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是不是只能学一种呢?”
“每个人都有命格,金木水火土五系相生相克。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掌握三种属性的道术。”小雪妹子指着自己:“比如我,我是水相,那我只能用水相的道术和木相的道术。哥哥你是土命,你知道你能学哪一系的吗?”
李果被这一问,问的目瞪口呆,开始板着手指头算起五行的相生相克,可算到最后他自己都乱了,所以随口胡说道:“我能学土的和木的,木头是长在土里的嘛……”
小新妹子皱着眉头,拧着李果的耳朵:“爸爸,上课的时候要认真听讲,刚才雪老师都说过了,土生金、金生水、水才能生木。你这么笨,怎么会有我这么聪明的女儿?”
李果咧着嘴笑了笑,尴尬地看着小新妹子,心中默念道:“你不是我亲生的,你不是我亲生的……”
小雪妹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术一门,不止有李耳,也就是太上老君这么一系。所以不要看到电视上全是念着太上老君的名字,就以为道术单单只有他这一系,事实上天下的术,统称为道术,包括御剑和西方的魔法……”
一提到这个,李果眼睛顿时一亮,高举着手:“老师……哈利波特真有真人么?”
这次可轮到小雪妹子哭笑不得了,她从怀里摸出一本包着封皮的笔记本,递给李果:“哥哥……这是我整理出来的道术大纲,你能抽空看一看吗?”
李果“哦”了一声,从她手上接下了那本封皮上写着小雪妹子名字,而且散发着浓浓木棉花香味的笔记本。
“好香啊……”李果把笔记本放在鼻子下面一通猛闻:“老师,你往上面撒香水了?”
小雪妹子看到李果的样子之后,耳朵根直接就通红了起来,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果。
“给我闻闻,好爸爸,给我闻闻。”小新妹子扑到李果的身上,伸手抢他的笔记本:“我要闻香香。”
这下小雪妹子可彻底挂不住了,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相……相传,三千多年前,我这一门的道术祖师爷是和姜尚姜子牙齐名的道术大师,很得纣王的器重。当时他门下有弟子三千,各个实力超群,如果不是他在封神之战前夕突然失踪,也许历史都可能要改写。”
其实这种事,李果多少明白。电视剧里那些门派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历史说得辉煌无比,动不动就能改写历史,流传青史。这些玩意,八成都是骗人的,谁还真能回去实地考察不成,而且李果的历史也不差,他真的只听说过姜子牙,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跟他齐名的道术大师……
不过,小雪妹子说话的时候,一脸的正经,李果也就不太好扫了她的兴致,任由她继续说下去,反正小新妹子也听得津津有味,这总比她老娘给她讲黑旋风三打白骨精要来的有教育意义。
小雪妹子在把今天的作业布置下去之后,抬头看了看表,愣了一下:“哥哥,我要走了。今天晚上我值夜班。明天我休息,明天下午我再来吧!”
小雪妹子要走,鸟子精自然也跟着走了。李果和小新妹子,把她们送到了楼底,小新妹子一边挥手一边叫着“老师再见”。这着实让小雪妹子由衷地得意了一把。
在鸟子精和小雪妹子消失在胡同口之后,李果就准备转身上楼了。可刚一转身,他就见房东老太太自家房门里慢慢地跺了出来。
“奶奶奶奶,这么晚你出去见……”小新妹子的话,被李果硬生生地堵在了嘴里。
李果用屁股想都知道小新妹子是想说老太太这么晚出门去见鬼,这其实压根就不能怪孩子没礼貌,毕竟没人教她,她老娘自己都是那么二五八残的智商,小新妹子明珠暗投也没什么奇怪的。
“嗯!奶奶出门儿就是去见鬼。”老太太一点都没在意小新妹子的童言无忌,反倒笑着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大白兔奶糖塞进小新妹子的口袋里:“天凉儿,早点歇着。”
李果苦着脸,一个劲地向老太太道歉,拼命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什么自己没管教好之类的话。
可老太太笑着摆摆手:“早看出她不是你亲闺女儿了,人活的久了,见的事儿多了。早就没了年轻时候的心气儿。”
而小新妹子嘴里嘬着糖,看着房东老太太:“奶奶奶奶,你为什么要去见鬼啊?”
老太太精神地一笑,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听过北京一夜么,我去找那伤心的魂儿。”
这下轮到李果不明所以了,他看了看天,阴冷冷的。再加上老太太来上这么一句,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可他又是个好事儿的人,所以往楼道里缩了缩:“听您的话,好像有什么故事?”
老太太点点头:“后生,陪老太婆聊聊?叫上你那个小媳妇儿,我给你们张罗点儿吃食。”
不由得李果拒绝,老太太含着笑,颤颤巍巍地往厨房走了下去,灯光亮起没几分钟,浓浓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楼道。甚至连莫愁都从屋子里跳了下来,拽着李果的手,直喊饿。
不多一会儿,木炭火锅涮羊肉就摆到了桌子上,李果三人暖烘烘地围在桌子边上,莫愁和小新妹子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羊肉,小新妹子甚至忍不住用舌头舔着小碗里的芝麻酱。
而李果则觉得这个老太太有点……怎么说,有点奇怪。李果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她出过屋子了,而且平时几乎从来都不见老太太说话,白天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做布鞋,晚上天黑就熄灯,不看电视也不听收音机。
如果不是她整个人虽然都老地没了形状,但还是干净利索精神抖擞,李果都想给精神病医院打电话了。
“爸爸,为什么这个火锅跟姑奶奶带我们去吃的那种不一样?”小新妹子吃下半碗芝麻酱之后,好奇地问着李果关于火锅的问题:“好像不是用煤气的呢。”
其实李果发现,不止是这已经绝种多少年的铜火锅,而且老太太房间里的桌子凳子,甚至是那张雕花木床恐怕都是古董了,还有那种老式摆钟,李果曾经在一个网站上看过,有人出三百万收购这种全铜娄丝的大笨钟。
总之,走进这间房间,如果不是头上两根节能灯管亮堂堂。那是个人都会以为时间倒退到了一九一九年。
当老太太捧着一大盆子刚切出来的脆心冻萝卜和水灵灵的大白菜进来之后,丰盛的宵夜也算是开始了。
“您怎么不吃啊?”一筷子不动的老太太和狼吞虎咽的小新妹子以及又馋又害羞的莫愁妹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多少吃点吧!不然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有人陪我,我就高兴了。人老了,吃不了多少。”老太太象征性地吃了几片刚煮出来的菜叶子:“我就是想说说话儿。”
“七十多年了。他走那会儿,我才十六儿,花儿似的。如今个,我都八十七了。”
房东老太太一个人坐在那张老藤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客厅台子上那个用红布罩着的不明物体,并絮絮叨叨地把她故事娓娓道来。
李果知道她其实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在听,因为无论莫愁和小新妹子在下面吃什么样子,老太太都没打断她那夹杂着老北京方言的絮叨。
“那时候,北平这么一声炸,多少人儿就再也没见着面了。”老太太眼神略带唏嘘:“我爸爸就怕出点什么事儿,所以就连我出嫁的日子,都选了个寒冬腊月。”
老太太好像回忆到了什么,干瘪瘪的嘴唇露出了个灿烂的微笑:“内天可热闹了,四里八乡都赶过来看新娘子。”
“按规矩,新媳妇儿出嫁前可是不能见着郎家。可我当时小,性子暴,偷着就溜去顺子哥屋里去了。”老太太撩动了一下满头白发,继续回忆道:“顺子哥当时可吓坏了,内时候我十六,他也才十九。才是个半大小子呢,后来……”
老太太的话,没什么时间逻辑,大多是想到哪说到哪。可偏偏这种看上去挺老套挺无聊的故事,却把吃得正欢的莫愁和李果都深深的吸引其中。
这老太太叫余秀儿,这“余”是跟着夫家姓的,至于她自己姓什么,她只是说可能是姓方也许是姓冯,记不太清楚了。
她十六岁嫁人,可新郎官刚摆完天地,还没来得及掀她的盖头,就被一群穿着军装的人从酒席上带了出去,这一走,就是七十年。
“有人说他死了。”老太太笑着:“可生得见人,死要见尸。所以啊!我每年这个点儿,都会到村口儿去等上一宿。”
“可这人呐,不服老是不行了。”老太太轻抚着自己已经皱得像鸡皮似的手:“等不动了,这不,今年冻得快不行了,都这个点儿了,才刚刚出门。”
小新妹子这时在百忙之中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老太太:“那,奶奶。你还会等么?”
老太太听完,半闭着眼睛靠在藤椅上久久没有说话。
“不等了,不等了……这一辈子都在等,等不到了。”老太太一脸璀璨的笑容:“反正我也没多少日子了,就让他在下头等我几年吧!我就是可惜,顺子哥到了还是没能娶上媳妇儿。”
而一直在边听边吃的莫愁,突然噌的一声站起了身子:“你可有他贴身之物?”
老太太略带黯然地摇摇头:“就一张照片儿,我给你们找找去。”
说完,老太太转身走进了里屋,不多一会儿,她就抱着一个紫檀木的化妆盒走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打开盒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虽然已经卷了边儿,但是保存的还算是完好的老照片。
“我出嫁前,这儿刚好经过一个扛着照相机的洋鬼子,我就用我的玉镯儿,换了这么一张照片儿。”老太太得意洋洋地把黄黄的照片捧在手上:“你看,顺子哥多傻。”
李果接过照片之后,小新妹子和莫愁也把脑袋凑了过来。三个人的脑袋顶在一起,借着灯光仔细打量已经略显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一男一女,男的穿着对襟大褂加上小皮袄,女的穿着蓝碎花扎染的长裙,还特意举着一把油纸伞。背景是个红砖大瓦白玉狮子站门口的大四合院。
相貌已经模糊了,但是依然可以从脸型和身形上来判断,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一个活灵活现美艳动人的大美女。
“奶奶,你年轻时候真漂亮。”小新妹子由衷地夸奖了一句:“比苍井空都漂亮。”
李果一听,脸唰唰的就红了。得亏这老太太肯定不认识苍老师,不然李果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给活埋咯,绝对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老太太也没谦虚,反而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只不过一个劲的开始给小新妹子夹菜而已。
“若是能有生辰八字,莫愁倒是可以试试。”莫愁从李果手里接过照片,注视了许久:“相公,莫愁也想要这伞。”
李果愕然,连连点头:“买……买……”
而老太太则眯起眼睛看着莫愁:“你这是想试什么?”
莫愁双手摆出了一个高难度的手势造型,在半空虚晃一圈:“招魂!”
这次,连李果都是一脸不可置信了。他知道莫愁会指挥剑,可莫愁从来也没跟他说过,自己有这么多的特异功能,如果说是小雪妹子说这话,李果还勉强可以接受。
莫愁……怎么看在这方面都是半桶水吧!
“相公,莫愁本是不会招魂的,可‘出鞘’乃是极阳的星辰铁和极阴的忘川水打造而成。这斩魂招魂,便是她最擅长之事。”莫愁指着自己背后的剑匣,给一脸质疑的李果解释着:“方才莫愁把这位老妇人之事告知‘出鞘’,她便自告奋勇的要做此事。”
李果这下可明白了,出鞘姐姐的脾气李果可是见识过的,那俨然就是一个爷们气十足的朝天椒。这老太太的事,她知道了,那她是能管就管,不能管想着法儿也要管上一管。
而当事人老太太则看着莫愁,脸色变了几变,眼神也就是不停地闪烁。可好像久久的拿不定主意,一看就是有什么顾虑。
“是不是怕招不出来?”李果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赌一赌吧……”
老太太一边摸着小新的头发,一边满脸微笑得说着:“你说,要是真让你们召出来了。那他就是真死了。可要是万一没召出来,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找我?”
这个问题李果可真没考虑到,这种两头堵的事,向来都是最麻烦的。况且老太太到底是真信还是假信,这还是两说呢。
“我信,真信。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老太太还是那么安详和蔼:“本来我这房子是不往外租的,可我见着你们,我就打心眼里想你们住在这。这好人和坏人身上的味儿是不一样的,而且么,我记得我小时候,就见过跟这闺女一样的人。”
老太太指着莫愁身后的剑匣:“当时我小时候,村子里发了瘟,就是像这么样的一个人儿,从那盒子里拿出了把剑来煮水,才让大家伙都活下来的。”
李果和莫愁互相看了一眼。李果的眼神是询问,而莫愁在看到李果的表情之后,捂着嘴轻轻笑了笑:“相公,莫这样看着莫愁。确实是怪莫愁未曾给你解释清楚,这剑侠之剑,每一柄都各不相同,如‘出鞘’便是斩魂,师傅的‘酒鬼’甚是离奇,只要把‘酒鬼’放在水缸中几日,这清水便能化作醇酒。不过相公的‘湛卢’莫愁还不知,等相公真正能驾驭的时候,你便会知道了。”
而莫愁说完之后,又看向了老太太:“你为何不愿试试?无论结果如何,不都了了你这一声的亟盼?”
老太太听了莫愁的话,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然后默默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临死也让我得个明白。”
几经周折,老太太终于把两张已经变成粉红色的红纸从一个红木的大箱子里翻了出来,仔细分辨一阵之后,把其中那张属于她顺子哥的生辰八字递给了莫愁。接着就抱着客厅里那个被红布包着的神秘物体,跟着李果和莫愁上了天台。
而李果在上去之后,先是唱歌把小新妹子哄睡着,然后悄悄给小雪妹子发了个“莫愁要帮人招魂”的短信。
就在短信刚刚提示发送成功的时候,就听见阳台上莫愁一声‘出鞘’的清喝。而李果顿时觉得身上猛地一沉,挂在屋子里的湛卢也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
李果二话不说,拔腿就朝大露台上跑了过去。毕竟这种招魂,李果从来都只是看电视上那种跳大神和开坛做法或者是老外在黑屋子里施展通灵术,还真没见过美少女从事这个行业。
走到阳台之后,李果发现莫愁第一次用手握住了剑,并在清冷的月光下,翩翩起舞。舞姿悠扬舒缓,即使没有音乐的伴奏,也美得让人心驰神往。
月亮的亮光,把莫愁的影子拉得老长,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莫愁的影子从一个变成了三个再到五个,最后莫愁的脚下延伸出了满满一圈的影子,让她看上去就好像一朵盛开在月色下的白莲花,当真是叫一个美不胜收。
而老太太捧着东西坐在一边,默默地静静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顶楼的寒风对这个孱弱的老人来说,好像根本就不存在,她的额头甚至都绽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李果的手机响了,小雪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哥哥!快让她停下!魂魄不能召!”
莫愁的剑舞,无声无息,轻盈如梦。
拿着手机的李果居然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正在和小雪妹子通话,眼睛钉在莫愁那袭随着动作和冷风上下翻飞的裙摆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任凭小雪妹子在电话里怎么大声解释为什么不能招魂,李果都置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