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虎目闪烁。“你是孙不老的手下?”
枫红道:“只是孙老将军的一个晚辈朋友,算不上谁的手下。”
“你可愿为我效命?”
此话一出,他的笑意更深。“想不到王爷如此看得起我,不过可惜,我对王爷的为人实在是厌恶至极,所以就只好说声抱歉,让您错爱了。”
吴王脸色一变,但最后还是勉强压住怒火,看了一眼屋内。“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从头至尾,我都还没看到行歌一眼,如何能确保他的安全?”
“我枫红就是最好的担保。”他向前一步,“我给王爷三天的时间,三天内希望能听到孙将军平安回到边关的消息,而王爷自然会看到毫发无伤的行歌公子。”
咬紧牙关沉思许久,吴王终于一握拳。“好,我答应你。”
孟如练长吁了口气,而枫红握紧她的手并未立刻放松,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
“我相信王爷也是个守信之人,那我就等王爷的好消息了。”
转身之前,他又盯了孟如练一眼。“你就是那个给我做饭的丫头?”
没想到会被他猜出自己的身分,她屈膝一礼,“是,王爷,承蒙王爷错爱,委以重任。”
吴王重重地哼了声,“我早对他说过,女人没有一个可信,他就是不听,如今到底还是栽在女人的手里。”
旋风似离开的吴王人马让这座小山烟尘四起。良久,孟如练才醒悟过来一切都已结束,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双脚早已麻痹僵硬,几乎走不了路。
等她看到枫红更是吓了一跳,他的脸色也不好看,额头也全是汗珠。
“到底还是胜了。”他对她一笑,笑得有些不自然,“其实我也没有半点把握,多少靠的是运气。”
孟如练忽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行歌公子一声不吭?该不会是……”
枫红快步走回屋中,脚步也有些踉舱,原来因为过度紧张,他的双腿同样早已站得麻木。
行歌还在屋内,低垂眼睑看著地面,此刻的他竟然异常平静,只是不笑不怒,看不透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枫红在他对面坐下。“我以为刚才你会大声呼救,或者喊些什么让王爷不要顾忌你的豪言壮语,没想到你会一言不发,莫非你也怕死?”
缓缓抬起眼,他那清亮如水又寒彻得深不见底的眸光让孟如练浑身一颤,但他依旧没有说话,只将目光调向窗外树梢上几片鲜嫩的绿叶。
“先别管他了,我们去做晚饭。”枫红拉著她回到厨房,“我从天下第一楼弄了一点五香米来,看你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
但她的心思还在刚才的事情上,“你不怕王爷半夜偷袭,或者另有别的办法救走行歌?”
“他既然已答应,就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冒不起这个风险。”他拎出一块猪肉,“做肉末炒饭好不好?我馋这道菜好久了。”
孟如练叹了口气,“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吃东西?”
枫红笑道:“以前我曾听一个人说过,做人啊,哪怕对不起朋友,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肠胃,因为肠胃是要跟你一辈子的,而朋友随时可能出卖你。”
她不禁皱皱鼻子。“这么说起来,我也是那种你可以随时对不起的人喽?”
他忙解释,“怎么可能,就算是全天下人我都对不起了,也不能对不起你啊!要是没有你,后半辈子我还指望谁把我喂饱?”
孟如练脸一红,“又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也好,胡说九道也好,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如练,我想带你去南方走一走。”
“为什么?”
他停下手边的动作,深深地凝视著她。“茫茫人世间有多少事情等著我们,但人生苦短,所知所见的都是有限。就如我手中的这些五香米,五味杂陈,若不亲口尝一尝,怎能知道其中的滋味?我希望带你去看个与过去所见全然不同的世界,徜徉在如画山水中,或许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真正的快乐。”
她的手一颤,似有个晶莹剔透的东西滴落到眼前的面盆中。“你……真的在乎我快乐还是不快乐?”
他的声音悠悠地飘来,“若你不快乐,那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这些花言巧语你常说给姑娘们听吧?”听他说得这么自然,她不免要打趣他一番。
枫红抗议道:“真是冤枉好人,要是我常说这些话,怎么可能天天赖著你要饭吃?我是赖定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堂堂枫红公子,为了吃顿饭还要使出点无赖的招数,说出去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吧?
孟如练偷偷微笑,所有的忧虑紧张都在他的玩笑中,渐渐消弭于无形。
以前他问她是否想过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间,又为什么要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当时她不敢想,也想不通。如今她已有了答案,无论是出生的原因,还是活下去的理由,都只有一个,只因为——
世间还有一个爱她的人等待与她相知相惜,为了这个人,她要努力地、快乐地活著。
两日后,孙延寿欣喜若狂地来落枫草舍找枫红,告诉他孙不老将军已被释放,而原因让人万分称奇。据说在关键时刻,吴王竟然出面帮孙不老说话,还找了许多证人证实之前是有人诬陷他,其实他一片忠心为国,绝无谋逆之举,于是皇上下旨释放了孙不老,并官复原职,令他即刻动身返回边关。
“我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转机,是不是你这小子暗中动了手脚?”
枫红只是笑笑,“这事平息了就好,你让孙老将军千万小心,否则难保吴王不会有下次。”
“叔父让我告诉你,若这件事是你做的,他万分感激,但也要你多加注意,因为吴王可是有仇必报的小人,绝不会放过与他作对的任何一个人。”
“我知道了,你们一路保重。”
就在同一天晚上,他放了行歌。
那两天里,行歌不吃不喝也从不说话,犹如一尊优美的石像。
当他要离开的时候方才回头深深地看著枫红,一字一顿地说:“这两日里你所加诸于我的羞辱,来日我定当加倍奉还。”
枫红还是笑著耸耸肩,“随时恭候。”
初舞就站在山边,静静地等候行歌,但行歌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从他身边瞬间掠过。
几天不见,初舞显得苍白而憔悴,只对枫红遥遥拱了拱手之后,就匆匆追随行歌下山去。
“如练,今天晚上吃什么?”
本以为目送走行歌和初舞之后,他开口所说的必然是句感叹之言,想不到他最先提到的还是吃饭。
孟如练苦笑地暗自摇头。“不知道,山上已经没有什么食材了,要下山去买些回来。”
“今天天色已晚,还是明天再下山吧,我看锅里还剩些米饭,筐里也还有个鸡蛋,就做个蛋炒饭也是一样的。”
她眼珠一转,“我忙了几天也有些累了,不如今晚的饭你来做如何?”
“我做?”枫红脸色大变,拚命摇头,“不行不行,我只要一做饭,连锅子都会烧掉。”
“真的假的?”她才不信。他又不是笨蛋,怎么会连个简单的炒饭都学不会?一定是想耍赖让她做,但今天她偏要调教他学会做这道简单的炒饭不可。
她拉起他的手,跑回草舍的厨房,枫红的哀求之声连绵不断,于是她再也掩饰不住唇底的笑意,笑声如四散的流风,传遍山顶。
今天晚上她要给他讲一个故事,告诉他,其实在很久之前,她就吃过他亲手为她做的食物,虽然他肯定不记得当年边关苦力营灶房外那个满面尘灰的憔悴女孩,但留在她手掌中的那种温暖和感动,却让她终生难忘。
所以,她才会来到他身边,为他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他不知道那其实是一种回报。
或许,不必告诉他过去的事情吧,毕竟,珍惜现在、拥有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终于可以为自己重新活过,重新走过,重新爱过,这一场,这一生。
湛笔夜话之十二 湛露
一个作者如果进入了情绪低迷期,是很不容易把状态缓和过去的。
当湛露看到身边优秀作者和优秀作品如雨后春笋一样往外冒,而自己的文档还空空如也的时候,就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勒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
我反覆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江郎才尽,黔驴技穷的时候了?当我把这个想法说给编辑听的时候,想当然耳得到一顿耳朵轰炸。尽管好心的絮绢给我吃了一大堆宽心药,我还是战战兢兢,犹犹豫豫。
其实这种低迷状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间歇性发作,一个作者如果写书越多,是不是对自己的否定和质疑也会越多呢?
感谢新月,给我们这些新新小作者开了部落格。
那天湛露百无聊赖之时爬到了部落格中,意外地看到一位叫冰泪的读者给湛露的留言。她是刚刚看完湛露的上本新书《不笑城主》之后,特意从家跑到外面的网咖来给湛露留言的。
她不仅肯定了湛露书中的男主角,那个让湛露很心疼,却让朋友不以为然的雪染,还鼓励湛露继续多写好作品问世。
那一瞬间,湛露激动得恨不得立刻找到哆啦A梦,借来那双可以进入童话书的童话鞋也好,或者是可以到任何地方去的任意门也好,湛露一定要出现在冰泪的面前,握住她的手说句感谢。
也许冰泪自己都不知道,她简单的几段话,把湛露从深谷底挽救到了海面上。
在此之前,湛露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写稿子了,整整两天才写出四千字,面对文档,湛露就像是得了失语症。
但是自从看完冰泪的留言之后,湛露又好像打了一剂强心针,很快就结束了新书前两章的内容。
这个奇迹是冰泪帮助湛露创造的,所以湛露要在这畏真诚地说一句感谢。
另外还要感谢的是新月的编辑们。真不好意思,上一本书由于湛露的问题出了很多纰漏,害得你们临在出版日前还在帮湛露校对修改。如果有机会,湛露真的很想请你们吃饭。新月风里常看到那么多可亲的小编们的名字,什么时候能变成立体真人出现在我面前呢?
*欲知冷情公子雪染如何被聪慧小丫鬟侍雪融化冰封的感情,请看花园系列675非凡四少之一《不笑城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