想就是因为神门之二已经被你捏在手,而你如此精心打造一个如同君臣锁一般的地下庄,难道不是试图以把柄丑闻捏他们要害,将他们驱使如棋吗?”苏悦儿说着有些激动:“这和你当日在我面前做什么君父臣子之态不是截然相反?你还要说这是误会吗?”
白子奇闻言深吸了口气:“悦儿,你真的误会了!我的太爷爷可是宰辅之臣啊!神门守护钺国为上,乃是隐形臣,我们怎么会反?何况皇上也好,太子也罢,他们虽然手段狠毒,但也恰恰因此证明他们乃是君!翻云覆雨也是他们应该的,我这么做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我,我只是想要一统钺国之商!”
“你说什么?”苏悦儿眨眨眼:“一统钺国之商?”
“是!”白子奇激动的解释着:“自我跟着老祖学经商一来,我就发现,不管到哪里,关系网都举足轻重!再难办的事,只要有人,有路子,也是唾手可得,若是无人无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到手的一切都无。
为官者,十有九贪,或谋财,或图名,或求色,总之各有所图各有所谋,投其好者便可获利,但我要八面玲珑各方讨好,却无疑是难上难,集一方之力也难填百官之欲!我开拓白家基业之处,便发现举步维艰,但我有老祖在身后相撑,自是有力解困,可老祖在,我有所靠,娘舅在,也能有所依,但他日老祖离世呢?我靠谁?娘舅不在身边呢?我又依谁?我这么做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未雨绸缪,给自己建立一座靠山!一座属于我的靠山!”
“最初的目的?”苏悦儿挑了眉:“当真一座地下庄就可以了吗?这些还不是靠的红门与蓝门?”
“是,我承认,我必须依靠他们才能建立起来,依靠他们才能一步一步的达到我要的关系网!但假以时日,这些关系网就不再是看红门或蓝门的面子,他们要看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白子奇!”大爷说着昂了下巴:“我要白家成为不可撼动的商君!”
“商君?”苏悦儿已经明白过来:“你是要垄断商业?你要成为隐身的君王?”
白子奇看着苏悦儿一脸的认真:“是也不是!什么君王,我无念想!我不求江山,也不予臣民,我所求的是以商为路,直达顶峰!悦儿你知道吗?我当初只是希望有这个翠微居为基点,织就一张关系网,一切都只为生意好做而已!结果当我依靠红门与蓝门的帮助,把白家的基业做的很大,粮业以我为首!四大世家也唯白家马首是瞻,但为首又如何?四大世家各做一路,面合心离!本是一个圈子,大家该共进共退的,结果呢?谁家不在打算盘?那东方宇可以刺我,那叶家更是有借力之算!若不是海家与我有血缘之亲,凭我娘舅的本事,也是山中饿
虎!”
“你的意思是你被逼的?”
“是!”白子奇说着眼轻轻的眯了一下:“这翠微居的打造之处,不过是给官员们与富贵客一个吃喝玩乐的地方,让他们和我能有份人情而已,可是,当我被东方宇背叛捡回一条命后,我便明白,若有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那是多么的愚蠢!与其求别人,我为何不求自己?他们既然要算计我,我何不把自己凌驾在他们之上?让他们只能看我的脸色行事?”
“你做了什么?”苏悦儿眼一转:“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有所安排,你有所图谋,你在布控着什么,我以为你是在谋算的东方家,准备让他们阴沟里翻船,让他辑失败,可现在看来,你似乎算的不是东方家!”
白子奇看弄苏悦儿忽而一笑:“悦儿,我发觉你有时敏锐的叫我心惊!”
苏悦儿没言语,只瞧着白子奇,而白子奇已经做出了回答:“我决定掌控关系网,我决定依靠手中的一切来掌控这钺国的全部商途!不仅仅是米粮,我要衣食住行全归我掌控!只有这些都握在我的手里,我才是赢家!”
“衣食住行你全掌控?这怎么可能?”苏悦儿当即摇头,大爷却是笑了:“怎么就不可能?百官之丑若都捏在我手里,怎么就不能?”
“百官之丑?”苏悦儿点点头:“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只是你不是用他们来谋反而是用他们来大行方便之门?”
“对,而且不仅仅如此,它们还可以为我所用!”白子奇说着眼里闪动着兴奋:“今日既然说到这里,我姑且告诉你更多,平城有翠微居,其他各城也有类似之地,它们看起来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的消遣处,但实际上更是他们藏污纳垢的地方!有难事只管找到这些地方的人,我们就会为他摆平这一切!而他们的丑事则统统被我掌握,只要他们想活着,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不为我所用,又能如何?”
苏悦儿点点头:“我明白了,人家在你这里做那些见不得天日的事,你就统统包庇下来,只为捏住他们的把柄,白子奇,你不会因此连杀人放火也做吧?你这种行径完全就是黑社会嘛!”
“黑?社会?”大爷眨眨眼,笑了:“悦儿,记得我说过奸不行恶吗?”
“你自己还记得?”苏悦儿此刻的心里有些难受,纵然她不是圣母可也不是恶霸,纵然她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也不会希望大爷是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不分是非的人!
白子奇注意到苏悦儿言语的态度,便是感觉到她的不悦,立刻就想到了她的在意之处,当下就说到:“我不会杀人越货的,我只是帮他们善后!爱美寻色的,都是楼里的红姑娘,或是走投无路自入红尘的人,她们都是心甘情愿,我也罢,红门也罢,没一个会强迫她们!至于是别的,大都是红门与蓝门的人去完成,我们接手之前也会斟酌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悦儿!奸不行恶是我们白家的原则,老祖常挂在口,我亦不敢违之!你要信我!我若唯利是图,那不和你诛杀的韩岳一样了吗?要知道我们就是看不惯他的行恶,才由小舅舅做了委托,本意乃是我们自己解决了他,只是没想到,你给了我们惊喜!”
“你的意思,你并不会助纣为虐?”苏悦儿眨眼。
大爷愣了下:“助纣为虐?你是说做作奸犯科的事?”苏悦儿自是点头,大爷当下捏了苏悦儿的手:“我是什么人,什么品性,你还不知道吗?我发誓!我绝不会做恶!”
“可是你以把柄相逼,这是胁迫啊!”
白子奇挑眉:“那是他们该!做了好事,自有报酬,做了坏事,也自有报应,无论做好做坏,总有相应的代价,若他们是好官如何有把柄给我?做了丑事,才能让我抓住尾巴,你说是不是?”
苏悦儿听了一时无言,因为这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悦儿,我无谋反之心,更无夺君之意,我不过要做商家之首!”白子奇说着将手往苏悦儿的肩上搂:“我是一个男人,心中也有我的所目!江山我不想,朝权我不念,我只希望能成就了自己,证明我自己!悦儿,你懂吗?”
苏悦儿怎么会不懂呢?现在白子奇所表达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一个,提供一切社会认同的需求,也就是那需求金字塔的至高境界,自我实现需求。当下,苏悦儿冲着白子奇无奈的笑了下:“我懂,你想证明你是最棒的,你想证明你的能力!”
白子奇点点头:“以前是如此,不过现在,多了一个!”
“什么?”苏悦儿歪了脑袋。
“你!”白子奇看着苏悦儿的双眼认真的说到:“我想为你撑起一片天,给你想要的一切,让你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呼吸在这一刻停滞,心头曾残留的愤怒,聚集的不悦,和是非的压抑都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看着白子奇,看着这个如同妖魔一样的男人,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她能感觉到他的真诚,他的爱意,但是三秒后,她却忍不住噗嗤一笑轻言道:“说的那般豪迈,你当你是上帝,你是救世主?”
“什么?上帝是什么?救世主?”大爷有点乱,苏悦儿却一伸手抓了大爷的衣服将他一扯,继而便踮脚主动含上了他的唇,但只是唇瓣相触一秒她便丢开来说到:“油嘴滑舌的家伙!”
白子奇急忙的表白:“我说的是真的!悦儿你要相信我!”
苏悦儿冲白子奇眨眨眼:“子奇,我们回家吧!”
“啊?”白子奇有点没反应过来,而苏悦儿轻声地说到:“人说谎言,是我认真了,而誓言则是你认真了,不管如何,子奇,我会相信你的!只是,我有些担心,尽管你想不作奸犯科,但有的时候形势可会逼人,当他们变成重压逼着你的时候,你便如同行走在悬崖之上,可是会稍不留神就把你能跌的粉身碎骨!”
白子奇将苏悦儿一把楼进怀里:“悦儿,你要信我,我可以驾驭!”
苏悦儿在白子奇的怀里咬了下牙说到:“是,我信,但是,咱们谁为刀谁为鞘,还没决出胜负呢,也许,我为刀,那么这个走上悬崖峭壁的人便是我!”
“悦儿!”白子奇闻言激动的一把拉直了苏悦儿就要言语,可苏悦儿伸手点在了白子奇的唇上:“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注意,与其你控制关系网,而把自己置身在钱权交易之中,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趁着红门蓝门在咱们手里而好好想想生财之道,先把钱拢在咱们的手里呢?只要钱在咱们手里,哼,只怕是皇上都要看咱们脸色,那些官家还不是要求着你?何必你去费心的捡着他们呢?”
“你的意思是?”
“和你差不多,商君,只不过,你是打算以权抓钱,我就是,以钱生钱!”
夜已深,白府内四处都静幽幽的,唯独那眉夫人的院落此时却有点闹腾。
魏灵韵的厢房外,三个婆子连带两个守夜的媳妇儿正凑在一起坐在那廊下絮絮叨叨着之前魏夫人那失态之举,而另外还有两个丫头则立在魏夫人的门外张嘴打着哈欠。
“砰!”又是一声碎裂声从屋内传来,两个丫头齐齐撇嘴,却是问都不问一句内里,而廊下的五个人更是摇头晃脑的飞着吐沫星子。
“得,还摔!当真是陪嫁的多拿来显摆啊!又本事她就砸摔到天亮去!呸!”一个婆子说着朝地上假啐了一口。
“可不是?看着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大小姐,想不到竟能做出那种龌龊事,想起来,我都替她害臊!你说那城主和城主夫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那般浪样,以后还有脸出门不!”另一个婆子说着鄙夷的笑了起来,两个年轻的媳妇子便是陪着一起嗤笑,当下也念着一些剜酸的词句洗刷着魏灵韵,他们一点也不压声音,在这夜空里也算是清晰无比了。
“砰,哗啦!”又是一个物件砸上了窗户,继而摔于地发出那瓷片碎裂的凄惨之声,许是因为砸在窗户上,冲两个丫头们近,便吓的一个丫头抱头前冲口里叫了一嗓子,这下那几个在一边聊天的婆子和媳妇子便是拿架子的冲到了魏灵韵的房门前,一个看起来是年纪最大的便是冲着那门窗抬着胳膊相指而骂:“你砸呀,做了丑事就别怕人说!什么东西!看着是大家闺秀一个,做的是比那窑子里腌臜货还滥脏!什么玩意!我呸!我要是大奶奶横竖叫人拖你绑到春凳上,先抽你一顿鞭子破了你一身的皮!看你还怎么骚情!”
“就是,就你那烂样也配做我们的奶奶?明个我们几个就给太太和大奶奶说去,如此丢人现眼的,我们出去都跟着丢人!”
婆子们本就是嘴巴厉害的主,加之魏灵韵再下人前丢了脸,又是被太太掌嘴叫喊着押回来的,自是一个个都再没把她当主子,只管剜酸,毕竟这女人一旦做出了丢了名节的事,任你好大的家世也只能是个被嘲笑怒骂的主儿,何况她扪几个更是太太跟前的人,拿乔做架的也早已惯常,所以这会辱骂起来也是更加的口不择言。
婆子们一骂起来,自是不会三两句就住嘴的,当下每个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全是些恶毒不堪的言语,把两个丫头都听的多次对视继而缩在一边全然做了看客。
五个人辱骂了一阵子,便渐渐没了骂的兴致,因为魏夫人的厢房里再没半点动静,不见回嘴,也不见砸摔,更没了先前还隐隐能听见的哭声。
“韩妈妈,您歇会吧,人家声都不敢吱了,您还理会她做甚,走,咱们一边闲聊去!”
媳妇子瞧着也骂的差不多了,便劝着为首的一个休息,韩妈妈也顺势一点头冲那两丫头抬手:“你们继续守着!”说罢便欲往廊里去,而此时对面眉夫人的房门却是吱呀一声开了!
“吵什么吵!还叫不叫人睡了!”丫头的身影显在门口,冲着她们几个吼了一句便是砰的一声又关了门,几个婆子当下一愣,各自对了眼,便是有冷哼的,有冲着那厢房啐口的,有口里嘟囔的,但却没一个敢像骂魏灵韵那本直愣愣地辱骂眉夫人的。
虽然她们也清楚眉夫人那日子过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罪了大奶奶,让大奶奶气的给撤了人伺候,但毕竟人家肚子里有货,即便当初行为不检,却也只是因为与大爷先有肌肤之亲才被纳成了妾,至少没像魏夫人这般众人面前做下那种样儿来,所以一时大家都是各自小心的表达着不满,却都没再敢闹腾。
院子里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嘀嘀咕咕的声音,不时的有两句嗤笑。但没过多久,那韩妈妈却起了身,瞧看着魏夫人的厢房言语道:“你们觉不觉的不大对劲?”
“老姐姐,您操的什么心啊!先前她闹腾个没完,咱们骂了好些,只怕这会她想闹都不敢闹了呗!她安静了也好,免得那两丫头大呼小叫的!”
“就是,她不闹就不闹了呗,弄不好,带的那点能摔的全砸完了,这会儿就是想砸想摔的怕也没趁手的了!”
两个婆子这般冲韩妈妈言语,那两个媳妇子也自是帮腔,开先韩妈妈还笑着又坐下,但也就一刻的功夫,她又不放心的站了起来说到:“不成,我老觉得不大对,这魏夫人打咱们架过来送进那屋里,就是哭了好一阵子,继而就开始砸啊摔的,虽说可能是叫咱们说的不敢再砸,又或者真没了东西砸,但这般安静也不大对不是?”
“老姐姐,真是操心的多!”另一个婆子也站了起来,却是拉了那韩妈妈坐下:“您坐这里吧,叫她们去瞧瞧听听的不就成了?”说着一扭头冲个媳妇子摆了脑袋,当下一个便是自觉的走向魏夫人的厢房,不过却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冲两个丫头说到:“听听看看可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