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丫头过来寻她,说王妃等着她过去一起用早膳。
无忧看看天时,也没时间再与十一郎磨蹭下去,将他往千千面前一推:“送他回去。”
刚要起身,十一郎突然扑了上来,搂了她的脖子,撅着嘴飞快的朝她嘴上啄了下来。
无忧吓了一跳,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想十一郎身体轻,力道也小,又勾着她的脖子,随着她后坐之势的拉扯,自是站不住,直接往她身上跌扑下来,小虎牙磕上她的下唇。
无忧唇上一痛,感到嘴上有液体漫开,嘴里化开一股血腥之气。
千千吓白了脸,忙上前来将十一郎拽开,抱在怀里。
十一郎瞪大了眼,指了无忧的嘴,惊叫道:“郡……郡主流血了。”
无忧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白,终于忍不住,沉了脸:“是谁教你的这些东西?”
十一郎知道自己惹了祸,小嘴一扁,垂下头,从眼角里偷看无忧:“我初初进府的时候,了了哥哥这么亲亲我,说这是表示喜欢,十一郎喜欢郡主,所以也亲亲郡主。”
无忧不知这个鸟鸟是什么人,但打心里想狠狠的煽他两巴掌:“你什么时候进的府?”
正文 018 财爷美少年
“两年前。”十一郎竖了两指白白胖胖的手指。
两年前,他顶多三四岁,无忧翻了个白眼,这么小的小娃娃也不放过,当真是禽兽:“那个鸟鸟是什么人?”鸟鸟,还呢,呸,坏水败类一个。
十一郎眨了眨眼,有些奇怪:“他是郡主的五夫啊,他进府许多年了,难道他也没见过郡主?”
五夫?无忧一愣,即时噎住,没敢再问,怕十一郎口没关风的到处一唱,她这个冒牌货可就坐得正了。
“五夫?”千千两眼放光,将十一郎丢在地上,掏了小本子出来记录,口中还念念有词:“常乐郡主的五夫什么鸟鸟恋童……恋的还是七夫……”
写着还不忘追十一郎一句:“你几岁?”
“五岁半。”十一郎答的也很爽。
无忧气得脸色发白,恨得直磨牙:“三包,你在做什么?”
千千想也没想的答道:“这可是大新闻,以后包红,我得先记下来,省得以后给忘了,可就亏大了……”她一边说一边眼角得意的睨向仍坐在地上的无忧,刹时间才回过神,她这是在对谁说话。
忙住了嘴,飞快的将手中小本子和小炭笔收入怀中,唯恐慢上一步便被无忧毁尸灭迹。
偏偏十一郎很不识趣的仰头向千千问道:“什么是恋童?你是说了了哥哥恋的是我吗?”
千千赶紧捂了他的嘴,冲着无忧挤了个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对上这么一对活宝,无忧更是郁闷,爬起身逼近千千,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的道:“你把他从哪儿弄来的,就赶紧的送回哪儿去,今天之内再让我看见他在我面前逛,你跟他一起滚蛋别再回来。”
千千慌得七手八脚的拽了十一郎就走。
无忧无力的捂了额头,冥王怎么弄了这么个大麻烦给她,回头见不凡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似笑非笑,更不敢久呆,一溜烟的跑走了。
好在在陪同王妃和王爷用过早膳便离了‘常乐府’才算是长松了口气。
‘靖王府’所在的婉城镇距‘常乐府’也不过半日的路途。
婉城是商贸大城,人口众多,极是繁华。
最让无忧高兴的是人多的地方,也就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吃饱睡足,便差着千千出去打探消息。
千千嘴里应着,脚却粘在地板上不肯走,又搬出在‘常乐府’的那套:“奴婢才来,不熟……”
无忧一瞪眼:“感情你这三包名字是白得了。”
千千左思右想,不给她办事也是不行,但要办事也不是自己空口白牙就能办的,壮了胆,合了两指手指一捻:“没这个,就是打听了,也只是听些没多大用处的皮毛蜚语,郡主也不肯收货啊。可是我一个下人,又还没领过月钱,哪来银子打点?”
无忧当然明白哪儿办事都少不得钱,只不过初到这地方,衣食无忧暂时也就把银子这事给忘了。
听她一提才醒过神来,可是她也是才回来,根本不知哪儿去拿钱,又不便寻着王妃开口,开了首饰盒取了支珠钗出来:“你拿去当铺先抵抵,等有钱了再赎回来。”
千千欢欢喜喜的接了钗子去了。
没到一个时辰就愁眉苦脸的回来了,仍将钗子放回桌上:“郡主,这东西当不了钱。”
无忧一愣,这钗子明明是镶着上好东珠的金钗,她居然说当不了钱:“怎么回事?”
“我去了一家当铺,恰好见另一个丫头拿了朵珠花去当,结果那老板一看,便叫人将那丫头扣下来了,派了小厮去唤了衙门的人来将那丫头给抓走了。”
“为什么要抓那丫头?”
“我出了当铺,偷偷打听过,为了防着下人偷主人的首饰私变卖,旦凡城里贵族家的首饰,都是打上了名字的,不允许私卖,除非有那主人家管事的亲往,当面写下字据,抹去首饰上的名字。否则便按私窃送往官府。好在奴婢还没将那钗子拿出来,否则郡主就得去衙门领奴婢了。”
无忧拿起那支钗子,仔细一看,果然上面雕着‘常乐’二字。
眉头一皱,东西不能当,又不知去哪儿领钱,以指为轴,将钗子在指间转了一圈,唯一的办法就是挣。
环视了一下四周,勾唇一笑,在书案下搜了些纸笔出来,“千千磨墨。”
千千看着白纸上渐渐跃出两个相拥的人体,眼珠子差点跌到了纸上,结巴着:“郡……郡……郡主,你画春……春/宫?”
无忧白了她一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千千看着正在吹墨汁的无忧,简直将她崇拜得无体投地:“如果你在天上,准能发大财。”
不过接下来无忧的动作便叫她哑了声。
无忧在书房寻了些过时的年历关公画像等等,上面写上‘非礼勿视’。
用白纸前后包了,再将那张‘春/宫’图放在上面,叫千千栽得整齐,另用牛皮纸做了封面,用粗纸装订好。
顺手一翻,除了第一张有图,里面全是白纸,不过只要一摸就能感到里面的夹层,叫人想入翩翩。
如此这般折腾了七八本,寻了包裹布裹住,朝千千一挤眼:“挣钱去。”
另叫千千拿了块布去厨房抹了些锅灰,再用干净布包着,塞入袖中,又在包裹里装多了套下人的衣衫,带了千千出了府。
千千能被有称作‘三包’寻路的本事实在不错,她方才出去那一会儿功夫,竟也摸到了城中什么地方人口最为繁多嘲杂。
二人先找了无人的地方,换过粗布衣衫,用锅灰抹花了脸,才抱了包裹晃进集市。
在街角蹲了一阵,看着人来人往,怀里东西反而不好意思拿出手。
出来了又不能空着手回去,一抬眼,面前走过去的是双男人腿,心一横,一把拽住,也不看来人,先堆了一脸殷勤的笑:“有好书看,要不要?”
“我不看书。”来人声音极是年轻,抬了腿要走。
无忧好不容易大着胆子揪住一个,哪肯就这么放了他走,拽着他的裤腿不放:“就是不爱看书的人,才会喜欢。”
抬起头望去,对方长得很高,很费劲的仰高头,才看见他的脸。
光晕射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被包裹在阳光中,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辉,璀璨夺目,灵活转动的眼眸带了几分调皮,彗黠的转动。
头发也不太长,在后脑上抓了个马尾,留海碎碎的遮了半边眉,晃眼看有些凌乱,但那些随风轻拂的碎发却直搔进人心,总让人想伸手去绕他的那些细碎的发稍。
无忧最终得出个结论,这少年是个好看的毒果……而且很可能还是财果……
无忧得出这个结论也不是凭空而来。
第一,十七八岁正是青春萌动年纪,自然会对这些东西充满好奇。她很可耻的给自己寻了个借口,在这里十七八岁已经是可以妻妾成群的年纪,并不算是教坏儿童。
第二,这人虽然穿着随便,一身黑色短打,但料子都是上好的,非富即贵才能穿得起,这么说也是出得起钱的,既然是财神,更加不能放跑了,千千的跑路费可就指着他了。
第三,这人衣裳料子虽然不差,但束发即不束冠也不佩玉,身后更没跟着一大堆跟班,说明这人虽然有钱,却不见得达贵,或者本人性情不是那些娇纵,狗仗人势的人,这样一来,东西出手后的后顾之忧也少,不怕下次遇上被人打得折胳膊断腿。
无忧慢慢眨着眼,意味深长的道:“绝对带劲……”
千千惯来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见无忧死抱着个年轻男子的腿不肯放,嘴角一撇,这哪里是郡主能做出来的事,简直……这怕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丢人的郡主,蹲身去拉扯无忧:“人家不要就算了。”
无忧横了她一眼:“人家哪里有说不要了,还不拿给人家看。”
少年微微一愣,朝无忧看去,只得十三四岁模样,皮肤黑乎乎的,也分不出是长成这般模样,还是脏成这德性,五官隐在这层花乎乎的黑下面,已然难辩,不过那双眼却是灵秀莹亮,纯清如水,绝不象那些干不正经勾当的。
再看一旁立着的小丫头,也差不多大年纪,脸色也一般的难看,但神态间却是对抱着自己腿的这位一派看不得的样子,也不象出来混的,不由的一皱眉:“带劲?”
无忧挑了眉峰,道:“绝对是你以前没看过的,你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刺激的了;才二两银子一本。”那可是出自于自己手上,他当然没见过,脸上的那份自信再真不过。
少年低头看着死抱着自己大腿的小丫头,眉头直皱,本是没有什么耐心和她拉扯,但听了她这话无语的撇脸一笑,世上还有这么无赖丫头,倒是新鲜。
‘哈’的一声笑:“二两银子一本,抢人吗?和尚的精装金刚经也用不了这么贵。”
正文 019 奸商
“那是素的,这是荤的,素荤怎么同?”无忧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金刚经送你看,你看不看。”
“不看。”少年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不就得了。”眼角见千千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瞪了她一眼:“还不拿出来给这位公子看看。”
千千傻在那儿吞了吞口水,把那东西拿出来给这么个少年,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少年看,实在是太损形象。然无忧的话,又不敢不从,只得麻着头皮,挑捡了一本在她看来算是最无伤大雅的出来,涨红着脸,举到少年面前翻开第一页有图画的那页,然后飞快的又再合拢,只求他没看见。
少年本没指望这两个丫头能拿出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只是反正闲着无事,也就看看她二人演什么戏。
哪知那书页虽然一开即合,却也尽数落入他眼中,瞬间睁大了眼,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从千千手中夺了那书过来,幸手一翻,那双仿佛蒙着琉璃光彩的眼睁得越加的大,笑出了声,瞥视着正站起身的无忧,眼中透着别样神色:“哟喝,看不出你们两个小丫头还真有点东西。”
千千脸皮火烧一片,窘得恨不得一头扎进城外的护城河。
无忧却得意的拍拍手,那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心头暗笑,鱼儿要上钓了。
少年往后一翻,却没了,愣了愣:“喂,你这算什么?”
无忧一把抢了回去:“还能让你白看?”说着又从千千抱着的包裹里掏出另几本,均是只翻了一页给他看,同样是一开即合:“怎么样,全是正品,这可是宫里专门为娘娘们画春/宫图的一流大师作品,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二两银子是我急需用钱,要不然,你到哪儿买去。”
少年眼珠子一转,有点意思,将无忧从上到下的看了个遍,自己头一回走眼。
一把夺了无忧怀是包着书的包裹:“看不出你这丫头有点名堂。”
无忧怕他抢了就跑,将包裹夺了回来:“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卖别人了。”
少年嘻嘻一笑,手腕一转,手中多了锭足足有二十两的银子,抛了给她,在她接银子之际,抓过她手中包裹转身就走。
无忧见他如此爽快,反而觉得不踏实,将银子丢给千千:“看看是真的,假的?”一双眼却追着那少年背影。
千千将银子放进口中一咬,笑得有牙没眼:“是真的。”得了银子,便将方才的丑事抛得一干二净:“郡主真是厉害。”
那少年肩宽,腰窄,腿又长,身材气质都极好,走在人群里很是显眼,隔了老远也能一眼看见。
无忧见他提着那东西居然进了前面装修得极为雅典豪华的茶苑,微微一愣,一拉千千:“我们跟去看看。”
二人寻了个角落的窗口,往里一看。
茶苑里如同外面所见,极尽的奢华,却丝毫没有铜俗之气,古典雅致,光这么一看,无忧也很佩服这间茶苑主人的品味。
这时正值午后,茶苑中却三三两两的坐了满席,看穿着打扮,非富即贵。
其中一张花几一侧陪坐着的一个美人,乌发如缎,在自窗口自然泄进的阳光下晨风出妖魅的沉金光泽。
美人与身侧两位男子浅言漫笑,一顾一盼间,叫无忧算是知道了什么是秋波似水,骨为玉,一笑倾城,百花羞。
怕是再艳丽娇美的花到了她面前都是没有颜色的。
墨蓝阔袖半掩了一双白生生的手,肌光似雪,可以让任何羊脂凝玉黯然失色,那双手纤柔秀美,十指尖尖,慵柔的持着一个上好的钨砂茶壶,滚烫的水从壶中注入青玉茶盅,水气朦胧,烟波飘绕,将她衬得似梦似幻。
墨蓝的长袍在地上铺了个扇形,明明是最庄重的颜色,偏被她穿得艳光四射,媚态百生。
无忧一推身边千千,嫌恶的往旁边让了让,压低声道:“你的口水滴窗台上了。”
千千忙用手背擦了擦嘴,“真是太美了,年纪大些,是比郡主这样的小姑娘有味道。”
无忧对她的口无遮拦实在没了语言,重新看进茶苑。
以美人斟茶来看,该这家茶苑的主人,也是重要人物,有这么个人在这里,这家茶苑想生意不好,也是不成的了。
将将进去的那位美少年在门口环视了一周,径直提了包裹走到美人面前,一脚蹬上她身边矮垫。
美人抬头看见是他,眉头便是一皱,“你又要做什么?”声音居然低沉沙哑,虽然柔软,却十足的男声。
无忧和千千同时一愣,一同向他喉咙看去,顿时迷乱了……美人居然有喉节。
少年勾唇一笑,神态散漫不羁,将手中包裹往桌上一丢,“好东西。”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聚在了在丢在桌上的包裹上。
无忧心头一紧,那一桌子坐的虽然都是便装,但看得出来,尽是达官贵人,她们的那个春/宫图岂能上得台面,不过这样一来,对那少年倒勾起了好奇心。
手臂上一痛,却是千千紧张的死捏了她的手臂。
一嗤牙,扳开千千手指,低骂了声,“没出息。”
美人睨了眼那包裹,越发的紧张,望向那包裹的眼神都象畏如蛇蝎,“喂,不管你这是什么好东西,我这儿不需要。”由此可见那少年在这里没少干阴损的事。
少年唇角笑意更浓,眼里隐隐着着戏弄之意,手握了包裹一角,一扬眉,“绝对好东西,你不要,有人要。”
手一抖,将包裹布揭去,那些书稀里哗啦的散了一桌。
其中两本封面翻开,露出里面暧昧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