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叫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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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叫顺溜-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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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三班长,你们各带一挺机枪,守在这,彼此呼应着。相互距离要始终保持在十几米开外。”
  两个班长大声应道:“是。”
  陈大雷又领着班长们走向下一处。他边走边说道:“八班长你的位置在北边,那儿不光隐蔽,也便于机动,还能看见大半个战场。因此,你在那儿还得担负点指挥任务。你的枪朝哪个方向射击,周围战士都看得见,都会跟着你射击。好地方啊,长精神哪!”
  八班长兴奋地点头道:“我也带挺机枪,守在那了!”
  安排完几人的位置,陈大雷得意地吹嘘道:“你们几个班长,跟我走上这么一遭,在作战素质方面,个个都能达到连长水平。将来,你们要发挥更大的作用!”
  听到他的话,一个班长失声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司令,你的话我信!问题是……明后天就得战死了,将来什么的,管啥用。”
  陈大雷一怔,沉吟了片刻说道:“哦,这倒是个好问题。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爹死的前一天,他还撑着重病到地里去种豆。我娘气得骂他,‘老不死的你干吗呢?你又看不到收豆的光阴了,还不快歇着!’我爹说,‘我是种地的嘛,死归死,豆还是要接着种,不能叫地荒喽!’明白了吧?我爹是种地的,他人可以死地不能荒!我们是当兵的。当兵的死归死,作战素质还是要积攒下去。你没将来,你的亲人有哇!”
  众班长表情肃穆答应道:“是。”
  陈大雷正声地说道:“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几个人的位置不丢,鬼子即使突破了我们阵地,他也站不脚,还得给老子滚下去!”
  “让鬼子滚下去!”哀兵必胜,原本因为注定的结果而趋于平静的班长们再次因这番话而激起冲天的雄心斗志,喊声中,众人纷纷站起身离开指挥部,向自己的岗位走去。
  “支那人有句成语,叫做哀兵必胜,可是我们在连续承受了四次失败后,却仍然没有拿下敌人的阵地,我真不知道诸君是否已经习惯了这莫大的耻辱!我们联队自从杭州湾登陆,六年多来,打下过上海、南京、徐州、蚌埠,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天却趴倒在一座小小的山冈下面。这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石原将军来电了,问我作战情况怎么样?我没脸告诉他,我只想告诉你们,将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过问这种小战斗的!还有,将军说了,要不要换我们下去休息休息,让徐州的第五联队接替我们?你们知道这话的意思吗?”同一时间,日军指挥部内,松井神色凛然地看着对面立正站立的几位队长,愤怒地说道。
  面对松井的质问,没人回答,连续四次的进攻受挫,已经让所有托词和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众队长此刻深深垂首,纹丝不动,死一般沉默着站在那里。
  “下去休息,就意味着华中第一联队的威名彻底完蛋!我松井身败名裂!你们呢?很可能也会被调到太平洋某个小岛去,去跟美国人玉碎作战!我告诉你们,瓜达尔卡纳尔岛阵亡率是百分之六十三,你们愿意去那种地方吗?!现在,离天黑还有三个半小时,二十分钟后展开攻击。日落之前必须拿下敌军主阵地!诸君没有疑议的话,就请执行命令吧。”来回在几位队长身边巡视了一圈后,松井再次命令道。
  难挨的境况终于随着松井的命令而宣告结束,满脸愧色的众队长,在得到命令后,纷纷转身离开指挥部,策调着部队准备发动新一轮进攻。
  “田中啊,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岭上的敌军太熟悉我们的战术了,他们不像国民党五十五师。因为,五十五师从没跟我们打过仗,再厉害也不至于此!照这样下去,即使拿下那座山岭,我们伤亡也太大了!”目送着队长们离开,松井严厉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疑惑,转头对身边的一位参谋说道。
  “联队长,很简单,你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山上的不是国民党军,而是新四军。”一个声音忽然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松井回头一看,立刻发现山本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内。
  “你有什么根据?”松井惊讶地反问道。
  山本一言不发地径直到桌前,抓起水壶大口灌下,然后开口道:“很简单,因为我从狙击镜中清晰地看到,山头上的部队身着的军装并不是国民党部队的军装,而是新四军的军服。”
  松井听到山本地话,先是一愣,随后立刻醒悟过来,浑身颤抖着嚎叫道:“明白了,是陈大雷!是六分区!肯定是他!”
  山本喝够了水,回头询问道:“联队长,你说的那个陈大雷,是不是有把大砍刀?”
  “是的!”松井不由得点头道。
  “刚才我差点击毙他!”山本立刻报告道。
  松井闻言立刻大叫道:“那你为什么不杀掉他?妈的,陈大雷根本不在三道湾,不在津浦路,他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围攻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才明白敌人是谁。真是可耻呵!哈哈哈哈!”
  “对不起,阁下,我虽然是个狙击手,但是我的使命告诉我,一定要将最重要的情报率先传达到指挥部,所以,我才会放弃对陈大雷的狙杀。”听到松井的质问,山本严肃地回答道。
  松井忽然悲喜交集放声大笑,颤声着说道:“没有人责怪你,山本君,你做的很对,尤其你传达了这个情报,让我感到非常的高兴!多年的死对头终于又落入我掌中,陈大雷这次即使插翅也难飞了!”
  眼见联队长如此失态,身边的众人正准备出言相劝,可松井却忽然大步冲出指挥部。
  指挥部外面,几个队长此刻正蹲身于地,围着一副作战地图指指划划,彼此愤怒地抱怨着——
  “这里是敌军火力支撑点,我在这伤亡惨重。炮火覆盖过它几次都没它消灭掉,松下你怎么搞的?!”
  “炮弹只能打掉敌人工事,并不一定能消灭敌人。你们冲上去时敌人又从别处补充过来。我能朝你们头上开炮吗?”
  “松本君,把你部的机枪都集中给我。下一次我带人冲锋,你跟在后面!”
  “你放屁!刚才我已经攻上山岭了,是你到得太晚!”
  就在几人争论间,突然,一双巨大军靴猛然间踏在那副示意图上。众人疑惑地抬头看去,登时望见面色铁青的松井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知道被围的是谁吗?不是国民党军,是陈大雷!是陈大雷啊!!”看着众人一脸愕然的样子,松井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联队长的话,众队长脸上顿时显露出一片惊骇的神色:“陈大雷……原来是陈大雷呀!”
  松井此刻已被怒火烧红了眼,声音烫人地说道:“我儿子南太郎就死在他手上!佐佐木,你的兄弟俊秀不也是死在他手上吗?还有松下你,想一想两年前你的队伍是怎么垮的?!”
  说着说着,松井开始高声朝远处整装待命的日军士兵怒吼道:“六年多来,陈大雷所部打死过我们联队两百多人,你们每个班、每个小队都有战友牺牲在他手里!他凶恶,他狡猾,他可恨,他是我们的死敌,是我们全联队的耻辱!是大和民族的天敌呵!现在,他终于落到我们手上了。他就在岭上,就在一千两百米处。他已经插翅难飞!我命令,日落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攻下山岭,杀死陈大雷!”
  松井的话,仿佛兴奋剂般瞬间点燃了所有日军士兵心中的怒火,刹那间,四周响起震撼的怒吼声:“嗨!杀死陈大雷!”
  满意地看着周围群情激动的士兵,松井解下颈间一只碧绿的玉牌,高高举着它,颤声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圆道牌,传到今天刚好六百年。我是从儿子南太郎尸体上解下来的,现在我把它挂在这里,你们谁杀死了陈大雷,这圆道牌就是他的。这件奖品不代表军部,它只代表我,代表一个父亲!”在众人地注视下,松井伸手从一个士官腰间拔下刺刀,嗖地一声插在旁边枯树上,大声嘶喊道。
  一向严肃的联队长忽然表露出如此情绪化的神态,顿时感染了周围所有的士兵,有些日军甚至已经哽咽起来,更多的则咬牙切齿地凝视着远方仍然不断传来炮火声的战场。
  “把我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兵,告诉他们,陈大雷就在面前,消灭他!”眼见众人群情激昂,松井再次大声命令道。
  “陈大雷被包围了……联队长把圆道牌挂在树上……命令天黑前消灭陈大雷……”命令伴随着新的消息不断地在日军中传达着,因连续进攻失利而出现的气馁情绪,在这消息的刺激下,再次被鼓舞起来。
  山坡阵地上,日军一边整装备战一边厉声传告道:“陈大雷在山上,联队长命令,天黑前必须拿下山岭,消灭这个死敌!”
  伤兵帐蓬里,一些伤兵听到这命令也纷纷抓起枪,挣扎起身,彼此传告着:“山上是陈大雷,是他妈的陈大雷呵!”
  不断有伤兵沉默地从怀里掏出白条幅,就着血水在上面端正地写下两个红字“血战”!然后紧紧地绑在自己的额头上。
  指挥部内,松井此刻正麻利地扎好绑腿,检查手枪,束好指挥刀,随后抓起一支步枪朝门外走去。
  眼见松井如此,身边的军官立刻冲到门前挡住他,正声劝告道:“联队长,你不能参加攻击!”
  松井大声斥责道:“让开,我必须到第一线去。我在那里,战斗肯定结束得更快!”
  军官并没有让开,而是再次阻拦道:“不行啊,你是联队长,你必须坚守指挥部。”
  见对方不让路,松井大喊着威胁道:“我是联队长,但我也是南太郎的父亲,我要亲手砍了陈大雷!让开,否则我砍了你!”
  军官固执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仍然执拗地说道:“砍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出去!联队长啊,请你冷静想一想,如果山岭上不是五十五师而是陈大雷,那么,五十五师在哪里?他们为什么迟迟不出现?所以,你必须坚守指挥岗位!”
  松井闻言剧震,顿时清醒过来,在犹豫了片刻后,默默回身望着地图紧张思索起来。
  见两人停止了争执,一边的山本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沉声说道:“联队长,我要走了。”
  松井大惊,反问道:“战斗没结束呢,你要回淮阴?”
  山本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上山了。”
  松井一愣,瞬间明白了山本的意思,激动地说道:“上山……你想亲手击毙那个陈大雷?”
  山本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我不要你的圆道牌,我只要陈大雷的命!之前我不知道他就是陈大雷,所以放了他一马,这次,无论如何那个家伙应该归我!”说着,转身走出指挥部,再次向山上走去。
  山本带回来的消息,彻底激爆了战场上的气势,在锋线上,漫山遍野的日军不断发出阵阵怒吼,声音巨大得超过了炮弹的爆炸声——“八格!陈大雷……八格!陈大雷……冲啊,砍了陈大雷……”
  新的一轮进攻,就在这一面倒的气势下再次拉开序幕。
  血般夕阳,似乎不忍目睹这即将开始的战斗,渐渐将自己的身躯沉入地平线下。眼前,一片血红色将整个战场包裹其中,让人分不清哪里是暮色,哪里是鲜血。
  厚冈上,所有幸存的战士们此刻都杀红了眼,面对敌人悍不畏死的冲锋,激烈地反击着。
  阵地各处,几位班长都在陈大雷安排的位置上殊死激战,如同一颗钉子般钉在那里,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是,虽然密集的火力如同死神镰刀一般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但是敌人在疯狂的信念驱使下仍然越逼越近。
  眼见如此怪异的情景,陈大雷立刻举起望远镜观察。不料他刚刚望出去,一排排头缠白幅的伤兵就忽然扑入视野!虽然受伤在身,但是对方仍然端着枪疯狂地叫喊着什么,不断地挣扎着拼命往上冲锋!
  他不敢相信地再朝两边望去,却发现,相同的一幕在两边的阵地上重复着上演,“鬼子发疯了!”眼见于此,陈大雷不由得惊叹道。
  太阳快落山了,众人原本以为日军不会再发起攻击,没想到数次攻击被打下去后,他们却会如此迅速地再次组织起新一轮的进攻!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一次,攻击的日军完全不讲战法,完全是所谓的“玉碎”作战!从他们身上,看到的不再是老练和狠辣,而是喷射的激情,是刻骨的仇恨,是炽热的疯狂!现在,他们全然不像那熟悉的松井联队了,更像是史前恶兽!他们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这到底为什么啊?
  很快地伴随着敌人不断的逼近,陈大雷终于明白日军为什么会如此的疯狂了。
  “杀了陈大雷!击毙陈大雷!冲啊!”
  断断续续的喊声让陈大雷彻底惊呆了!敌人竟然在喊他的名字!他们喊着他的名字在发起冲锋!让漫山遍野的日军如此疯狂的竟然是他自己!陈大雷不知道敌人怎么发现的他,他只知道,敌人如此疯狂恰巧是对他最高的赞扬和褒奖!作为一个军人,此生此世,还有什么比这更自豪?更过瘾?!
  日军逼的更近了,“陈大雷”的呼声不绝于耳,耳听着对方的叫嚣和疯狂,陈大雷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挥着大刀跳出战壕,横刀怒吼:“老子在这!老子就是陈大雷!你们来呀!”说着,奋力挥刀劈向一名刚刚冲上来的日军士兵,银光闪处,对方顿时倒地身亡。
  他的行动鼓舞了身边的战士们,眼见司令率先冲出阵地,所有人都纷纷跳出战壕,吼叫着与日军展开殊死决战。
  所有一切可以用来当做武器的东西都被用上了,枪托、刺刀、牙齿、拳头,趋向于疯狂的敌人此刻却遇见了比他们更为疯狂的对手,面对敌人悍不畏死的进攻,战士们显露出比敌人更加顽强的战斗意志。
  时不时的有战士与敌人搂抱着倒在地上,刺刀没了就用牙齿、拳头、石头,以及身边一切可以用来伤害对方的东西,即便有些战士在被对方不幸刺中后,仍然挣扎着爬起来,拉出怀里最后一颗手榴弹大喊着冲向敌人密集处,在一片火光中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没人能简单地用语言概括,这些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甘于献身的战士,显然绝非可以用简单的名利污染的。
  陈大雷自问,这是他这辈子所经历的最惨烈的战斗。但同时也是最自豪、最痛苦的回忆。眼见着身边的战士、班长、排长们,一个个倒下去,此刻他的心如同滴血般痛苦。
  但是,这是无法阻止的,也是无法避免的,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不是一个人的事,但是却是每一个人的事。
  第十四章 坚 持
  落日逐渐没入地平线,晚霞将一片嫣红泼洒向整个大地。
  远处,激烈的枪声再次传到国军阵地,李欢望着那片刺眼的红霞,表情激动,身体隐隐发抖!
  阵地上,一直等待着的国军官兵此刻都在呆呆地望着,烦躁地听着。骚动如同一股股暗流般不断地涌动着。
  “妈的,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吃军饷的。凭什么人家在打鬼子,咱们在晒太阳?”
  “窝囊啊!咱爹死在南京城城下,咱娘生生的叫鬼子剖开了肚子!咱在干啥,在他妈隔岸观火!”
  “连长,你跟长官请战去,让我们上火线。宁可战死,不在这干耗!”
  渐渐地,谈论中,许多官兵不由自主地将灼热的目光刺向李欢,感受着四周射来的热辣辣的目光,李欢与他们对视一会儿后,深深点了一下头,大步走进帐篷。
  “呼叫长官部,我要跟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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