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仍是将那块香芋糕吃下。宁墨却移开视线,向靖王和王妃道:“宁墨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他向来不喜欢热闹,众人已经习惯,王妃点了点头,“我们也散了吧。” 王妃等人要连夜启程,外面来传话,凡事都已经备好,众人也就各自散去。无忧想着爹娘即将离别,肯定会有些话要说,也告辞出来,去二门等着送母亲。
从母亲院子出来,见了了等在路边,心想,或许这次分开,就是永别,突然有些不舍,走了过去,细细地看着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惜了了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却大胆地迎视着她的目光,“我这去,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就回。”
无忧点了点头,“路上小心。”他和王妃一路,又有开心作伴,就算不使毒,也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他。 “这个给你。”他将一块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的东西塞到她手中。
“这是什么?”
“苏家的人,见了这牌子,就如同见了我,你要做任何事,都能差遣他们去做。”
惜了了玉兰花一样的脸蛋,越加的红,他没有告诉无忧,苏家后人,坐上大当家的那位置的那一天,苏家就会为他们大当家的备下另一块牌子,给他们大当家的妻子或者丈夫。无忧虽然不知这层关系,但能差遣整个苏家,足可见这牌子的重要性,要塞还给他,“这个我不能要。”
惜了了退开一步,将手背在身后,不肯接,脸色微白,“我怕……你会离府,我打听过,你没有地方可去……如果你离开‘常乐府’,能去哪里?”
无忧僵了一下,故作轻松地笑道:“天大地大,还能没我容身之处?”
“我不是担心你寻不到地方落脚,我是怕把你丢了。”虽然苏家在打探消息上无人能比,但也不是万能,什么都能知道。无忧嘴角的笑僵住,慢慢褪去,她确实不知离开这里,又该在何处落脚,才最合适。
“你拿着这个,去我茶苑寻管事的,或者苏家任何一个人,你认得玉姐的……你想要什么样的落脚点,他们都会为你办到……”惜了了轻咬了一下唇,“我回来……我回来也能见着你。”
他可以让人跟着无忧,无忧不管去哪里,苏家的人应该都能知道,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赌。因为人一但丢了,要寻,就如同大海捞针。无忧手指轻抚过那块牌子,心底涌上一股热泉,小兽平时好象带刺的小刺猬,其实心细如发,处事待人更是极为妥当,怪不得母亲要带他一起前往约束开心。
“我还是不能要,这东西太贵重,万一不小心丢了,被人捡去,又或者被别人抢去,随便差苏家的人办事,那还得了。”
“他们拿去也无用,我在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只有你拿着才能使唤苏家的人,别人就算拿去,也全无用处。”
无忧朝牌子上看去,这才发现中间雕花果然是‘无忧’二字,“这牌子上的字,是我认得它们,它们不认得我。人家拿去说自己叫无忧,又有何难?”
“你真小看苏家。”惜了了拉下嘴角,一脸不屑,“苏家这么好糊弄,随便一个人都能冒充,早成一盆散沙。”
无忧脸上红了一下,到这时也想到苏家这么大的一个信息网络,肯定有他们独特的办法,“不是……以防万一吗?” “没有万一。”惜了了微微抬高脸,那份自信和优越感,好象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没有万一,我也不能要。”
无忧隐隐感觉到这东西,大有来头,苏家绝不是任何人可以随便使唤的,太有来头的东西,必另有隐情,还是不要为好。
“你如果不要,等我回来,再还我好了。”小兽脸上红晕褪去,化成一脸的黑气,转身就走,鼻子里暗哼,“名字都刻上了,才不会再收回,给我也不要。”
无忧还想追上去还他,却见王妃的丫头向惜了了跑来,“王妃差奴婢禀报公子,马上要启程了,公子院子里还有什么没交待的,赶紧着交待。”
“知道了。”惜了了回头看了无忧一眼,储多的不舍,尽在这一眼里,“我走了。” 无忧捏着那牌子,与他道别,只有等他回来,再设法归还,好在就算她离开‘常乐府’要寻苏家,也不是难事。
望着惜了了跟丫头走远,想着刚才吃饭时虽然有见着开心,但一直没能得机会说话,他马上要走了,也没能单独与他告个别,不如提前到门口等着,如果他早些到门口,还能说上几句话。
今次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有机会见面。提了裙摆,正要往大门方向跑,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到头上,伸手一摸,却是她丢进泥潭的钗子,只不过上面的泥已经洗净。抬头,看见开心懒懒散散的架腿依坐在头顶树杆上,大松了口气,“我正想找你呢。”
“还算有点良心。”开心笑嘻嘻地跃下树杆,拉了她,“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这儿不能说?”
“人来人往的。”他脚下不停,一直将她拉到无人的地方,才停下。转过身来,脸上的笑荡然无存,少有的正经。无忧愕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他瞅着她,不答。无忧心里更是没底,想笑一笑,缓和一下气氛,却笑不出来。开心难得地叹了一口气,抬手上来,大手抚上她的面颊,来回轻轻摩挲,“本来,这时候,我不该离开你。”
“这时候?”
“就快开仗了……虽然知道你有这个身份保着,没人敢动你,但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有什么不踏实的,你也说了,我顶着这身份呢,再说我身手也挺好,有什么事,要跑,还有跑不掉的?”无忧笑了一下,“我娘派了丫头去寻了了,怕是也派了人去寻你,你快回去吧。我就不耽搁你启程了,一会儿门口见。”
之前好象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是这时只有他们两个,她却没话可说了,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冲着他又是一笑,那笑灿烂地如三月春阳,慢慢后退。突然胳膊被他握住,往前一带,她啷跄几步,栽在他胸脯上。他双手一箍,将她抱在怀里,低头下来,真不舍得离开。无忧低叹了一声,轻道:“快去吧,晚了,会被我娘责怪……”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落了下来,覆在眼皮上,很烫。
她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浓浓的不舍瞬间裹袭着她。他的唇离了她的眼皮,顺着她的面颊辗转而下,眷恋地停在她的耳边,“无忧,无论如何不要做任何妄动的事。如果府中事变,需要离开,就去寻苏家,暂时安置下来。天大的事,等我回来。” 无忧眼皮微微发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是女人,无需太强,再难的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会为你去做。记住了,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反复叮嘱,只恨不得把这些话琢进她心里。她喉间微哽,喃喃低唤,“开心……” 他轻笑,“我知道,我这样太霸道,你一定不喜欢。但不喜欢也没关系,总好过在你心里什么不是。”
说完,微垂下眼,视线下移落在她的柔嫩的唇上,重重地吻了下去,不容她说出拒绝的话。无忧感觉呼吸困难,下意识地张口吸气,立即被他撬开唇齿,风袭浪卷般彻底搅吮着。他不止一次的吻过她,也曾经是霸道地,但这次却象是要将她整个人吞下去。无忧的心脏,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他滚热的肌肤,和他剧烈地心跳。
337 人情
开心将无忧抱得极紧,唇舌间狂热的索取,也不闭眼,深看着她的眼,只想离开前记下她所有的表情。
无忧全身地骨头,都象是要被挤碎,疼痛中却能感觉到他浓浓的眷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将她紧紧绕住,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愫。
心慌意乱……意乱情迷……
惶恐中,却又一份期待依恋。
到得后来,她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只觉得脑子随着体内的空气,一点点被抽空,只剩下眼前那张让人心安的俊容。
她知道自己在这世上,不该带走任何男女之情,想将他推开,攥着他肩膀衣裳的手,却只是紧了又紧,硬是没舍得放开。
开心想到马上就要分开,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并带走,永远留在身边。
但婉城将要开战,她是众人的信仰,也是百姓的护身符。
固然对她万般不舍,却也不能将她带走,暗叹了口气,轻轻放开她,退了开去。
无忧少了他的手臂的束缚支撑,两脚一软,竟吃不住力,软绵绵地跌靠向他。
他将她接住,又不再舍得放开,低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唇顺着她的面颊慢慢移下重新寻着她的唇。
嘴唇所触,无法一不香软细腻,想到那夜与她的抵死缠绵,心神不由激荡,难以把持。
略为沉吟,将她打横抱起,仍偏头吻住她。
如果动作快些,还能有时间要她一回。
无忧在他眼中看见两团跳跃的火苗,越燃越旺,竟象是要将他整个人烧起来。
他在她面前从来不掩饰,对她的渴望,无忧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一烫。
这时候,实在不是时候。
跑逃,而他的那双眼却象带着魔力,yin*着她动弹不得,被他吻得更深。
无忧的身体一分一分地酥软下来,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只能在他怀中辗转相承。
脸上慢慢泛起红潮,羞涩地躲避着他的视线。
他看着她平时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形容,哪里还忍得住。
深吸进一口气,强按下腹间腾腾而起的欲…火,跃向前面假山,却与一人对了个脸对脸。
咫尺间,那人摇着扇子,笑盈盈地瞅着他们看,那副神情分明将他和无忧亲热的事,看在眼里,却是凤止。
开心怔了一下,停了下来。
无忧见开心神情有异,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回头,也即时怔住。
凤止收了扇子,微微笑了一下,道:“不必理会我,你们继续,继续。”
无忧这才回过神来,她平时脸皮厚,都是她看别人,而现在是她跟男人亲热,被别人撞上,脸皮也就厚不起来。
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正要从开心怀里挣扎下地。
凤止却若有所悟地道:“我转过身去,不看你们,你们继续。等你们完了事,我再寻他。”他指了指开心。
还能继续?他这时候来碍事不说,还说这见鬼的风凉话。
开心恨不得一脚把他踹死,淡定地放下无忧,体内残余的邪火还在乱窜,没好脸色地问道:“什么事?”
“是有人叫我给你带个话。”凤止瞄了无忧一眼,没说下去。
“什么话?”开心蹙眉。
凤止又睨了无忧一眼,“二位正情浓意切,还是等你们完事了再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无忧真想一巴掌将凤止煽出‘常乐府’,“有什么事现在说不得?”
“我怕说了,二位就没了兴致……”
“到底什么事?”开心面如锅底,有他在这儿杵着观风景,更没兴致。
“三姑娘来了,说是你传信给她,要见她。”凤止将扇子一合,两人正亲密着,突然跳了另一个女人出来,大煞风景不说,闹不好,还能惹火无忧,落个不欢而散,“这可是你们要我说的,话带到了,我走了。”
开心临走约三姑娘见面,无忧确实有些不是滋味,但她无权干涉开心的男女之事,退开一步,“我先走了。”
“好,记住,一定要等我回来。”开心也不留,现在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无忧笑了一下,心里却微微得凉,不答,转身离去。
开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荫后,向自己院子急赶。
三姑娘坐在他院中石桌旁,向院门焦急张望,见他回来,一扫愁容,起身奔了过来,“马上要走吗?”
开心点头。
“永和在这里不敢怎么样,但在越京便不同了。你去西越,一定要多加小心。”
“不用担心。”
“你这么急找我,是有什么吗?”开心临走找她,她高兴得整个人都要飘了起来,但很快冷静下来。
以开心的性子,这时寻她,必然有事,绝不会是因为男女之情。
但不管怎么说,他走之前想到了她,她仍高兴得难以自抑。
“我想你还欠我的人情。”开心开门见山。
三姑娘愣了一下,“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保无忧太平,直到我回来。”
三姑娘脸上笑意渐渐冷去,那份喜悦也随之散去,“她是常乐郡主,这府中高手如云,哪里还需要我保护她?再说她是婉城之主,天女转世,谁能动她?”
“只是以防万一,只要她平安,我回来,你欠我的,也就两清。”
三姑娘的脸白了下去,“你急巴巴地找我,就为这个?”
“是。”三姑娘做首饰的手艺好,众所周知,却少人知道她一家人个个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不管他们一家功夫如何高,但挣着皇家的钱财,就少不了的明争暗斗。
有一次,太后七十大寿,齐皇在他们的死对头唐敏那里打造了一匹金马,送给太后。
那时,还是三姑娘的父亲司剑当家。
金马打成后,在准备送往京城的头一天,唐敏请了婉城许多官员前去观望欣赏。
等众人散去,将马融去,只剩下一截马头,派人顶着银狐的名,带了这匹金马,偷偷潜进司剑的作坊,将马头藏进司剑家的融炉。
齐皇的人装车之时,发现金马不翼而飞,立即要求靖王派人全城搜查。
并买通司剑作坊里的一个伙计,说看见司剑匆匆将一匹金马放入融炉。
将目标指向司剑,暗喻是司剑派人盗了金马毁去,故意害他于水深火热中。
如果司剑家的融炉里发现蛛丝马迹,司剑家必是满门抄斩。
正巧三姑娘去靖王府送首饰,得知此事。
匆匆赶回,通知父亲检查融炉。
回到府中,官兵已经早她一步到达,她根本无法通知父亲。
绝望之际,与她同来的开心说他有办法。
三姑娘求他帮忙,说只要他救下她的父亲和作坊中的所有人,以后无论他要她做什么,她就是搭上性命,也会去为他做。
开心当时只是半真半假地戏笑,“好,你说的,这人情,你可欠下了。”
也不知开心用的什么办法,本该在司剑家融炉里的半只马脚,不见踪影。
又有人向靖王密报,说那马是唐敏自己融毁的。
靖王立即派人前往唐敏作坊,唐敏没想到在司剑家搜查的靖王,会突然出现在他家,打开融炉,里面竟摆着那截故意留下的马脚。
由于头一天,唐敏为了众人认得这匹马,故意在众官员面前显摆。
如果这马脚在司剑的融炉里寻到,叫他无法否认。
哪知却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唐敏一家因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三姑娘看着那一颗颗滚落的人头,汗湿了手心,如果不是开心,这些四处乱滚的头便是他们家的。
虽然,她一直想不明白,当时作坊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开心如何在前去搜查融炉的官兵面前取出马脚,转移到唐敏的作坊里,但这人情却是欠下了。
她一家人, 一百余口,如果不是开心,早入了黄土。
此时开心让她保护无忧,不管她如何不愿意,又如何心冷,却不能推拒。
“你想我怎么做?”
“如果府中太平,倒也罢了。如果有变动,我希望你无论如何,设法护她离开,前往苏家。”苏家固然人脉极广,但他不能不妨另有变故,就象当年母年带他们兄弟二人前往南朝,本以为从此可以自由,没想到竟踏上了黄泉路。
他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婉城,在拳脚上最有能力保护无忧的,就是三姑娘一家。
只要入了苏家,就有密道离开婉城,转移到安全去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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