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曾进似乎很感兴趣,“何以这位将军如此判断?”
“你可知道,为何江南道大总管沈法兴一向对扬州军采取守势,如今却是主动挑衅,连连和李子通接战?”
“莫非。。。。。。”曾进眉头微微簇起,但瞬间便恢复正常。
那佐官眼尖的很,自然看到了曾进表情的变化,趾高气扬的道,“不错,我家大帅在出兵之前,已然和沈总管秘密结盟。为的是什么,想必不用小将再解释了吧!”
第二卷龙游江湖暗揽势,一檄飞鸿定四州 第一百七十九章杜伏威折翼(二)
他那神色,眉飞色舞,得意洋洋,似乎全是出自他的若非是在战场之上,恐怕这佐官已经忍不住那出把扇子,来表现一下自己“羽扇纶巾,谈笑间,橹灰飞烟灭”的无上智慧了。
曾进知道各个势力之间相互算计是很平常的事情,自己也在算计杜伏威、萧宪、沈法兴等人。杜伏威和沈法兴暗地里联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江南诸雄之中,以沈法兴势力最为弱小,因此定下了第一个剿灭他的目标。
军情司对吴兴郡投入了大量的细作,再加上自己在很早之时,就已经布置了一招暗子。本来以为对沈法兴这个所谓的江南道大总管已经了如指掌了,但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依然没有得到丝毫的回报。看来军情司的实力还是不够,仍然需要加强。
“原来如此!”曾进脸色慕的转冷,眼光锋锐如刀,紧盯着杜伏威的那个佐官。“我说那沈法兴一向胆子不大,对李子通将军的战事从未占到任何便宜,此次却一反常态的主动发起攻势,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将军为我解惑!”
佐官脸色发白,额头渐渐冒出汗珠,在曾进那犹如实质的森冷目光之下,他早已经肝胆俱颤,不过碍于主公在侧,也只能强自支撑着。
见其端坐马上,丝毫不退,曾进也不禁有些佩服他的胆色。
“啪!”杜伏威轻扬马鞭,敲击马臀,脱离了诸将的保护,一直走到了距离曾进不足一丈的地方。
有了杜伏威上前为其缓解压力,那佐官连忙退下,微风轻轻拂过。本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但是他却感觉衣衫已然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背上,湿漉漉地,难受的紧,不禁在心中暗暗诅咒这来的不是时候的风。
“曾大将军也知道,我志在中原。与沈法兴交好不过乃是权益之计,为的只是后路无忧罢了!杜某人一向认为,唯有曾大将军这样的豪杰,方才是我杜伏威最好地盟友。希望曾大将军好好思量一下为竟陵小城而损了你我之间的情谊!况且,你即便是帮忙。也必然守不住!”
杜伏威的话说的十分的淡定从容,透出了无尽地自信,好似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似的。让曾进心中不禁打起了几分鼓。
所谓事出反常即为妖!杜伏威敢如此说。必然有所凭恃才是!不过曾进心中也清楚,现在绝对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杜总管如此肯定吗?”曾进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玩味地光芒,“此时杜总管身边也没有几个人,距离我又如此之近,我若是现在出手,将杜总管擒下,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竟陵呢?”
杜伏威乍闻此言,心头也是一凛,“自己这些年来不近女色。一心探索武道极致。尽管勇猛精进,稳居一流高手之列!但是这家伙的名声可也不是吹出来的!尤其是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底细!”
他面容转和。咧嘴一笑。“老夫自出道以来,大大小小也经历了数百场战斗了。还从来不曾有人敢如此轻视老夫呢!曾大将军是第一个!”
“哪里!哪里!”曾进拱了拱手。
“这么说,曾大将军是铁了心的要与我江淮军为敌了?”杜伏威双目之中寒光四射,黝黑的脸上戾气横溢,大有一言不合,当即动手的架势。
曾进见得杜伏威如此气势,却是不再硬顶,语气变的有些和缓,“这个,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不如这样,杜总管暂缓攻城,且容我考虑一下如何?”
“这个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考虑地时间却也不能太久!以曾老弟地能力,想必一夜是绰绰有余的了!不如就以明日卯时为限如何?”杜伏威声音也不复先前地霸气,变得亲切了许多。
“如此甚好!明日卯时之前,不论小弟作何选择,都会派人前来支应杜老哥一声!”曾进立时同意了。接着笑道,“既然你我二人已经有了约定,希望杜老哥暂且罢兵,不要攻城!”
杜伏威挥了挥手,表示没有问题。“这点贤弟可以放心!”
“那小弟就先且回城,和秀珣以及竟陵诸将商议一下!老哥且放心,既然竟陵对老哥如此重要,我会劝说他们随我会扬州,将竟陵交给杜老哥地!”说完,也
,对众人拱手施了一礼,转身向竟陵城纵去。
当然,他用的仅仅是一般江湖之人常用地陆地飞腾术,尽管速度也甚快,却也无甚出奇之处,至于逍遥行身法,乃是保命的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不方便使了。
“大帅,要不要。。。。。。”杜伏威身边一个膀宽腰圆,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猛将一脸狰狞之色,露出了一口惨白的牙齿,比划了一个众人都明白的手势。
那佐官也连忙驱马上前,轻声道,“大帅,这可的确是个好机会啊!若然先以万箭齐发,再以数千铁骑践踏,就算他武功在高强,也是难逃一死!”脸上的狠厉之色却是较之那猛将也不遑多让!
其余将官也将目光投向了杜伏威,眼中都闪耀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杜伏威纹风不动,静静的看着曾进离竟陵城越来越近。直到曾进以借力踏上城墙之后,方才笑了笑,赞道,“好轻功!”
“大帅?。。。。。。”佐官毕竟久侍杜伏威身旁,较之其余将官多了一分亲近。望着自己的主公,大着胆子发问。
杜伏威一摆手,“不必多言,回城!传令!今日攻城计划取消!所有人马就地扎营!”说罢,自顾扭转马身,望中军营帐奔去了。其余诸将也纷纷跟随了上去。
“是!”佐官不敢违抗,令传令兵挥旗语将命令发布下去。
江淮军兵撤的虽然依旧阵势俨然,但军士的显然已经与来时的气势汹汹,目空一切大不一样。尤其是那前锋营,颇有几分彷徨,显得有些蔫蔫的。而抵达竟陵城墙的曾进,则被竟陵守军致以热烈的欢呼。
尽管曾进不曾将杜伏威的人头带回来,但是此次出击,不仅损毁了江淮军数百具各种强力的攻城器械,而且对江淮军的士气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无形之间,曾进的新的统治者的形象就深入了这些守兵的心里,压过了那只知道躲在独霸山庄之中,纵情美色的方泽滔。
此时,太阳刚过中天不久,放在一般情况下,正是攻城最为猛烈的时候,但此时却是一片清宁。
曾进挂着淡淡的笑容,安抚了一下那些热血澎湃,叫嚣着要冲杀出去,令江淮军好看的军士。而后对冯歌道,“江淮军一日在侧,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还请老将军多辛苦一下,在此坐镇,防止江淮军偷袭!”
“大将军放心,老夫但有一口气,就决不让江淮贼子得逞!”冯歌朗声答道,须发猎猎,豪情纵横。
“如此就好!”曾进和商秀珣相偕下了城墙,漫步于街道之上。
尽管曾进已然令冯歌采取了很多安民措施,令民众宽心,但是显然效果并不理想。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之下,大多数人都大门紧闭,街道之上空无一人。曾进尽管没有看到,但是却是很清楚,若是城中稍有骚乱,这满城百姓必定是拿起早已经收拾好的金银细软,争相逃命。
曾进与商秀珣不知道何时,双手已然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自然的很。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都在享受着这大战之前的,难得的静谧,以及环绕在二人身上,越来越深入灵魂的情愫。
中军帐中,杜伏威召集了所有的将军前来议事,致使本来华丽宽大的大帐显得有些拥挤。
江淮军军纪虽然普遍不怎么样,但是杜伏威对这些将军却是统驭的十分严苛,用以维护自己的权威。因此,这些平时在外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样样皆能的将军在杜伏威面前就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
尤其是那攻击其余三个城门的主将,听闻杜伏威这里出了状况,更是赔着三分小心,生怕自己被当成了出气的对象。
杜伏威令那佐官将自己与曾进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而后目光游掠了一圈,双眼微微眯起,冷声哼道,“诸将以为如何啊!”
“好,大帅英明之极!”众将揣测不出杜伏威的心思,只好先懦懦赞了声,再偷偷的观察着他的脸色。
“哦?”杜伏威不置可否,面容平淡,看不出喜怒,“我到底英明在何处?”
第二卷龙游江湖暗揽势,一檄飞鸿定四州 第一百八十章杜伏威折翼(三)
大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早就针对那曾进做好布置相压,在大帅威严之下,曾进黯然退去!岂不英明?”
杜伏威麾下将领多起于陌之间,目不识丁,品流自然是良莠不齐。既有从尸山血海之中拼杀出一身本领的好汉,也不乏那溜须拍马,靠逢迎上官混居高位的奸猾之人。杜伏威驭人有术,深谙上位者之道,故而对两派之间总是采取打压强势一方,扶助弱小一方的姿态。让二者进行制衡。
这刚刚发言的人自然就属于后一派的人。他此言一出,立时得到了一部分将领的支持,大声附和着。大帐之中立时乱糟糟的,与那卖菜的市场别无二致。
那些心性正直的将领尽管看不惯这种情形,不过却也知道自己在嘴皮子功夫上是没法和这些人想必的,索性尽皆默然,不发一语。
杜伏威对此也不以为杵,眼光之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喜色。问道,“怎么说,你们是赞成我给那曾进一夜的考虑时间了?”
方才那个将领再次出言赞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大帅之英明,虽古之明君亦难以想比!”
那个上午领骑兵冲锋,被曾进算计而落马受伤的刘大勇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吼道,“放屁!天下城池要都能不战而下,那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刘大勇双目爆睁,寒光四射,再加上他那一流高手的气势辅助,一吼之威,竟然让刚才那将领倒退三步,脸现惊惶之色。
方才默不作声的十数位将军对其怯懦的行为都脸露不屑之色。对杜伏威施了一礼,同声答道。“刘将军所言正是,天下,终究还是要靠手中的势力打下来的!我江淮军主力尽出,若不早日解决此地事宜,后方一旦有变,恐怕会使我军陷入两难之地啊!”
“大帅早有定计。扬州军主力都被江南军所牵制,难道你们以为就凭扬州那剩下地一丁点儿兵马就能对我历阳坚城造成威胁吗?真是危言耸听,若是能不战而胜,我军会少损失多少将士,大帅爱兵如子。岂会受你蛊惑?”
“哼!”刘大勇虽然憨直鲁莽,却也是性格使然,内里其实也是有些智略的。否则,哪里能担当五千精锐骑兵的统帅。“扬州军固然为大帅布局拖住,但是还有瓦岗李密呢!如今李密为天下义军之首领,势力庞大,为人又一向老奸巨猾,若是他想要对付大帅,又岂是好应付的?”
“那李密现今正和宇文化及打的火热。宇文化及麾下乃是隋室最精锐的兵马,打地李密节节败退,如今自顾不暇。焉有时间他顾?”
“总之。还是小心点儿好!”
……
两派人马争吵之声越来越大,令大帐四围守护的卫士都不禁偷偷侧目。向内里望去。同时竖起耳朵,想要听的更加清楚一些。
杜伏威起先并不出言干涉。静静的听着。后来,见实在是不像话了,本来是讨论军事的,后来各个恼羞成怒,竟然演变成互揭对方老底儿了。他才轻轻地咳了一声。
别说,杜伏威在江淮军中的威望实在是高,轻轻一咳,大帐之中立时鸦雀无声。众将噤若寒蝉,各归其位。
“这是干什么?你们都是同袍,有不同的见解是好地,但是要注意团结!战阵之上,遇难之时,还指不定要靠谁相救呢?”杜伏威淡淡的道。
“是!”所有的将领都跪在了杜伏威的面前。
“那究竟该如何做呢?”杜伏威轻轻的道,似是自语,又似是疑问。
满帐的将军都望向那站在杜伏威身后的随军佐官,因为他是除了大帅的颈之交辅公佑长史之外,江淮军的第二军师。
佐官也很清楚这点,立时上前,“大帅,我看刘将军所说甚有道理。李密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但是他为人阴险,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反观那宇文化及刚愎自用,尽管麾下将士皆能征善战,但是能铁了心为其卖命地却也不多,大部分都是为其北归长安地口号说吸引了。
但是现在长安已然落入了李阀之手,断无再让出之理,迁延时日一久,军心定然有变。李密先后开洛口仓、黎阳仓,大抚将士,赈济百姓,军心民心俱在,两者相较,还是李密的赢面居大。
军若然想北进中原,趁此时出兵最好,若然等二者分怕再难在中原大地上分上一杯羹了。因此,依下臣愚见,竟陵还需早日拿下,绝对不能损耗太多地时间!
这些都是下臣一己之见,考量难免有疏漏之处,不过大帅英明神武,心思缜密,想必早有计较!”
杜伏威淡淡一笑,道,“这么说,你是想让我连夜攻打竟陵了?”
“是!”
“这岂不让我失信于天下!”杜伏威面色似有不渝。
“兵不厌诈!况且,此事并无协议,那曾大将军又是失信于先,大帅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只要我们拿下竟陵,想必他人都会理解大帅地!”
杜伏威眼眸之中神光湛然,不置可否!
佐官跟随杜伏威良久,自信对自己家大帅的心思看地很透,大帅绝对没有将那所谓的口头约定放在眼里,按理说,此时应该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了。二人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配合的,但今次却不同,杜伏威一直没有发表看法。
佐官虽然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向杀伐果决的大帅心中踌躇,但是很明白,主将若是心思摇曳不定,战事就等于输掉了一半儿。
他看了看杜伏威的神色,再次开口,“大帅,马!”
杜伏威慕然定下了心思,“是啊优良战马是必不可少的。而几乎所有的优良战马都是出自于胡人之手。自己若想从铁勒人手中拿到更多的马匹援助,就必须给他们一个姿态!
曾进斩杀了铁勒第一高手‘飞鹰’曲傲的儿子,而曲傲正在南下的途中,以曾进的野心,若是自己不能拿出足够的好处,想要与其挛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既然如此,反倒不如……”
“我意已决!今晚全力攻城!”杜伏威威严无比的道,“诸位将军行动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能让消息有丝毫的泄露。现在都下去准备吧!”
“是!”杜伏威挟百胜余威,威望早已经深入人心了,军令一下,并无一人质疑,真个令出如山倒。
数十位将官鱼贯而出,各自回自己军中准备。佐官身为杜伏威的军机参赞,却是留了下来。此时除了二人之外,再无他人。
佐官倚着自己跟随杜伏威多年,面带笑容,大着胆子道,“大帅一向杀伐果断,百无禁忌,不知方才何以有迟疑之举?下臣颇为不解,不知大帅可否……”
杜伏威冷冷的望了佐官一眼,冰寒有如实质的目光如同冰水一般将其浇了个通透。“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其实杜伏威是因为上午曾进在战场之上,表现出来的强大武力而心中产生了畏惧之感。五百骑士,千军辟易,这种场面,杜伏威明白,这正是他所梦寐以求的。
他虽然对所谓的九五尊位,天下之主亦很有兴趣,但却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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