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进拾阶而上,轻轻的推开紧闭的寺门。大石寺规模颇大,自山门殿起,接着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等,殿堂重重,宏伟壮观。不过此时却是人影皆无,一片凄凉寂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天君”席应的威势。
“天君”席应乃是魔门灭情道的宗主,紫气天罗亦是魔门一绝。曾进想见他,倒不是为了和他试试身手,而是看看有没有收服席应的可能。现在宋缺已然秘密入蜀,席应若是依然如此嚣张跋扈,恐怕免不了在天刀之下挨上一刀。
殿堂之间有长廊贯通,左右大石柱林立对称,曾进行走在无人的寺庙里,随意的浏览者。他以前很少去寺庙这种宗教气氛最为浓厚的地方,故而也没什么感觉。话又说回来,在他的境界不足之时,就是去了也感觉不出来。
这寺庙之内安静祥和,笼罩着一股削减尘世欲望,渡人出世的禅意。普通人自然无碍,高手亦可抵挡。唯有那些半吊子的高手,却是要被其震慑,从而心中对其充满了敬畏。
据曾进估测,这应该是与寺院的布局,佛像造型的塑造等等有着很大地关系,这些都让曾进颇为感叹。论起传道的手段。比起道门来,不知高明了多少筹。
片刻之后,曾进就已经进入了罗汉堂中。大殿上塑像罗列如林,分作两组,中央是数十尊佛和菩萨。以居于殿中的千手观音最为瞩目,不但宝相庄严,且因每只手的形状和所持的法器各不相同。给人一种法力无边,神通无限的感觉。
五百阿罗汉分列四周,朝拜中央地塑像,形成了纵横交错的巷道。
沿着一个通道走向中央,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塑像,曾进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神佛世界,身旁的塑像,在那惨白的日光映照下,一股宏大地禅意油然而生。
五百罗汉像造型细致精巧色泽艳丽。无论是坐卧立倚。均姿态逼真,亚类真人。表情生动似真似幻。
曾进眼光如电般环视一周。直感觉这罗汉像的姿势手法奥妙绝伦,似乎潜藏着一种极为高深的武学妙理。因此除了分出一部分精神警戒外。其余地精力都用在参悟佛像武学上面了。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一个武人发现一种奇妙武学下的本能。
曾进天资本高,修为又足,没有多长时间就领悟了个七七八八,唯有最后的一关难以悟透,如同烟笼雾锁,轻纱掩盖,看似一捅就破,实则连触摸都难。
曾进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当下心中一动,将全副精神融入了其中。“轰”的一声,曾进的精神只觉得一股浩大的意念直对其贯穿了下来,它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极为高深的境界,以侵肌蚀骨的方式消磨着曾进本体地精神念力,让它所携带地思想完全的替代曾进地思想。
曾进忽然明白了,罗汉堂中地这个塑像大阵,表面是通向武学更高殿堂的一个门径,其实是个陷阱,让那些武道高手认同佛家文化,最后依佛家文化地陷阱。
这曾进如何能够甘心,心志一凝,以精神念力化为无形剑意,一黑一白两条粗大的剑意恍如两条巨龙,相互交缠,扭曲,混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球。太极球不停的往内压缩,从斗大的圆球一直缩小到碗口大小,“轰”的一声,炸裂开来,剑气风暴向四面八方狂飙,瞬息之间就将那股及身的禅意切割的四分五裂,不成样子。
借此机会,曾进迅速的让精神回复了本体。这也让曾进受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在自己不熟悉的空间内,不要轻
精神与天地对接,否则,就会如今日这般,精神意识至被打散。
望着这罗汉堂中近千个塑像,曾进心中恼怒异常,他何时吃过这等亏?双手相合,当再次拉开的时候,双手之间出现了无数道或黑或白,细若游丝的晶亮剑气,他信手一挥,剑气如狂风卷林般肆虐向身周的佛像。
“哗啦——”这些铜铁浇注的佛像也难当曾进那犀利至极的两仪剑气,刹那间,便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铜铁疙瘩,滚落一地。
“唉!”一声叹息忽然从曾进身后响起,“曾公子心中不满,又何必迁怒于这些佛像呢?”
曾进悚然一惊,急速回身,目光如两支利剑刺破了虚空,望向了来人。只见一抹翠绿的倩影出现在罗汉堂的门外。手持一管翠玉洞箫,盈盈而立。面色无喜无悲,清冷平静。一双美眸望着那些塑像,隐现惋惜之色。
两人微一对视,即便是素来淡雅过人的她,也禁不住后退了一步,眼光移开,避开曾进那凶狠犀利的目光。
曾进立时恢复了常态,眼光也柔和了起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缓缓的向她走去,口中道,“原来是青璇啊!我此番来正要去幽林小谷之中请你呢!”此时曾进已然想明白了方才的事,石青璇定然是在自己精神散化之后来的,从剑气的手法上认出了自己,否则,凭她的武功,断无在自己面前隐藏的可能。
石青璇面上如古井无波,清淡素雅的浑不似人间中人。她冷淡的道,“曾公子此言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此番入蜀理应是必然之举吧!而来见青璇则应该是顺便的才是!”
“不然!”曾进走到距离石青璇不到一尺的地方,摇了摇头,双眼凝望着她,仔细的打量她那精致无暇,近乎完美的面容,笑着道,“青璇这可是大大误会我了。其实在萧铣麾下的董景珍等将领归附之后,江南大局就已经定下来,几无再变的可能了。
当然,蜀中的重要性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其不仅产出丰富,可让我后背充足,更是可以给我一条直接杀入关中的通道,此后,恐怕李阀就要有些头疼了。不过这些还用不着我来,‘天刀’宋缺已然入蜀,前去说服独尊堡的解晖,我想,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来蜀中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请青璇出山,青璇可千万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啊!”
石青璇略略向后退了一步,与曾进拉开距离,方才开口道,“将音乐发扬光大,亦是我之夙愿,当初我既然已经答应于你,就决然不会食言,不过现在却有事不能离开,待我的事情办完了,自然会去扬州的。”
“音杀军团一事干系重大,拖延起来不好。”曾进笑着道,“青璇想必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事,这样,你告诉于我,都交给我解决好了。你既然是我的人了,我自然要为你解决一切困难!”最后一句曾进故意说的有些不清不楚。
石青璇眉头略皱,却也未曾说什么,只道,“你若是愿意揽下来,我自然是愿意的。说起来也没什么,第一就是‘天君’席应的事。想必席应威胁大石寺僧人的事情,曾公子也是知道的了。”
曾进点了点头,笑着道,“这个没问题,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席应的安全,若是他运气不好,先遇上了宋缺,那他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二,就是丁九重,金环真,尤鸟倦,周老叹四人,他们都是天邪道门人,生性邪恶好杀,我曾设计诛杀此四人,却功亏一篑!”
“人哪里有生性邪恶的,只要努力,就是可以更改的嘛!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改邪归正,造福苍生的!”
石青璇自然明白曾进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只要那四个家伙不出去祸害普通百姓,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第三,乃是此地的一个富商安隆,他乃是天莲宗宗主,对我手上的一件东西颇多觊觎,希望你能除掉他!”
“这个,我想我已经办到了!”曾进微笑着道。“应该没有了吧!”“没了!”
第二卷龙游江湖暗揽势,一檄飞鸿定四州 第二百一十三章初见邪王
“ 既然如此,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青璇陪我 中美景呢?”曾进邀请道。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整理一些东西,因此没有那么多的闲余时 间!”石青璇轻摇臻首,婉拒道。
“原来如此!”曾进笑着道,“那这样好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我陪青璇一起回去好了,现在的蜀中鱼龙混杂,颇多别的势力的小人,若是让他们得知青璇已然是我的人了,自然会处心积虑害你 的,还是由我陪同比较安全!”
石青璇正色道,“希望曾大将军说话清楚些,我只是在你手下做 事!”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你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去好 了,以你的功夫,做个护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望着罗汉堂中满目的疮痍,石青璇颇为无可奈何,道,“我本来是想来这里看看风景,散散心,现在也没什么风景可看了!”
“这里除了蛊惑人心的东西,本来也没什么好景致!”曾进想起方才的事情,话又冷了下来,冷笑道,“况且,这些佛像尽皆由铜铁制 造,不知道消耗了国家多少矿产,如今我返本归原,让他们重新为国家所用,实在是功德无量啊!以后看来,此事还需长做啊!”
“曾公子手握重权,对佛家无好感,想要灭佛,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无须找什么借口!”石青璇的母亲毕竟是慈航静斋之人,对佛门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好感,听出了曾进话语中隐含的意思,自然是心有不满。
曾进闻此,淡淡的笑着,“我修剑气。行杀伐之道,时日一久,不免有些偏颇好杀,行事手段有些极端,这还需青璇多帮帮忙,规劝一 二!”
石青璇不置可否。二人一路闲聊着。虽然有许多观念相悖之处,倒也还算投机。一个岔口,由于石青璇乃是在独尊堡中借居,而独尊堡则是位于成都城北万岁池旁,曾进却是住在南市。因此就分手了。
曾进非是不愿意送一送石青璇,和其说话,对曾进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不过他还有他认为更重要地事情。
遥遥感应着,石青璇已经走远了之后,曾进施展逍遥行身法,又折回了大石寺。他想到,大石寺之中殿堂林立,那罗汉堂还不是最重要的殿堂,就已经有如此玄妙,其他殿中定然也不差,还是毁了的好。
再说了。就是那数千座佛像。加在一起,所拥有的铜铁也超过了十万斤。可供打造的兵器。足够武装一卫数万兵马了,也算是一笔巨额财富。弃之可惜了。
曾进游走于各个殿堂之中,将所有金属铸造的佛像尽皆轰散,准备派专人前来运送。
当曾进于大雄宝殿之内,毁掉了最为尊贵地释迦牟尼像之后,正准备就此离去,忽然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连忙移位躲了开去。
“噗”的一声,曾进旁边的墙壁登时出现了一个小洞。
曾进大为恼火,莫非自己今天流年不利,不宜出行。“何方鼠辈敢来偷袭于我?”曾进厉喝道。
身后却传来一个极为温和的声音,“看曾公子对佛家如此痛恨,连佛像都不肯放过,真个我辈中人啊!”
曾进定睛望去,发现眼前忽然闪现出一个身影,即便以曾进如今地功力,也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可见来人速度不仅快速绝伦,而且行进之间幻变不定。
来人一袭灰色长衫,高大挺拔的身躯,黑白相杂的头发披散在身 后,颇显得卓尔不群。一双眼睛既温情又冷漠,让人捉摸不透。更为可虑地是此人不知道何时已潜藏在自己附近,身手之高,绝对已经达到了天道之境。
二人对视良久,曾进以目光化剑意相试探,皆如泥牛入海,不起丝毫波澜。曾进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由自主的问道,“你是‘邪王’石之轩?”
“何以见得?”他的声音柔和的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
“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关心石青璇的安全?”曾进自信的回道。“想必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石青璇的附近保护她吧!”
“你说的不错。青璇不愿意学我地不死印法,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比起门中那些积年地老鬼,还是略有不如!她又自不量力,想要铲除他们,我这个当爹的自然不能让他受到伤害,也就只好辛苦些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曾进戏谑道,“想不到邪王亦是如此?不过以后就不 邪王了,青璇跟在我地身边,定然是安全无比,无人敢于招惹!”
石之轩轻笑了起来,曾进从来都没有想到,男人也可以笑地那么好看,难怪当年他能够引的正邪两道最出色地两个女子都爱上他,果然是魅力惊人。就是不知道这种魅力是先天而成,还是以花间派和补天阁二道心法后天培植来的。
“你想要娶青璇,尚需要过得我这一关,但是我对你的印象却是极端的不好,所以,你死了这条心罢!”石之轩声音渐渐冷漠,与方才判若两人。
曾进笑着道,“石之轩,你过于高看自己了。青璇十有八九会不愿意认你这个父亲,你若恃强反对,恐怕收到反效果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啊!”
“所以,我没有打算让她知道!”石之轩轻描淡写的道,“只要你死了,所有的事情不是就迎刃而解了吗?”
曾进拊掌道,“果真好主意,若是能够于无人之时杀了你,那我以后不是不虞你反对了吗?”
“现在的时机就颇为适合啊!”石之轩一脸从容,似乎在等待着曾进出手。
曾进面色一凝,身形一晃,立时向石之轩扑去。石之轩脚下不动,双肩一摇,登时幻出数个身影,让人难以揣度其真身所在。
见石之轩如此托大,曾进大为欢喜,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能够击其要害之处,二人武功理应在伯仲之间,只要能够伤到他一星半点儿的,曾进也就心满意足了。
右手一展,太阿剑已然在手,黑白两色光芒流转不定,一剑刺出,极端凝聚的剑气呈扇形喷薄而出,笼罩了石之轩所有的幻影所在。
石之轩虽然震惊于曾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但却依旧凛然不 惧,一双莹白如玉的双手展开,飞速的掐动着各种手印,曾进立时觉得石之轩身遭的空间大变,暗流汹涌,击向石之轩真身的剑气都向两旁划去,击中了幻影。
第一击,曾进无功而返。
石之轩何曾是被动挨打之人,不死幻魔身法展开,好似有十数个石之轩在同时对曾进进行攻击似的,攻击频率快的惊人。曾进虽然自忖长途跋涉无人能出其右,但是这种小范围内走步移位,他也不得不承认,尚略逊石之轩一筹。
石之轩一出手就是赖以成名的不死印法,双手不时拍打出惊人的气劲,限制着曾进的身影,而后以印法控制着曾进身周的元气流动,希望能够锁死曾进的身形,最后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将曾进格杀。
曾进所修炼的剑气本来走的就是霸道一途,没有招法,随着曾进功力的提升,对于“一力降十会”这五个字更是有了很深的理解,在配合他自悟的解牛剑意,当的是所向披靡,无人敢轻樱其锋锐。
他慕然间双手持剑,以剑做刀,对着石之轩空间封锁的薄弱之处全力劈出,只听“嘶”的一声,被石之轩操纵的如同锁链一般的元气,尽皆被曾进一剑而断,空间囚牢登时被破,曾进身形化风,当即逸了出 去。
两人这一番交手,看似并不激烈,实则是使出了自己的大部分功 力,虽略有保留,但保留的也不过是自己最后不得已的杀招罢了。
此次过招,两人心中都存着杀心,但是此时心中也都明白了,单凭一人之力,是绝无可能办到的,当下也不在急着出手了。
曾进对着石之轩抱拳一礼道,“岳父大人一手颠覆了隋朝江山,若说功绩能力,也可称的上是不负此生了。再者岳父年纪也大,再出来争夺那些虚名又有什么用呢?何不撒手,成全了我这未来的女婿?你我两代人一破一立,岂不更可成为后世佳话?”
石之轩也笑了起来,“你这人无耻倒也足够得江山了,不过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和我一样,乃是天性凉薄之人,不会受任何羁绊,将青璇交托给你,我岂能放心?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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