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定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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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定江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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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德妃的问话,一名身穿蜜合色衣衫的秀女越众而出,在她的衣衫各处皆用金棕色的洒线绣成花纹,几枝沉静不张扬的发簪插在婉转的乌发上,另有数朵小小的连翘绢花别在鬓边,衬得芙蓉娇面,秀丽动人。 
    齐媛见得此女心中微微一动,她原先倒还真没注意,秀女之中还有一个如此出众之人,比之章敏之亦可说是各有千秋,不逞多让。 
    “你叫什么名字?”德妃和颜问着这名垂首行礼的秀女。 
    “回娘娘的话,奴婢叫阮梅落。”该秀女轻声回答,声音既软绵柔美又带着几分醇香。 
    德妃细眉轻挑,面带讶色地道:“你就是阮相的孙女儿?阮梅落?” 
    阮梅落的点头印证了德妃的问题,也令得在场诸秀女悚然动容,阮宰相乃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在朝中声望极隆,宰相的孙女,怕是这届秀女中身份最高的一位了吧?! 
第一卷 时移命易 第十一章 初选(3) 
    “你这只黑猫绣的倒真是细致,看来颇精于女红啊,不愧是相府的千金。”德妃的夸奖令众秀女皆侧目于阮梅落,就连齐媛也不例外。 
    “娘娘过奖了,奴婢的绣工不过是能看的过眼罢了,实谈不上精通。”阮梅落噙了一抹淡淡的笑,令得温婉的面容更添秀色。 
    德妃含笑不语,挥手让其退下,然后又低头瞧剩下的一些绣物,待其全部阅毕后,共有十七人被挑落,余下四十来人通过初选,阮梅落和齐媛自是在这通过的人中,只可怜那些落选之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一心一意想留在皇城,却不想才第一轮比试便被无情的筛选了下来,一些心智软弱之人,已经哀哀地落下泪来,只碍着德妃在场,不敢放声哭出来。 
    德妃见得那些落选秀女的一脸苦相,眉尖微蹙,招手唤过朱长寿,让他领着那些落选的秀女去储秀宫中收拾包袱,然后遣送回老家。 
    这一批比试完毕后,接下来便是阿妩所在的那一批,也即比试琴艺,阿妩心中万分紧张,手心里尽是冷汗,这是她的一个机会,只要她故意弹坏了琴,便可借落选之名回到福州,不必顶着小姐的身份再留在这陌生的紫禁城里。 
    琴艺比试不比秀工,即不能数十人一起弹,也不能一个一个弹过去,这样的话怕是弹到明朝也弹不完,是以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每三个秀女轮流弹一支曲子,一人刚落,另一人便要堪堪接上去,不能早也不能晚,必须接得恰到好处,这是对众人琴技的一次考验,毕竟谁都不知道前面一人会在哪一个曲调里面停下琴弦,只能全神贯注的倾听等待。 
    这一批恰好是六十个秀女,但是三人一组,也要弹足二十曲,这时间耗的不是一般的长,德妃纵是耐心再好,到后面也不禁有点疲惫了,遇到弹的不好之人,往往不待其弹完,便直接打发人下去,然后再换另一人。 
    待轮到阿妩时,已是近午时分,她被安排在弹奏曲尾的位置,抽取的曲目是《江雪》,在她前面的二人,一人琴技平平,弹不出曲中意调,另一人更是差强人意,尤其她几次偷眼去瞧德妃,见其面色不愉,心中更是紧张,指下连连弹错,弄到最后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怎么也调整不过来,结果自不用说。 
    阿妩见德妃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赶紧低头,将手指放在琴弦之上,几乎是刚一放上,手指便自己动了起来,动听的琴音自指间渲泻而出,亦令德妃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若是照这样下去,通过初选自不在话下,不过阿妩的本意并不是如此,所以她在中途硬生生变了调,将好好一首曲子弹的荒唐走板,比之先前那个更加不如。 
    照阿妩的想法,自己弹成如此,自然会被筛选下来,果然,德妃手微微抬了起来,只要她朝素衣这么一挥手,素衣便会将她的名字自秀女名册中划去。只是不知为何,直到阿妩将整曲弹完,德妃的手都不曾朝素衣挥下,反而定定地瞧着阿妩,沉静的眼眸如看透一切,令阿妩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心中更是狂跳不止,难道……难道自己的技俩被德妃看穿了? 
    “将她留下吧!”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令得阿妩心中一沉,嘴里满是苦意,想不到避来避去,终究还是避不开,算了,既然上天要她继续留在紫禁城中,只能听天由命,走一步是一步。 
    也几乎是在德妃说出那句留用之话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阿妩身上,有不解,有嫉妒,有愤恨,有不甘,令阿妩如有针芒在背,坐立不安,特别是那些因弹的不好而落选的那些个秀女,气得牙根儿都痒痒,凭什么一个弹的比她们差上百倍的人都可以入选?虽心中恨恨,但却无人敢与德妃相争,将能将一腔怨气都借由眼神向阿妩发泄! 
    且说那些秀女出去后,静宜方迟疑着问:“娘娘,这曲秀女琴技如此之差,怎的依然让她过了初选?” 
    “琴技差?你真的这样认为?”德妃低头用茶盖拨弄着盏中翻腾舒展的茶叶,声音闲适悠然。 
    静宜尚未张嘴,素衣已是拉住了她:“静宜,你不该这样置疑德妃娘娘,娘娘让曲秀女通过,自然有她的道理。” 
    德妃弯唇一笑,执了袖起身,目光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本宫没什么道理,只是就事论事,她远比你想的要聪明。”这句似是在对静宜说,却是有些无头无尾,令人听了莫名其妙,不知所谓何意。 
    德妃未就此事上再说下去,静宜等人也不敢再问,陪了德妃至殿中用膳,另三场比试在末时开始。 
    这一场除了章敏之外还有赵吟容,德妃在瞧见赵吟容那雍肿的身形时有些诧异,没想到秀女中还有这么肥胖的人,当真令人惊讶。 
    既是下棋,自然要两人对弈,输一人便要落选,而这一场比试也将会是落选之人最多的一场,高达半数。 
    章敏之不仅绣工出众,棋艺也不逞多让,与她对弈的那名秀女棋力并不弱,一开始两人僵持不下,各不相让,待到中段之时,章敏之连走了几步妙棋,逐渐占据了上风,开始步步紧逼,压得对方透不过气来。 
    德妃本身颇通棋艺,是以饶有兴致的一个个看过来,待走至章敏之对弈的这一局时,不由驻足观望。身边站了德妃这么一个人,章敏之却是连头都未抬一下,依然将全副心神都放在棋盘之上,反观其对面那个秀女,就没这么镇定了,执棋的手甚至有些微颤抖。 
    章敏之再落数子,子子都落在对方要害之处,对方数度想要翻盘,却终是不敌,最终只能面色惨白的弃子投降。 
    直到这个时候,章敏之才欠身向身边的德妃请安,德妃和颜悦色地道:“你的棋艺很好,最难得的是能守得住心,不为外界所扰,下次若有机会,本宫也想与你对上一局!” 
    “谢娘娘厚爱!”章敏之神色淡然地谢了恩,也许她真的是天性淡漠吧,不管什么事,都无法让其心境或神色产生大的变化。 
    再看另一边的赵吟容,她自小懒惰,虽家中聘请名师教习,她却是能推就推,能偷懒就偷懒,从未认真学习,对于下棋更是一知半解,勉强知道该怎么走而已。 
    赵吟容下的一手臭棋,但她的对手可不弱,一出手便迫的赵吟容连连弃子,无法自保,眼见着就要输了,赵吟容突然小声说道:“喂,你是哪家的秀女,姓什么?” 
    “你问我吗?”一直低头注视棋盘的秀女听得赵吟容的话抬起了头,那是一张白得像玉一样的瓜子脸,眉心很宽,下面是一双烟水秋瞳,尖尖的下巴,以及那一点红唇,又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只是这美人儿身形瘦弱看着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不过是普通人家的秀女罢了,不值得一提。” 
    她轻描淡写的口吻却令得赵吟容有了信心:“瞧你的佩饰和衣裳都不甚华丽,想来家中条件也不是很好,不若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这盘棋你假装输给我,然后我给你一大笔银子,一千两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加!” 
    最近写的很慢,对不起看我书的朋友们,我也想快一点,可是总是没办法,唉,慢慢努力吧,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第一卷 时移命易 第十一章 初选(4) 
    如此明目张胆的收买令那名秀女甚是吃惊,直觉对方要不是家族势力雄厚令她肆无忌惮,便是她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据她所知,这在京的高官里似乎没有一位姓赵的…… 
    “这位姐姐,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我假装输给了你,那我岂不是要落选了?” 
    “话虽如此,但是你落选的话可是能进帐一千两,不,我给你加到两千两,够你家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何况此届秀女如此之多,你就算入了初选也不一定最终能留在宫里,还不如拿银子来的实在些。”也真亏赵吟容胆子够大,居然敢这般赤祼祼的当众贿赂,她们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并不保证就一定没人听到。 
    “敢问姐姐一句,您是何家秀女?” 
    赵吟容带着几分得意的口吻道:“家父乃是福州知府,姓赵,官居从四品。” 
    “哦,是吗?”该名秀女漫不经心的应了声,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彻底封死了赵吟容的所有生路,中指点在那颗黑子之上迟迟未抬起:“据我所知,知府一年的俸银不过百来两,这两千两银子又是从何而来,难道你们一家老少二十年不吃不喝?” 
    “这……”赵吟容没想到她会突然将话题转到这个去,难以回答,干脆说道:“这你不用管,只要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这样罢,我再给你加一千两,三千两!”赵吟容这次也是下了血本,她总共就带了五千两的银票来,现在一下子去了三千两,心疼自不必说,但是只要能进到殿选,然后再借着揭发阿妩假冒曲定璇的事,而让皇帝领自己的情,那自己以后的荣华就有了保障。 
    秀女轻哂一笑,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终是从那棋子上抬了起来:“这位姐姐,难道你看不懂我这枚棋子的含义,此子一下,你的生机尽绝,想必我的意思已经够明确了!”不待赵吟容发火她又不疾不徐地道:“姐姐,这里是紫禁城,不是福州一隅之地,你觉得这样做能瞒得过德妃娘娘的眼睛?” 
    “你!”赵吟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拒绝白花花的银子,真是笨到家了,亏她刚才还费了诸多口舌,真是对牛弹琴,她怒哼道:“哼,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免得到时候后悔,那可是整整三千两白银,你们家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见到。” 
    “三千两?似乎是挺多的,那么你又准备付我多少两,赵秀女?”一个令人意外的声音插到了赵吟容与那名秀女之间,二人讶然望去,竟然是德妃,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赵吟容的背后,看样子,似乎是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全听了进去,脸上依然沉静似水,瞧不出她心中是怎么想的。 
    赵吟容大惊失色,怎的这话间让德妃听去了,自己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也怪那名讨厌的秀女,早早答应便是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眼下可好了。 
    她一边埋怨着秀女,一早软手软脚地跪倒在地上,哆嗦着叩首:“奴婢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吉祥。” 
    德妃也不叫起,带着几分冰凉的笑意道:“赵秀女当真是阔气,三千两白银,说出便出,即使是当朝一品大员也未必能这样吧,只是本宫当真好奇,这银子从何而来?” 
    赵吟容跪地吱唔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赵家并没有祖上留下的产业,一切都是从其父任官之后,才逐渐富了起来,至于这钱从何而来,再简单不过,不过赵吟容可没胆说出来。 
    “赵秀女,你倒是说话啊,你该付本宫多少银子,好让本宫准你通过呢?”德妃笑吟吟的问着,一点都看不出有生气的样子,然素衣却知道,德妃越是笑的欢,其心中就越是生气。 
    “回娘娘的话,我……我……我只是跟这位秀女说笑罢了。”赵吟容好不容易才编了个谎话出来,意图蒙混过关,只是德妃哪是那么好打发的:“是吗?本宫瞧着可不像是开玩笑。”说完这句,她也不去管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赵吟容,抬眼去瞧那名拒绝赵吟容银子的秀女,乍一看之下,忽觉有几分眼熟,可又想不起来:“你……是哪家秀女?” 
    该名秀女款款起身,朝德妃一福:“回娘娘的话,奴婢阮梅心。” 
    这一句话顿时解开了德妃心中的疑惑,怪不得会瞧着眼熟,原来她也姓阮,一个是阮梅落,一个是阮梅心,不必说,肯定是姐妹俩,知道了这一层关系,再加上阮梅心刚才的表现,德妃对其顿时增添了几分好感:“原来你也是阮相的孙女儿,阮梅落是你什么人?” 
    一听到阮相二字,赵吟容差点没当场软倒,两眼一阵发黑,这,这,这怎么可能,眼前这个穿戴都不起眼的秀女,居然是当朝极品大员阮相爷的孙女儿?!自己刚才跟她说什么了?想到这儿,赵吟容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自己父亲与阮相爷的官职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堂堂相府千金怎么可能会在乎这区区三千两白银,便是三万两也未必会动心,! 
    “是堂姐。”阮梅心细细的嗓音虽比不得阮梅落那般动听,却也甚是舒服,但是细较起来,阮梅心的相貌终是差了阮梅落一筹。 
    “你刚才做的甚好,没有辱没了你祖父的威名,皇宫禁地,岂容有人投机取巧,唬弄做弊。”说到这里她目光飞快的瞥了头也不敢抬的赵吟容一眼,复又道:“本宫刚刚在绣工比试中见过你堂姐,你们两姐妹才艺容貌皆属上品,想必这次选秀定能姐妹一齐入宫侍候皇上。”德妃的不吝夸奖,令阮梅心两颊飞上了两抹红云,如染了胭脂一般:“娘娘廖赞了,奴婢愧不敢当!” 
    早已结束棋局的章敏之与其余分出胜负的秀女皆是好奇地往这边看,虽未能听到赵吟容和阮梅心先前说的那些话,但从德妃的话里多少也听出了些什么,都想看看德妃会如何处置赵吟容。 
    德妃冲阮梅心轻轻一笑,抬步轻移,织金流彩的裙裾在青砖地上拖动着,下一刻她已站在赵吟容的背后,温和的眼眸里已经换上了彻骨的寒意,唯有那嘴角的一丝笑容依然如故:“赵秀女,这局棋是你输了,所以你不能通过初选,过会儿便随朱长寿去收拾了包袱出宫,至于你一出手便是三千两的阔绰事,本宫自会告诉皇上,想必皇上会对赵知府很有兴趣的。” 
    似如云淡风清的话,却令赵吟容心神大震,汗如泉涌,在那张不知涂了多少粉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深沟,让人瞧着生厌。 
    赵吟容知道这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遭殃的不止自己,还有自己的父亲,不能,自己不能就这么回到福州去,她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皇牌,本不想现在动用,然眼下看来,却是不动不行了。 
    哈哈,下章赵吟容就要把阿妩不是曲定璇的事说出来了,猜猜德妃会怎么办? 
第一卷 时移命易 第十二章 起风(1) 
    “娘娘,奴婢有一至关重要的事要禀报!”赵吟容一咬牙,费力的转动肥胖的身子,朝德妃连连叩首。可惜她的话并没有换来德妃的回应,甚至连望一眼都不曾有,眼见着德妃就要出殿,赵吟容顾不得是否应该,当众大叫:“娘娘,这届秀女中有人冒名顶替!” 
    此言一出,哗然大惊,连德妃也不例外,一直雍容沉静的脸上头一次露极大的诧异,冒名顶替?真有人这么大胆?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查实了,轻则官位不保贬为庶民,重则人头落地,本朝历代选秀,倒是真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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