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闻听此言似乎被击了一下一般,竟是脸上浮现了笑,但明显的带着怒气:“怎么?你要告诉我,你不认识我吗?落月!”
听着太子爷把落月两个字咬的重重的,苏悦儿能感觉到太子爷的气愤与在意,不过,她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个名字,所以当下便是一笑:“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
“是啊,虽然我名字中有一个月字,但是却唤作月儿并不叫什么落月,您,是不是认错人 ……”
“哈,你说我认错?”太子爷的唇角上勾:”苏月儿!你在静月庵带发修行难道不叫落月?”
苏悦儿当下一愣,全然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她只知道自己在静月庵待到半年前回来,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别号,更无法想象一个在尼姑庵的人竟然能和太子爷认识!
这,这太扯了吧!
苏悦儿觉得无法接受,而太子爷却冷笑着说到:”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不说是我误会了?”
苏悦儿尴尬的赔了个笑:“那个,我们,我们以前真认识?”
“哈,难道你要告并我,我们不认识?”太子爷的脸上又是盛怒的笑容。苏悦儿撇了下嘴,只得说着被穿越大军百试不爽的失忆借口,“那个,我回平城的路上出了点事,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若您是和我认识的,就请原谅我……“
正说着忽而听闻门外有数个脚步声传来,并伴着一些嬉笑,当下太子爷一把抓了苏悦儿的手拉着人便是往厅内立柱一躲,顺手扯散了一束账幔,将两人罩在其中,而太子爷直接伸手就捂上了苏悦儿的口鼻。
门推开,便是二爷带着两位员外打扮模样的人进来了,眼一扫屋内没人,三人也收了嬉笑的模样,关门相言。
“放收的差额结出来了没?”二爷一脸急色的问着。
“结是结出来了,就是银子到手里还要耽搁些时日……”略胖的那个有些为难的说着。
“还耽搁?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告诉你,过几天就是月底要对帐的!你要是在对账前给我拿不来,别说我没给你打招呼。到时候你手里的……”
“哎呀二爷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准备五天内就给你交上来!”那员外说着赔了笑,更是给二爷手里塞了一锭金子。
二爷掂了下,塞进了袖子里看向了瘦的那个:“你呢?”
“货都齐了,压在库里呢,只等您招呼了!”瘦的这个说着,口里的金牙便在烛光下闪烁。
“还是老高办事利索!”二爷说着拍了下他的肩膀:“那就等我的信儿!”说着呵呵一笑,去了门口,开门看了左右无人,便带着两人迅速离去。
苏悦儿见状把太子爷的手从口鼻处抓下,人闪出了账幔,正要说什么,却看到雕花大窗上闪过一个身影口她下意识的转到另一个立柱后,急忙扯下了账幔将自己罩在其中。
门推开,是一个小厮进了来,他手里拎着大茶壶,左右看了看,便径直的去了屏风处,继而绕到了其后,片刻后,他出了来,低着脑袋急急忙忙的又出去了。
苏悦儿当下想到她的琴,待人出去后,她想都没想就赶到屏风后。琴还在,但是苏悦儿觉得不对,伸手将琴套一拉开,便发现琴弦竟是被松了下来……
“这要怎么有琴?”太子爷在苏悦儿的背后轻问。
苏悦儿蹙着眉:“我不知道!”说着把琴一丢,就要离开,却外面又有动静,当下两人便只能躲在屏风后。而这一次进来的是红玉,她笑嘻嘻的捧着一个匣子进厅,待发现厅里竟没人时,便是一愣,继而喊了一声:“奶奶?殿下?”
苏悦儿想出声,但又觉得自己和太子爷这么站在屏风后实在不雅,也就咬了唇终没出声。红玉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便又转身出去了。
“殿下,我并不记得曾和您相识,若我们以前是认识的,还请你不要计较我的相忘。”苏悦儿说着便欲离开,可太子爷却轻声说到:“等等,你真的是不记得?,、
“是,回来的路上我病了一场,忘掉了许多事,也真不记得自己认识您!”苏悦儿只能死撑。太子爷眼里的冷劲少了许多:“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哦,你,你大约忘的干净了!”他说着无奈似的一笑,继而却说到:“从正门出去会被人瞧见的,你还是走后门出去吧,到时,只消说她前脚走,我后脚就出去了,嗯,你可以带着她和别人直接去那边的角房里寻我。”
苏悦儿见他有心帮忙掩饰,便抬了头:“多谢殿下!”
太子爷有些怅然所失的一笑:“殿下?你认识的我的时候总只肯叫我‘呆子’的!”说着便是前进几步推了厅侧的一处小门,而苏悦儿愣了愣还是赶紧的逃离了出去。
这小门内是楼梯和走廊,通着三层内所有的雅间。苏悦儿急急忙忙的绕了出去,便发现自己到了一楼的大厅,而二奶奶就在不远处正和别人说笑。
许是苏悦儿的紫衣太过特别,她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而叶雨晴见她在跟前,忙拉着她说到:“大嫂,你可算舍得来帮我招呼了,来来,我给您介绍下,这是金缕阁的东家,他们家的首饰可都是独一无二的,以后啊,您可以直接叫他们为您专门定做……
苏悦儿陪着笑的应酬,而这时红玉也抱着盒子跑到她跟前张开就问:“奶奶,你怎么下来了?我上去都找不到您和太子爷,这东西我还要给太子爷呢!”
苏悦儿眼一转忙说到:“哦,太子爷叫你去取了东西,人就被请去了角屋,我坐着无聊就下来转转,你既然拿到了就赶紧送上去吧!”说着伸手指了楼上的角屋,红玉立刻转身去了,而叶雨晴便是眼露惊色:“怎么?大嫂刚才和太子爷在一起?”
九十三 一曲流觞
苏悦儿闻听此话心中有些恼她无事生非,但于人前要有所顾及便一副不当事的样子说到:“也不过是遇上罢了,说是知道咱们三个今天豁出去了,便叫了红玉取了东西添个彩头罢了。你当我是眉夫人啊,能得关照?”
话这般扯了过去,叶雨靖也知道苏悦儿不会给她话柄,正要说什么呢,却是门口一阵骚动,紧跟着有人唱诺:“景阳郡主到!”
二奶奶闻听了赶紧的到门丑去迎,苏悦儿自然跟着,心里却不免感叹:郡主还真是不怕死啊!
景阳郡主含笑入楼,落落大方的与众人点头问好,在见到二奶奶迎了她后,更是对其笑了笑:“听闻了白家设宴,太子殿下主仪,我想懒在宅里都不敢,只得来了呢。”
“您能来是我们的光耀啊!太子爷就在楼上的角屋,我带您去见礼!”二奶奶说着动手去扶郡主,可手才碰触了她的胳膊,就见郡主的嘴角一抬,人迅速的高抬了胳膊:“啊,不,不用了,我,自己去!”郡主努力的恢复着笑容,但苏悦儿注意到她额头上的汗珠,当下她心里就念叨起来:毒还没散,也敢出来跑?疼成这样还要凑热闹?难不成今晚有什么值得你出来的?
她正心里嘀咕呢,三爷也进了楼,口里轻念着:“你怎么不等等我,我……”
郡主对着三爷凑出一个笑来:“我如何等你?太子殿下可在这里,我总不能失礼吧!”说着转了身,自己往楼梯口走,她身旁的金蝉冲着三爷轻声抱怨到:‘’白三爷您说话还是注意点的好。”说完跟在郡主后面上楼去了。
三爷一愣,看向了旁边的二奶奶:“二嫂,我说错什么话了?”
叶雨晴撇了他一眼:“小叔子,不是我说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今个宾客满座的,你却说话不留神,郡主可是云英未嫁的人,你过分的亲密,难道要别人去嘀咕郡主和你有什么吗?您可是白三爷,府里的丫头都知道避讳,你怎么还往上凑!”
三爷闻言冷笑:“恶心!”说完就追着上了楼,倒把二奶奶气的一甩袖子嘴里嘀咕着:“骂谁呢?没教养!”当下她就转身去了别处招呼。
苏悦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略略的咬了唇,继而抬眼看向了三楼,就见到红玉正退子出来,瞧见她,往她跟前跑。
琴的位置只有你我知道,偏就琴出了问题。弄断琴弦?哈,要不要这么直接?苏悦儿心中嘀咕着看向红玉,不免有些纳闷:她是老太太信任的人,是老太太放在我跟前帮我的,她没必要拆我的台啊,可是……除了我和她再没第二个人知道我要做什么啊?
“在想什么?”大爷的声音忽而响在身后,苏悦儿转身看向他一笑:“没什么,诶,你怎么不跟着老爷迎客?”
“爹说人都到齐了,准备开宴呢!”大爷说着一弯身,动手从苏悦儿的肩上取下一根鹅黄色的丝线:“哪沾的?”
苏悦儿立刻想到了三楼厅内帐幔,便赶紧说到:“哦,之前在三楼小坐了一下,可能是那处帐幔上的吧!”
大爷伸手丢了丝线:“走吧,咱们上去吧。我都饿了。”
苏悦儿点点头看着红玉已经下到二楼,忽就问了一句:“给我弹琴的事,你可说给别人知道?”
大爷立刻摇头:“那不是秘密的吗?我怎么会说给他人知道?”
苏悦儿转了眼低声道:“我方才放在屏风后的琴被人弄断了弦,而知道这把琴位置的,只有红玉和我。”
“什么?琴弦断了?那,那我怎么和你弹?”大爷似乎关注的是弹不了。
“那就只有不弹了!”苏悦儿说完抓了大爷的胳膊扶着他上楼,迎上了下来的红玉。
“奶奶,大爷!”红玉叫了人便笑跟在苏悦儿身边,苏悦儿当下便问:“东西给太子爷送去了?”
“送了。
“快开席了吧,我们去二楼上跟着老祖宗她们吧!”苏悦儿浅笑着吩咐着。
三口箱子放在三楼的正中,有两口大箱子里已经转满了银两。这是前来宴席之人的座位钱,白家为了显得公正,便是一边记录了,一边把银两当众放入。
这会天色已经渐黑,人也到齐了,当下就按照所给的数额,分着差别的都入了座。
太子爷的左边是白老太太,右边是景阳郡主,列入主桌主位,四大世家的掌家人分别坐在跟前。大爷虽是痴傻,但还是白家主铺的东家,随了白老爷凑去了主桌,而苏悦儿则跟着太太和二奶奶与其他世家的夫人凑坐了在了一起。
苏悦儿略低着头的恭敬而坐,眼却不时的扫下桌上的几位。因着海家只有海二爷一位,还尚未娶亲,这女眷的大桌上,其实也就是叶家的,东方家的还有白家三处的人。
太太和二奶奶本就是叶家的人,这桌上坐的又是太太的弟妹,自然是当下凑在一起亲热的絮叨,而东方家的那位妇人就显得有些尴尬,不时的扫一眼去瞧瞧在另一桌上和姨太太们凑一起的东方如眉,也不时的扫一眼苏悦儿,继而便闷着脑袋喝茶掩饰着她的尴尬。
苏悦儿无心凑去和她们插诨打科,也更不想和东方家有什么接触,便也安安静静的坐在哪里品着茶,任她们的目光会不时的掠过自己,只装作不知。
但忽然的有目光从主桌来,苏悦儿的本能令她车意识的瞥了一眼过去,却发现无人瞧望自己,而大爷和海二爷正说着什么,太子爷则和东方家的老爷相谈。
嗯?错觉?不可能啊,是谁在看我?太子爷?大爷?还是东方宇?
苏悦儿正想着,太子爷却是四下问了下,便是举杯开席,继而洋洋洒洒说了些歌颂皇上,歌颂国家的话语。在坐的陪着应着,待太子爷说完了,正是开了席后,这各家的人便开始动手捐着或多或少的东西,以求太子爷的赞赏。
席宴就这么一边吃着一边弄着,苏悦儿待瞅了一个机会招呼了红玉:“菜有些口重,我吃着咸,取给我取盅热汤来!”
红玉闻言便去,而苏悦儿则吃了一口鸡肉,小心翼翼的将鸡骨剔出的时候,收进手里一小节,迅速的在掌中弄断成数节。
“诶,不是听闻白家今日有三位夫人以艺能而博彩吗?不知几时可以听闻啊?”东方宇忽然朗声而问,自然的太子爷一笑看向了白老太太。
“看来宇哥是坐不住了,巴不得他妹子献艺呢,既如此,我也不好拦着啊!”说着便看了苏悦儿一眼,手却是一摆,寄下她身边的红樱便往眉夫人跟前去,口中大声的想请:“东方姨娘,您先请!”
“啪”轻微的筷箸碰了碗发出不大的声音,这使得苏悦儿注意到她所面对的东方夫人口此刻她脸色微白,唇角微颤,显然是觉得红樱是有意的让她白家人难堪。
东方如眉低着头慢慢地挪了步子出来,此时众人看到她似跛脚便有些小声的议论。苏悦儿注意到眉夫人的衣袖被她紧攥着,便意识到她此时也是极为难堪的,于是当下看了老太太一眼,心道这老祖宗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条几架起,文房四宝摆上,众人便知她要做画,东方夫人的眉皱了皱,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不选琴技。
“今日里是白家为宴席准备了三处艺能相展,因着白大奶奶欲琴,白二奶奶欲萧,我便只好作画了,只是,作画之时未免单调,不如白大奶奶陪我,弹琴可好?”东方如眉点了苏悦儿,苏悦儿却不能上去弹,只得浅笑着:“我的曲目不大适合陪你作画用,不如,你请二奶奶陪你吧!”
苏悦儿点了叶雨晴,叶雨晴只得站了起来,眼看到眉夫人的脸色,便笑着说道:“好,大嫂既然吩咐,我自当听的!冬蕊,取我的洞箫来!”
人家有料不怕显,当下便施施然的离桌到了眉夫人跟前轻声问着:“眉夫人打算画什么?”
“今次太子殿下是为皇上行义举而出来赈灾的,我打算画一幅鹊报喜图,望此灾后五谷丰登,百姓安康,报喜不断,更望藏者有喜,往来皆喜!”眉夫人这话里喜字不断,当下就讨了巧,更说了藏者有喜,倒似是连这画都有意卖出去筹钱,立时显得她爱心有加起来。
“好,既如此,我就陪着你吹一首《春之喜》吧!”说着便从冬蓖的手里拿过了洞萧,取开袋子,准备吹奏,而眉夫人也似感激的一笑,叫青柚为她研墨。
红玉此时捧了汤盅而来,苏悦儿算好位置,先射出一枚于地正好被她踩到,再射出一枚朝她腿部打击,意欲叫她倒地把汤泼过来,并为此在红玉身子一趔趄的时候,已经抬了手。但是,红玉趔趄了一下,身子却是一个猛转便站住了,显然苏悦儿的第二下并未打中她的腿!
苏悦儿一时有些诧异,红玉却已经白着一张脸到了跟前:“这谁啊,丢了鸡骨在地,竟害我差点摔了汤!”说着把汤盅放都了苏悦儿的跟前,便是阴着脸去招呼小二了。
因着只是闪了下,没什么事,大家也就没在意,当下萧声起,眉夫人便也提笔作画了。
怎么可能没击中?NND,难道是谁坏我事?苏悦儿扫了眼地上的鸡骨,见只有一个,那击打的不见,便觉得心里有些惊,继而迅速的回头看向主桌,就发现,竟有四个人都看着她。
太子爷看着她,眼里是一份关切。
东方宇看着她,眼里是一份窃笑。
白子奇看着她,眼里是一份静色。
海二爷看着她,眼里是一份诧异。
这么看来难道是东方宇那个家伙发现自己的举动,继而出手阻碍?苏悦儿想着便瞪了东方宇一眼,而东方宇明显的唇角一扬,似乎在宣告着:没错,就是我!
他想到东方宇先前在楼口的样子与瓶语,便意识到麻烦将会不断,继而再看到下人们已经把太太给的琴都抬了出来,便知道自己现在是迫在眉睫了。
怎么办?难道我假装失手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