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房东姐姐笨笨的样子真的很惹人喜欢:“我当时只是想让你帮我带孩子,后来不知不觉就喜欢你了。”
李果吸了吸房东姐姐的耳垂:“走吧!到我们刚认识的地方走一圈。我老是会忽略你,这最后一白天,好好陪你。”
“最后……”房东姐姐摇摇头:“你肯定会回来的。”
“你怎么这么确定呢?”李果眯着眼睛看着房东姐姐:“我可都不确定。”
“不告诉你。”房东姐姐难得俏皮:“反正我确定就对了。”
梳洗打扮之后,李果谁也没告诉,悄悄地就带着房东姐姐直接窜回了当初他们认识时的小破街道,拉面馆还是那家拉面馆,小小的、脏兮兮的,因为时间尚早,老板正在给炉子换蜂窝煤,老板娘也在屋子里切着牛肉。周围赶着上班的路人南来北往,和任何一个早晨没有丝毫的区别。
房东姐姐穿得很普通,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清清秀秀地,除了眉目间那微不可查的杀气荡漾之外,倒是和普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没什么区别,虽然回头率很高,但是也只是让人感叹几声,到不至于像莫愁或者百合那样似的引人围观。
而李果,也是一身休闲打扮,穿上了很久很久没有动过的低档衣服,诸如什么买一还送一的森马和非主流最爱美特斯邦威。虽然手上戴的表还是百达翡丽,可这玩意搭配着匡威的帆布鞋,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品货,顺带着连房东姐姐手上提着的正宗粉红爱马仕铂金版都被认为成了地摊货。
“你还真是不会搭配……”李果牵着房东姐姐的手傻笑着:“哪有你这么搭配衣服的。”
房东姐姐耸耸肩:“我难道穿军装来吗?”
“那都比这好。”李果嘀咕一句,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脏兮兮的拉面店,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老板,两碗面,宽的,再加二十块钱牛肉。”
这是李果特别定制的兰州料理大餐,当初李果最穷逼的年华,每每看到别人吃拉面时或点上十几二十块钱牛肉或叫上两瓶小酒,要不再添点香滑爽口的牛杂时那种奢侈炫耀的表情,就情不自禁的一阵心酸。
现在李果有钱了,想吃多少牛肉就吃多少牛肉,甚至还能来上一份大盘鸡……不,两份!可细细想来,自己却是有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简单的幸福了,每天忙着或乱七八糟或勾心斗角的破事,连吃碗加二十块钱牛肉的拉面都显得那么飘渺。
“当时我就坐这。”李果拉着房东姐姐坐在一张油腻腻的桌子前:“你坐我对面,旁边是咱们家小宝贝。”
房东姐姐想了想:“好像是喔……”
“你知道当时我看着你们吃牛肉,得有多羡慕……”李果自嘲地笑着:“一点都不骗你,你见着我的时候,我身上就剩下十二块五了。”
房东姐姐抬头看了李果一眼:“你晚上真的要去赌那场博?”
李果耸耸肩,不置可否:“不要提这种事好吧!扫兴的。”
说着,李果拿起菜单,也不管吃的下吃不下,点了一大圈,然后又要了一瓶几十块钱的劣质白酒:“仔细想想,我第一个该谢的人,就是你。”
李果的状态让房东姐姐很是放心不下,他现在的样子,与其说是在怀旧,不如说这厮根本就是在做告别。这种状态太危险也太吓人了,可偏偏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你看,如果你碰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现在的我了。或者你早就被我忘掉了。”李果跟自己的姑娘说话,很少有那种麻软的情话:“当初我就打定主意要娶你的,我发誓……这绝逼是真话。”
房东姐姐显得忧心忡忡,但是被他这么一说却也忍不住地笑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家里说,对吧?”
“是啊!”李果尴尬地抓了抓头:“要是让我爹知道,我要娶个二婚的,他非把我给红烧了拿去喂啸天不可。”
“我可不是二婚的。”房东姐姐索性也不再去纠结李果的决定了,陪着他一起犯二:“我是单亲妈妈,更关键的是……我生孩子之前,几乎都没跟男人说过话。”
李果连连点头:“能看出来,当时我骗你跟我一块看片的时候,你显得比我还激动。”
“你还好意思说啊你。”房东姐姐伸手揪着李果的鼻子:“是不是那时候就开始打我主意了?”
“那是必然的好吗。”李果伸手掐着房东姐姐的脸:“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天天在我面前转,我要不是害怕你把我毙了,我早先下手为强了。”
说着,面啊肉啊都上了个齐全,满满一大桌子。
李果哇了一声,松开房东姐姐,起手就捞了一筷子牛杂吞了下去:“要多奢侈就多奢侈!这就是贵族生活啊!”
而房东姐姐叹了口气:“你想跟我说什么,现在说吧!”
李果一顿,头低了下去,不言不语,只是闷声吃着东西。
“说啊!”房东姐姐突然用力的一拍桌子,桌子的一个角顿时就被拍飞了一块:“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周围的人,包括老板全都被震慑住了,绕着圈躲开了李果的这一桌,但是所有人都眼巴巴地观望着局势的后续发展,谁也不知道这一对刚才还嬉皮笑脸互相调情的小情侣,怎么突然间就天雷地火了,而且看那架势,肯定是男方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果挑了挑眉头,环顾四周,看了看那些用好奇眼神看着自己的人,低着头小声说:“有什么话回家说行么……你看这事闹的。”
“不行!”房东姐姐眉头一拧:“我知道我没存在感,但是我要你知道,我对你的依赖绝对比你身边其他任何人都要多!因为……”
房东姐姐突然低声哽噎了起来:“我除了小新就只有你了。”
“别哭啊……你让我多尴尬。”李果用袖子把她脸上的眼泪擦了擦:“所以,今天我特意把你叫出来。其实我也是放心不下你。”
说着,李果站起身,指着桌子上还没吃的东西:“老板打包。”
在付完帐之后,他拎着大包小包的各种吃食,牵着眼眶红红的房东姐姐走向她老宅子的所在地,一边走他一边安慰着被弄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房东姐姐:“你好歹是女武神好吗……不要这样。”
房东姐姐抽着鼻涕,一下一下打着李果,看上去非常委屈。李果也委屈,肋骨都快被她给打折了,可她却是一点停下的迹象都没有。
好不容易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地来到了大门紧锁的跟鬼屋似的旧房子前面,李果费劲地掏出钥匙,然后捅了捅锁头,可发现这一年多无人居住,让这锁从里到外都锈得死死,别说打开了,就连插都插不进去。
“看,时间是把杀猪刀。”李果叹了口气,曲指弹了弹,锈锁应声而断:“看来我开锁果然满级了。”
推开外头的铁门,一阵灰尘噗的一声就扬了起来。私房还是那个私房,只不过只能放两部电动车的院子里早就已经杂草丛生,长长的狗尾巴草居然已经长到了成人的肩头位置,虽然已是秋天,但是院子里虫鸣不止,活脱的就是市区里的百草园,一片荒芜。
李果用脚踏平了一条通路,走到屋子前,直接打开了门:“这是你家,你皱什么眉啊!”
房东姐姐捂着鼻子走进属于李果的房间,里头昏昏暗暗,灯泡早就坏了,怎么点都点不着,桌子上的灰都能种花了,破沙发也显得脏兮兮的,床上的被子还保持着李果离开时的样子,但是早已经发霉变质不能再用了,屋子里也洋溢着一股子破败混着灰尘的怪味,显出十分的萧条。
“这里要重新装修了。”李果清理了一下桌子,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了上去:“哎哟!你看你看,你写的纸条还在呢。”
李果拿起那张房东姐姐写给他和小新的纸条:“你这坏人,当初连招呼都不打就抛下我跟宝贝了。”
房东姐姐扑哧一笑:“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们。”
李果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破凳子站了上去:“幸好我早有准备。”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节能灯泡,熟练的开始换起了灯泡:“如果,我今晚回不来。嗯……莫愁有我爸妈照顾,鸟和雪姐姐都能照顾好自己,百合更不用说了。唯独你,你明显不合群,我在想你怎么办。”
“你会回来的。”房东姐姐似乎根本没想过自己该怎么办:“我不怀疑。”
“话不是这么说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如果我真的回不来呢?”李果说话的时候,分明就透着一种满不在乎生死的悠然:“我为什么一直不碰莫愁和百合,其实就是因为这样。我有很朦胧的预感,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房东姐姐一脚踹飞:“胡说!”
李果在空中一个翻身,安稳落地:“没什么胡说不胡说,我也不想不是。但是真的事到临头了,我想了无牵挂。我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他们都是牛逼的人,虽然也担心,但是好歹能理解我。雪姐姐和鸟也都理解我。剩下的,只有你让我最不放心了。”
“小新呢?你扔下小新,她会疯掉的!”房东姐姐又哭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李果笑着说:“你看,有百合在,她会没事的。毕竟是个小孩子嘛!现在你才是关键,你到底要怎样。”
房东姐姐一屁股坐在脏兮兮的沙发上,一言不发,低着头摆弄着手上可伸缩的奇怪金属骨刃。李果的态度很明确了,虽然明知山有虎,但是依着李果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当个软蛋。从一开始,李果就一直被动,虽然被动但是他却一步都没有退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不管有没有以后,他也肯定不会有。
“我现在是不是显得特不负责任?”李果颇为苦涩地坐在房东姐姐的身边,搂住她的肩膀:“但是没有办法,我会尽我所能安安稳稳的回来。”
“你何止是不负责任啊!亲。”突然之间,身残志坚的声音缓缓地飘到了李果的耳朵里:“简直太不是个玩意了。”
接着,身残志坚的身形渐渐出现在了刚刚亮灯的屋子里,他也不管干净脏,解开桌子上的塑料袋就开始吃了起来:“哎哟!这牛杂不错啊!入口即化回味绵长。待朕下次定两份牛鞭来尝尝。”
李果一愣一皱眉:“你个王八蛋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回去准备受死。”身残志坚端起打包回来的牛杂吃得哗哗响:“我把你要一个人上昆仑的事跟莫愁他们说了。”
李果一听,整张脸顿时一白,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了身残志坚的领口:“你他妈的!”
“我现在是不是显得特不负责任?”身残志坚挤眉弄眼地奸笑着:“但是没关系,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回来。”
李果每次对上身残志坚都会被他给弄得哭笑不得:“你娘的……”
“不过现在你还是别回去了,你现在回去的话,会被整个吃掉。你家小龙人暴怒了。”身残志坚吃完牛杂又开始吃起了拉面:“不是莫愁也不是鸟,而是你家小龙人。她暴怒了。”
李果一哆嗦:“不可能……怎么都不能是她。”
“没什么不可能的。”身残志坚耸耸肩:“看上去越老实的,你越得小心应付。龙神你知道代表什么么?龙的脾气本身就很暴躁好吗,小龙人是很凶的存在,你没见连你家鸟一直都不敢惹她么?”
李果嘿的一乐:“被你害死了。”
身残志坚摆摆手:“现在别说这么些没用的,别人不知道你,哥们还能不知道你么?”
说着,身残志坚拍了拍房东姐姐的肩膀:“知道这傻逼为什么明知道有危险还得去么?”
房东姐姐木木地摇头,这种事本身就不是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能够想明白的。
“因为他大男子主义。”身残志坚十分不屑地说着:“认为这种事只能男人上,女人该闪边。”
房东姐姐看了李果一眼:“你是想保护我们?”
李果尴尬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事实上,这档子事现在还没水落石出。你们随时可能有危险,你知道他和上澝达成的条件,其中一条是什么么?”身残志坚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李果一眼:“他让那个上澝要终生保护你。听好,是你,不是你们。因为你是个小垃圾,别看你号称什么女武神,碰到上澝人家一个鼻屎就能弹死你。”
房东姐姐咬着嘴唇用力地拧着李果的胳膊肉:“你看不起我?”
“好了,感伤到此为止,李果要回去吃屎了。”身残志坚很严肃地说着:“其实我也是被小白龙闹的不行才来的,不然我鬼管这傻逼是死是活。”
说完,身残志坚一指李果:“今天晚上是月阴,准备好大战吧!蜀山全体战斗人员已经做好准备了,还有……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果本就愤恨身残志坚出卖自己,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有屁快放。”
“你家莫愁,独上昆仑了。”
“莫愁独上昆仑?”李果一听就躁动了:“她到底在干什么!”
房东姐姐拽着李果的手:“你去看看吧!不用陪我的。”
李果摇摇头:“不行,我现在上去就着道了。”
说着,李果眼睛一亮,掏出电话拨给了正在昆仑山上度假的夏灵。可电话一直在嘟嘟嘟嘟的响,却一直都没人接。
李果这下可就急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子里团团绕。
不过幸好,夏灵也许是刚才没看见或者是在上厕所,很快的就回拨了个电话,嬉笑着揶揄着李果:“是想灵姐了吗?灵姐可是还没男朋友的人呢,不好瞎想。”
“哎哟……”李果咳嗽了两声:“灵姐,你怎么也开始逗人了啊!”
“好吧!你有什么事呢?”夏灵坐在昆仑的山巅一边和李果打着电话一边用铅笔在本子上画着周围的风景:“灵姐可是什么都会答应你的。”
李果呵呵一笑,踌躇一会然后说道:“帮我保护莫愁,我不出现,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她。”
“莫愁啊?”夏灵沉默了一阵:“她就在我旁边……”
说完,夏灵就把听筒递给了旁边的莫愁,莫愁正在拿着一本夏灵的言情小说津津有味地看着,突然被夏灵递来一个电话给打断,她非常没好气的接过电话:“谁呀……莫愁不认得你。”
李果额了一声:“莫愁不认识我啊……”
“哎呀……相公相公,昆仑上好漂亮啊!莫愁也是第一次上来呢。”莫愁一听是李果,当场就兴奋了:“相公相公,你快来哦!莫愁在这等你。等下鸟和雪姐姐也要来,她们说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行动。”
李果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脑门:“你们怎么这样……”
“风里来雨里去,过刀山下油锅,不正是为妻者需要做的吗?若是每每都让相公独身犯险,那这妻能为妻吗?那叫……”莫愁一梗,忘记后面的话应该怎么用现代言语表达了。
可旁边的夏灵嘿嘿一笑:“花瓶。”
“对,那叫花瓶。”莫愁一听,马上转述,并开始气势汹汹了起来:“反倒是你,相公!你气死莫愁了,简直就是……就是……”
莫愁又梗住了,她苦逼兮兮地看着夏灵,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个所以然出来。
“自以为是。”
莫愁眼睛一亮:“简直就是自以为是!”
李果在电话那头听见夏灵给莫愁支招,也情不自禁地哀怨了起来,然后求爷爷告奶奶似的:“真的是危险啊……”
“管他危险不危险呢。”莫愁冷哼一声:“莫愁生来就不惧这艰险,再说了,莫愁除了你还剩下什么呀?又无儿无女无父无母的,你就忍心把莫愁一个人留下?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