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愧是阿水的儿子。”谷涛平静地说着:“张宏德昨日深夜秘密到访,特意嘱咐我一切要按照流程办事,要秉公处理。”
“好吧!看来他这个干儿子挺得他喜欢。”李果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当时是向我施压咯。”谷涛也是故作神秘地说:“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把人交给他来处理,他能处理得更好。”
“哦?”李果略微提高了声调:“看样子他是要弄死我啊?”
“弄死你?”谷涛颇有点戏谑地回答道:“他是要弄死你一家。”
李果一愣:“让他弄好了,就看他有没有这本事了。”
“这口气……”谷涛似乎想了什么好玩的事:“跟当年你爸一样,当初你爸为了你妈揍了一富二代,当时他就这口气。”
“你肯定是我爸的跟班。”李果不屑地揶揄着谷涛:“好吧!你别告诉我,你大清早打我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有人要弄死我一家?”
谷涛咳嗽一声:“我准备把你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你怎么看?”
“求之不得啊!”李果理所当然的点头:“让我去见见那家伙,他可是我能接触的最高级别的领导了。”
“少来吧你。”谷涛笑着说:“当年司徒美堂、司徒先生能参加开国大典的观礼,我不相信把青帮洪门都整合的你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李果挠了挠后脑勺:“反正一切你来安排。”
“行,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会我会亲自过去带你走。”谷涛沉默了一阵:“后面的事情你看着办,毕竟是高级领导,权力可不小,事别惹的太大。”
“事大?”李果微微地皱了一下眉毛:“我叫你大爷了,你教我怎么办吧!行么?”
“反正等会等我电话,你别冲动就行了。”谷涛似乎还是对李果有些不太放心:“总感觉你一提到他,杀心就特别重。”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李果丝毫不避讳:“等会见面说吧!”
说完,李果收了电话,从单面透光能晒到太阳的阳台上走回房间,并准备去卫生间刮胡子。他发现刚才还睡得四仰八叉的上澝现在已经没有了踪影,心中不由一阵快活,这个麻烦家伙终于很自觉的滚蛋了,李果觉得这可能会让自己高兴一整天。
可刚高兴没多久,当他哼着小曲走进卫生间的时候,豁然发现上澝正在里头戴着耳机往自己脸上铺保湿面膜,一边闭着眼铺还一边絮叨着:“颂颂,你要勇敢知道吗?你不是小女孩了,你是密宗掌门,你不能撒娇、不能脆弱、不能后退,哪怕全昆仑都讨厌你,你都要勇敢。”
李果哀叹了一声,然后把上澝挤到一边:“你要记得,就算哭也要四十五度看着天,千万别让眼泪流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每日宣言的?”上澝颇为诧异地看着李果,然后用肩膀把李果往旁边挤着:“你是不是偷听我说梦话了?”
李果一手撑墙,一手往牙刷上挤牙膏,费尽的抵抗者上澝的挤兑:“胡扯吧你,你这套那帮九零后非主流都玩烂了,人家现在都成熟长大了。还每日宣言。”
“你这男人怎么这样啊……我这没弄完呢。”上澝分毫不让,誓死争夺着洗手池的使用权:“闪开啊!”
李果当然抵死不从:“凭什么啊!你跟着我,我就不说话了,你就不能瞬移回自己家弄完了再说么?”
“不可能!”上澝玩命地挤着:“等你跑了怎么办,你在我这可是没信誉度的。”
“我真想骂你。”李果扎着马步,匆忙着刷牙,口齿不清牙膏沫子横飞地说着:“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娘们,我早骂你了。”
“切,你这是刚认识我,你才会这么想。”上澝哼了一声:“让开让开,我要化妆。”
李果当然不理她,只是满嘴沫子地嘟囔着:“我就算认识你久了,你也给我留不下好印象。”
“谁要你的好印象了?”上澝像赶狗似的推搡着李果:“认识久了,你一定会想揍我。”
“你这样怎么嫁的出去啊?你师傅怎么教你的?”李果真的是怒了:“你消停点行么,我这要办正事。”
“起开起开。”上澝连脑袋都上了,搏了命地抢夺着:“我嫁不嫁要你管?给爹闪开点!”
李果真是巴不得一脚踹死这娘们,曾经刚认识鸟子精的时候,李果一度觉得鸟子精欠揍,可认识时间长了之后,李果却发现鸟子精的温柔其实是藏在不经意的污言秽语里,她的脏话越听越可爱,看似疯疯癫癫却让人疼爱的想咬一口。
可这娘们,论起欠揍来,那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气质。人都说有什么干练的气质、淑女的气质,这娘们摆明了就是个欠揍的气质。
“让开啊!你碰我胸了。”上澝怒视李果一眼:“再摸一下我就使神通了啊!”
李果这时也不管她说什么,抓紧时间开始漱了一下口,然后甩下脖子上的毛巾透了透水,开始胡乱地往脸上抹。
“你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上澝皱着眉头看着巍然不动的李果:“我是女孩好吗?你不能让让吗?”
“别人我就让。”李果开始嗡嗡地刮起了胡子:“你?你顺杆子爬是特长,让一步就可能被你给玩死。”
上澝一跺脚,气得直哼哼:“你也有脸说你是蜀山掌门?”
“我也很诧异为什么昆仑掌门是这德行。”李果从来不惧人家的语言攻击:“顶多算半斤八两。”
上澝气呼呼的拿毛巾抽了李果一下,赌气地走回了外头单间,用力地打开电视,穿着睡衣就钻进了还带着李果体温的被子里,接着撕开一袋膨化食品,一边气愤地吃着一边等待面膜变干。
李果看到她这德行,心情别提多灿烂了。这胡搅蛮缠的娘们,如果换成是上清,李果早大嘴巴抽过去了,可偏偏是这种软不得硬不怕的怪女人,好不容易能胜利一局,这足够李果暗爽一早晨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外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谷涛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接着一看坐在床上看电视的上澝,他整个人都停顿了几秒,然后浑身一缩:“你是女的?”
其实难怪谷涛会误会,毕竟看守所里头再特殊的房间也都是看守所,而看守所的特点就是只能从外头打开。昨天谷涛记得是只放了李果一人进来,在这全封闭的环境里,他看到的人第一个反应,并不是有人潜入,却是李果是个妞。
李果从卫生间探出脑袋:“我在这。”
谷涛整个人都傻掉了,他不发一言,然后默默地走回门口,然后砰的一声从里头把厚实的大铁门关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折腾起这个门来。
“谷叔。”李果干净清爽的走出卫生间:“你这是折腾什么呢?”
“这扇门你是怎么打开的?”谷涛满脸惊奇地看着气鼓鼓的上澝:“你就这么饥渴么?连拘留都带家眷?”
李果叹了口气:“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吧!”
“她呢?不管她?”谷涛看着怪怪的上澝:“你确定你能看见她?其实不是我的幻觉什么的?”
“看的见看的见……”李果径直往外走去,伸手这么一推,原本锁死的大门就这么被李果给推了开来:“我快等不及看到那人了。”
谷涛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看到李果的行为动作,当场就知道这厮大概不是什么普通的家伙,所以他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上澝,然后并没有再多问半句,就带着李果离开了这件屋子。
他们刚离开,上澝双手一合:“分。”
接着一道虚影就从上澝的身体里分散了出去,并紧紧跟随在李果的后头。李果知道,并且能看见,而谷涛显然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当然,李果并不在意上澝分出一个影子跟在他的身后,反正只要别是那蛋疼的娘们,怎么样都行。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坐在谷涛的车里,李果点起一根烟:“到底是闹哪样?”
谷涛神秘兮兮的一笑:“看过电影没有?其实里头很多东西都和现实很相似,甚至现实比它更精彩。”
说着,谷涛从包里拿出一叠东西:“这是你的死刑执行文件。”
“啊哦!”李果吧唧一下嘴:“也就是说,我已经死咯?”
“还没呢。”谷涛哈哈一笑:“昨天他来找我的时候,让我好好的查你,我现在犹豫要不要把你老爹的地址给他。”
“给吧!”李果索然无味地靠在靠垫上:“他到底想干什么?”
“要你给他干儿子偿命呗!而且是要你全家陪葬。”谷涛耸耸肩:“陪葬或许不适合,他干儿子还没死呢,只不过基本上就是植物人了。”
“干儿子?”李果笑了笑:“没那么简单吧?”
谷涛摇摇头,不无感慨地说:“厚而硬,黑而亮。厚而无形,黑而无色。你年纪不大,这些事情出色的很啊!不要明知故问好么?”
“还有一个问题,他的位高权重。而且除了跟我有仇之外,跟你好像没多少冲突吧?”李果看着窗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维护正义才这么急迫的想扳倒他吧?按理说,谁当他那个位置跟你都没冲突吧?”
“小子,不要这么聪明。”谷涛眼眸发亮:“一入侯门深似海,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政治斗争很头疼。对权力的欲望可以让人头破血流的。”
“我倒是没欲望。”李果叹了口气:“不就是坐好车,吃特供菜,万人敬仰么?我都做到了。”
谷涛深深地看了李果一眼:“利用你,其实是我上头的意思。会给你好处的。”
李果呵呵一乐:“我要我的青帮以一种正式姿态回归故土,官方认可的方式,你能做到么?不然你们想拿我当棋下,恐怕不会有那么简单。”
“如果做不到呢?”谷涛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你会怎么样?”
“我有我的处事原则,以我现在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杀那么一两个人,恐怕不是太难的事。”李果显得很是有恃无恐,和当初相比,现在的他显尽了一种大家风范:“然后再趁你们乱成一团的时候,折返回来。你知道,只要我们一跟地方政府接驳,你们想根除?恐怕会比较艰难,黑社会其实可以满足很多很多人的欲望。我虽然没有能力去颠覆一个大国的政权,但是以青帮的能力,搅合一潭浑水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好小子,你连我都算计了。”谷涛无奈地摇摇头:“你看似忠良啊!”
李果耸耸肩:“我觉得我是个君子,但不是傻瓜。仇我会报,但好处我不能没有。我有拒绝的余地,你们没有。我觉得我有资格和你们直接对话。”
“好吧!”谷涛点点头:“我的老板也是这么说的,我现在就是带你去见他。”
李果看了看表:“还有多久?”
“两个半小时,你可以睡一觉。”谷涛很友善地说着:“现在张宏德暂时还在忙儿子的伤,你还有充足的自由。”
而与此同时,就在刚刚和李果谷涛这辆车错身而过的一辆保姆车上,鸟子精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开着快车,后面坐着一堆莺莺燕燕,小新妹子正保持着一副十六岁少女的模样在给自己画眼影,手法熟练,完全不像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妹子。
“下了高速往上国道,往西走十五公里就到了。”雪姐姐在副驾驶充当着向导:“等会见到二爷的时候,你们不用太拘束,二爷好说话的很。”
“他是个奇人?”莫愁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鸟子精:“有多奇?”
“论阴阳,换五行,如反掌。日月星斗如数家珍,卜一卦,天地变色。动一石,江河断流。天守门的掌门,有点猥琐。”雪姐姐搬着手指头说:“据说还有一段轰轰烈烈的青年时期,有个师兄,我曾经有机会跟大爷对过一局,你们猜,结果怎么样?”
щЁл莫愁最喜欢听这种八卦的传хīл奇故事了,所以她伸着脖子:“ɡě!怎样?怎样?”
“一招落败。”龙神雪竖起食指:“就是一招,而且用的是一根筷子。”
“不可能!”鸟子精大叫了一声:“如果有这种能力,早就登仙去了。”
雪姐姐高深莫测地笑了:“等你们见着就知道了,大爷现在安心的带孙女,二爷也老是跟我们说,他马上要退休了,说什么接替人终于弄到了。”
“越说我越好奇啊!”鸟子精说着,油门一脚踩到底:“飞起来咯!”
车速猛然提高,正在抹口红的小新妹子一个没坐稳,手里的口红直接从嘴唇画到了后脑勺……然后她当场就闹了起来。
全车最安静的,恐怕就是琥珀和百合了。琥珀在睡觉,毕竟是喵星人,一天睡不到十二个小时,那可是会发脾气的。而百合一向安静,加上这次由因为担心小新的未来命运而显得有些忐忑不安。一个可以把几十万生灵当糟粕屠杀的魔头,在对待自己孩子的时候,却显得无比较弱,这种莫名的矛盾感却让人感觉不矛盾。
十五公里的路程,在那种车速下,也只不过用了三分多一点就奔到了。几人下车,发现雪姐姐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名为“中国道术研究学会”的破败小红楼面前。
就这么个小红楼,放在四十年前恐怕还算是个不错的高层建筑,可放在现在,恐怕就连一些高档宾馆的收发室都比这更豪华。可偏偏是这么个破烂地方,风水居然好到让人吐血,阴阳合一、刚柔并济,而且死死卡在山河龙脉的龙脊最高处,得天时得地利,风水循环、空气新鲜,虫鸣鸟叫不绝于耳。作为阳宅可以益寿延年,五谷丰登、作为阴宅可以避凶化吉、福延子孙。如果这块地拿去竞标,哪怕再偏僻点,只要有懂行的在场,那卖出个地王价,绝对是分分秒秒的事。
雪姐姐看了看四周,然后做了个停下的手势,悄悄地走到这个小楼面前的收发室前敲了敲玻璃:“老鬼!给你带猪头肉来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老头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不是给你放了十年产假么?回来玩啊?”
雪姐姐笑了笑:“这次是真的有事。”
那老头探出身子看了看雪姐姐后头跟着的人,点了点头:“让姑娘们进来吧!青岚?青岚!”
“爸爸,我在。”一个看上去智商有些许缺陷的女孩从角落里脏兮兮地走了出来,然后钻进了屋子:“爸,有事吗?青岚在抓蚯蚓呢。”
小新妹子一听抓蚯蚓,袖子一撸:“我是高手!来来,我们较量一下哈!”
雪姐姐看到那个头发花白但是看上去却很年轻的姑娘,凑到鸟子精面前说:“那是二爷年轻时候最爱的女人,好像是后来出了点什么问题,脑子有些……”
鸟子精一愣,指着那个老头:“这是你家二爷的岳父?够老的了。”
那老头噗的一声就把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然后强装镇静地咳嗽了一下:“那边那个,个儿矮的,你在我这的通缉令还没撤呢。”
百合一听,脸当场就绿了,眉头一皱,手上直接一道黑气就奔袭向了看似无遮无拦的老头。
眼看黑气就要近身,老头危在旦夕的时候,他突然弯腰在地上捡了个什么东西,黑气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弭在了空气中。
“都进来吧!老了,退休了。”那老头朝雪姐姐他们招着手:“那个人大鬼小的丫头,跟我家青岚好好玩玩。”
小新妹子带着可笑的口红印子,撅着屁股和旁边的青岚比赛挖着蚯蚓,一听老头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真丑!”
老头根本不以为意:“怎么能叫丑呢?这叫岁月沉淀出来的男人风骨。”
而说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