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宇却像很诚恳似地道:“这倒没有。敖楚戈,我说的是实话。李严良人瘦了点是真的,心情不好,又失去了自由嘛!又有谁会在囚禁当中发福呢?我们没有杀他,主要是留着他交换‘玉纪’,如今‘玉妃’送上门来,便正好一起笑纳,得罪的却是你了。敖楚戈抬头望天,表情有些怪异,他没有吭声。
唇角动了一下,单宇向庄弘丢了个眼色。
首先动手的,不是庄弘,而是庄弘身边那个大耳矮胖子。
这位矮胖子的动作非常快,他的双臂抖起圈合,只是一刹间,两枚拳大缀连着银色细链的“流星胆”已飞射敖楚戈左右“太阳穴”!
对方这一出手,敖楚戈已然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十一邪”中,只有老二“眩星邪”谢康才使用这么一对神鬼莫测的家伙!
他脚步不动,钢棒子左右暴挥;“叮当”两响,两团银胆激荡歪斜,而保玉的“万字夺”却已在这时拦腰扫过来。
铁棒子淬而回旋,“万字夺”急速分扬却又斗然挂向敖楚戈的面门,他一仰脸,钢棒子往上翻飞,一抹流电却倏闪保玉腰眼!
一团人影滚地而来,一把大钢刀便雪幌幌的,斩向敖楚戈双脚!
是那个脸如重枣,蛇眼削腮的人物。
钢刀的锋刃只隔着敖楚戈的脚股三寸,他的“无双剑”已“呼”声刺破空气,快得匪夷所思的,自那滚地而来的仁兄额角划过,带起一溜鲜血。
那人负痛大叫,拼命翻向一侧,敖楚戈回手九十剑又封住了谢康的攻扑,同时大笑起来:“‘十一邪’的九老弟‘蛇眸邪’黄良,你多在地下打几个滚吧……”这时“青皮邪”赵三贤,“粉面邪”胡浩,“单手邪”孙杰一齐冲来!
敖楚戈身形暴旋,钢棒横扫,双刃倏分倏合,时幻军轮,时作流芒,时成叉剪,时变弧旋,照面间又将三个人逼了出去。
风声狂劲,自空而至——“蝎心邪”庄弘出手了,连人带着他的“九环刀”,在一阵急剧“哗啦啦”震响声中撞向敖楚戈。
就像身体突然失去重量一般,敖楚戈随着庄弘这一铲之势、飘然转开,仅仅只转了半圈,“无双剑”便以一‘蓬骤雨泄向庄弘。
“九环刀”腾起飞舞,庄弘拼力硬架;“单手邪”孙杰,趁时飞进,只见他套在手腕上的那一团密布针芒的“铁刺猬”,在一片蓝汪汪的光华幌映里猛砸敖楚戈的左肋。
“无双剑”幻成了一圈掣回旋绕的晶莹彩带,在强劲的锋刃破空声中,硬硬逼退了庄弘与孙杰。
于是“铁锤邪”陈仲便正面掩上,他那对沉重的“南瓜锤”在两团滚动的黄光里,狠砸,狠劈,完全是一派硬功蛮干!
当然敖楚戈不会以削薄的剑锋去碰撞敌人的铁锤,他也不须要这么想不开,流转的光罩淬然有如一团炸碎了的火焰,四散分飞,像煞漫空的金蛇银芒掣闪,而那种芒焰却是冰冷的!怪吼如泣,陈仲在两锤招架不及里,身上连中十一剑,强劲的力道,更将他撞跌得坐倒在地下。
几乎在同时,“眩星邪”的两枚“流星胆”已暴袭敖楚戈后脑。
执在敖楚戈左手的钢棒划过半度弧线,飞起翻抖,而钢棒甫沾“流星胆”“青皮邪”赵三贤的“百刀盾”“粉面狼”胡浩的牛耳尖刀,“刺胆邪”鲍伟的“峨媚双刺”,都已群星聚泄也似罩了过来。
狂笑一声,敖楚戈猛跃向天,人在空中只是一闪,他的“无双剑”,已“削”声分张为二,在一轮寒森森的回转里千百剑芒形同刀环滚动,向他进袭的四邪,便慌不迭的,四散分奔!
照面而来的,又是“蝎心邪”庄弘,他胖脸铁青,咬牙欲碎,“九环刀”掠舞翻劈,其势狂猛无比,敖楚戈“无双剑”叉张,在对方刀锋纵横的微小间隙中倏缩,转眼,双刃七十剑!
斜刺里,一条人影有如一条狗熊冲了过来。
敖楚戈正眼也不看,叉张的双刃淬然连成一线—一好像剑身蓦地加长了一倍,剑轻颤,暴落狠插。
剑尖插进肉里的感觉方在敖楚戈手回应,但中剑的人却没有倒下去,那人甚至从冲来的开始便不打算要躲过这一剑,锋刃透过那人的背脊直穿前脑,但是,他的脑袋却也狠狠撞上了敖楚戈的腰间。
人的脑袋竞有这等的坚硬沉重法,倒真是敖楚戈始料未及的,这一撞之力,几乎差点令他闭过气去,身子一个歪斜,“蛇眸邪”黄良的大钢刀,便已猛的勾向他的脖颈。
脚步跟舱中,敖楚戈左手的钢棒子凌空倒转飞起,恰巧旋至他的颈边,钢棒急速翻滚,时间部位竟拿捏如此准确,正好挡上了勾折过来的大钢刀。
“锵”一声碰击,钢棒子凭空抛出,而黄良的大钢刀,也便歪了准头落向一边,尚不及收刀换式,敖楚戈的“无双剑”已十二次刺入他的身体又拔出。
喉头嗥吼着,黄良抱着肚腹连连转滚,一头栽跌。方才,那个用脑袋撞了敖楚戈一记的仁兄一—“铁锤邪”陈仲却早已倒在地下死透。
敖楚戈忍住腰问的闷痛,身形移闪,便口中大骂:“杀不死的程咬金,你他娘的‘铁锤’居然还用了头顶上去了!”
“单手邪”孙杰横掠而至,“铁刺猬”照头挥落。
移闲的身形往回猝挫,敖楚戈便让尖锐的芒针擦鼻而过,他双手分握的“无双剑”抖出两团丈圆的光圈,光圈映幻里孙杰倒翻急退,但是,从另—个光圈笼罩外的角度,剑刃突出,就像是另一个人挥刺的另柄剑一样,透胸刺进孙杰体内,更将他挑起轮旋,又猛的抛出七尺之外!
眨眼间,——“青皮邪”赵三贤,狂吼着闪近,他的“百刀盾”飞翻挥劈,当刃芒初现,却骤而脱手掷出,人也扑了过来。
敖楚戈双目怒睁,身子立侧,“百刀盾”划过他的肩背,带去了一条布絮与一溜血水,他右手的剑刃却已“刮’地一声削落了赵三贤的半片脑袋。
红红白白的脑浆与血在空中洒扬,形成了一幅短促又怪异的图案;而胡浩的一‘双牛耳尖刀便在他整个人的仰身倒射下,猛插敖楚戈下部。
敖楚戈左右剑劈落如电,但胡浩却并不闪躲—一他也是用的同归于尽的打法!
咒骂半声,敖楚戈往后暴退,胡浩身子弹翻,仍然原式扑上!
那—剑去若流芒,“察”的一声,敖楚戈挥刺的右手剑穿过敌人的牛耳尖刀,透进了胡浩的额门中间,胡浩大叫狂吼,却猛然用自己的牛耳尖刀,死力绞扭住这要了他性命的一剑。
敖楚戈用力抽剑却尚未能抽回,“眩星邪”谢康已目龇皆裂,状似吃人般飞射双胆,并击向他的面门:后面“刺胆邪”鲍伟也豁死挺刺撞来!
变化是快不可盲的,敖楚戈猛蹲身,头也不回,右手剑朝着坚硬的礁石地面一‘触,削薄的剑身弯曲立弹,“察”声寒光映闪,剑刃已从鲍伟歪邪的嘴巴里穿进,透出后脑,将鲍伟四仰八叉的钉死于地!
几乎不分先后,他的左手剑也在猛弯猛弹之下脱出牛耳尖刀的咬扭,“嗡”一声倒飞,其准无比的射进了‘‘眩星邪”谢康的肚皮,将谢康一个跟斗撞翻。
这时,“独眼邪”保玉扭曲着面孔,独目凸突如铃,形同厉鬼也似的挥夺猛劈猛挂,失去兵刃的敖楚戈连连退躲,保玉却更加的攻击急劲,狂悍之至。
口中啸叫着,“蝎心邪”庄弘,也刀似匹练般狠命卷进来。
刀口的锋利与夺刃的森寒,便组成了泛漾着死亡气息的光流与冷芒,非常狠辣,非常凶猛,也非常霸道;敖楚戈在四周穿射回旋的光芒冷电中闪、挪、腾、跃,从表面上看去,他似乎已相当吃力了。
“玉面瘟神”单宇自始至终,便一直目不稍瞬地盯视着双方拼斗的情况及变比,他尤其对敖楚戈的身法手眼.招式反应更注意。现在,他已没有初时的那样悠闲自得了,他已不再背负着双手,相反的,双手已到了垂于腰侧的位置,他那张俊俏的面孔,也由开朗而趋干阴黯,阴黯中更带着难言的沉重。
站在另一边的李映霞,则早已冷汗透衣,喘息急促,连气都好像透不过来。她的牙齿紧咬着下唇,双手紧握着剑柄,只感到周身是一阵又—阵的泛着冰寒……突然间。
在刀锋与夺刃交挥中穿掠腾起的敖楚戈,猛的一个空心跟斗倒翻九尺,“蝎心邪”庄弘一闪追上,刀刃斜起,在光华暴起中,刀身却又分颤成六十六个不同的角度卷罩下去。
灿亮穿绕的光彩甫映入眼,敖楚戈已贴地飞旋,飞旋的瞬息,只见—圈月弧也似的莹莹蓝环由下往上暴飞;跟着这圈斗大蓝环飞起的,还有庄弘的前半片面子孔!当篷溅的热血四散,庄弘全身蓦然缩曲。就地打了个转—一天爷,他那血糊糊的没有了五官的猩红肉颤的平面脑瓜上,露现着原先不该露现的脑纹浆汁,血骨筋络!就这样,连号叫也没有,这位“十—邪”的瓢把子便断了气。
刚刚扑上来的“独眼邪”保玉,睹状之下,顿时心摧胆裂,他不似人声地尖叫,脚步踉跄,惊恐到了极点地往后猛退。
四周立着的几十名黄衣大汉,呼喊器叫,纷纷执刀往前围拢,但叫尽管叫。却没有—个真敢冲上来试试。
此刻,单宇的声音极清晰,极稳定的传出:“通通退下,让我来。”
在突然沉寂下来的僵凝气氛里。单字缓慢地步向前来,他在距离放楚戈八步之外站定,目光冷清的注视着敖楚戈方才用以击杀庄弘的兵器——那是——只奇怪的圆环,大小如斗,环刃粗逾寸半,打造成菱刃形,环刃的上下脊。凸起有如锋口,两侧也同样锐利无比。通体泛闪着一抹汪汪蓝光。蓝得透亮,蓝得晶莹,那是环身本质的光彩,另外:有—条细细的黑练于系着环刃,以适于远攻。这玩意,一看之下,就知道是一种很犀利的杀人武器。
低沉的,单字道:“终于,我等到的‘鬼泣环’出手了。”
敖楚戈吁了口气道:“我晓得,你一直在观察,在等待,你要摸清我的武功路数。招式和惯性。—个高手的目光是锐利的,冷眼看别人的技艺现示,有如本身在对敌一样。所以,我留着‘鬼泣环’便专门准备应付你!单宇,不错,我还是先行使用出来了,但好在只有一招,你尚无法得窥奥妙的全貌。”
单宇的笑容,已不如先前那样的自若了,他冷冷地道:“虽然无法得窥全貌,但有此一招,也可多少启示我这环上的窍要所在。”
敖楚戈笑笑道:“现在,大约该轮到你这答应过‘不插手’的高人下场了?”单字阴沉地道:“你早就料中过的”。
接着,他头也不回地道:“保玉,上去将李严良押上来!我若胜了。自会把他们凌迟碎剐;我若一旦落败,便先斩李严良,至少,我也能找个人垫棺材底。”
保五答应—声,匆匆奔入铁门之内,此时敖楚戈摇头道:“单宇。你真是心狠手辣,歹毒之极。”
那边,李映霞惊怒交集地尖叫:“你们不能下这种毒手一—单宇你们要守信诺!你说过不伤害我爹……”单宇冷冷地道:“妮子,我说过又不算数的话太多了,事到如今,还谈什么‘信诺’不‘信诺’。”
李映霞容颜惨变、咬牙咳目地哽着声叫:“单宇,你竞如此卑鄙龌龊,行为无赖。你,你算是哪一类畜生?”望也不望李映霞—眼,单宇生硬地道:“我已惯于漠视你这种幼稚女人的存在。丫头,留着点精神担心你自己吧!”说着话,这位“玉面瘟神”缓缓伸手进入他宽大的青衫之内,当他右手再度出现的时候,业已多了一柄奇形小剑——一柄只有小手指宽窄,尺半长短,隐隐流动着暗青光华的小剑。
敖楚戈心室微微收缩了一下,喃喃地道:“‘断肠指’……‘断肠指’……”“不错,‘断肠指’,见血封喉。”
敖楚戈正待说什么。铁门之中,人影晃动,“独眼邪”保玉已经亲自提着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满头花白乱发,方窄窄的一张瘦脸,黄中泛灰,三角吊眼,尖削的鼻准,薄薄的嘴唇,额头上皱纹深叠,但是,若仔细看,他的额头中间却有几条特别深刻的纹理,隐约地组成了一个“王”字……不用说,此人一定是李映霞的老爹,天下八大恶棍之一“虎头人屠”李严良了。
“爹,爹爹碍……”
天光原本耀映得李严良黯淡失神的眼睛有些畏缩,但李映霞这悲惶辛酸地一声哭喊,却使得这位“虎头人屠”全身一震,双目暴睁,他急切回顾,一边也颤生生地叫着:“谁?是小霞么?可是小霞么?”李映霞疯狂似地往前扑来,张开双臂,又是激动,只是哀伤地泣呼着。
“是我,爹爹,是我,是你的小霞……”敖楚戈怒叱:“快站住!”单宇便在这时展开了攻击——他的出手非但凌厉无比,更且快逾电掣,只是身形一动,便形成满空的青雨寒光,自四面八方汇聚向敖楚戈!暴移三步,敖楚戈的“鬼泣环”霍一声飞舞开,形成一刹间的圈弧映现,几乎不分先后,环刃本身又石火般斜切敌人的胸膛,光晕的颤动,更包括了对方的全身!
单宇的弹跃彷佛一只激射的怒矢,倏然飞出,又在眼看着他飞出的一刹便又回到了跟前,“断肠指”轻轻一颤,剑尖的指向,便封住了敖楚戈的面门五官。
“鬼泣环”“察”声由下往上旋起,蓝汪汪地光华有如一泓晶莹,散似秋水,却在又旋转的同时斜切过去,闪过一溜要命的冷芒!
单宇身子侧仰,背脊几乎贴地,“鬼泣环”擦过他的脸前他的“断肠指”便在微幌之下流虹也似笔直刺往敌人心口。
敖楚戈脚步一惦,已让出六步,他的目光瞥过伏在地下的李映霞,身形粹然凌空,在连串的跟斗翻滚里:“鬼泣环”发出“呜”“吗”的怪啸.灿烂眩耀的环刃布成了圈圈相连,团团不息的漫天弧光,纵横交织着齐袭单宇。
这时,单宇却卓立不动了,他双目凝聚,神色森寒.手中的“断肠指”要地像自己有了生命一样,飞掠弹起,四散蓬射的星芒冷电夺目眩神,在—片密集的金铁撞击声中,他居然以手中小小的一柄“断肠指”着着稳准地碰开了敖楚戈的飞滚。
额上已经出了汗水。敖楚戈嘴唇紧闭,“太阳穴”在“突”跳动,他呼吸有些急促,“鬼泣环”在他手握的细练摇幌下作着幅度不大的跳动。
铁门边,保玉紧张无比的,盯视着场中的龙争虎斗,同时他的一对“万字夺”便架在李严良的后颈上,另外,尚有四名黄衣大汉的“鬼头刀”也顶着李严良的左右腰眼.“虎头人屠”的一条老命!千钧一发。
李严良的双臂反缚背后,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两只脚踩捆连在一起,用以束缚他的,全是又细又勒的牛皮索,加合着铜丝,如今,他除了嗔目切齿,怒发冲冠之外,任什么事也不能做。
现在,敖楚戈与单宇的激战更已进入了白热化,已快临分生死,断存亡的关头,只见二条身影在急速穿走掠回,进退俱如电闪,他们的出手全是招中套招,式里含式,稍沾即分,每一接触的瞬息,都是百十次攻拒的浓缩,每一度回转,皆乃下步百十次攻拒的连续—一看得人目摇神迷,难分难辨,而环刃经天泄地,蓝光掠倏,弧芒隐现,剑锋穿飞,蛇剑流旋,光与刃的组合,像已把此处的每个空间充斥满溢了。
就在这种沉重窒息的尖锐压力之下,事情突然有了急剧的变化——一直伏卧地下以避单宇毒手的李映霞,猛地一个跃身而起,她仿佛无视于身边的锋芒流虹足以构成生命的威协,就像发了狂一样,飞掠向她父亲那边!丈多远的距离也只是眨眼工夫便到,扶着李严良的保玉正自—楞,方才破口大骂道:“小婊子,你要作死呀!”
李映霞充耳不闻,“青锋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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