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捏得“咯咯”作响的拳头停在她鼻尖半厘米处,顿住了。他从来不打女人!
“不就是一件衬衫吗?看开点吧。”她怜悯地拍拍他的拳头。
如果他不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她或许会同情他的遭遇,赔给他几十块钱了事,可是现在,她可没那份善心了。
呵呵,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好!你好!”喷火恐龙脸色发青,他是不打女人,可不代表他是君子,这笔账,他替她记下了。
“慢走哦,不送。”温倾容望着他气得发抖的背影,心情大好。
她在想,等一下见到逍宇哥哥,要不要将这个笑话讲给他听呢?
FM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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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恐龙!臭恐龙!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温倾容的手像要捏死蚂蚁一样紧紧地拽着。
什么都不顺,一切都在跟她作对,就连这条平日走惯的林阴道,都好像忽然多出来一倍似的,怎么走也走不完。
摄影社的活动就快要结束了吧?不知道逍宇哥哥会不会等她?
她又气又急,恨不得脚底能生风。
都怪他啦,那条喷火恐龙。
居然小人到偷了她的钱包,害她要在小吃店里洗碗还债!她这一辈子还从没像今天这么糗过,她发誓,一定一定要那条恐龙好看!
活动室终于出现在眼前,里面灯火辉煌,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如雷爆响。
温倾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
微笑,温倾容,你要微笑!
千万千万不能让那条暴龙破坏了她在逍宇哥哥面前的淑女形象。
垂在两侧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于将状态调整到自己满意的程度。
她笑容满面地踏上了阶梯。
“学长,你讲得太精彩了。”
“学长,帮我签个名吧。”
“学长,再见。”
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活动室里走了出来。
不会吧?已经结束了?
温倾容脸色微变,紧赶两步,冲进了活动室。
“逍——”她的话还未出口,就被一堵硬硬的东西撞了回去。
金星乱冒之下,好不容易瞧见正准备出门的侯岩峙,她顾不得其他,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问:“活动结束了吗?逍宇哥哥呢?”
侯岩峙被她拉了个趔趄,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这才慢半拍地埋怨道:“你是怎么搞的?没头苍蝇一样。”
“我问你话呢!”温倾容不耐烦地甩甩他的胳膊。
“什么小雨哥哥?谁是你的小雨哥哥?”侯岩峙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头大地问。
原以为躲过这个灾星了,谁知她却在最后关头跳出来,真是命里劫数,逃都逃不掉哇。可怜!可叹!唉——
“什么大雨小雨的?”温倾容皱眉。“我说的是你今晚请来讲课的秦逍宇!秦逍宇学长!懂吗?”
“秦逍宇?我没有请他啊。”侯岩峙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Shit!”这个侯瘟鸡!她气得直想骂人,“你不是说今天来参加活动的学长曾经是幸福学园的学生吗?你还说他是四大霸王之一,又是念建筑系的!”
“对,没错,是这样的……”侯岩峙边说边退,两条腿吓得直打哆嗦。
惨了惨了,母老虎要发威,他这个山中猴子岂不是当头炮?
“这位同学,很不幸,你刚才说的那几点,鄙人正好全都荣中。”不愠不火的语调暂时转移了温倾容的注意力。
她眨了眨仍有些昏花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堵墙壁,哦不,是硬邦邦的胸膛,猛地想起,刚才差点撞了她个人仰马翻的东西就是他!
仗着长得高就想欺侮人吗?
温倾容退后一步,仰高头来,直视那人的眼睛。
“是你?”只一眼,她便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燃烧起来,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幸会!”他冷笑,对她的印象简直是坏透了。无礼、莽撞不说,最要命的是还很笨!
“呵呵!原来你们两个认识,这就好这就好,你们谈,我先走一步。”侯岩峙擦了擦额上的汗,赶紧溜了出去。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一触即发的样子,他还是早走为妙。
“慢着!”谁知,天不从人愿,那两个冤家对头居然异口同声地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他硬着头皮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
“她弄脏了我的衣服——”
“他偷了我的钱包——”
然后,两颗脑袋一齐盯住他,“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我偷你的钱包?你有没有搞错?诬赖人也请找个高明一点的理由。”她的话再次激怒了他。
这个女人,有气死人的天赋!
“我没有诬赖你,整个小吃店的人全都看见了,只有你站得离我最近,只有你有偷钱包的机会,也只有你有偷钱包的动机。
他们瞪着彼此,气氛变得好僵。
“呃……大家好好说话。”侯岩峙站出来打圆场,他对温倾容说:“我看一定是误会,天恩不是这种人。”
“你闭嘴。他不是那种人,难道我就是那种人了?”温倾容凶他。
岂有此理,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你骂我我也要说,你再仔细想想,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撞过你?”侯岩峙义气十足地继续调解,实在不想看到这个笨女人继续犯错。
“当然——”
有。
当时的确是有人撞了她一下,才令酱油泼在喷火恐龙身上的,但是,最大的嫌疑仍然是他!
“没有!”她说得斩钉截铁。
“这个……”侯岩峙拧紧了眉头,“会不会……”
“不要再为他找借口了,我说一定是他。他怀恨在心,所以偷走了我的钱包。
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他一脸的不耐,问她:“你的钱包里到底有多少钱?
“五百块。”这还是她准备拿来缴房租的呢。
“五百块?”喷火恐龙冷笑,“我季天恩会偷你那五百块钱?”
“就是嘛!天恩学长有得是钱,怎么会稀罕你那五百块?”
“温女侠,你到底搞清楚了没有?”
活动室里的吵闹声吸引了一些还没走远的同学,大家踅回来,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温倾容的脸“蹭”地红了起来,抗辩道:“你们又没有看见,怎么知道不是他做的?”
“那你就去掏掏看哪,看他口袋里哪一张钞票是你的。”
看就看!温倾容咬了咬唇瓣,铆起来说:“把你的口袋翻开来。”
季天恩快晕倒了,有人诬赖人还会这么跩吗?她的基因到底属于什么品种啊?
“看啦,就给她看,学长。”围观者们起哄道。
“好!”季天恩睥睨着她,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来,手一抖,东西散开,像拉手风琴一样,长长一摞,全是现金。一张一张,整整齐齐地插在塑料兜里,比名片还要多。
“哗!”周围响起一连串的欣羡声,惊叹声。
温倾容不吭声,始终冷着一张脸。
有钱好了不起吗?有钱就不会于龌龊的勾当吗?
“怎么样?丫头,你能看出哪一张是你的?”季天恩优雅地用指尖弹了弹塑料兜里的纸币,凝视她的目光中带着抹讥讽不屑的笑意。
温倾容的脸色很差,越瞪他就越有气,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发狂过了。
没理可以说成有理的,他还是她见过的第一个。
好,季天恩,我们走着瞧!
第二章
一,二,三,跳
在昏黄暗淡的路灯掩饰之下,温倾容利落地跳上一栋旧式公寓的二楼。
一连三天的实践早已使她驾轻就熟,甚至还有些上瘾了。
不过,幸亏那个小钱精没有住个七楼八楼。
轻轻吁出一口气,她拉开阳台上的纱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黑,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一步,两步,就快摸到房门了。
可是——
“呀。”脚底一滑,不知道踩上了什么东西,摔了个狗吃屎。这还不算,只听得“砰”的一声,额角撞上了木门框。
痛啊……她趴在地上痛呼。
话音未落,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然而,来不及了,只听得电灯开关劈里啪啦地响了起来,转眼间屋内灯火通明。
惨了惨了,陷阱!
温倾容摊在地上狼狈颤抖。
“咦?原来是个女——贼?”斯斯文文,轻声细语说话的,是小堂妹孟葶。
“女贼?那就没什么搞头了,谁都知道,我小孟尝这里只有色劫,没什么钱财的哦。嘻嘻。”笑得比狐狸还奸诈的,除了吸血鬼孟津津之外别无他人。
“是我啦!”温倾容呻吟着抬起头来,一双洗得褪了色的拖鞋,一套耐磨又耐穿的莲青布睡衣,再往上望,果然看见孟津津挑着细眉,一脸得意地笑。
“容容?”孟津津故作惊讶,“你怎么有门不走去爬阳台?”
还不是因为你?温倾容无奈咬牙。
“我知道。”孟葶眼角含笑,一唱一和,“我们的温大女侠一定是进步神速,可以练轻功了,对吗?”
“哦!”孟津津恍然大悟。
温倾容尴尬赔笑,心底却一阵寒飕飕。
“容容,你这样趴在地上又是在练什么功?”孟津津的笑语刻薄如冰,刮得她的脸皮一阵阵痛。
算了算了,早晚都要面对的,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温倾容缩着肩膀爬起来,心虚地道:“津津,这个月的房租,能不能……”
“好说,好说,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最讲义气最爽快的嘛,按照当初的协议,迟一天加百分之一的利息,你也只不过迟了三天,那便是……”孟津津在心里飞快地运算着,“一十五块,再加上五百块的房租,总共是五百一十五元。给钱吧。”
孟津津笑眯眯瞪着她的表情,令温倾容一阵颤栗。
“我的意思是……”该死的,她的舌头打结了。
“你不会是不想缴利息吧?”孟津津笑得好不灿烂。
可是,经验告诉她,这个女人笑得越开心就表示越不好商量,尤其中间又牵扯到一个“钱”字。
温倾容暗叹一声,认命地抬起头来,死就死吧,也好过整日里躲躲藏藏,“那个……”要死了,她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今天下午,我因为想去参加摄影社办的一个活动,所以追了摄影社的社长四眼猴好几条路……”
“嗯?怎样呢?”
“然后……然后……我的肚子就很饿很饿了。”
“唔。我明白,运动量过大之后,肚子是比较容易饿的。”孟津津善体人意地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好一阵感动。
“于是,我就到校门口的小吃店里去吃东西……”
“容容姐,拜托你说重点好不好?你知道女人这么晚还不睡是很容易老的耶。”孟葶极不文雅地打了个呵欠。
“那个……那个……我就在小吃店门口为吃饺子还是包子考虑了好久。”
“两样都吃好不好?”孟葶再度伸了个懒腰。
“对呀,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要了一碟煎饺和一笼包子。”
“然后呢?”这一次,她学乖了,还是快点顺着她的思路逼出下文比较好。
“那……盘子里当然放了一小碟酱油。”
“你是不是还要说除了酱油之外,还有花生酱芝麻糖啊?”孟葶简直快要受不了了,像她这样子说下去,一个晚上也说不完,她还要不要睡了?呜呜……真可怜,堂姐讨房租关她什么事啊?
偏温倾容除了神经粗之外,嘴巴也不小,用来对付堂姐的精明干练、雷厉风行,真是有得一拼。
“小葶,别打岔。”孟津津横了堂妹一眼。
孟葶掩嘴偷笑,看来,堂姐的忍耐力也快耗尽了!
“碟子里真的只有酱油。”温倾容敛着眉解释。上帝明鉴,她这个人最是黑白分明,怎么会说谎?
“那么,拿了酱油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孟津津头痛地提醒她回到正题。
温倾容虽然是她的房客,但好歹也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不说有十成十的友情,也还有那么个七成八成。
她的那一点小毛病,她最清楚不过。
平日里自命侠客,最好打抱不平,看不惯一切以大欺小、仗势凌人的恶习。
是以,她对自己的要求也严格得近乎苛刻。
对人对事,绝对光明正大。
可是,人不可能不犯错。
一旦她觉得心虚,她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智能系统便全都处于罢工状态。就像现在,前言不搭后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然后……”温倾容硬着头皮,鼓起勇气,道:“然后我手上的酱油就不知道为了什么,竟全倒在那个喷火恐龙的身上,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然后,他走了,然后,我吃完了我点的东西,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怎样?”津津和孟葶同时拉尖了耳朵。
“然后,我就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真沮丧,令她懊恼的真相总是在最后关头才显现。
“什么?”孟津津开始变身狮子,踱足咆哮,“你的钱包不见了?那就是说,我的房租没着落了?”
早就猜着个十之七八了,可是没经她亲口证实,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以为她只不过晚几天而已,谁知,却是连个渣滓都没剩。
Shit!这笨女人,抓小偷抓滑手了,居然祸延自身!
不管了,她孟津津这里可不是慈善堂,不收留乞讨人士。
冷下脸来,她神情复杂地睨着温倾容,一片静默中,就连呼吸也显得紧张起来。
“堂姐。”孟葶吓坏了,一下子睡意全消。
忽然,孟津津抬起手来,猛敲温倾容脑门一记,吼道:“温倾容你这个笨蛋!谁偷了你的钱包你不知道啊?你还自命个什么女侠?趁早回家嫁人去!”
呼!气死了,不去追小偷,躲着她有什么用?难道躲就能躲过这个月的房租了?
“还有,我可以暂时不赶你出去,可是,这个月的房租连利息,我一文也不会少收!”孟津津开始爆出狠话。
温倾容每个月的花用都是父母直接打到她账上的,一个月有一个月的定额,也就是说,就算挨到了下个月,她也不见得会有余钱填补上个月的亏空。
最惨的是,还有那一天一天逐渐积累起来的利息,这不是要命是什么?
温倾容趴在地板上,头大如斗。
“哇,容容姐,这个小偷不简单哦,能从你身上偷走钱包,又能安然逍遥到现在,实在令人佩服佩服。”情况得到控制,孟葶的脸上又浮现出天真的笑容。
“说他是小偷还真‘侮辱’了他,他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温倾容声音紧绷,咬牙切齿。
最可恶的是,明明知道他是骗子却没有办法揭穿他。
啊!不能想,一想就有气。
温倾容猛捶墙壁。
“骗子?”孟津津眼睛一亮。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水准的对手了,她兴奋地猛一击掌,与孟葶极有默契地道——
“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放心,堂姐有办法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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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党,就是让你死等不来的那个人。
季天恩无聊地用大拇指测量着玻璃窗外路人的身材比例。
快餐店里满满都是人,他坐在那里,整个人占满空间,存在感那么强,一举一动都十分招摇。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举动有多么出格,而是他的长相,脸上的神气,以及一举手一投足所散发出来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