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尝尝老虎肉。”他的媳妇儿羞怯地扯扯他的衣袖,轻声嗔道:“大人有事要忙,你倒是瞎扯些什么呀,大人是钦差呢,什么东西没尝过,还稀罕老虎肉?”杨凌嘿嘿一笑,心道:“那是,堂堂小郡主地脚丫子,本官都啃过。常言道秀色可餐嘛,当然也算吃的,天底下还有谁吃过?”趁着刘浪媳妇儿这句话,杨凌趁机拱手告辞,翻身上马,带着侍卫们一阵风儿似地卷向蜀王府。杨凌刚刚赶到蜀王府,就发觉不对劲儿,宫禁森严,一队队士兵刀出鞘、箭上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许多王府卫兵跑来跑去,大叫着“抓刺客。”杨凌牵着马站在红照壁前,都有点不好意思再进去:刺客不常有,今年特别多。自打我到了四川,这儿是真不太平啊,要是小郡主看到了,十有八九又要骂我是大扫把。呆了一会,他才硬着头皮派人上去说明来意,宫禁森严。卫兵也不敢擅自放他进去,当下派了人去通知蜀王,过了半晌,才见蜀王府内务大总管满头大汗,亲自赶出来相迎。杨凌进了门儿,一边和他往里走,一边问道:“大管家,这是出了什么事?王府内怎么也出现了刺客?”内务总管愤怒之极地道:“这些胆大包大地歹徒,真是不知死活,王府是那么好闯的么?大人放心。王府自有一套讯号可以迅速传出去,王爷刚刚遇险,讯号就通知了各处宫禁,那贼人逃不出去!”杨凌听他只喊抓刺客,却不提蜀王伤势。估计蜀王是有惊无险,便道:“王爷吉人天相就好,只是那刺客不知怎么混进王宫的,不曾伤了王爷吧?”内务总管不屑地冷笑道:“哈哈!歹人虽有本事混进宫来,却不知道王爷身边的小聆子公公是一等一的高手。昔年纵横西域……,有几个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伤了王爷。”“又是一个高手,现在这高手不值钱了么?怎么随时都能蹦出几个高手来?世子是。二殿下是,就连蜀王身边一个不起眼地老太监也……”幸好内总管马上就接了下去:“世子和二殿下的功夫,就是和小聆子公公学的。”原来如此,敢情是一个高手,又教出两个来,杨凌这时才想到朱让槿在青羊宫一刀削断灌木丛,纵身扑出的身法、刀法极是凌厉,当时人人面有惊容,只有世子只是责怪兄弟莽撞。惊吓了妹子,对他的武功却浑不在意。如果他不会武功,就算早知兄弟有一身好功夫,也不会看的那么平淡,如果是另有师承,出于练武者的本能,对别人的功夫也没有不细细观察的道理,看来自已察言观色的功夫还是差了点儿。急急忙忙赶到蜀王地寝宫,只见这里更加忙乱,侍卫们杀气腾腾,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都要受到盘查,有内总管带着,自然没有挡他的道儿,两个人进了卧房,只见蜀王躺在榻上,脸色十分难看,世子正坐在他床边,见到杨凌到了,起身一揖,脸色凝重却未说话。杨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担心惊怒的表情不象是装的,难道这个人的心机竟深沉至此?不会是他听到自已搜查地什么风声,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狠下心来杀父上位吧?杨凌看了看,一个瘦小伶仃的老太监就站在蜀王床头,静静的一动不动,实在太不引人注意,要不是自已着意去看,几乎也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杨凌暗暗放下心来,世子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杀人,何况还有他师傅当面,一会拆穿他的引谋,就不怕他暴起伤人了。杨凌向他点点头,轻轻问道:“王爷无恙吧?”蜀王听到动静,睁眼见是杨凌,便挣扎着动了一下,那老太监忙扶住了他,拉过一个枕头给他垫在身下,蜀王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孤王无碍,午后正在小睡,有一个蒙面刺客从窗外闪入,迎头就是一刀,亏得小聆子在孤身边,一直是形影不离地。”“哦!这刺客也太大胆了”,杨凌看了看世子朱让栩,他的脸上只有愤怒和担忧,还是看不出一点异常神色,“刺客已经逃了?”蜀王淡淡一笑,说道:“虽说这么些年王府平静的很,可警备一向不曾松懈,那刺客逃不出去地,况且他左胸还中了小聆子一刀。”杨凌忽然发现小郡主不在,虽说王爷为了清静,暂居于侧殿,不在后宫之中,妃子们不便到前边来,没道理亲生女儿知道父亲遇刺,也不闻不问吧?他顺口问道:“郡主还不知道消息吧?”蜀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还是世子朱让栩看了蜀王一眼,低声道:“妹妹去……探望二弟了。现在不在宫中。”“什么二弟,那个畜牲!”蜀王脸孔涨红,一阵剧烈地咳嗽。小聆子轻拍后背,蜀王渐渐放松下来,长吁了口气道:“刺客刚刚逃了,地方官府还不知道。杨大人来地这么快,一定不会为了此事了,可是案情……案情已有了眉目?”虽说嘴里骂着儿子,可是一说起来,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发抖。“是!下官确是查出了一些眉目,这个……”,他左右看了一眼,蜀王会意,摆摆手道:“统统退下。”太医、侍卫、婢女鱼贯而出,世子朱让槿知道父亲一向不让自已插手此事。所以向杨凌默默地拱拱手,正要转身出去,杨凌忽然唤道:“世子请留步,请坐!”他指的是离蜀王最远的一张椅子,倒象他才是这宫里的主人似的。朱让栩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却还是依言坐了过去。“叩”,门掩上了,屋子里只剩下蜀王、世子、小聆子和杨凌四个人,气氛顿时沉闷起来。蜀王喘着气道:“世子留下便……留下吧。他是未来地蜀王,唉!有些事也不能总瞒着他,杨大人。你说吧,孤听着呢。”杨凌作了一揖,走近蜀王身边,眼睛盯着世子朱让槿道:“下官搜索朱梦璃姑娘住处,搜到了点东西,想向王爷和世子印证一下。”他摸出好个小册子,翻开一页,递与蜀王看:“王爷,这笔迹可是朱姑娘地字体?”蜀王眯起眼看了看。唤道:“栩儿,你来看看。”杨凌一手下垂,悄悄按住了腰间的火枪,朱让栩听了父亲的吩咐,连忙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册上诗词,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二妹的笔迹。”“隐忍的功夫真好!”杨凌暗暗冷笑,脸上不动声色地道:“世子请回座。”这一来不但朱让栩奇怪,就是蜀王也察觉有异了,他定定地看了杨凌一眼,等到儿子回座坐下,才有些疑惑地道:“杨大人,有什么问题?”杨凌说道:“这是朱梦璃姑娘的一本手札,藏在梳妆台下,里边记述的都是些有感而发的诗词歌赋,还有一些心情和要事地杂记,里边有关于她的情郎的记载。”蜀王神色一紧,急忙问道:“那人可是……可是让槿?”“手札中始终不曾提及那人名姓,可是有关的事情,除了一个人,再无第二个能够符合,那个人就是……”,杨凌的手慢慢举起,手指平直地指向端坐在那儿地朱让栩:“世子殿下!”蜀王身子一震,朱让栩已攸地一下跳了起来,脸色铁青地厉喝道:“荒唐、荒唐,你好大胆,竟编出这样的谎言,辱没两家王府清誉!”杨凌的动作更是飞快,另一手已掏出火铳,对准了他,冷冷地道:“世子稍安勿躁!”“怎么会?怎么会?”蜀王脸色青白的吓人,身子不断发抖。反倒是朱让栩的神色在一惊之后迅速冷静下来,竟然淡淡一笑,说道:“杨大人。这案子,看来你还得再查下去,朱让栩决不会做出这等蓄牲不如地事情,你敢编出这样的罪名,可得承担相应的后果。”杨凌反唇相讥道:“朱让栩做不出,朱让槿便做地出了?”朱让栩脸色一变,脱口道:“二弟当然不是凶手,没人证、没理由,仅凭一块玉佩,谁能定他的罪?”杨凌笑道:“我来之前,已查过了大明律条,仅凭这块玉佩,的确定不了堂堂藩王之子的罪名,不过顶着这个疑凶的罪名,按着大明皇室宗律,他将置于蜀王的严格管束之下,王爷即将禅位与你……也就是说,令弟将置于你的管束之下,连生死你都有权处置,他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自然不会威胁到你什么了?”朱让栩又惊又怒。喝道:“杨凌,你在胡说什么?”“你终于动怒了?呵呵,世子,请沉住气,王爷决定禅位那天,我和杨慎在花园中。恰巧看到你和一位红衣女子在远处林下交谈,那位姑娘苦苦哀求、神态可怜,而你却连连拒绝,最后拂袖而去,当时下官虽然奇怪,却没往心里去。今日本官奉王命接手此案,验过了被扼死地朱姑娘遗体,却骇然发现,这位朱姑娘,就是和你在花园深处交谈过的那女子。开心就好整理再与这手札中记载地事情两相印证……”杨凌举起那本手札轻轻摇了摇。沉声道:“悖伦和奸在前,又虑及此事会影响你的威望和前程,于是你离开花园之后越想越是不妥,于是决定永除后患。又恰好令弟不但在民间的声望远在你之上,在其他各部族间的影响力更是远甚。所以这一石二鸟之计便出笼了。十五位土司在巴蜀地势力举足轻重,朝廷待十五位土司如十五位王侯,如果你做了巴蜀之主,你颁布的政令却不如令弟的一句话,控制着巴蜀全境的十五位王侯却唯令弟马首是瞻。任何一个身居上位者,恐怕都受不了这种污辱和轻蔑吧?”“不……不会的,让栩自幼谦恭温良。胸襟开阔,待弟友善,洁身自好,他怎么会做这种事?”蜀王不敢置信地道。杨凌轻轻一叹:父母的爱总是盲目的,做为王爷,又有多少时间亲自管教孩子?在你面前的表现,又如何能代表他所有的心性和品格?杨凌将那手札翻到涉及都掌蛮扣押人质,朱姑娘忧心忡忡、夜不能寐的片断,恭声道:“请王爷验查。”蜀王还没看完。就几乎背过气去,慌地小聆子连忙轻抚他的胸口,蜀王脸色铁青,一把拨开小聆子,颤抖着指向朱让栩,哆哆嗦嗦地道:“你……你这个畜牲,与妹和奸、陷杀胞弟,你……你你……”朱让栩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泣声说道:“父王息怒,身体要紧,请听孩儿辩白,父王且勿惊怒,伤了身体,否则儿子百死莫赎。”他磕了几个头,然后直挺挺地跪在那儿,悲愤地道:“杨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本来我不该对你有怨恚之言,可是事关重大,你怎么能没有查个清楚就跑来诬指在下?这手札不是梦璃堂妹的,一定不是,这是别人伪造的。”杨凌淡淡地道:“在花园……”“在花园,堂妹约我相见,说有十分紧要的事情对我说。堂妹自幼丧母,为人敏感多愁,靖清郡王脾气暴躁,所以她以蜀王府为家,我也当她是亲妹妹一样,听了口讯便急忙赶去。不料……”他重重一叹气,俯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不料梦璃告诉我,她找到了一个心上人,那人对她很好,也是她最可意地郎君。她告诉我,那人身份卑微,而靖清王正在和杂谷安抚司指挥使齐大人商议两家联姻。郡王脾气暴躁,此事她不敢对父亲提及。听说我即将继位蜀王,所以哀求我替她出面,为她提亲,相信这样一来,郡王也不好拂了面子。可我一听便拒绝了,自古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男女,岂有自已找伴侣的事,实是大辱门风。想不到堂妹对我说……”他一咬牙,艰难地道:“说她和那人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听了大怒,立即拂袖而去,可我实未想到……想到……”杨凌一声冷笑,逼问道:“既然如此,你的胞弟被污为凶手,你为何不说出此事,帮他脱罪?”朱让栩怒道:“二弟被抓,原因是梦璃手中有他的信物,又不是因为这件男女情事,我说出来,岂非梦璃妹子死后清名还要受辱?事情查不出结果。二弟自然获释。严加约束也没什么不好,我也常劝二弟做为蜀王家地子孙应谨身自修、洁身自爱,不要和一些所谓风流名士游山玩水,纵情声乐,有辱家风,经此一难。未尝不是好事况且我还会虐待自已兄弟不成?”他说到这里,脸色有点发白,说道:“何况,我也在怕……怕是二弟听了她地丑事,一怒之下失手杀人,我若说出,他……他更难……”杨凌哈哈大笑:“好一个用心良苦,为保全家门清誉、为保全自已兄弟的仁义大哥,因为朱梦璃被忤作验出有了身孕,朱让槿已坐实了因奸杀人的罪名。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哈哈,若不是我搜出了梦璃遗札,你地兄弟就要人头落地了,还在这里假仁假义。”“什么?”朱让栩大惊失色:“梦璃有了身孕?”他两眼发直地道:“我不知道。梦璃没和我说,她只说和那人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听了大怒,拂袖骂她无耻,便走开了。这……忤作验出她怀有身孕,令二弟有口莫辨的事我也丝毫不知,因为什么理由杀人。不是始终还没查明么?”杨凌也呆住了,吃吃地道:“你……你不知道?”朱让栩发怔道:“虽说二弟被捕走,可是真相未明之前,当时出入后宫地人,个个都有嫌疑,我自已就是嫌犯之一,避嫌还来不及,有关此案的一切事情,我丝毫不敢打听。也……没人告诉我……”蜀王晦涩地道:“这样的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蜀王府中,只有孤一个人知道此事,就是王妃,孤也没有告诉她。”杨凌怔了片刻,慢慢道:“朱姑娘在花园到底对你说了什么,现在只是你一面之辞,什么都证明不了。你说令妹要你帮她提亲,可曾说出那人是谁?如果提不出来,这样的瞎话我杨凌照样编的出来。”朱让栩眼睛一亮,喜道:“自然知道,她再三求我,我便追问那人名姓,想着如果门户差的不是太远,也不必太难为了她,可那人身份实在低微,我说出来靖清王也未必同意,再听说他们已有了夫妻之实,我心中更是不耻,便……便不顾而去了。”“那人是谁?”杨凌还没来得及问,蜀王朱宾翰已经忍无可忍了。“王府侍卫长、佐骑尉唐家山!”父亲问话,朱让栩立即答道。“唐家山?把他带来、把他传来、把他给孤王抓来!”蜀王指着门口,声嘶力竭地大喊。方才蜀王遇刺,阖府大乱,蜀王无恙、全力搜捕刺客地警讯传出,各部侍卫各司职守,将蜀王府围的水泄不通,唐家山作为侍卫长,现在想必正在布岗排哨,缉捕凶手呢,派出去的人老半天还没回来。那份手札且不论真假,如果朱让栩说地是真的,那么嫌疑至少去了一半,顶多是疑凶由一个变成了两个而已。蜀王也在等消息,他已经不敢再向儿子多问一句,他的病体和情绪根本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了。杨凌却问道:“世子,你既知道朱姑娘的情郎是唐家山,没有对他采取任何措施吗?”朱让栩仍跪在地上,苦涩地笑道:“如何处治?要说处治,也只能以后悄悄将他贬谪他方便是了,还能怎么样?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我当时马上就得到前厅赴宴,宴会未散便出了杀人命案,随后我地行动也受到限制。我也曾怀疑是不是他杀死梦璃,可是他当日只进过后宫一次,门禁那里是有记录的,我进后宫时,正碰上他出来,那时……梦璃还在后宫宴厅,不曾出厅散心,又怎么可能是他?”杨凌闻言也不禁默然:这么说完,可疑性最大的便是世子和二殿下,除非在这两人之外还有第三个人,一个隐藏着的凶手,此人得有机会出入后宫、而且有一身武功……有人跑进来了跪地禀道:“启禀王爷,唐大人找到了。”蜀王霍地一下竟坐了起了,瞪起眼睛道:“立刻带进来!”那侍卫吃吃地道:“唐……唐大人他……他死了!”******唐家山地尸体被抬了进来,这的确是个面目英俊的武官。再联想到王府侍卫、婢女们对他的评价,这样一个英俊忠厚、和气内向地青年,倒的确是朱梦璃那种多愁善感孤芳自赏地女孩欣赏的男子。那张英俊的脸耷拉到了胸前。得托起头才看得到。一刀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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