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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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是狐狸-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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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之阴山

  
  翌日我与青莪约好同去阴山,恰好那日凡间有个白发道长开了场屠妖大会,在山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师兄们鲜少图过这般热闹的景象,看着觉着很新鲜,便也想凑个热闹,下山冒充个路人甲乙丙丁厚道围观上一回。
  大师兄掂量着人间四月芳菲尽,师父又正好在闭关期间,课业渐渐轻当了些,便拣了些话头与师父说了,携了几名师兄一同下山观会,品品人间百味。
  我便趁着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偷偷的无耻的遁了。大师兄们后脚刚走,我前脚也跟着踏上了出山的小路,溜得比谁都要快。
  
  我溜云的功力远不及一众师兄们,更何况青莪乎?于是当我呼哧呼哧赶过去青烟远去几万里的荒山的时候,他老人家正端坐在幻化出来的一派青石做的玉石凳上,手里还像模像样捧了壶茶自斟自饮,见是我来,又悄悄收入袖中。
  荒山是阡陌纵横的绿色,青石玉凳是绿的,青莪么,穿着我上回给他的布匹做的一身白衣,远远看着,很是堂堂。
  
  我站稳脚跟收了云头,眼也不眨的看着他,彼时在凡间里,我闲暇无事也曾拜读过许多话本子,记着其中有一本收录了一首诗,是说被雷劈到的境况的,咳咳,那诗是这般说的。
  “上邪!”我直着脖子,清了清嗓子,学着师父那般负手在身后,声音是抑扬顿挫,“那个山无陵啊,江水为竭啊,那个冬雷震震啊,夏雨雪!”①
  青莪堪堪收了茶杯,被我吓得一愣,不经意洒出几滴茶水来。
  我便是嘿嘿嘿嘿的笑起来,蹭声凑过去,扯了扯他身前系带,带着几声轻薄之气,悠声道,“你的这身衣裳倒做得不差。”
  
  他手一歪,差点把茶水洒了,面上有些不自在,神色怪异,方不动声色道,“你、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厄,”我耸耸肩,嘻嘻笑着,“附庸风雅,附庸风雅罢了。”
  青莪差点把茶杯掉地上去,隔了半晌,才悠悠然道,“我猜你八成是魔障了!”言毕挥了袖,咯噔咯噔向前走去。
  我在后头跟得乏,擦擦脑门上的大汗珠,一个劲道,“哎,青莪,你别走太快啊,等等我,等等我啊……”心头又嘀咕着,这么一大清早的,也不晓得是踩到了他蛟龙的哪根尾巴了,他是发的哪门子的怒啊?
  
  吵嘴归吵嘴,另一边,我和青莪唰唰唰,不动声色的便爬上了那阳山之巅。
  所谓阴山,其实并非孤立独存的一座山,阴山其左,又有阳山,阴阳两山相互依偎,看着甚是奇巧。然则这两座高山,看着甚为稀疏平常,实则内含玄虚。要找到这两座山的命门,其中又有些不知名的奇门斗数。若是不知晓山门的禁制,那么眼前的山非山,水非水,不过是阴阳两山由着满山仙体屏障,隔阂出来的一层幻境罢了。
  我和青莪在山上解了甚久,却仍旧找不出其中的门道。
  
  青莪果然是个粗暴脾气的,火气一上来,十个小十四都挡不住。他一掌劈开了山顶上头的迎客松,再一咋呼,另一拳霹雳打在山岭上,震耳发聩,一连震得山体动摇,沙石瑟瑟从上滚落下来,山上但凡有鸟兽,都扑闪扑闪翅膀,乌拉一声飞走了。
  一时之间,鸟兽虫鱼,走的走,散的散。
  我摇摇头,神色惨淡,“难不成,这竟是一座空山?其实里头什么都没有?”话音未落,青莪又忽而在旁劈下一掌,眼看阳山摇摇欲坠,我拉着他的衣袖哐啷一声跃上云头,再低头一看,哎哟喂,这阳山差点儿要被青莪震出个裂缝来。
  
  青莪不亏是九重天上最为好斗的神仙,直到此时此刻,我方才晓得,我带着他来,乃是我三百余年的生涯中,做的最悔的一个决定。
  我是拉着青莪一路狂奔而下,奔流到云海不复回,青莪倒是个不长进的,眼见我如此卖力,却仍旧巍峨不动,撇撇嘴,一脸无动于衷,“这算什么,彼时我在九重天上,劈开的山多了去了。”
  我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自云上掉下来,差点儿砸中一个路过的小仙来。
  
  那小仙也是个不经事的,一看便是个六神无主的小神仙。见我自云上跌落,她是不闪也不避,脖子一伸,只晓得眼睁睁看着我自由落地。
  幸而我自半空里,忽而有神来助力,自觉的打了两个筋斗,迎风按下云头,见去势缓和了,方悠悠然落了地。
  那小仙在云缝中溜达出一颗脑袋,见我站直了身子,赶紧行前两步,热情朝我招呼着,“快快,过来我这边避一避。”
  我甚为不解的望着她,她斗胆踏前几步,拉着我的手怯怯开口,“你也是被山上那两个怪物赶出来的吧?”
  
  我不明就里,愣了半晌,方噗嗤一声笑出来。
  青莪脸色铁青,紧跟着在后头,甫凑近了些,便是听见了这么的一句话。
  我适然的给他递过去一个眼神,他本是伸出来的半个爪子,又老实巴交的锁了回去。这厮,果然听话得很呐。
  那小仙眨巴眨巴眼帘,又咋呼道,“青天白日里,也不知道是哪里惹来的怪物,把山劈成这般模样,哎呀,吓死我啦吓死我啦。”说完又吐吐舌头,幽怨道,“叫我晓得是哪里来的怪物,定要到天上告他一状去。”
  
  青莪听闻,哼了声,笼着袖子走过几步,鄙夷之气从眼底到眉梢,我偷偷瞥过去几眼,见他那眦眉裂目的样子,看着怪好笑的。
  我捂着鼻子默然笑了笑,许是笑得太过可怖,那名小仙又拉着我的手,道,“我瞧你也被吓坏了吧?啧啧啧,那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能将阳山劈成这般……”又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旁道,“这座山怎么也算是一条龙脉呢。听闻凡间里头,皇帝老儿的墓地就是选在此处的呢……”
  听到此处,我便不噤声了,屏息想了半会,方作了个揖,朝她拜了拜,“青莲不知,原着姐姐竟是守山的小仙。”
  
  那名小仙攒着我的手连声道,“仙君客气。”忽而面色一红,咦了声,“你怎么知道我是守山的小仙的?”
  我笑笑,装作十分自来熟的模样,道,“姐姐不知,其实青莲早就仰慕姐姐的风采……”
  青莪在一旁,听到此处,便是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
  
  那小仙的脸上,便是红得能够煎上一个鸡蛋,垂着头,脸上赫然飞出两瓣红霞,“不过区区一介小仙,承蒙仙君抬爱。”
  我一脸囧然,想了甚久,方开口,“织晓小仙,你可知道这山里有没有,有没有一只被困的……狐狸?”
  织晓小仙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半晌,才喃喃道,“织晓只知道,阴山上有一处甚为奇巧的地方。”
  
  织晓小仙此回说的奇巧的地方,乃是处于阴阳两山交界的一处甬道,怪石嶙峋之处,山体渐渐洞开,里头应当是别有洞天,却在门口硬生生隔出一面仙障来。
  织晓小仙如是说道,“此处被一位高人下了禁制,鸟兽不通,鲜有人迹的。我巡山之时,远远见着,里头便像是有些厚重的仙气,袅袅由内自外逸出。”
  织晓又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大抵是说这咒下得甚重,她也曾尝试解开,但根本就解不出来。
  
  我尝试着向里头喊话,回应我的却只有呼呼风声。
  青莪又稀里哗啦劈了几掌,却像是打在棉花上,再不复方才土地鼓动的模样。青莪与我对看两眼,忽而定住了身,凝着气将元神逼出,飘忽着溜进了山涧里。
  他的那点本事,自然比我高出许多来,我捏着法器在外头苦苦等候,没到半盏茶时间,青莪的元神跌跌撞撞被那层仙障冲了回来。
  
  我自然迎上去,仙气一阵凝着一阵,将我的眉眼笼得很是迷蒙。
  青莪望着我的眼,待得四周银光微微散去,方阖着眼,似笑非笑道了句,“……这仙气甚为熟悉,小妖,你不若回头,问一问你的师父。就问他一句,这阴山上的禁制,应当怎么解。”
  
  注:①本篇是汉乐府《饶歌》中的一首情歌,是一位痴情女子对爱人的热烈表白,整句是“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可怜小十四把这情诗当成了被雷劈到的口号。= =
  
  



流年之浮生

  
  青莪似笑非笑说的这么一句话,倒叫我有些惊慌。眼看太阳将要落山,我施施然收了屏障,拢过袖子深沉道,“我本以为你是那天上司战的神仙,没想到你却也是个只晓得劈山开石的草包……哎,我说青莪啊……”
  我将身子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作个知心大姐的模样与他道,“不如你漏夜和我上灵鹫,我向师父引荐一下,我们也能够有个同门师兄弟的福分。”
  我又捏指一算,肃然清了清嗓子,“这么多师兄弟一个一个排下来,你还勉强算是个小十五。”
  
  青莪斜斜撇我一眼,“你出门还能带个脑子出来不?”
  我蹭蹭踱过去几步,甩头与他道,“你能担忧我出行带不带脑子这件事尤为可喜,但你也得替自己的修行想想,要不……”
  我正说得高兴,青莪的面色却一阵白过一阵,待得我说到某个段落,他便是龇牙咧嘴的,咬牙说出两个字,“魔障!”说完甩袖便走。
  
  我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织晓小仙也还在一旁看热闹。青莪甩袖扔下我们俩个大眼瞪着小眼,织晓小仙的眼神差点儿就把青莪的背影望出一个大洞来。我出了一身虚汗,擦擦脑门,方惊魂未定道,“我的这个兄弟,没把你吓着吧?”
  她目光雪亮雪亮的盯着青莪,神思恍惚道,“无妨无妨。”
  我匆匆扯着青莪的袖子,甚艰难扯出来一个笑,“其实,其实他是不好意思……嘿嘿,都多大岁数人了……还害羞呢……”
  话音未落,青莪又呼啦一声把我扯过去,差点没把我两腿并作一条腿,面朝下拖着走。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又浓墨重彩的记上了这一笔,这厮,脾气也忒大忒刚烈了,很黄很暴力啊。
  
  待我与青莪各自话别,又气喘吁吁赶回灵鹫,山上的晚课也修得八九不离十了。大师兄愁眉惨雾站在殿堂外,甚为愁苦的望着晚归的我。
  我一路急行过去,差点匍匐在师兄身前,又是抹眼泪又是哭嚎,声嘶力竭的哭诉今日是多么的不当心,又是如何如何的吃坏了肚子。
  大师兄倒是一味的包容,皱着眉头照单全收了去,还不忘叮嘱我道,“行了行了,哭得差不多便成了,免得再哭岔了气,回头我不好和师父交代。”
  
  我低声哼了哼,和蚊子哼也差不了多少。
  大师兄敛着手,又道,“师兄见你风尘仆仆的,实在不忍心再苛责你,你且回房吧。”
  我默默无言的走了几步,回头便听见大师兄在后头唤我。
  “小十四。”大师兄站在树下,顺手打下了一颗罗汉果,方道,“师兄差点儿忘了,晚修时师父问起你了,师兄怕你受责罚,便说了你不舒服在房中歇息。”
  泪珠儿还挂在我脸上,我又笑得成朵花儿,“师兄,十四立刻、马上、现在就去歇息。”
  
  彼时在凡间听戏,每每听到那么一个段落,说书先生便是抑扬顿挫的说上一句点评,“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彼时听尚不知其中缘由,此时一品,方晓得其中三味。
  是夜,我回房,甫喝了口水,便闻得房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我被唬得瑟瑟,三步并作两步,想去掩了门,乍然一看,门前骤然顿着一个阴影。
  我吓得跳了跳,咋咋呼呼的,待得看清眼前人是谁,却是再怎么也说不利索了,“师、师父?!”
  
  师父悄没声息立在厢房门前,也不晓得是站了有多久,一身素色长袍称得他长身玉立,却又不经意望出几缕萧索来。烛光映得师父脸上黯黯,我颇有些担忧,只垂头敛衣,涩然道,“原来是师父来了。外面风大,师父快请进来。”
  师父抿抿嘴,踏着月色走进来,身影黯然,望着我道,“为师听说小十四身子不爽,路过厢房便顺道来看看你。”又把手背贴在我额头上,轻轻抚着我的脸,“十四面色蜡黄,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心里咯噔一响,束手愣了愣,方悻悻道,“不碍事的,许是吃多了肚子有些积食,明儿个就好了。”
  我稍稍转过头,师父的手便突兀的顿在半空中,师父淡淡看了我一眼,云淡风轻的把手收了回去。
  可怜我的额头却像发了热一般,火烧火燎的烧起来,烧得面上浮起一片桃红。为着不被师父知晓,我便又悄悄的,把头拨过去一边。
  
  我甚扭捏的站了会儿,方听见师父甚萧瑟在后头叹气,道,“十四莫不是还怪为师吧?”
  我怔怔看着他,反应了好久,才反应出来,师父说的是前几日把我从房中赶出来的事。
  我咬了咬唇,低声道,“师父既然将小十四,咳咳,将小十四赶出来,自然有师父的道理,小十四彼时总想参透师父的心思,却总是与师父的想法南辕北辙,不能理解师父的苦心,见今十四明白了,修道这门道上,最紧要一字,便是悟。小十四不能悟到师父的苦心,也便不能参透道法的深远。”
  师父看着我,嘴往上勾着,似笑非笑。
  
  我却被他的那款笑打乱了心思,再想不起来方才究竟是要说上什么来着,愁眉苦脸想了半天,又絮絮叨叨将道法书上的一些段落引经据典,说得冠冕堂皇,舌灿莲花,说到尽兴处,双手还在半空中比划来比划去。
  讲到后来,师父方揉揉我的头发,高深莫测与我道,“小十四说的这般话,倒要叫某羞愧不少了。”
  我忽悠师父忽悠了老半天,讲得口干舌燥,便是拿着桌上的茶水咕噜咕噜灌了两大壶,再抬头一看,我傻眼了。
  
  师父方巧踱到我的床前,眼光幽幽,目光所及之处,恰恰是我的床铺。
  被铺是和一众师兄弟一样的淡青色,只是如今却隐隐露出一截白色的丝织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恰好是蛟龙送给我的白色罗裙一角。
  师父的眉头皱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又微微的拧住了,我思索良久,方吟哦一声,“师父……”
  “唔。”师父抬起眉眼,神色却是淡淡的,白月光洒在他眉心之处,十分受看。
  他却是悠然自得道,“这裙子布料正好,配你正合适。”
  
  我差点儿跌坐在地上,惊得后背一身大汗,再行几步,又带倒了个凳子,整个人横七竖八摔在地上,还不忘楚楚望着师父,他老人家的手,准确无误的架在了我的腰身上。
  “师父。”我一脸星星眼,“您真是天界凡间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师父了……”
  师父一脸的淡定,又禁不住捏了我的脸,邪魅笑笑,“小十四,某可以看做是,你的又一次狗腿吗?”
  “嘿嘿嘿嘿,”我笑得一脸谄媚,不忘扒拉在师父身上,十分认真问他一句,“师父,十四有句话想请教,也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呢?”
  
  师父与我靠得甚近,气息若有似无吹拂在我面上。
  “说。”
  我摸摸脑袋,讪讪道,“师父,您有没有听说过,阴山这个地方呢?”
  师父闻声,呆了一呆,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某并不知晓。”
  “我就说嘛。这个死青莪,臭青莪。”我低声嘀咕了几句,在心中把青莪骂得活像开了染坊,心中五脏六腑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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