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经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开始找话题与她攀谈。“我看了你的人事资料,你是雷总裁介绍过来的,总裁是你什么人啊?”
媚儿不动声色地回答:“他和我爸爸妈妈是好朋友!”
“这样啊!”殷经理陪笑地说道:“既然是老板介绍的,我相信你的能力肯定是一流!”
“是不差啦!”媚儿尽量以谦虚的语气回答。毕竟早听惯了这种褒奖之词,她根本没啥感觉。
“我相信你——”殷经理想测试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力。“我这里有一份新的游戏软件测试……”
他还没说完,媚儿早瞄到他手里有一堆测试的bug,她看了看,便不由自主地低嚷道:“这有问题啊!这一段……这个程序不好,用这个会比较好……”她立即坐下来,将程序输入电脑,着手修改。
殷经理看傻了眼,啧啧称奇,立刻对她佩服万分。“你很有一套!那这软件测试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我很快就可以做好!”这都是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问题,她爽快地点点头。
这名不满二十岁的女生,竟然有着四十岁资深电脑工程师的头脑,这不得不让殷经理带着一堆疑问与惊喜离开。
午休时间。
人来人往的长廊上,无巧不巧,殷经理刚好遇上了雷总裁。两人一起步入电梯,殷经理立刻抓住机会巴结总裁!
“总裁,韩媚儿的能力真是一流!真不愧是您介绍的,才一个早上,她抓出软件里好几个bug,并且彻底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嗯?”韩媚儿?她是谁?我认识她吗?
雷震烈的目光一闪。
除了“韩”这个姓氏比较吸引他的兴趣外,他对韩媚儿一无所知。
他不禁开始思索,自己真的有批过录取韩媚儿的公文吗?不过这份疑惑,他当然完全没有表现在殷经理面前。
“是吗?”他抿嘴微笑,顺着殷经理的话说道:“那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殷经理卑躬屈膝直点头。
电梯门一开,雷震烈昂首阔步地往外走,不过他心底留下一个很大的问号——谁是韩媚儿?
同一时间,资料中心里人声沸腾,有关韩媚儿认识大老板的蜚短流长,一传十、十传百地如旋风般扫过整个办公室,大家不禁议论纷纷。
“听说她是雷总裁介绍的呢!”甲女言之凿凿地说着。
“听说她家人和雷总裁很熟……”乙女也跟着献上自己听来的消息。
女同事们纷纷邀约媚儿一起去吃午饭,毕竟大家很想藉由媚儿,打探出她们很仰慕的总裁一些小道消息。
“韩小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媚儿年纪还小,没有什么心机,也喜欢跟同事一起聊天。
坐在涮涮锅店里,大家吃着火锅,几个女同事开始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
“韩小姐……”
“叫我媚儿就好。”媚儿大方应道。
“好啊!媚儿,听说你家人和大老板认识啊?”甲女试探地问道。
“是的。我父母认识他!”媚儿心里虽然对雷魔鬼很感冒,不过还是老实说。
“喔?”发问的女同事眼睛转了转。“那请问,你知道雷总裁的未婚妻是谁吗?”
媚儿心脏一紧,困难地咽咽口水。“怪了!你们怎么对老板的隐私这么感兴趣? ”
“老板英姿焕发,是商业界的顶尖份子,像这种青年才俊,哪个女人不爱?我们是他的员工,当然更是爱死他了!只是——”这位颇具姿色的女同事苦恼地噘起嘴。“据说他对任何女人都没兴趣,而且还对外宣称他有未婚妻了。是很专情的一个好男人,可是我们从没见过他的未婚妻,大家都很好奇。”
未婚妻?听到逗二个字,媚儿心底奇异地滑过蜂蜜般的甜蜜感觉。
“没错。”她点头说道:“他是有一个未婚妻,我爸妈也都见过她,而且我还知道婚礼在一年后举行……”管他的!即使她知道自己不会嫁给雷魔鬼,她仍是带着炫耀的心理,一脸神秘地讲出真实的秘密。
“是吗?”大失所望的声音不约而同地从女同事们的口中一一发出。
不过,好奇心让她们立刻又开口发问道:“那……雷总裁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她是谁啊?你有空帮我们打听看看……她是什么『货色』?”
货色?媚儿想了一下才了解。什么啊!她又不是供人观赏的物品!
“为什么?你们知道那么多要干么?”她睥睨在座每位年纪比她大很多,已经可以被她称为姐姐、阿姨的女同事们。
“看看那女人是何等货色,如果只是普通货色,当然要毫不留情地横刀夺爱,把咱们超级黄金单身汉老板给抢过来!”说话的那个女同事,眼睛闪烁着利刃般的可怕光芒。
媚儿恍然大悟,原来,女人的嫉妒心比毒蛇还恶毒,真是可怕!
“可是老板都已经有心仪的女人了啊……”她小声说道。
“他们又还没结婚,小妹妹。你没听过死会活标啊!”坐在媚儿正前方的女同事义正辞严地垩言。
另一个同事也接着说:“没错。就算结婚,也会离婚啊!况且有成就的男人,在外面金屋藏娇的人也多得是……”
“你们根本就比不上雷……”
“魔鬼”两字被她硬生生地咽回嘴里。“你们比不上雷总裁的未婚妻,因为她是世界各国间赫赫有名的Genius Barbie!”最后两个字她直接用英文发音。
“什么芭比?是芭比娃娃吗?”
“对啊!你在说什么天才?”大家的矛头又对准她了。
“没什么、没什么!”媚儿赶紧捣住嘴巴,低头不发一语。
她真是疯了!她暗自思索着。自己不是不愿嫁给雷魔鬼吗?怎么现在却处处表现得像是在吃醋?
接下来的几天,媚儿并没有机会遇见雷魔鬼,她还正在伤透脑筋要怎么找机会和他“交手”,没想到,这时机会就来了!
这一天,在环型巨大会议室要召开每个月例行的季月报会议,雷总裁位于上座,高级主管分列两旁排排坐,严阵以待。
黑暗的会议室内,正放映着解说游戏软件和程序内容的幻灯片,开发部的李经理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做说明。
“快点!”资料中心里,女同事A1ice对媚儿招招手。“趁现在主管不在,我们可以轻松打混一下,这也是唯一可以偷看『偶像』的时候。”
“什么?”媚儿还没有意会过来。
“别忘了,大老板平常时候是下会随便露脸的!只有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躲在窗边看个过瘾!”
原来如此……媚儿恍然大悟。
她被同事推着走到会议室外,才发现已经有好多不认识的其它部门女同事躲在外面,隔着窗户、门缝偷看,看样子,雷魔鬼真的很受欢迎!
媚儿也有样学样地站在门边看着,不过她的兴趣并不在雷魔鬼身上,而是集中在幻灯片上的软件程序。
看没几分钟,媚儿就快看不下去了!实在是错得离谱!
她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错误。因为一个小bug,将来会引起软件多大的麻烦!她望着开发部的李经理,心想,这个人的能力真是糟糕,这种三流货色怎么能当主管呢?
如果她进去踢馆,下场会是李经理气得脸红脖子粗,还是她滚蛋?在仿真各种结果前,她的双脚早已不听使唤地移动了,就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瞪视下,她堂而皇之地开门进入会议室,抬头挺胸对着台上大声指责:“这个错了!”
室内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媚儿不疾不徐、信心十足地说道:“这个不对,我处理过更深奥、更艰涩的人体基因档案。所以这种CUP普通程序对我而言真的很easy!一看就知道错误百出!”她轻轻松松地又丢下一颗炸弹。
她这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立刻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李经理面子挂不住,对媚儿破口大骂:“你凭什么指控我的不对!”
“我就是要来纠正你的错误!”媚儿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你根本没有研究精神,在设计程序没有达到零缺点的时候,就在众人面前随便展示软件,万一这样轻率地把游戏软件卖出去,反应不好,你当然没有责任,但是却会造成霸凌严重的名誉损失!请问,你赔得起霸凌的声誉吗?”
她走到讲台前,大大方方地拿起麦克笔,直接在幻灯片上修改程序,让大家见识她高人一等的本事。
“还有,雷总裁,你手边的报告错得离谱,这些数字根本是错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的研究团队根本都在鬼混!”
雷震烈还一脸迷惘错愕,媚儿已经抢过他手里一本厚达五公分的报告书,随便翻了一页!
“这份数据报告错得离谱!你看,这里应该是……”她指给他看,眼睛一转,快速地说了长达十位数的正确数字。“老板,你要是不信的话,等会儿可以用计算器再算一次!”
雷震烈立刻被她快速的心算能力震撼!精确度竟然达到小数点后好几位?这简直太神了!
看李经理气得头顶冒烟,殷经理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李经理,你千万别生气,韩小姐是雷总裁亲自介绍来的『金头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好!”
李经理一听到韩媚儿是总裁的人,立刻一句话也不敢吭。毕竟这的确是他在工作上无能。而此刻,台下众人听到殷经理的话,也不断地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她就是韩媚儿?雷震烈挑眉。
今天,总算亲眼目赌她高竿的“金头脑”了!果然让他刮目相看!
他开口道:“韩媚儿,开完会后到办公室来找我!”
“是的,雷总裁!”她乖乖地点头。
雷震烈坐在办公椅上沉思。
韩媚儿也姓韩,她会是韩芭比吗?
不!不可能!他随即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在他的印象里,韩芭比是个娇羞可人的女孩子,说话温柔甜美,怎么可能是穿著打扮叛逆、说话没大没小的少女呢?
他请秘书调来媚儿的资料,虽然她们年龄相当,但是生日不同,而她的父母栏空白,所以不会是韩氏夫妇。他相信一个人的身家资料可以造假,但是得从防护严密的政府机关数据库去改,韩媚儿应该没有这样天大的本事吧?
这时,他从监视系统看到韩媚儿正走进来,秘书小姐也拨了电话进来——
“总裁,韩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
媚儿走进办公室,自信满满地站在雷震烈面前。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帷幕洒在她身上,让她就像是一颗闪闪发亮、恍如没有人可以掠夺与拥有的钻石。
雷震烈望了眼电脑屏幕上的资料,神情严厉地对媚儿说道:“奇怪了!虽然电脑上有资料,但是我记得我并不认识你,并不是我介绍你进来的!”
“对不起。是我用网咖电脑擅自侵入公司的主机,修改了程序,让我成为霸凌的新员工。后来同事问我,我就谎称父母亲和你是世交——”
她的直言不讳,塑让雷震烈倒抽了一口气。
当她侵入霸凌的主机时,旗下一堆高级主管和工程师竟像呆瓜似的没有察觉任何异状?他愠怒地咬牙。看样子,他的一群菁英团队跟她比起来,确实如她所说,全是白痴!
不过,现在他更确定她不是偷偷离家出走的天才韩芭比了!
相较之下,韩芭比虽是天才,但是她不像眼前的媚儿,戴着厚重的眼镜,一副书呆子样。天才芭比像个精致的芭比娃娃,充满智能又高贵,而媚儿虽然衣着很叛逆,却中性得像个少年!
“你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吗?”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我知道。”她低下头,挤出惭愧的表情。“请别让警察来抓我……”
“警察?你不怕你的父母知道吗?”他好奇地询问。
“我没有父母,我是弃婴,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媚儿立刻掰出一个谎言。
“你是孤儿……”他的心在抽搐着,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切肤之痛。他赶紧转移话题。“但是,你的电脑能力超过一般人——”
甚至超越了他公司内的每一位工程师。
媚儿只是耸耸肩,不以为然,她不想多说,就怕言多必失。
雷震烈还是继续追问:“告诉我,你怎么学的?”
“平常无聊,就在网咖里鬼混,在网络上东学西学。”她随便回答。
“自己学的?”他大为惊讶。“也许,你是个不知道自己是天才的天才!”
天才?她垂下头,鬼灵精怪的眼珠子转啊转的,偷偷露出慧黠的笑容。
看雷震烈依然若有所思地不发一语,她开口问道:“你会赶我走吗?”
他想也不想就回答:“不。我想要重用你!”
“重用? ”
“对。我想,你每天无所事事地鬼混,是件很浪费生命的事,我希望你能有所改变,虽然你用不正当手段成为我公司的员工。这很不应该,但是却让我无意中发现你是不可多得的电脑人才,你的非法行为我就既往不咎,从今以后,希望你能好好为霸凌效力。”
“谢谢你的宽宏大量!我很感动!”媚儿隐藏得意,低下头说道。
“从明天开始,你就做我的个人助理,我会叫秘书替你准备专用的办公室。”他下令。
“实在太谢谢你了,雷总裁!”
走出办公室,媚儿更觉得雷魔鬼是彻底的大笨蛋,这么容易就被她骗了,现在,她更瞧不起他了。他会发现,他将为泛滥的同情心付出极大的代价!
媚儿一下子从资料中心调到总裁办公室,成为雷魔鬼的特别助理。遭遇犹如麻雀变凤凰的她,立刻成为公司里众人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
第三章
媚儿的工作就是为雷震烈所有的机密资料把关,检查软件程序的bug;媚儿喜欢研究,喜欢沉浸在数字的世界里,这些问题根本难不倒她。
不过,她一天大概只花十分之一的力气在工作,其它时间都是用来在角落里偷偷地观察雷魔鬼。
她发现,他真是个无懈可击的大人物,卖命工作、优秀、杰出、正直、仁慈,很多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对他着了迷。
雷魔鬼真的毫无缺点吗?她不相信世界上有十全十美的人,她迟早会找出他的缺点,然后狠狠地加以打击……
连着几日,台北都下着大雨。媚儿窝在办公室里,偶尔拉开百叶窗,看着窗外湿漉漉的街景,天空被水气氤氲成一片灰蓝,道路也像被沾了水的特大楷毛笔奋力猛刷,满街尽湿。
这天,人事部在公布栏和网站发出新命令,大意如下——
为了员工身体健康着想,公司全面禁烟,也希望员工加入戒烟的行列……
最后面还有雷震烈龙飞凤舞的英文签名。
人事部真是没事找事做。媚儿皱起秀眉。看样子现在抽烟的人真可怜,被赶到角落边,一点尊严都没有,幸好自己不会抽烟。
媚儿的位置和秘书面对面,而她们的中间就是雷震烈的办公室门,有时他没关好门,她就可以透过门缝来观察他在做什么。
此刻,雷震烈对着电脑屏幕,从媚儿的角度看不见的是,他正在与韩博士连络。透过视讯,他以关心的口气问道:“韩博士,芭比有没有消息呢?”
“没有。很抱歉!”韩博士歉疚地说:“我以为她只是赌气离家出走,应该没多久就会回来。显然我错了!现在都过了两个月,她还是不跟我们连络,看样子,她真的因为我们安排婚事而彻底反感,我看我这个父亲能做的,大概只有等她自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