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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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策-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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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也抿了一口,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意:“茶的味道是可以一辈子都不变的,可是人就不一样了,有的时候往往迈出了一步,就只能向前走继续走,再无回头的机会。”

    冷木易的目光在她脸上久久徘徊,终于他眼上的怒气与痛苦似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慢慢的,又一点一点,静静坠入西山。留下的只剩留恋,痛惜,还有一些些坚毅。

    此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有几缕微弱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在子衿的身上看似暖暖的。在冷木易眼中,他不需要再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他想她都懂。

    茶香溢满整个房间,涩涩的味道后面飘着淡淡的香甜。

    沉默良久,冷木易方淡淡说道:“上次衿妹妹在信中所托之事,我已办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子衿放下茶碗,垂眸道:“左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害我不成的人继续不死心罢了。”

    “那衿妹妹有何打算?”冷木易又何尝不知子衿的前尘往事并不简单,只是她不说,他当然不便多问。他能做的只是诸多保护,尽力相帮罢了。

    “查清楚他们是些什么人了吗?”子衿探头问道。

    “查清了。”冷木易点头:“是一个江湖上的小帮会,叫‘结义堂’,由六个异姓兄弟组成,平时也不干什么好事,不分是非,胆大妄为,只认银子。只要给银子他们什么事都办,什么活都接。”

    子衿也点了点头:“冷哥哥你现在腿也不方便,这事就先放一放吧,但是这个‘结义堂’我想早晚我还是会用到他们的,你就先替我关注着就行了,日后若有什么变化,我会书信通知你的。”她想了想又道:“以后我再给你写信,不能那么明目张胆了,万一被发现真是太危险了,而且若是信落到别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冷木易倒是极为赞同她的说法。只是一时之间还想不出一个万全的办法。

    “我曾在你的书架上看过一本书叫《天竺策》,那里面记录了一种古老的天竺国传递暗语的方法,以后我若再让人带消息给你。就用这种方法,即便是书信被人所得,也看不懂。”

    冷木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衿妹妹果然博学,我常年居在存书堂居然都没有看过这本书。”随即又严肃道:“没想到深宫之中女人的斗争也是这般激烈,衿妹妹一定要万事小心。”

    子衿也是一脸肃然。正色道:“冷哥哥,相处三年之久,你可相信我的为人?”

    “我当然信!”冷木易不加思索地回答,在他眼中子衿一直都是心存善念的,从未见她对谁狠辣过。何况她本身的性格就是一个极温柔的女子,于是问道:“衿妹妹为何这般问来?”

    子衿道:“冷哥哥。今儿我也不妨对你讲了实情,在我还没来季家之前,身上就背负着杀母弑兄的血海深仇。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只恨自己身为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否则也不会这般辗转筹谋了。”

    她的长睫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似落非落,楚楚动人。冷木易一阵动容忍不住抓了她的手:“衿妹妹。你别伤心了,我会竭力帮你的。”

    子衿重重点了点头。似是无意般将手抽了回来:“宫外的一切,就靠冷哥哥帮我了!但是子衿向冷哥哥保证,即便是我再报仇心切,也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所以若是我有什么事麻烦冷哥哥,冷哥哥尽量帮我就是,无需问原由,日后若有机会见面,一切都会向冷哥哥说明。”她擦了擦泪继续道:“第一我万万不会连累父母双亲;第二不会弃冷哥哥的安危与不顾;第三更是不会为了报仇而不择手段的。”

    冷木易虽是有些微微发怔,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之间无需再说这些的。”

    话音刚落,只见随喜在外门轻轻扣门,她推门进来说道:“小姐,冷少爷,老爷请你们一起去厅堂,给冷少爷抬椅子的家丁也一同过来了。”

    子衿看了看窗外,果然有几个家丁围着一把带抬杆的椅子站在那里,原来自冷木易腿伤之后,季司鹏担心他出入不便,就命人改造了这么一把随时能抬起来走动的椅子,倒是和宫内的辇轿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宫内的华贵与隆重,设计心思倒是如出一辙。

    子衿和随喜欲去扶冷木易,他一笑说道:“我这身子重得很,你们哪扶得动,叫外面的家丁进来扶吧。”

    随喜依言做了,待大家齐心协心将冷木易抬上椅子后,随喜又跑进来取他覆盖在腿上的毛毯时。顿时落在桌上的那幅画便入了她的眼睛,她心头一惊,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将那副画拿到眼前……

    “随喜,快点……”外面传来子衿的声音。

    “来了,来了!”随喜几乎是青着一张脸捧着毯子跑出去的,她将毛毯覆在冷木易的腿上,便悄悄退到了一侧。

第一卷 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一零八节:御医

    一行人来到厅堂,季司鹏和鲁氏坐在上首处看着几个孩子默默微笑。元淇坐在一侧,表情淡淡的,正在吃手里的几颗竖果,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子衿先是看着家丁将冷木易扶着坐到了椅上,自己才到一侧坐了下来。

    丫鬟上了茶,季司鹏端着茶碗潎了潎浮沫,却是没喝,放下茶碗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让丫鬟递到了子衿的手里。

    子衿接过信,见上面是父亲的亲笔,信封上写着:郭信大人亲启。

    “郭信大人?”子衿脸带凝迷看着季司鹏:“父亲这是?”

    季司鹏微微一笑:“郭信大人是宫中太医院的太医,现在应该是任职正五品院判一职,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深得宫中太后和娘娘们的信任!他与为父年轻时便是挚交,他能进宫中太医院任职,也是为父引见的。”他顿了顿,又说道:“自从为父被派出去任职,与郭大人联络的就少了,回京之后,又是各居其职,也是甚少见面,但是多年的挚友之情还是在的。你和元淇在宫中若是身子不舒坦了,尽管拿着这封信去找郭大人,他定会全力护你们周全的。”

    子衿略略思索道:“父亲,我好像见过这位郭太人,是不是六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

    “正是,衿儿见过?”

    “是,女儿在浣衣局……”她顿了顿,为免他们担心,终是将中毒的事隐去了,“女儿在留芳宫的时候曾经病过一次,就是郭太医给诊治的。果真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呢!”

    季司鹏喜道:“那郭家是个医药世家,尤其擅长针灸之术,据说传到郭信大人这一代已经是第19代传人了。没进宫之前他在城外开了一间药房,济病救人,广施贫困,方圆百里真是救人无数啊!”

    “那是因何进宫的?”

    父女二人一问一答,鲁氏和元淇还有冷木易只管听着,也不插言,更不多问。

    “这个为父也说不大清楚。只知道郭信大人的妻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过世了,他便有些心灰意冷,药房此后便关了门。”

    子衿眨眨眼:“没想到郭太医还是个重情重意的人。”

    季司鹏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是啊!郭夫人过世这许多年了。他可是再没有续弦,一个人独自将年幼的儿子抚养长大。”说到他的儿子季司鹏的脸上又出现了喜色:“他的儿子叫郭少本,现在也在宫中任太医,那可真是一个医界奇材啊,五岁的时候已经能认出几千种药材了。六七岁时已能独自上山采药,到十岁时不但望闻问切手到擒来,而且各种医书典籍张口就来,倒背如流,到十一二岁时已经能帮人施针了。”

    听父亲说得唏嘘不已,令子衿也忍不住兴趣大增。赞道:“照父亲这样说来,还真是个医界奇才了,听说那些个本事都是常人几十年的积累。如果无真传也是略学皮毛,他一小小孩童就已如此,果真非同一般。”

    季司鹏咧嘴一笑,眉毛抖了抖:“要说起少本那孩子,还真是有个笑话呢!”

    “有笑话吗?父亲说来听听!”子衿这么说当然不是想听笑话。自是看了季司鹏兴致高,难得回来一次。自然是想着法子哄他们高兴便是。

    季司鹏望着窗口,缓缓说道:“我记得那年少本应该是六七岁的年纪,我们的珠儿才刚刚出生几个月,我去找郭信大人来府上给珠儿诊病。到那一看才知郭大人的药房门口排了好长的一条队伍,我也就只好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着。当时少本正在门口玩,有个贵族模样的中年男子等得不耐烦了,就想中途插队,却被郭大人制止了。他一气便拉着少本问道:‘小子,听说你这么小就会诊病了,你给本大爷看看到底是什么病?’少本抬眼瞅了瞅那男子,张口说道:‘面堂发黑无光泽,声音低沉无力气,此乃肾虚!房事过度所至!’说完便跑出去玩了。仅这一句话周遭看病的人们顿时大笑不止,笑这位贵族张狂的同时,更是佩服小少本的本事。”

    “咳,咳……”鲁氏咳了两声,暼着季司鹏说道:“在女儿面前乱说什么呢?”

    如果不是鲁氏提醒,子衿和元淇还没听出来,只把注意力集中到郭少本这位医界奇才上,鲁氏这样一说,却是双双脸都红了。

    季司鹏也是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为父只是想说少本这孩子从小就有本事。”

    子衿也笑:“父亲,女儿听得明白了。日后若是女儿和淇妹妹在宫中需要太医时,定是去找郭家两位父子,这封信我收好了,谢父亲为我们想得如此周全。”

    说罢子衿将信贴身放在了怀中,一家人又聊了些别的,不知不觉中黄昏悄然来临。

    子衿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不由得鼻子一酸,走到季司鹏和鲁氏面前跪了下去:“父母,母亲天黑之前我和元淇必是要回去的,今此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得相见了,还望父亲母亲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话未说完鲁氏已经泪如雨下,她抓了子衿和元淇的手哭个不停,最后只抽抽答答地说了句:“我的孩子们,你们可都要好好的啊!”

    季司鹏又老泪纵横地嘱咐了几句,子衿方才对冷木易说道:“冷哥哥,家中诸事子衿就拜托你了,保重自己的同时,万望替子衿照顾好父母双亲。”

    “衿妹妹,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你和淇妹也多多珍重自身才是。”说着。冷木易的眉间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痛,从眉心蔓延到眼角,又酸又涩。

    “小姐,小姐……”突然间,门外有个声音哭喊着越来越近,定睛望去竟是欢颜。

    不知为何她竟顾不得规矩礼数,如疯癫了一般扑到子衿面前,抱着她的大腿便号啕大哭起来:“小姐带奴婢一起走吧!”

    子衿一惊,忙问:“欢颜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过了年就要做新娘子吗?”

    不说还好,这一说欢颜竟是哭得更为凄惨。她抱着子衿的大腿呜呜咽咽地说道:“小姐,求求你带我进宫吧,奴婢愿意为小姐当牛做马侍候小姐一辈子。小姐!”

    子衿发觉了事情的不对,赶紧问道:“究竟是怎么了?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先起来说话。”子衿伸手扶她,但她就是直直跪着不动,眼泪就如永不干涸的泉水一般。一阵阵地涌了出来。

    子衿看向鲁氏,鲁氏这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本来已经将欢颜许配给了咱们府上的家生奴才蒋三宝了,他们两个倒也算是情投意合互相愿意,本来计划着年后就让他们成亲,哪知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是何变故?”子衿忙问。

    “将三宝死了!”鲁氏沉沉说道。

    “死了?”子衿眉心一动,急急问道:“怎么死的?”

    鲁氏无声摇头:“连大夫也没看出是什么原因。头一天晚上还好好的,如往常一般吃饭干活。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身子都硬了。”

    子衿看了看一直在哭的欢颜:“那欢颜?”

    “三宝的父母就不容了。他们非说是欢颜克死了他们的儿子,不但在府上追着欢颜打,还说她是扫把星,甚至还跑到欢颜家,找欢颜的爹娘。要求他们赔三宝的命。由此她的爹娘,特别是她新进门的嫂嫂也认为她是不祥之人。不允许她再回家门了。”鲁氏说完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子衿听得怒气直冲脑门,高呼道:“岂有此理,三宝的爹娘在哪?我找他们说理去。”

    “为父我已经给了他们一些银子,打发他们回老家了。三宝的娘自从三宝没了之后,情绪一直不大稳定,时而疯疯癫癫的,所以也就打发了。”季司鹏说道。

    子衿拉起欢颜的手,伸手为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安慰道:“你当真愿意和我进宫?一旦进去就要到了年岁才能出来,而且宫中可是没有府上好过的,我不忍带你去啊!”

    欢颜埋首深深磕头下去:“求小姐成全,奴婢实在无处可去了,小姐您就带我走吧,奴婢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在季府虽然老爷和夫人待奴婢也好,但是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吐沫星子都快把奴婢淹死了。”

    “别哭,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进宫吧。”说罢,子衿看着随喜说道:“帮欢颜收拾收拾,咱们带着她一同回去。”

    欢颜破涕为笑。水漾却担忧地说道:“娘娘,恐怕这不合规矩。按宫规宫妃带进宫的侍从都要先到教养司学三日规矩,方才能进宫侍奉主子,若是我们就这样将欢颜姑娘带进宫,恐怕……”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水漾也是摸透了几分子衿的脾气。即便是正得圣宠,也处处低调行事。所以她没想到的,水漾自是要多多提醒才是。

    子衿沉吟片刻说道:“水漾说得也有理,宫中规矩大且多,若是不经教习,怕是欢颜日后也应付不来,那就暂且咱们先回宫,明日我让教养司的人来领人,教习三天后,水漾再去教养司将她领回便是。”

    水漾一笑:“如此这般自是最好不过了,娘娘做事果真滴水不漏。”

    子衿只是笑,却不言语,心中却想着:是你滴水不漏才对。

第一卷 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一零九节:死物

    太阳渐渐隐入西山,子衿一行人在季司鹏与鲁氏依依不舍的泪眸中,身影越变越小,直至消失。进得宫中,便与元淇在御花园的拐角处分开而行,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踏入暖秀殿中,就见张一满面笑容地打着千儿过来请安:“娘娘回来了,娘娘吉祥!生辰之际能够归家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宠啊,奴才恭喜昭仪娘娘,哦不!应该是暖嫔娘娘。”

    她一笑,抬眸间已经望见张一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此时小太监手里正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想必便是夜未央说的晋封为嫔位的旨意了。于是说道:“张公公辛苦了,雪后路滑不易行走,烦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张一依旧笑着:“娘娘说得哪里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就是为主子们跑腿出力办事的,只要主子过得平安喜乐,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是高兴的。”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子衿便带着暖秀宫众人郑重下跪接了圣旨,又尽数收了皇上赏下来的东西,张一便带着内监走了。

    剩下暖秀宫内的一干人,个个喜不自禁,就连宫内那些做粗使的宫女内监们也挤在门外小声地议论:“咱们娘娘升为嫔位了,看来咱们又有得赏了。”

    “是呀,是呀!你们猜猜这回咱们娘娘能赏几两?”

    “去去去!都一边干活去,挤在这里嘀咕些什么呢!”小康子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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