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鹦鹉回身一抓那个眼镜男的胳膊:“回来回来……”
一只脚都走出去眼镜男被硬拽了回来,满脸的焦急。
“在他面前你说我们是大妖?你亏心不亏心啊?”鹦鹉推开了旁边凶兽朱厌,把眼镜男按在了座位上:“跟他一比,我们这票就跟牛屎一样。”
这句话一出,众人一致同意,出奇没有一个反对意见。
“他也是牛屎。”二爷捂着脸:“他比你们屎的厉害多了,纯屎。”
眼镜男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抬头:“你欠我那三千块钱什么时候给还了。”
在一边一直挺紧张的雪姐姐,一看会场最后居然被闹成这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来的时候还害怕这帮人纪律性特强,要是超过半数投票说要给李果下格杀令,那就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的呀……别说什么莫愁别说什么蜀山昆仑,就是这帮人全捆一起,也绝对不是面前这五十个大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足够让在场人顷刻灰飞烟灭的终极boss在场。
“好了,给我五分钟。”二爷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同意下格杀令的举手。”
在场一个举手的都没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那九尾小狐狸都在用指甲刀修着指甲,完全不上心。
雪姐姐心里又好笑又感激,她知道这些人全部弃权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弃权看上去没什么影响,但是如果一旦出了什么事,擦屁股的可都是这些弃权的人去擦,而且这些任务可都是要玩命的,弄不好别管是什么妖,可都是要死掉的。
“刚才不是闹得挺凶么?”二爷好气又好笑:“有点责任心行么?”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个干瘪女子出现在会场最中央,手里拿着一份水煮鱼丸,一份凉拌粉。头发乱糟糟的,眼眶也是黑的,身上的衣服也邋邋遢遢,还穿着一双人字拖。
“我擦,这不是海鲜姐么?”鹦鹉连忙拍马屁似的给海鲜大圣端凳子,倒茶:“今儿你怎么来了?”
“刚才有人召唤我……”说着,她眼里喷着火地看着那个眼镜男:“杨云,我干你祖宗!”
那个眼镜男想笑却硬绷住笑,摊开手耸耸肩:“我不是故意召你的……”
当把事情原本说完之后,海鲜大圣啊了一声,揉着自己乱糟糟的脑袋:“亲娘,那俩王八蛋要干啥啊……”
所有人都看着海鲜大圣的脸,突然觉得这个大圣也许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超级boss了,绝对没有之一。
“别这么看着我啦……”海鲜大圣捧着脸:“我还没洗脸呢。”
“你好歹也注意一点好吗?”二爷肺都快气炸了:“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海鲜大圣一愣,抬起头环顾四周:“我什么身份?不就是个奇怪的生物么?连嫁人都嫁不了……我想谈恋爱呀!”
二爷敲了敲桌子:“谁给来个水镜。”
话音刚落,有四个队长同时伸手,在空中印出了八面镜子似的东西,上面就像是真实航拍似的,现实着对应地点的风景。
“这是几个大巫的封存地点,你看看吧!”二爷指着水镜冲海鲜说:“这里头多少也有你的功劳吧?”
海鲜大圣一看水镜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巫,吐了吐舌头,自顾自的解开塑料袋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过她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抬起头:“哎!把那些全放出来会咋样?”
二爷的拳头捏得发白:“逐鹿中原!”
曾经落英缤纷的桃源,荡然无存。
曾经巍峨雄浑的穹顶,荡然无存。
曾经鳞次栉比的昆仑,荡然无存。
留下的,只有一个几十米深的巨大焦黑空洞,大坑周围的岩壁上留着岩石融化又凝固的斑状疤痕。方圆几十公里的积雪早就被蒸发干净,天空上也都布满了各种粉尘,显得灰霭异常,也安静的异常。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处于雾气中的坟场,到处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而与此同时,蜀山的监视器上正幽幽地闪烁着蓝光,超大功率的扫描仪正在逐行扫描着昆仑上所有的角落。玲子得到的指令很简单,只要扫描到任何生物,直接就是两枚固体燃烧弹,就连老鼠和蟑螂都不会被漏选。
“真是作孽。”上清背着手在玲子的主控核心里头走来走去,穿墙过壁无所不能:“还鞭昆仑的尸。你们这些蜀山的啊!一点人性都没有。”
房东姐姐开始还回头反驳几句,可后来也就连瞟都不瞟上清一眼了,只是一边吃旁边一边用手动档调整蜀山的平衡性。只是实在吃不消的时候才回头骂上清两句,可上清的脸皮是跟李果齐名的厚,这些雕虫小技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甚至还不时的回敬上两句。
“痛心啊!”上清背着手唉声叹气:“我家房子被强拆了……”
房东姐姐终于吃不消上清的絮叨了,她直接把监视器的屏幕一关,一转椅子面对着上清:“要么你就滚,要么你就闭嘴。再废话,我就把开微波干扰你思维,一个纯能量体还有资本嚣张吗?”
上清腻歪歪地躺在半空:“小娘子,你为什么会喜欢李果那种人渣?天底下比他好的满地爬。”
房东姐姐眼睛眯了眯,上下打量了上清一圈:“我认识一个人,很适合跟你谈恋爱,我可以介绍给你。”
上清一听有姑娘给介绍,即使是灵魂状态,眼神也豁然亮堂了起来:“说话算话啊!”
话音刚落,主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身残志坚那个蹲在蜀山大殿顶上抽烟吃毛豆的诡异身姿,房东姐姐用手一指:“他跟你很合适,都是万人嫌。”
上清眼神顿时暗淡,歪着眼睛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介绍妹子呢。你有妹妹么?你不会让你妹妹也便宜李果吧?姐妹同室操戈,太不和谐了,这违反人伦,违反……”
他话还没说完,房东姐姐已经调出了微波发生器对准了上清,阴阴的一笑:“我喜欢听惨叫。”
另外一头,李果正坐在上澝的病床边上,李果虽然是爆光了全身的灵气,但是相对来说,比起连气海都被弄废的上澝,那已经算是轻伤中的轻伤了。
“握着我的手。”上澝像一切在病的少女一样,气质优柔,病怏怏的样子完全没有了那个女强人的样子,头发像花瓣似的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就这么伸着手看着李果。
“你好点没?”李果其实很困惑,这样一个强大的天妒者,怎么突然之间会受到如此重的伤害,这不科学!
上澝没有得到李果的手,她不甘心地把手缩回被子里:“李果,如果我从今天开始就变成了一个废人,你会养我一辈子吗?我已经当不成昆仑掌门了,什么也不是而且也不可能是了。你会养一个普通的女孩一辈子吗?”
李果眨巴一下眼睛:“先养伤,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
“李果!”上澝眼睛一厉:“上清死了,他本来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现在我无依无靠了,你到底负责不负责!”
李果眉头一皱,表情一整:“你故意自爆气海!害死上清?”
好杀气的女子,李果真的没想到她居然在那种生死时速的间隙居然还能把一切算计得如此精确,如果李果没有估计错误,她连受伤都是假的,最多就是一点轻伤,哪怕上清不出手她也不会被圣父给干掉!
“脸色很难看哦!”上澝用力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对你没什么不好对吗,而且我根本没预料到上清真的会为我八限全开,我真的是不希望他死的,而且你不是也有办法救他吗。”
李果冷哼两声,算是笑过:“狠毒的女人我见过,但是你绝对是我见过最心狠手辣的,我不能想象我身边的女人有一个两个是你这样的,我会怎么样。”
“而且,”李果顿了顿:“你觉得,我现在还可能去握你的手么?上清?上清!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上清缓缓地从墙壁里钻了出来,蹲在门角戏谑地看着上澝:“阿妹,你不要这样啊!你让我很丢面子哎!我可是真为你玩命的。”
上澝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为什么……就算能复活,魂魄怎么可能这么自由!这不科学!”
“很不幸,阿妹。”上清淡淡一笑:“你家果果身边有锁魂灯。你啊你,算盘都打到哥哥头上来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李果能看出上清强颜欢笑后的辛酸,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李果为了鸟子精或者为了雪姐姐甘愿燃烧元神去战斗,最后却换来一个这样的结果,李果说不定整个人都不再相信爱情了。可上清却还能很释然的一笑,贱兮兮的。果真是应了身残志坚说的,贱其实是一种了不起的生存智慧。
上澝低着头:“其实,我只是想……”
“想变成普通女孩嘛!”上清揉着鼻子:“哥哥又没说怪你,其实我早知道你的打算了。不过好歹也得逞一下英雄吧!那时候的眼泪是真的喔?别告诉我是装出来的,你从不流眼泪的。”
李果真的是第一次由衷地佩服一个人了,上清果然不是简单货色,光他的这份隐忍和胸襟就够得上纯爷们了,而上澝……这人到底还是看不穿,说最毒妇人心?说铁石心肠?反正跟这两兄妹一比,琼瑶阿姨弱爆了。
“现在,我以昆仑掌门之名,剥夺密宗掌门上澝的道号和职务,并因欺师灭祖而剥夺其一身功力,逐出山门。”上清声音突然变得非常严肃有杀气:“上……箫颂,今天开始你跟我昆仑再无半毛钱关系,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去吧!”
上澝倒是个愿赌服输的人,也没什么话说,乖乖地从身上解下掌门令牌交给了上清,并看了一眼放在身边的十方:“剑……”
“那玩意你拿着。”上清的脸拉得老长:“我现在被你弄得心很乱,你滚吧!再出现就别怪哥哥了。”
李果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根本不知道这又是上演的哪出,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变化,着实把他给弄得措手不及,满脑袋的问号,就算以他超人一般的脑子却始终解不开着里头的所有bug。
“等等。”李果终于熬不过好奇心了,伸手打断了两个奇怪兄妹之间的对话:“这是我地盘,你们有点自觉,我现在好奇了,你们说怎么办。”
上澝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噗嗤一笑:“你娶我吗?”
“你神经病……”李果挪着椅子往后一步。
可这时候上清却凑上前:“你娶她吧!你不吃亏的。”
“你他妈也神经病!”李果又挪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
“我恨昆仑。”上澝坐在病床上,把额前的头发撩到了耳后:“恨到入骨。”
李果眨巴一下眼睛‘您老是人格分裂吗?我记得前不久您老还为了昆仑出生入死,口口声声为了昆仑连贞操都不要,您现在又来个恨之入骨,是他妈您有病还是我有病?’,李果脑子里百转千折的,可始终转不过那个弯,总感觉面前这俩孙子都是bug。
“天妒,要承受极大的痛苦。”上清继续蹲着:“每晚的梦境中都会有一种新的死法,而且这种噩梦只要是休息就会出现,人很清醒,但是没办法醒来。所以我能理解颂颂其实是个心理极度扭曲的变态狂,这放谁身上都得疯。”
李果眼睛瞪得老大,简单分析……分析个屁,上澝原来就他妈是个神经病!一个真正的神经病,被害妄想症、强迫症、偏执狂和扭曲人格综合症,这给李果一种正在看《沉默的羔羊》的感觉,这么漂亮一姑娘……可惜了。
“我小时候就一直跟着梦境想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一次次的被救。”上澝笑着:“我被老天嫉妒着,所以它会时刻地想着把我带向死亡,可每次自杀都会被人救下来。我没有自由,洗澡、吃饭、上厕所甚至自慰都会有人监视。”
李果了然似的点点头:“自慰一般用黄瓜吗?”
上清眉头一皱,咆哮着:“你到底关心的是什么?”
上澝倒是没什么害羞,很坦然地说:“什么都行,只要能让我保持亢奋,不会轻易闭眼。”
“这样啊……那……”李果刚想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但是突然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哦!我明白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上澝扬起眼睛:“没有人碰过我,没人敢。”
“这倒是是实话。”上清点点头:“她眼光高着呢。不过……我们的话题好像歪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好吗,你们两个到底关心的都是些什么?”
“我在秘境里时,真的是一心求死。”上澝伸出手摸了摸上清的脸,又摸了一下李果的脸:“让你们陪我一起死。”
“其实我喜欢李果多一点。”上澝诡异地笑着:“嗯……多很多。但是我也舍不得上清哥哥,所以我就想拉着你们两个一起陪我上路,因为我爱你们。至于昆仑?无所谓,所以……李果,你给我个拥抱好吗?”
李果咳嗽了一声,竖起一根大拇指:“第一,我不接受无缘无故的爱。第二,我现在完全对你失去信任了。第三……对不起,我到现在还混乱着呢。你们俩成功把我给弄乱了。”
话音刚落,房子的门被轻轻推开,传说中的神级脑力高手樱花同志缓缓而入,看着上澝莞尔一笑:“来吧!我帮你们把事情理顺一下。”
“你偷听讲话喔?”李果扭头:“你理顺什么?”
“我都听不下去了,你们这说得支离破碎的。”樱呵呵一乐:“我其实是给你带消息来的,不过还不急,我就先把事给你们理一下。”
说着,樱站起身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她那副特威武的金丝框女老师专用眼镜戴上,像模像样地背着手:“现在我们得从开头讲起,也就是天妒者。”
“天妒,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很古怪的状态,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先天灵气灌顶。”樱一本正经地说着:“而且,之所以这位姐姐会离奇地爱上我家果果,就是因为果果也是天妒者。”
李果争辩:“我有心跳我有心跳……我不会做噩梦。”
“老爷,容妾身讲完好吗?”樱很礼貌地喷了李果:“请自重。”
李果悻悻地低下头:“哦……”
“天,是不会妒忌任何人的,你们在天的面前,都是渣,都是粪,都是兑了水的次品二锅头。真正让你们受难的,是你们的灵气。”樱伸手在上澝的左边奶子上按了按:“知道为什么你没心跳还能活着吗?就是因为你身体的血液其实是由灵气在催动的,也就是说,你和我家主子一样,都是天生的灵力大宝藏。但是……”
这个但是的转折,铿锵有力:“这位姐姐的运气没有李果好,没有人去分担他的灵力。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所以灵气在夜晚膨胀分裂导致魂魄的痛楚,这才是造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根本原因。”
“其实公子,这姐姐可是你解决你姐姐问题的不二法门哦!”樱眼珠子一转:“要破轮回,就得要一个完整的天妒,这几率太小了。”
李果眨着眼睛:“没明白……”
“好吧!那我就先把我带来的消息告诉你吧!然后再给你解释。”樱呵呵一乐:“夸父木有死。”
正如樱所说的,圣父没死。
他用劲力气从那个深坑中缓缓地坐了起来,身上已经不再能分出颜色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根本分不清状态地黏着液体缓缓从他身上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就烧灼成个焦黑的凹陷,还冒着浓浓的硫磺味。原本充满雕塑美感的等比身材早已经被炸得稀烂,左手手掌完全消失,而右手手掌也被炸得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