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顺着李果地手看了过去，然后慢慢地转回了头：“世事无常，有些人多少年过去都不会变，有些人转过头就已经认不得了。他们都有得有失，谁也不能说谁得的多谁失的多。用你说上澝的一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李果吐了吐舌头，如果不是知道莲说话一直都是这德行，他早开始冲她吐槽了。不过她的话虽然听上去怪怪的，可实际上里头充满了一种让人意犹未尽的双层意思。就比如这句话来说，李果其实是能听懂她的意思的。因为在那些老同事的眼里，李果就是一只飞上枝头变作凤凰的黑乌鸦，有钱有势、风流倜傥了，肯定是顿顿捞一碗干面，油泼的辣子还调得红红的呢！
可李果自己呢？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其实就是回去安安分分的卖他的自行车。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居然不认为家庭和睦、身体健康、心平气和其实是一种无上的成功。虽然他自己曾经也不是这么想的，可在经历过那么多的失而复得和得而复失之后，他总觉的自己的生活里少了什么东西。
“是啊！少了什么。”
李果突然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旁边的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素手轻捂嘴的样子倒是颇具古风，她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浮光掠影轻轻摇头：“主上，时间到了。”
李果看了看表，眉头皱了皱：“还有五分钟……”
不过说完之后，他还是叹了口气：“骗自己没意思……好吧！其实是我把表调慢了五分钟，走吧……”
在他们走后不久，公交车缓缓驶入了终点站，司机在下头叫着上头的人到站下车。因为整个上层就只有李果和莲，所以司机师傅看到许久都没人下车，就在停好车之后上到了二层。可整个二层空荡荡，别说李果了，就连个耗子都看不到一个。
司机师傅当场脸就白了，飞奔着到一层之后拿出香点上，然后一边上香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莫怪莫怪。
可就在这时，李果和莲居然从上头慢慢地走了下来，还冲目瞪口呆的司机师傅愧疚的一笑：“刚才在座位上睡着了……给你添麻烦了。”
可司机师傅信他才有鬼呢，脸依然煞白着目送李果慢慢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我都说你太冲动了吧！”莲叹了口气：“你现在显然是当不了普通人了，老实的当时代缔造者吧！”
李果回头满含歉意地看了那辆还亮着灯的巴士，无奈地笑了笑：“我真挺二啊……”
“好了，主上……快回去吧！我还在长身体呢，睡的太晚会长不高的。”莲嗔怪地看着李果：“我还未成年！”
李果挠着头，无辜地看着莲：“不好意思……老是忘记你已经转世了。”
莲调皮的像任何小妹子一样朝李果一眨眼：“前尘今生，傻傻分不清楚……”
回到蜀山之后，莲就自行睡去了，而李果背着手走向了和身残志坚约好的地方，迎着蜀山放肆虚伪的炫彩灯光，任由光线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咋个弄的？你是要去玩摇滚么？”身残志坚背对着李果，专注地看着一张地图似的东西，头也没抬：“那你得先留头发，再剃个秃子。”
“你屁眼儿也算眼睛么？”李果总算可以发泄一下心中的无名躁动了：“有屁快放，还打我电话……你是吃顶了吧？”
身残志坚嘴里啧啧有声：“年轻人，不要这么暴躁，我不是在适应怎么当好一个人么，老是嗖嗖的传，不科学啊！”
“你跟科学压根就没关系！”
“好了好了。”身残志坚支起腰：“过来。”
李果凑近桌子，发现桌子上放着的是一张全息地图，上头有许多的亮点在不停的闪烁，而身残志坚也在上头放置了很多坐标点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
身残志坚咳嗽了一声：“那些大巫的觉醒，你给忘了？别那么多什么什么的，多听少问，你爹没教过你？”
李果一抹鼻子：“说不说？不说我回去闭关了。”
“闭你妹的关。”身残志坚指着地图：“还记得当初的那张能量地图么？这个是改进版，黄色的低级能量反应，红色的是中高级，紫色的高级。你自己看看。”
李果低头仔细地看了一圈，发现黄色的遍布全世界，红色的也同样，但是数量少了很多，而高能反应大多集中在亚非两区域，数量不到二十个。
“然后呢？”
“多看少问，你爹没教你么？”
李果当场就暴躁了，一个手刀劈在身残志坚的脖子上：“我要是能，我早把你从卫生间里冲到太平洋了。”
“嘿嘿！”身残志坚诡异的一笑：“大巫们在一个月内全部觉醒，他们冲你来的。”
“为什么？”李果当场就是后心一凉：“凭什么！”
“让你少问为什么。”身残志坚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还记得夸父被你干掉前说的话么？那声费城。”
“你听清楚了？那你还装……”
“废话呢不是，你都听清楚了，何况本爷。”身残志坚叹了口气：“他把你当做目标，然后让那些大巫来给他复仇。”
李果听完，倒是不再急了，只是眉毛一挑：“那就来，来一个我干掉一个，来十个，我画一本山海经！”
“年轻人不要打打杀杀的。”身残志坚嘿嘿一笑：“事情都有两面性。”
“两面性？”
身残志坚吹了声口哨：“我觉得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对我们其实不是坏事，我现在先跟你说说局势吧！”
说完，身残志坚开始给李果讲起了现在的局势，比如昆仑仗着人多势众，迅速的在瓜分市场占有率，而蜀山虽然出现的早也出现的震撼，但除了开源之外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所有市场影响率甚至远低于游侠，更别提跟滂沱的蜀山比了，所以这第二季看来是李果输了。不过……
“你是说，让这帮孙子给蜀山造势？”
“当然，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身残志坚打了个响指：“帕默斯顿说的。”
又是一夜无眠，李果仰头坐在椅子上，旁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而手边各种的可能性报告堆积地跟山一样高，乍一看就像是高三书桌上的那一摞摞的课本似的。
现在虽然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李果知道，这顶端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果现在走错了一步棋，那么以前所做的努力几乎就全部浪费了，而且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是李果希望看见的。
当然，李果现在也不再像当初那样两眼一抹黑了，有了大致的方向和计划，并且还有一个强力的团队支持他。
花门一脉不用说了，虽然有的自愿归队有的却是用武力威压，但总归来说，他们都是回来了。虽然明面上看上去他们都是一堆吃饭不干活的家伙，可这帮人却是曾经弄得整个世界格局翻天覆地大变化的一群人，而且像三巨头，他们之所以能成巨头，很重要的一点，其实就是他们的综合能力非常牛逼，每一个拿出去都能独当一方。而合起来刚好构成庞大李家背后的那个隐藏集团。
比如百合负责李家所有的那些不得为外人知的龌龊事，而海棠则是正职打手，很专业的保镖和内勤。而那个惊艳的红牡丹则是负责公共关系，对外公关。虽然他们之间到现在还互相存有芥蒂，可在李果的硬性要求下，整个李氏机器早就飞速旋转了起来。而剩下的几个奇怪boss比如樱莲水仙这类，他们则是辅助性职业，三大集团可都不敢惹水仙，毕竟谁都知道李家内部有句话叫水仙在身边，小命多两条。
而樱和莲这两个另类，虽然谁都能欺负，可谁都不敢欺负，毕竟作为李家的左右相，地位绝对是崇高的，而且谁他妈知道这俩人是不是家主枕边人……连阴郁女王百合花都是，家主的口味不是常人能猜测的。
而且虽然李果不怎么在意，但是李家内部的等级制是非常森严的，森严到堪比封建社会君王独裁时期。家主的话永远都是错的，如果万一真错了，那也是对的。而且掌握着绝对的生杀予夺，手中握着的可不是正义，而是真正的权力。
权力是什么？权力就是明明没醉，头人说你有罪，你就得死！这就是权力。
当然，左右相是不在此列的，五王也不在此列。他们甚至可以联名弹劾家主，但是前提是得打的过家主……而且没有一个人投反对票，而现在的情况，除了海棠敢投李果反对票之外，其他人要不就像百合这样坚决拥护自己老公的，要不就像红牡丹这样被下了最后通牒的，或者干脆就像莫愁这样狗屁都不知道的……
可即使是这样，李果却感觉到自己的压力比曾经任何时候都要大，在两年前碰到莫愁的时候，他还是个每天靠方便面和苍老师教育片度日的良善青年，可现如今，四岁的小新已经叫七岁了，莫愁也已经成了叫二十岁的姐姐，而李果自己也已经从二十四五变成了二十六七。
虽然这和那些动辄几千年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老怪物们没法比，可两年的时间足够把一个人摧残得面目全非，而李果俨然就是被摧残的那个人，即使拥有了普通人一辈子连想也不敢想的东西，可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也开心不到哪去。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富二代回去炫富装逼找刺激了。”李果轻轻掐着自己鼻梁：“空虚。”
“你也行。”身残志坚带着一副保护视力的眼睛，仔细的在文件海里翻找，连接话都没有抬起头：“要不去高中找个女朋友，然后开你的阿帕奇去接她。保证你上头版头条，中国的媒体嘛！你也懂的，大部分都跟到了淡季的婊子一样，闲到蛋疼只能扯破事了。保证你来这么一次，能把那帮煤老板的儿子爆出三千公里。”
“给我滚。”李果翻起眼睛看了身残志坚一眼：“你那边怎么样？我们时间有限。”
“少拿你折腾自己的那套折腾老子，给我滚。”身残志坚冷哼了一声：“时间绰绰有余，是你自己没底，能让老子陪加班，你说你得多光荣。”
“是是是，您是大爷，您系出名门，您高贵典雅。我这草狗给您跪了。”李果漫不经心的继续看着文件：“等一下！志坚，来一下！”
身残志坚眼睛一亮，带着一身烟味走到李果身边：“你这又是闹哪样？”
“这，你看。”
李果指着一个可能性报告，上头是一种很诡异的发展路线，可这虽然诡异，诡异到几乎不可能发生。可李果知道，根据墨菲定律，这种越是不可能的越有可能变为现实，而且如果真的出现这种事情，那么李果需要应对的东西就会变得更复杂，而且整个世界乃至宇宙的发展都会脱离现有的轨道，飘向一个无人知晓的分支。
“我叻个擦，这是点错了科技树啊……”身残志坚看着报告啧啧有声：“你真的是想缔造时代么？”
李果沉思了片刻，然后很踌躇的重新点上一根烟，重重靠在椅子上：“是的。”
“可你这样，会完全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身残志坚也是眉头紧锁：“你考虑过天守门么？现在离九州大阵完全被打开还有不到一个月，一个月！”
“我知道。”李果点头道：“我猜，天守门并不是单纯维护秩序的一个组织。”
“当然，我们是什么？只是一个管家一个门童，我们要做的只是不让人进不让人出，里头发生什么跟我们有屁关系。”一个穿着土布中山装的老头坐在雪姐姐面前，很轻松地聊着天：“维护秩序只是跟统治者的协议，不然你以为你的中将军衔哪来的？潜规则来的？”
雪姐姐乖巧的给老头蓄满了一杯上好的绿茶，带着微笑：“二爷，你挺喜欢李果，对吧！”
天守门总队长，历任天守中智商最高，攻击力最差，但是仍然可以单挑赢上古大巫的奇人，王二爷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来回用目光扫视着身旁的十个人。
“今天高级小队的队长都来了，我也不废话了。”说完，二爷把一块黑漆漆的牌子扔在桌上：“今天是老子七十岁生日，老子任期到了，不干了。”
他周围的人都知道今天他召集所有sss级小队队长的用意，所以谁也没有意外，只是一个个沉默不语，看着这种权利通天的老头后面还要干出什么。
“还有这块。”他在身上摸了摸，又扔出来一块牌子。
两块牌子一凹一凸，即使磨损得不成样子了，可仍然可以严丝合缝，工艺绝对是巧夺天工。
“那您和大爷准备怎么安享晚年啊？”枢密处陈胖陈处长跟二爷很熟，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恭敬：“种花栽树喂狗熊？”
“你管着么？”二爷瞟了他一眼，然后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天守卸任之后三个月之内，是新任天守的考核期，人选你们都知道了。阿雪，你怎么看？”
雪姐姐一愣，眨巴着眼睛指着自己鼻子：“我啊？”
“我觉得李果不适合……”雪姐姐低着头：“上清上澝不错。”
“上清可以。”二爷点点头：“至于他那师妹，目光短浅，心高气傲。没有韧性也没有忍性，高不起来低不下去，硬不出风范软不出特色。不行。”
“那李果……”
“本来我就没打算征求你的意见。”二爷微微一笑：“首先他是我师弟，算是系出名门，地位比麒麟嫡传的上清还要高一点。第二，他很像我年轻的时候，能忍能让能进能退。第三，他心思缜密，善于团队。每一届天守的出现都是一个时代的更替，而作为一个时代的缔造者，谁能比他还有资格？”
雪姐姐眨巴着眼睛：“麒麟嫡传……上清？”
“你不知道？昆仑派本身就是供奉着麒麟的，而且上清是麒麟脉。如果我们这个时代是一本书，那李果和上清就是书里的主角，我们都是配角。”二爷晃着手指头：“双主角，不是敌人，就是伙伴。他们当不了伙伴，两个人太像了。但是也成不了敌人，他们都太聪明了。”
雪姐姐低着头沉默不语，因为她知道，单挑大巫只是一个开始，在后头天守会经历一系列恐怖的抉择，会历经人生中最艰难的坎坷，虽然成为天守的人都是大神通，可……就像二爷，他用一生挚爱换了太平。大爷一生颠沛流离，却只换得了一句美名。
“我这一辈子也够本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因为所谓的大义放弃了自己的追逐。”二爷说话的时候有点落寞：“至于他们怎么选择是他们的事，我希望李果不会重蹈我的覆辙。我回去带孙子了，等我小孙子周岁我请你们去吃席。”
说完，二爷站起身，背着手缓缓地走出了大门。走出了这个他待了大半辈子的天守门总部，而这一走，他绝对不会再回来，卸下了就是卸下了，从今之后不再有挣扎。
而这下……难题全部堆在了这一对3s级的队长头上，他们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招。
“不干了！”陈胖跳起来，把手中的徽记往地上一扔：“申请退养！”
“门儿都没有。”这时外头走进一个年轻人，带着眼镜，满脸微笑：“这几个月，我代理天守。”
“娘叻……风爷……”
“你怎么来了？”
“该来的当然会来啦，而且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请不要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啊！美人伴英雄，天经地义，我是美人你是英雄。如果我身边真的站着一个只会看片吃面打多塔的废物，我想你也不开心吧？”
“不，我会衷心祝你早生贵子。”
“李果！你到底是不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