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我们去教堂好不好?”我抬头,望进他的眼里,宽慰的包容像是汪洋大海,深深的环住我,这样的他,怎能让人不去在乎,怎能让人忘怀?
“嗯,本来便要带你去的,我早就和四哥说过了。”修长的手指刮过鼻尖,他宠溺的笑着,将我推进屋子。“快去换衣服,我们要趁早,正好可以喂喂你那张挑剔的嘴巴。”
“喳,遵命。”我瞬间站直,行了一个标准军礼,有些不伦不类的说,看着他疑惑呆愣的表情,心底早已笑开了花。
走在天桥上,老远就闻到了阵阵的臭豆腐味儿,我咧嘴,拉着十三便跑。
“盈盈,你不要急,豆腐又没长腿,跑不掉的。”他无奈,僵着身子,被我拖着走。
“我当然知道豆腐跑不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你刚刚的话,十三,我们今天一定要把以前常常玩儿的地方逛个遍!”我豪气大发,认真的看着他,他只是笑,眯起了眼睛。
“盈盈说的,永远都是对的!”
“这还差不多,你知道不,曾经有一段话,特别的流行,被众多女子推崇,她们甚至认为,如果一个男人可以做到那些,便是一种肯定!”坐到小摊边,向王爷爷要了两碗臭豆腐,我挑眉说道。
“哦,说出来,也让我开开眼界。”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虽说这段话已经说烂了,但是对喜欢的人如是说,仍觉得是一种淡淡的幸福。
我每说一句,他就附和的点头,眼神里虽然诧异,但仍然淡定的笑着。
“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的心里便只有你一个人,也只能对你好;宠爱你,包容你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到的;别人怎么可能欺负你,你是那么聪明,那么机智;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倘若你伤心,我的心一定早已落泪;而且我也不认为,有哪个女人及得上你的美丽,不是完颜凌月,只是夏盈盈,我一个人的盈盈。”
我大惊,挟着臭豆腐,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却觉得面上温度越来越高,“快吃吧你,堵不上你的嘴巴。”
“哈哈,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喂,你——”
“我吃,我吃。”低低的窃笑隐隐传出,我咬着唇,不自觉的咧开了笑容。
低着头,快速的吃着碗中的豆腐,第一次,觉得有些食不知味,脑中盘旋的都是他的话语。
再坚强,再自信的女子,听到喜欢之人的动听情话,都难免会显露小女儿娇态,那是最直接,最自然的反应吧?!我想。
“再吃可就要啃碗了,原来四哥家伙食竟如此不好,啧啧啧!”他砸么着嘴,一脸戏谑的看着我。随即付了钱,拉着我便走。
“还不是你,说了那么一通话,吓坏了我。”我瞪眼,埋怨的看着他,眼底却盛满了浓浓的幸福。
“哦,那小生应该怎样去说,还望小姐赐教一二。”
“讨厌。”我皱鼻,蹭着他的胳膊,惹来路人的侧目,忙吐了吐舌头,迅速的钻进人堆里。
路上,我们又尝了很多老北京的小吃,我留恋的一家家驻足,奈何肚子有限,不能将美食通通装下。
“这里算不算我们的定情之地?”我仰头望着教堂的天花板,真切的询问着身旁的十三。
他一愣,怔了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在四哥府里学会了何为害羞,原来那也只是昙花一现。”
我拧他,学着刁蛮的样子,叉腰说道:“刚才是谁说要听我的,哄我开心的?”
“是小生。”他半举手臂,认真的看着我,眼神中闪着愉悦。
“毁约,我要惩罚你!”我指着他的鼻头,骄傲的像个公主,仰高了下巴。
“啊,不是吧?”
“我要惩罚你,惩罚你吻我。”声音间歇,唇齿渐渐印上他的,相互凝望的眼眸中好似擦出了阵阵火花,瞬间点亮了周遭。
坦然相对
来到四爷府上已经近一个月了,每天的工作便是陪着弘晖,伺候他用药,偶尔给他讲些故事,带他做些适当的运动。
这几天,弘晖的病已经基本稳定,也不会再莫名的发热,昨天太医来诊脉,也终于浮出放心的表情。
或许,我该请示德妃,询问何时可以回宫?
说实话,在四爷府上,我相对于得到了部分的自由,毕竟时不时的可以见到十三,偶尔还可以和四爷简短的交谈一番,而四福晋对我也甚是关切,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却透着勉强,隔着朦胧的疏离。
坐在铜镜前,用篦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发尾。铜面上映出的倩影婉约,细弯的双眉,若有所思的眼眸,淡泊的面孔。望着这张日渐熟悉的容貌,我出神的想着。
倏然间,门上传来阵阵轻叩声,我不禁神情一凛,侧身看去,这么早会是谁?难道弘晖又闹别扭了?
“凌月姑娘,福晋唤您到前面去。”门口,一位翠色衣衫的少女满面谦和的笑容。
我记得她,是四福晋身边的贴身婢女翠云,只是,大清早的,福晋找我?
心里虽然疑惑,但面上仍摆出和善的笑容,道:“劳烦姑娘特来通告,烦请姑娘带路。”站起身检查自己的妆容,顺便捋平衣服,嫣笑着跟在她的身后,踏出了落梅阁。
平日在四爷府中,也只是两点一线的跑着,不是弘晖的处所便是我住的落梅阁,很少到其他的地方,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逛四贝勒府。
清晨的空气中透着淡淡的潮湿气息,花草叶片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三月的天气,已经日渐温暖,但是清早的薄凉仍丝丝的沁透着皮肤,泛起阵阵的寒颤。
亭台楼阁,假山花园,繁华中透着稳重,却又不失特色。府中摆设错落有致,格局分明,很有四爷平日威严的感觉。
步行将近十分钟,终于来到了前厅。翠云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朝我微微一笑,率先进了屋子,而我却微顿脚步,沉了口气,才踏进了屋子。
屋内,四福晋端坐在正位上,面孔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唇角稍稍的扬起,稳重的眼神扫向我,几不可测的皱了下眉头,便淡笑着看向一旁。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身天蓝色长袍的十四阿哥。
距离上次正月相见,已经过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想着宫内乍起的流言,心内顿觉好笑。我和他?真不知道这位有心人为何如此谣传!
四目相对,他专注的看着我,不似往日的骄傲不羁,一侧的唇角微扬,眉梢含笑,我颔首,蹲身行礼,道:“奴婢给四福晋请安,福晋吉祥;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
“起吧,这些日子,还真是劳烦姑娘了,弘晖的身体也日渐硬朗起来。”四福晋一脸喜色,提到弘晖的时候,眼中全是浓浓的疼爱。
“福晋过奖了,奴婢只是尽本分而已,不敢居功。”我退到一旁,听到四福晋如是说,忙出口推托。
“姑娘的为人,我自是清楚,如此尽心尽力的服侍弘晖,我还真想向额娘讨了你来。”我惊愕的抬头,瞬间呆愣的望着含笑的她。
试问,她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是四爷,还是……
“四嫂,你这么说,额娘可会舍不得的。这一个月来,四嫂忙于弘晖的病情,没有进宫,所以不知道。凌月出宫这些个日子里,额娘口中可总是念叨着呢!”十四玩笑着瞅着我,淡淡的开口,眼中却是不容忽视的坚决。
“十四弟,这事儿嫂子还没提呢,你怎的就这般着急,怪不得额娘疼你呢,可真真是处处为额娘着想啊!”
“做儿子的,自当尽孝。”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二人你来我往,状似漫不经心,实则话中有话。我只是抿着唇口,低头暗笑。
“凌月?”
“啊?”突兀的声音传来,思绪被倏然打断,我猛地抬首,有些茫然,小心的润了润嘴唇,尴尬的看着他们。
十四一怔,随即掩口而笑,眼里是全然的放松与开怀!
“下个月初三是额娘的生辰,额娘说想要看些新鲜的物件,想着你在四哥府中,便让我带你到民间采办一些。”他左手执杯,挑眉看着一脸疑惑的我。
德妃会下这样的指令?
“是,奴婢知道。”虽然心底疑惑不已,但仍是一口应承下来。只是低垂的视线,时不时的扫向十四,揣测他的脸色,观望他的眼神。
“那四嫂,我们就先出府了,晚些时候我自会送她回来的。”十四起身,朝四福晋微微颔首,扬着唇角自我身旁走过。
“十四弟慢走。”四福晋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面上微紧,看不出情绪。
我看了看心情颇好的十四,又瞅了眼四福晋,忙福身告退。在她不自然的微笑中,离开了四贝勒府。
“十四爷,娘娘有没有说要采办些什么?”看着十四硬朗的背影,我踌躇了很久,踏前一步,缓缓开口。
我已经跟着他绕了两条街了,可是他还是一副兴致昂昂的样子,这儿看看,那瞧瞧的,一脸的舒畅开怀。
“哦?额娘好像没说,我们随便看看便好。”他停步,侧头瞥了我一眼,眼里盈满了欣然的欢愉。那随意的笑容,澄静的眼眸,像个得到了奖赏的孩子。
“随便?那怎么可以。”如果娘娘知道我这么打发她的寿辰礼物,我不是自找死路么?
“怎么不可以,有我在,你怕什么?”他轻笑一声,抬步昂首走向一旁的酒楼。我叹气,只得无奈的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撇嘴。
酒楼内熟悉的摆设,唤起我浅浅的记忆,我猛然记起,这是九爷的产业——盈月楼。上次四爷生辰,我们的午饭就是在这里解决的,炒菜色香味俱全,口味绝佳,让我想念不已。
店小二一见十四进门,忙点头哈腰的走到他面前,将他领到楼上靠窗的雅间,得到吩咐后准备吃食去了。
我站在门边,环视着这间熟悉的房间,无奈一笑,连房间都是同一间,难道这也是他们专属的?
“坐啊,这不是宫里面,没那么多避讳。”他看着我,指了指旁边的位子,我讪笑,唇角有些僵。
“十四爷,您坐便好,奴婢——”我开口,却被他突来的怒气打断。
“十四爷、十四爷,难道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爷么?”
我惊愕,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十四阿哥,您是主子,当然是爷了!”莫名其妙,这四个字可能是我们见面时我最常感到的了吧。
“主子,哼!你真的把我当主子么?那十三哥呢?四哥呢?他们也是你的主子?”十四有些咄咄逼人,我蹙眉,退开一步,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们当然也是主子。”
“哼,呵呵……”瞬间别过的面孔,闪过一抹失望,他眼中的受伤是我不能理解的。
“十四爷,您——”四目相对,他深深的凝视我,眼中的情绪让我无法忽视,却也无法闪躲,久久没有言语。
“你和十三哥在一起时,却是唤他十三,而我,却只能是你的十四爷么?”他的声音似是从幽谷中传来,朦胧虚渺。听得我心底一颤,莫名的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眼神不自觉地放柔。
“坐下吧,我又不会吃人,干嘛见到我总是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自嘲的撇嘴一笑,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我,默默的观察他的面色,抿着唇角,坐到他的对面。
“十四爷,我不是怕你,也没有必要怕你。”正了正神色,我缓缓的吐气,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淡淡的陈述。
“既然不怕,为什么……”乍起的声音倏然僵住,他瞅着我,抿紧了嘴角,眼中的骄傲和柔软在不断的挣扎。
“我只是恪守自己的本分。”我微笑,迎视他惊愕的表情,“每次见到你,我就会担心,不知下一刻的你是否会心情欠佳,而我,是否会成为你的炮灰。所以,我只是一种本能,保护自己,闪躲你。毕竟,我们的相识,算不上美妙的回忆。”不是受伤,便是莫名其妙的被骂,心里能舒坦才是怪事。
他沉着眼,看了我良久,就在我以为他会再一次甩袖离去时,他却突然笑了,唇角弯弯,眼里轻松。
“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也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歪着嘴角,我耸肩一笑,“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如果你能够接受,我当然会如实说出。”
“如实?我在你的眼中难道就只是一个喜怒不定的主子么?”
我笑,诚恳而坦然,“因为没有在意过,所以……”不自觉的话脱口而出,想要挽回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讪讪的笑着说:“但是,你的人却不似外表表现的那般桀骜不羁,或许你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而已。”
听着我的话,他渐渐的苦笑,眼神落寞而孤单,“你的眼睛很坦诚,越是长久的相处,越会陷在它的美好中,不能自拔。”我惊异,微张着嘴巴,只听他模糊的呓喃:“黑暗中一旦见到了光明,又怎可能轻易的放弃?”
街上喧嚣不断,小贩的叫卖声,路人的讨价声,马匹走过的嗒嗒声,交织着,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才想开口询问,却突然意识到,问了又如何?看着他的眼睛,我好似明白了什么,但却不愿往深处探寻,所以我选择了沉默,静静的望着窗外,看着繁华的北京城。
街边卖菜的夫妇一脸的艰辛,三月的天气仍然泛着寒凉,而他们的面颊上却隐隐透着汗液。
粗糙的手指,黝黑的皮肤,沧桑的面孔,写满了生活的不如意。然而,让我深深投下了关注的却是他们之间眼神的传递,也许只是普通的一瞥,却写满了温馨,写满了幸福,写满了对生活的不屈与不甘。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他略带不屑的说,顺着我的目光,认真的看着,摩挲着下巴,摇头不语。
“有些人毕生追求的,却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而有些人认为理所应当的,却是有些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收回目光,我探出半个身子,抬起头仰望着天际,幽幽的说道:“那样的生活或许贫苦,可是我却羡慕着,凭借着自己的双手,打拼着生活,平淡而真实。”
“羡慕?”他有些惊愕,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回首,认真的看着他,郑重的点头,眼底却是隐隐的悲凄与无奈。
“为什么?”浓黑的剑眉蹙起,好看的手指摩挲着杯壁,眼神里是深深的不解。
“苦,却快乐着,因为心底有着淡淡的甜!”夫妻扶持,相濡以沫,那样的情景,也许这一世都不可能出现!
“为什么你的话,总是那么莫名其妙,让人难以捉摸,可是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或许吧。但是,你们所说的特别,不正是这种莫名其妙么?其实你们之所以会注意到我,也只是因为好奇,为何我的言行举止,与那些宫女相比,是这样的格格不入呢!卸下这层独特,我不过一无是处。有的,也许不过是一张面孔。而容颜,终有迟暮的一天。”
“不是的,我——”他急道,倔强的眉头紧了又紧。
“十四爷,您的菜上齐了。”门‘吱呀’一声打开,小二略显激动的出现,献媚的看着十四,讨好的说道。
看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