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危险不危险呢。”莫愁冷哼一声:“莫愁生来就不惧这艰险,再说了,莫愁除了你还剩下什么呀?又无儿无女无父无母的,你就忍心把莫愁一个人留下?你这个……这个……”
“坏蛋。”
“对!”莫愁一点头:“你这个坏蛋!”
李果一听,连一向傻兮兮的莫愁都暴怒成这样,可想而知鸟子精和雪姐姐该气成了个什么样,一想到他们几个也会在晚些时候跟上昆仑,李果的头皮就一阵发麻。
“乖啦……相公错了还不行吗。”李果苦笑着:“你得答应相公,在相公去之前,不能离开灵姐身边。”
“好叻,莫愁听相公的。”莫愁甜甜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把电话递给了夏灵,一个人在旁边咯咯直笑。
夏灵接过电话,咳嗽了一声:“你这小未婚妻真是可爱。”
“可爱吧……”李果干巴巴地笑着:“我也觉得可爱。灵姐,如果晚上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能帮我照顾她么?”
夏灵眉头一皱,看了身边满脸甜腻腻的莫愁一眼,然后没有任何异常表情,淡定无比地说道:“给我个理由。”
李果咳嗽一声:“她爱闯祸,你沉稳。带着她在身边,她想云游四海。你懂我的意思的。”
“好,我答应你。”夏灵面带微笑着说着:“但是你拿什么跟我换呢?”
李果当时就傻了,拿什么换?这还能有什么换的?如果晚上那坎过不去,就死了个球地,死了还能给夏灵点什么?给二斤骨灰种种花怎么样?要不你看上哪个内脏就拿去泡泡酒怎么样?
所以李果咳嗽了一声:“灵姐,不带这样的。”
“那你要哪样?你突然给我出这么大个难题,你让我能怎么样?”夏灵言语里带着揶揄:“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喜欢你的。”
李果叹了口气:“灵姐,其实作为一个男人,责任其实是个很矛盾的词。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有钱多花钱没钱就多种树,可有时候这老天爷就是不让你过这种安稳日子。人这一辈子,就像一堵墙,是墙就没有不塌的,无外乎没塌之前体面点、白净点。可说到底,谁这墙上没个瑕疵,没个破洞。手上的砖只有一块,我是去堵这边的洞还是那边的洞?”
“说到底,你就是心意已定了?”夏灵咬了咬牙:“不改了?”
“灵姐,不管你信是不信,如果我去了,还能有那么一丝活路。”李果嗤笑一声:“如果不去,我这堵墙肯定是塌定了。”
夏灵沉默着:“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果一阵抢白:“灵姐,我朋友不多,你真可以算排的上号的。很多事我不能让家人知道,不能让身边的姑娘知道,但是我能让你知道。抛开你喜欢或者不喜欢我,首先咱俩是平等的对吧?”
李果说着,身残志坚在旁边呼噜噜地喝着面汤,一听李果的话,脑袋一扬:“你少打我姐的主意啊!什么平等的,你得随着爷一块叫姐。操……喜欢你还是因为她是我的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身残志坚说话声音不大,夏灵并没听见,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这话听上去舒服。”
李果眼睑低垂,傻乎乎地笑着:“灵姐,这是老天爷在朝我讨债。我当年,没能给它个结果,现在它连本带息的冲我要债呢。”
“你明知道……”夏灵语气一顿:“为什么?”
李果语调深沉:“很多事情,不是说提前知道就能改变的,我知道明天世界就要毁灭,我今天一样在家看新闻联播。我知道明天下雨,我除了带伞还能怎样?我知道我会老、会死,我知道女儿总有一天要嫁人,我知道儿时的玩伴会渐渐疏远,我知道我最喜欢的生活大爆炸迟早会有大结局,我知道冬天要来了。可我能怎么样?”
“人每每被这种所谓之命运的东西束缚时,就会变得畏手畏脚,勇气在还没释放之前就被自己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绝望惶恐和自怨自艾。与其有一天更大的恐怖降临在我头上,我除了挥泪向你们告别之外,别无他法。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一搏的机会,我全力以赴一把。”一贯闷骚的李果,在此刻仿若成了一个思想家:“赢了就赢了,赢回了我想要的生活,也赢回了我作为人的尊严。而输了……我争取不输。”
夏灵听着听着眼泪顺着脸颊就滴答下来了,轻轻地抽着鼻子。
而旁边的莫愁完全不知道夏灵的状况,只是凑近了一点,好奇地问着:“相公是不是欺负你了?”
夏灵摇摇头,淡淡的说一句:“我眼睛被风迷住了。”
“骗人。”莫愁嘟了嘟嘴,然后挪到了一边:“你们这些世俗女子啊!一点都不敢爱敢恨。”
李果听见了莫愁的话,微微的一笑:“灵姐,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悲哀是什么么?就是我从来不敢对身边的人说一声‘我爱你’,不管是父母是朋友,还是女人和女儿,我都不敢。因为这三个字的分量太重太重了,我承受不起,或者说我根本就害怕承受。可我知道,你们在我的心里,其实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但就是因为这种重要,所以我一切一切的行为,都变得不够果敢也不够武断。在外人看来,这是成熟、是稳重、是老练或者干脆就是闷骚。”李果自嘲地笑着:“但是只有我知道,这是一种胆怯,一种无能。我紧守着自己的小天地不敢走出去,不敢迎接外面的世界。自我安慰自我满足,本以为这辈子就能这么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去,有钱有地位有漂亮的老婆,还不止一个,还有可爱的女儿和超级厉害的宠物。还有睿智的爹妈、过命的弟兄、一身傲视群雄的功夫,一堆能陪吃陪喝陪玩的酒肉朋友和偌大的一个蜀山剑派。放在谁身上,大概都会以为这就够了。”
李果沉默了好一阵:“可这不是李果呀!李果不是这个样子的呀!我知道的李果,是一个从来不知道害怕、不懂退缩,无论什么事都不问原因就敢去干的人啊!带着孩子气,但一定是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
“是……没错,我知道。”李果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你们每个人都在担心我,害怕我出事。但是你们很少去感受我到底在想什么,你们习惯了那个没有自我的李果,什么事都顺着什么事都不争,你们笑我也跟着傻笑,你们哭我搂着你们说‘好了好了’,我从来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从来都是笑。这样的李果,大家都喜欢,可这样的李果,不是李果。”
李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确实,我真的也同样放不下你们,你们的一颦一笑,时刻都在我脑子里映着。而我也时刻告诉自己,我不管是强是弱,我都必须展开手挡在你们前面,这其实就是一种担待呀!”
夏灵早已泪流满面,而她也悄悄地把免提键打开了,旁边的莫愁早已经听的是满脸苍白,手上根本都忘记了动作。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李果苦笑着:“因为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伤心。但这一次,我……我决定听我自己一次,勇敢一次。别人可能说我不负责任、不懂事,是个傻子、莽夫。但是我知道,而且我希望你也能知道,李果其实是天下顶顶聪明的人,不会去干没有意义的事。”
说完,李果啪嗒一声挂上了手机,然后顺势关机。哆嗦着手拿出一根烟,却老也点不着。
身残志坚呵呵一乐,帮李果打着了火:“TMD,别这么激动。这都两百万字了,就数今天你屁话最多,不过……真他妈爷们。”
李果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身残志坚呵呵地笑。
“放心,大爷不会走远。作为多少年的好基友,你走哪,爷就陪你去哪。”身残志坚拍了拍李果的脑袋:“跟着大爷走,有肉吃。”
而旁边的房东姐姐特别温柔的紧紧的和李果十指相扣。女武神不会哭,但是女武神也懂温柔,她一言不发,只是给了李果一个坚定的眼神。
李果也只是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下身残志坚像狗抢槽似的吃面声。
另一边,昆仑的山巅上,夏灵已经擦干了眼泪,继续静静地画着她的素描,而莫愁坐在她旁边,双手抱着膝,愣愣地看着远处起伏的云海。
“灵姐。”莫愁轻轻地呼唤着夏灵:“莫愁头一回听相公说这么多呢。”
“那是因为他爱你。”夏灵头也不回:“说出来你会瞎想,你自己回头想想,你们这么多人里,有谁真正试着去了解李果吗?”
莫愁一愣,然后默默地摇摇头:“莫愁……莫愁以为相公……”
“以为?”夏灵摇摇头:“你们总是无止境的对他提要求,从不问他想要什么。刚才你也听见了,你们认识的李果其实不是李果,这个李果才是李果。”
“灵姐……相公还会要我吗?”莫愁胆颤心惊地问着。
夏灵噗嗤一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瞎想了吧!所以小女孩的问题都是这么无聊。如果我是你,我有一个爱我这么深的男人,我一定会成他最好的伴侣,一点都不会让他觉得累。”
莫愁搅动着衣角:“莫愁不会……”
“不要紧,李果会迁就的。”夏灵的语气明显不善:“反正你们也不需要知道他在想什么。”
话一说完,莫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跟小女孩被人抢了棒棒糖似的,那表情凄婉的一塌糊涂,往日犀利起来连鸟子精都能勇斗的莫愁,一瞬间就被夏灵给弄崩了。
“不行,莫愁要去找相公!”说完,莫愁哭着召出出鞘,大喊一声:“阵法散开!否则莫怪莫愁戳你个血窟窿!”
没想到,她这么一嗓子,全开状态的昆仑大阵居然真的噗啦一声帮她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凌厉的寒风呼呼就从这窟窿里透了进来,极寒冷风触及池塘水面,立刻就是一层浮冰,还挂上了霜。
莫愁二话不说,御剑直冲天际,然后在天空中砰的一声破了音障,接着……空中连发三力,每次发力,都会把云层冲开一个大窟窿,然后她的护体剑气外头燃起了一团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火焰,接着火焰变得湛蓝。而莫愁也彻底的消失在了昆仑空域。
“哇擦擦,那是个顺么东西啊?”上清端着一碗人参鸡汤站在穹顶上看着远去地发着蓝光的莫愁:“还好老子没硬留她,这要了亲命了,这么牛逼啊……”
旁边的叮当眉头一丝寒气:“她上次和我们打的时候,居然没用全力。”
蔽日云也点头道:“最少还留了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实力。”
“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上清摸着刚刮完的胡子:“上澝这天生没心跳的恐怕都不一定干的过她吧?”
叮当耸耸肩:“半斤八两吧!”
而正当他们谈论的时候,莫愁已经带着莫大的冲击波突入了李果的所在范围之内。房间里的身残志坚正蹲在桌子上跟李果和房东姐姐讨论着宇宙最后是否会变得冰冷,突然气氛骤变,身残志坚一愣,耳朵一竖。然后双手一拍:“李果,借神通一用!圣道之术,锢!”
话音刚落,整堵门瞬间就分子化了,莫愁驾着出鞘,身上满是蓝光就蹿了进来,不过幸好身残志坚法术在先,顿时像一个大泥潭似的把莫愁整个人都网在了里头,在莫愁差不多要撞到李果身上的时候,擦着边把莫愁给截停了。
莫愁睁开眼,看着李果,然后二话不说,一个飞扑:“相公!”
李果猝不及防,被她直接给扑倒在了沙发上。而莫愁的小脑袋不停地往李果的怀里钻:“相公……相公……相公!”
李果也蒙啊!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莫愁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果:“相公,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李果把莫愁额前的乱发整理了一下:“你不是在昆仑么?”
莫愁摇摇头,双手把李果的手捧到胸口:“相公,莫愁要当你好朋友……”
李果一听,眨巴着眼睛:“你这是要甩我啊?”
当然,就算是世界末日到眼跟前了,莫愁都不可能甩李果。
实际上就是莫愁理解错了夏灵的意思,非说要当朋友,以为当朋友就能善解人意了,当朋友就能体谅李果了。莫愁毕竟是个小女孩,虽然同体的即墨比莫愁更稳重更成熟,但说到底,俩都是小女孩,谁也没谈过恋爱,更别提给人当小媳妇了。就这么理解一出差错,这不就弄出笑话了么。
不过莫愁除了长得小家碧玉之外,性格那可着实是叫一个粗枝大叶,身上除了憨憨的娇态之外,就剩下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匪气了。她可不管那么多,一脑袋削尖了就非得给李果当朋友,怎么说都没用,要不是看她这么可爱,身残志坚早抽丫了。
“我说,你昨天晚上吃顶了吧?”身残志坚可是不管谁谁谁,跟鸟子精一样,张口就喷,被他喷过的人,连起来能绕地球三圈:“不是吃多了蒜就是喝多了醋,烧心了是吧?”
抱着莫愁的李果猛踢了身残志坚一脚:“去,怎么说话呢。”
“你这是大也宠小也宠,你迟早死上头。”身残志坚当仁不让地回踹了一脚:“你看看人家姑娘,多懂事。”
这人家姑娘,指的是旁边握着李果的手只是笑的房东姐姐,跟莫愁接触这么多日子以来,她早就知道莫愁的德行了,犯起浑来,那比一般的地痞流氓强出几十里地。这种时候,任何的争风吃醋都是多余,因为莫愁缺心眼,人家怎么想,她从来不管,而且看你因为吃醋而闷闷不乐,她还会凑个脑袋上来,忧心忡忡地问人“你是头疼了吧”,所以跟她争风吃醋完全是扯淡……
“今天本来说好好陪你的。”李果侧过头,颇为抱歉地看着房东姐姐,苦笑着道歉:“没想到……”
别看房东姐姐跟鸟啊!跟雪姐啊!跟琥珀比起来那笨的不是一点半天,可她却是最独特的一个,她从来不问人要解释,自己也从来不解释,干什么都干净利落,而且挺豁达也挺开朗,再加上刚才听了李果那么一番独白,对李果在认知层面上更近了一步,所以她只是笑着摇摇头,凑到李果的耳边小声说:“晚上回来之后,你还是我的。”
李果一听就明白了,咳嗽了一声,满脸色相的一挑眉毛:“你吃不消的。”
“到时候就知道了。”
莫愁这时侧过脑袋:“什么吃?吃什么?莫愁也要吃。”
敢情莫愁从头到尾除了听见敏感词“吃”之外,其他话硬是一句没听见,还撒着娇地向别人讨吃的。所以,不管莫愁武力值多高,她一直都是所有人心中的小妹妹,从上到下,从雪姐夏灵一直到小葵小新,除了小新会跟她拧着来,其他人大多都是让着她,包括傻兮兮的大王八葵。
而正在莫愁撒娇的时候,李果的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上清那个贱货的来电。要放原来,李果其实还挺愿意跟他打打嘴仗,玩玩勾心斗角,毕竟旗鼓相当。可今天李果在面对他的来电时,居然一丁点的兴趣都提不起来,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李果挂断了。
可刚挂断,上清居然一个回拨继续骚扰李果,大有不达目的誓死不休的架势。
无奈之下,李果接起电话,颇为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我晚上就去你那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清呵呵一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过了明天可能昆仑和我就没有了。倒不如咱俩吃他一顿去?”
“你付得起钱么?”李果的意思很明确了,他要带莫愁去……
上清沉默了一阵:“那得看你吃什么了,你要吃个恐龙、外星人什么的,那我可没招。”
说着,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