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37部分

　　他示意大家请坐，然后问这次过来有什么重要指示啊？

　　杨处长淡淡说：“我就过来看看省厅交办的那俩案子进展怎样了，那什么……丁强，你简单说说……”

　　丁强局促不安，看了马局长一眼。

　　“应该早查清了吧？”杨处长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一脸轻松笑容，目光却锐利地盯着丁强。

　　“……这个，还在侦查当中，最近……局里资源和人手都比较紧张……”丁强嘴里嗫嚅，眼角瞅着马局长。

　　“人手紧张？”杨处长脸露惊讶，“还没查清？你们海港局侦查队伍战斗力可是很强的啊……”

　　丁强低头。马局长插话：“丁强讲的也是实情……不过，这段时间，局里正在进行人手调度……”

　　杨处长哦了一声，脸上似笑非笑：“是吗？那赶紧重新调度！否则，再办不出来，今年你们局侦查处的业务考评上不去，可别怪我啊。”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语气很严肃，明显带有威胁的意味。

　　“哦，对了，听说那个‘精卫1号’你们还做着？”杨处长问丁强。

　　丁强瞅了马局长一眼，支吾道：“这个……我们严格遵守省厅指示，以省厅重点交办的案件为主……”

　　杨处长微笑，说：“这就对了嘛……前段时间我特地派钱副处长过来一次，想必他也跟你强调过了，现在我们重点要抓好有现实危害性、线索明确的案件，那些嫌疑模糊、而且不确定在我省的线索，都可以缓一缓嘛……”

　　又说：“所以啊，我相信你分得清轻重缓急，‘精卫1号’暂且放一放，把那些线索明确的案子搞上去，今年业务考核也就上去了……对吧，马局长？”

　　他看了看马局长，马局长嘴里衔着一支烟，眼睛微眯，脸上表情不置可否。

　　丁强却忙说是，是。

　　杨处长低头喝茶，一会后抬起头，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像突然发现似的，语带惊讶地说吖，石处长呢？

　　马局长稍愣，马上说哪个石处长？

　　杨处长笑：“还有谁？我当然是指石明洲同志啦……”

　　马局长哦了一声，说老石？他不是在省厅吗？

　　杨处长站起来，指着马局长，笑：“马局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就别跟我绕圈子啦……”

　　丁强微微抬头，看看马局长，再看看杨天越，始终不敢吭声。

　　杨处长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哦，石处长啊，我是天越啊，呵呵……”对方接通，杨天越笑容可掬地问候。

　　“哦，在休假？在哪里休假啊？”杨天越笑着，“我在海港市，你离这里远吧？不远的话，过来聚一聚吧。”

4　　　　强大阻力
小宾馆里，石处长手里握着手机，脸上表情犹豫不决。

　　“石处长，说话啊……呵呵，”杨天越仍在笑，眼睛却很犀利，瞪着面前紧张不安的马局长和丁强。

　　石处长知道杨天越绝对是有备而来，他不出来相见是不可能的，迟疑片刻后，他说：“我就在海港，我过去找你……”

　　杨处长挂断电话，朝目瞪口呆的马局长二人笑说，你看，真巧了，石处长就在海港市呢……

　　二十几分钟后，石处长来到会议室。

　　杨天越很礼貌地让上位给石处长，石处长推辞，说你是处长，当然是你坐主位。杨天越微笑，然后从容坐下。

　　杨天越笑，问：“石处长，这大冷时节的，海港市恐怕不太适合休假吧？”

　　石处长望了马局长一眼，马局长也在看他。

　　“哦……是挺冷，不过海港的海边风光很美，值得过来看看……”他说。

　　杨天越笑：“即然是休假，那上雁翔岛干吗哪？那里可是军事管制区，似乎不是休假的好去处……”

　　杨天越注视着石处长，脸上的笑变得有些硬邦邦的。

　　石处长转过脸，微微一笑，说：“杨处长，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不错，我不是来休假……我在做‘精卫1号’！”

　　杨天越收了笑，声音变得有些严肃：“石明洲同志，你应该记得厅党委的决定，现在你只负责侦查处的政工，侦查办案的指挥工作由我来负责……”

　　石处长沉默，他向马局长招手，示意马局长给他一支烟。马局长嘀咕说你也开始抽烟了？手上还是扔了一支烟给他。石处长深深抽了一口烟，随即被呛得低低咳嗽一声。

　　他沉静地看了杨天越一眼，说我知道省厅的决定，我也知道你才有侦查指挥权，但是我很清楚，你始终不看好“精卫1号”，如果我不来海港，“精卫1号”就会被放弃……

　　杨天越同样转脸，逼视着石处长：“你认为仅仅是我不看好‘精卫1号’？你刚才还没问我，我怎会知道你在海港？又怎么知道你上过雁翔岛？”

　　石处长皱眉，说是钱凯胜告诉你的？

　　杨天越哼了一声，摇头：“钱副处长可不知道这事……我告诉你，有人直接打电话到姜厅长那里去了……”

　　石处长非常意外，问是谁？

　　杨天越略微思忖，说：“今天这里也都没外人，我就告诉你们，是96312潜艇部队政治部的秦自果主任……他谈到咱们安全机关怀疑他们部队有潜伏间谍，泄露了潜艇出航情报，他问咱们到底掌握多少证据……”

　　“……老石同志，你知道姜厅长当时有多被动吗？”杨天越站起身，手掌不自觉拍了一下桌子。

　　石处长呆呆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石啊，老石，你说连人家总参谋部和海军总部都没有调查清楚，咱们安全机关出什么头啊，惹得人家老大不痛快，连厅长都跟着受罪，你觉得值得吗？”

　　石处长仍然沉默。　。　想看书来

5　　　　石处长被迫离开
杨天越脸上很严肃，问丁强：“我问你，你们搞了那么久，耗用那么多警力资源，到底查出来什么？”

　　“听说你们查了个徐小玲，还有个冯雪儿……动用了三个外勤监控组、两套高端侦查设备、四名互联网侦查专家，还有一整个儿侦查处的力量，捣腾了这么长时间，查出些什么来？对无辜群众搞监控，你们知道后果吗？你们这是滥用职权、侵犯*！”他猛地提高嗓音，瞪向丁强。

　　丁强心嘭嘭乱跳，满脸通红，急忙站起来，嗫嚅说我一直严格照你的指示……我没参与“精卫1号”……

　　石处长说：“我们发现一些问题……”

　　杨天越喝道：“什么问题？”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石明洲比自己资历老，他面上应当保持尊重。

　　忙缓和一下声音：“你说。”

　　石处长：“我们发现徐小玲上过岛……而且手机收过可疑短信……”

　　杨天越忍不住又提高嗓音：“这些我都知道，算是问题吗？你们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啦！”

　　马局长也站起来，说杨处长，我跟你说句实话，“精卫1号”是我带头做的，老石是过来支持我……

　　石处长打断了他的话：“马局长，你不必替我打掩护，是我主动跑来海港局，是我请求海港局支持我把‘精卫1号’做下去，但我要告诉你，我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强出头，更不是想给军队找麻烦，“精卫1号”其他要素可能都是模糊的，但是有一点我很明确，那就是我们一名干警牺牲了，牺牲在一个叫做“蒲公英”的间谍枪口下……我如果不做下去，对不起那个长眠地下的年轻的生命！”

　　杨天越有些气恼，声音开始急促起来：“你是在跟我谈情感吗？你不是一直强调侦查办案绝不能讲私人情感吗，而你现在反而陷进一种盲目、冲动的情感当中！”

　　石处长也生气了，他瞪着杨天越：“这不是冲动，也不是什么私人情感，而是一种敢于面对挑战、敢于忍辱负重的责任感！天越处长，我知道，你要的只是那些现实的、可以看到的成绩，你要的只是那些写在报告上的业务考核的数字，你恰恰缺的就是这种责任感！”

　　杨天越脸色铁青，几乎是在咆哮：“责任感？我很想知道，你不声不响地跑来海港局，究竟是为拿下这海市蜃楼的‘精卫1号’，还是想找回你失去的侦查指挥权？”

　　石处长一下怔住，直直地瞪着杨天越……

　　杨天越和石处长怒目相对，会议室里的空气极度压抑，马局长、丁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劝解。

　　机动大队的队长老刘提着一把保温瓶走进来，要给大家续水，立即感觉到屋内气氛的不寻常，他立即站住。

　　突然，石处长伸手重重拍了桌子一下，转身离去。

　　杨天越怒气更炽，也重重拍在桌上，力气更大，声音更响，他也转身离开会议室。

　　马局长呆了一会，也伸出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瞪了丁强一眼，火刺刺离开。

　　丁强被马局长瞪得心寒，心里头怒火也呼得窜了起来，也高高举起手掌，作势就要拍下，被老刘上前抓住。老刘第一次见识这么莫名其妙的场景，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无意为之，他说了一句：“丁处，别拍了，桌子受不了！”

　　丁强用力挣脱，反手狠狠地推开老刘，然后低头冲出会议室。

　　石处长走了，他不得不回到省城。

　　两套才装上不久的互联网侦查设备被撤下，外勤监控组也奉令撤除……杨天越处长的到来像是一阵狂风，卷走了“精卫1号”参战人员心里的热情，也带走了苏可佳刚刚燃起的希望……

　　更让苏可佳沮丧的是，石处长交待给她的那个手机号码除了发过那几次短信外，始终关着机，没有其他通话，更不知道他的方位在哪里。　电子书　分享网站

6　　　　蒲公英的指令
对徐小玲和冯雪儿的监控出现了重大缺口，恰恰就在此后不久，苏可佳最期待的情况出现了，然而她，还有她所有的同事却不可能知道了……

　　几天后，上午。

　　徐小玲像往常一样，打开自己办公室的上网电脑，她正在登录一个MSN邮箱，看来这个邮箱并不常用，她输入名称后，歪头想了一会，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才输进密码……她看到有一封新邮件，地址同样是一个MSN邮箱，来信人没有名称，只有一个跳跃闪动的小图片，是一朵白色的蒲公英！

　　徐小玲打开附件，看到一张生日贺卡的大图片，徐小玲往电脑里插入一个优盘，把图片复制到优盘里，然后启动一个永久删除的软件程序，把邮箱里的大图片删除掉。

　　徐小玲把优盘里插进自己办公用的电脑单机，然后把当中的大图片置入一个特殊程序当中，输入了一长串密码，图片慢慢消失了，代之以一行英文字母：“进入‘太阳火’计划第二阶段，即日出国！”

　　徐小玲退出程序，把优盘里的大图片永久性删除，然后坐着发了一会呆……。　最好的txt下载网

7　　　　深邃的眼瞳
埃顿饶有兴致地看着吴瑶桌上的一个小摆设，是用铁丝、不绣钢片和几个螺丝帽勾勒出的美人鱼拉小提琴的雕像。

　　“挺好看的，谁送你的？”埃顿问。

　　吴瑶坐在茶几前，在翻查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籍，手旁是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她抬头瞥一眼，说我哥哥送我的。

　　埃顿哦了一声，不再细问，坐回吴瑶旁边的沙发，说今天你已经学了很多了，可以休息一下。吴瑶笑说也是，幸亏有你帮忙，否则这英文企划案，我一个人是做不来的。埃顿脸微微一红，说你过奖了，我并没有帮你多少，都是你努力的结果。

　　吴瑶的手机响了，她接了，听了一会，好像脸上也掠过一抹红晕，然后走进小卧室，继续和对方聊着……

　　吴瑶走出来，埃顿正似笑非笑看她，问聊完了？

　　吴瑶扁嘴嗯了一声，说是一个姐姐打来的。埃顿指了指她的房间，笑说你们中国人说的“私房话”，就是指在房间里，悄悄说话的意思吧。吴瑶笑，说你很聪明，以前我不知道，现在你这么一提醒，看来就这意思啦。

　　埃顿看了她一眼，吴瑶正低头沉思的样子。

　　埃顿微微皱眉，试探问你姐姐，说了让你不开心的事？

　　吴瑶手托下巴，好像心事忡忡的样子，说可不是吗，她硬要给我介绍她一同事我认识……

　　埃顿哦一声，低声问是男的吗？吴瑶点头，郁闷说我不喜欢人家介绍，挺烦这个的，又不好推掉。

　　埃顿又哦一声，转过脸，不再说话。

　　“她约我今晚出去吃饭……”吴瑶说，她看了埃顿，埃顿面无表情，正垂头想着什么。

　　“必须去吗？我原想请你吃饭的，”埃顿抬头，脸上挺忧郁的，郁郁问吴瑶。

　　吴瑶点头，说：“可佳姐最近一直忙着办案，她难得今天有空和我一起吃饭，我不能不去……”

　　“……而且，她心情也很不好，我必须去……”

　　埃顿有些讶异，问：“办案？她也是警察吗，她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吴瑶嗯一声，低低说：“上次我听林哥说，她丈夫被人开枪打死了，她一直在查这个事……她说，现在局里都不支持她，只有她，还有那个准备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人在帮助她……”

　　埃顿哦了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犹疑，低声问她的丈夫是做什么的？

　　吴瑶说是她同事，也是警察，是被坏人打死的。

　　埃顿略踌躇，说今晚你不要去了。

　　吴瑶情绪正在低迷当中，没注意到他神情和嗓音都起了变化，不假思索地摇头说我一定要去的，咱们改天再约吧。

　　埃顿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深邃的眼睛里闪出很异样的光芒，他嘴唇微微抖动，却没再说什么……

8　　　　犹在坚持
苏可佳情绪很沮丧，放下电话后，又在办公室呆坐一会，然后她站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局长办公室。

　　马局长很沉默地听完苏可佳的话，他伸手示意她坐下。马局长突然笑了笑，说我说过“精卫1号”就不搞了吗？

　　苏可佳心里有丝欣喜闪现，她忙回答：“马局，你没讲过这话，不过，杨处长不是说……”

　　马局长说：“他也没下令撤案吧，“精卫1号”是省厅正式下通知实施的，只要没有见到禁止和撤销的命令，咱们局里就可以搞嘛。”

　　苏可佳迟疑：“不是杨天越处长亲自来过吗，连石处长都不得不离开，咱们的所有监控力量不都撤下了吗？”

　　马局长点头，说：“杨处长是不支持，他反对咱们投入太多警力资源在上面……小苏，我问你一句，你必须考虑清楚后再回答。”

　　“……如果，为了这个‘精卫1号’而耗用你很多年的时间，却没有丝毫成果，甚至你后来发现，它真只是个子虚乌有的假案，你会不会后悔？”

　　苏可佳望着马局长，一脸坚决：“我不后悔，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没给自己留下遗憾！”

　　“好，”马局长霍地站起身，声音洪亮，“那我支持你，我可以让你带着你科里同志继续做下去，也可以让常规调查部门配合你！”

　　“但是，小苏，我必须还得尊重杨处长的意见，其他监控资源实在没办法分配给你们……你，能理解吗？”马局长看着苏可佳，慈祥的眼神里有期许，也蕴着一丝无奈。

　　“我理解，”苏可佳用力点头。

　　“只是，丁处长那里我怎么说？”苏可佳离开前问他。

　　“丁强那里，我去说，他只需要负责好省厅交办的案子，你们科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