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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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刀声-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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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前的荆无命。
  ——能领悟,就是进步,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我纵然明知道无法胜过李寻欢,但我还是要和他一战,这是原则的问题。”荆无命问
叶开:“你懂吗?”
  “我懂。”叶开说:“就正如今日我明知不是你的敌手,可是我一样会和你决战,因为
这也是我的原则。”
  明知道是死,也要战。因为这已不是生与死的问题。
  这是正与邪,善与恶,羞辱和尊严的战争了。
  …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古龙《边城刀声》第四部 她有了他的孩子
第三章  有了你的孩子

  傅红雪的手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一件永远无法挽回的错误,两个不知如何面对面的人,如果你是傅红雪,你会怎样做?
如果你是风铃,你会怎么办,
  夜雾迎着晨曦而消失,骄阳透过松枝糊成的窗户留在风铃的脸上,她睁着眼睛,深深地
注视着躺在身旁的傅红雪。
  傅红雪却不敢回视着她,他只希望昨夜的事是一场梦。
  昨夜真的是一场梦?就算是梦又如何?
  床上还飘着昨夜因激情而留下的甜香,一丝丝地钻进傅红雪的鼻孔,他呼吸着这阵阵的
甜香,心里涌出种说不出的滋味。
  窗户是开着的,窗外天色更亮,宁静的天空、宁静的山谷、宁静的早晨,天地间是一片
苍茫的宁静。
  傅红雪的心头却是一片杂乱。
  他本来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现在竟然变得手足无措,竟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
风铃。
  风铃却仿佛还是老样子,她轻轻地坐起,用手拢了拢长发,然后微笑地问傅红雪:“今
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在此时此刻,在经过昨夜的激情缠绵之后,她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问他要吃什么?
  傅红雪傻住了,他实在不知怎么回答。
  风铃忽然瞪起眼睛瞪着他:“你几时变成了哑巴了?”
  “我……我没有。”
  风铃“噗哧”一笑:“原来你还没有变成哑巴,但却有点像是已变成了个呆子。”
  她对傅红雪完全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竟连一点都没有变,昨天晚上的事,她竟连一个字
都不提。
  看她的样子,竟好像昨天晚上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是风铃。
  难道昨夜的温馨和激情,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
  傅红雪实在忍不住他说:“你……”
  风铃仿佛已猜出他想说什么,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我怎么样?你难道想说我也是个呆
子吗?你不怕我打破你的脑袋?”
  现在傅红雪总算明白风铃的意思了,她决心不提起昨夜的事,是因为不愿让彼此都增加
烦恼和痛苦。
  傅红雪看着她,心里忽然涌起种说不出的感激,就算他也能忘记昨夜的事,这份感激却
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你还不想起床?”风铃又露出那种独特的笑容:“你难道想赖在床上不起来?”
  “我不想。”傅红雪也笑了:“我就算是个呆子,至少总不是只猪。”
  傅红雪这一生大概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一顿早饭。
  ——这是他自己认为的。这一顿早饭是在心情很愉快、很兴奋之下吃完的。
  心情愉快是有的,但为何兴奋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只觉得今天的炒蛋很香,笋子
焖肉很甜,那盘野菜炒葱更棒,连稀饭他都觉得清爽可口。
  吃完早饭后,傅红雪泡上一壶茶坐在庭院里,享受晨阳的娇柔,风铃弄毕厨房后,微笑
地走入庭院,用一种愉快的语调对傅红雪说:“今天我要下山去一趟。”
  “下山?”傅红雪一怔:“干什么?”
  “我想到镇上去买点东西。”
  “买东西?”傅红雪吓了一跳:“这里需要东西吗?”
  “不需要,我只不过突然想去买点东西而已。”风铃微笑他说:“买东西是种享受,也
是女人的天性。”
  傅红雪点点头——花钱本身就是享受,这种道理他当然明白。
  “买东西实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不管你买的东西有没有用,但在买的时候,就已经是
种享受了。”风铃说:“其实女人自己也知道她们买的东西说不定一点用都没有,可是她们
看见了,还是忍不住要买,你知道为什么吗?”
  傅红雪不知道。
  “那是因为她们喜欢那些伙计拍她们的马屁的样子。”风铃又笑了:“我已经好久没有
享受过那种滋味了,所以今天我准备去让人家拍拍马屁。”
  娇晨轻柔,连风都是可爱的,傅红雪静静地坐在这庭院中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天。
  风铃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了,临走前,她说一定会赶回来做中饭。
  现在距离中午还一个多时辰,傅红雪却已觉得开始有点饿了,迫不及待地希望中午快点
到。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并不是饿了想吃东西,他只不过喜欢吃饭时那种“家”的气
氛。
  风铃才离开半个时辰而已,他却已觉得仿佛过了半年,一颗心就像是初恋的情人似的又
兴奋又犹豫。
  又像是小孩子偷着一根棒棒糖躲在被窝里吃,又高兴又怕被人发现。
  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了,居然还会有少年般的羞涩,傅红雪想了想,不禁苦笑了起来。
  这种事情如果让叶开知道,他一定会笑破肚皮的,一想到叶开,傅红雪不禁又替他担
心,他究竟到哪里去了?是否已回到万马堂?是否还继续为马空群重活的事件在调查?他现
在有没有遇到危险?
  想到了叶开,傅红雪就觉得自己很惭愧,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躲到这里十几天,居然为了
一个女人放弃朋友,不顾朋友的生死。
  唉!这种事以前他打死都不会做的,现在却在糊里糊涂之下做了出来。
  不行,下半辈子如果想平平静静地过,就得赶回万马堂帮叶开,否则他的良心一定会不
安。
  傅红雪已决定等风铃回来后就告诉她,明天他必须离开几天,他绝不能放弃朋友而不
顾。
  他相信她一定会明白的,一定会体谅的。

  在期盼中,时间仿佛总是过得很慢的。
  好不容易挨到快中午时,傅红雪的心反而更紧张,一双眼睛不时地望向门外的山路上。
  日头爬上了正中,酷热降临了大地,傅红雪的额头已沁出了汗珠,并不是因为天气热,
而是焦急风铃怎么还没回来。
  到了这种时候,时间仿佛变快了,傅红雪一直安慰自己她就快回来了,自己何必急呢?
反正还没到正午。
  就在他这么想时,太阳己过正中,逐渐朝西方移了过去。
  风还是早上一样的风,云还是早上一样的云。
  但是在傅红雪的感觉中,这世界已变了,完全变了,变成了空的。
  他的人还是坐在庭院中,夕阳的余辉将他苍自的脸映成金黄色的。
  已近黄昏。
  风铃却一直未回来过。
  傅红雪焦虑的心已变成了担心,他担心风铃是不是出了问题,是不是在路上出了麻烦?
是不是马空群又派人在半路拦截“她?
  他真后悔早上为什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去?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呢?
  昨天马空群的人能来这里刺杀她,那么今天就有可能在半路在等着她,一想到这里,傅
红雪就恨不能立刻赶到镇上去。
  可是就在他奔到门口时,他犹豫了,如果现在他赶到镇上,而风铃刚好回来,两人岂不
错过吗?
  风铃回来看不到他,一定会以为他走了,一定会以为他在经过昨夜之事后对她已不屑一
顾了。
  脚步虽已停住,他的心却是在左右为难,难下决定。
  走?或是不走?
  不走,他又担心她在镇上遇到了麻烦。
  走,他又怕和她错过,而造成误会。
  傅红雪这一生中从来也没有碰过这么难下决定的事。
  黄昏,已到黄昏。
  山中的野花香气从林间飘散了出来。
  木屋静寂。
  崎岖不平的山路,在夏日夕阳的余辉下,看来就像是一条金带,绵绵地伸向苍翠中。
  傅红雪真是烦燥急了,他不知何去何从?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了。
  星辰依然和昨夜一样地爬上了苍穹,伴着洁白的明白,晚风徐徐地刮来,带来远方的菜
饭香,这时傅红雪才想到,今天已一天未进食了。
  山脚下人家的灯火已燃起,夜在傅红雪的焦虑中悄悄地降临。
  着急、恍忽、焦虑,现在又加上惶恐,傅红雪无力地走回屋内,不管怎么样,先将灯火
燃起再说。
  擦亮了火折子,将油灯上的线蕊拉出些,点着,看着火苗逐渐扩大,屋内也光亮了起
来,所以摆在桌上的那一封信,也就映人傅红雪的眼底。
  信?留言?
  这是风铃留的吗?
  傅红雪用颤抖的手将信拿起,拉出信纸,抖开,首先跳入他眼睛里的是“傅红雪”三个
字。
  不错,这是风铃留的,原来她早已准备好了,自己还跟傻瓜蛋一样在替她着急。
  信很简短,却看得傅红雪的心都冷了。
  “傅红雪:
  今生我要杀你,我知道很难,但是你杀了我一个亲人,这个仇我势必要报,所以我带走
你留在我肚内的孩子,至少我也毁掉你一个亲人。
                        “风铃”
  傅红雪不但心冷了,整个人都僵了,满眼睛里都是那句“我带走了你留在我肚内的孩
子”。
  孩子?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
  难道昨夜……就有了孩子?。
  信已掉在地上,傅红雪咬紧了牙,他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的刀,他的心仿佛也被别人捏在
手里,捏得很紧。

  灯昏。
  小酒铺里的昏灯,本就永远都带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
  酒也是浑浊的。
  昏灯和浊酒,就在傅红雪的面前。
  十年前,他已小醉过一次,他知道醉了并不能真的忘记一切,可是现在他想醉。
  十年前他已尝过情感的滋味,他本以为自己已能忍受各种痛苦,但现在忽然发觉这种痛
苦竟是不能忍受的。
  浑浊的酒,装在粗瓷碗里,他已下定决心,要将这杯苦酒喝下去。
  人生的苦酒。
  可是他还没有伸出手,旁边已有双手伸过来,拿起了这碗酒。
  “你不能喝这种酒。”
  手很大,又坚强而干燥,声音也同样是坚强而干燥的。
  傅红雪没有抬头,他认得这双手,也认得这声音——萧别离岂非也正是坚强而干燥的
人。
  “为什么我不能喝?”
  “你能喝。”萧别离平淡他说:“但不能喝这碗酒。”
  萧别离从轮椅上拿出一壶酒,他将这壶酒放在桌上,将碗里的酒倒掉,然后倒了一杯
酒。
  十年前你已醉过一次。
  萧别离的脸上既没有同情,也不是怜悯,他只是将倒好的碗递到傅红雪的面前。
  喝吧!傅红雪只想醉。
  又苦又辣的酒,就象是一股火焰,直冲下傅红雪的咽喉。
  他咬着牙吞下去,勉强地忍着,不咳嗽。
  可是眼泪却已呛了出来。
  谁说酒是甜的?
  “这是烧刀子。”
  萧别离又倒了一碗。
  第二碗酒的滋味就好得多了,第三碗酒喝下去的时候,傅红雪的心里忽然起了种很奇异
的感觉。
  十年前他已有过这种感觉。
  桌上的昏灯,仿佛己明亮了起来,他身子本来是僵硬的、是空的,但现在却忽然有了种
说不出的奇异的活力。
  他己能偶而忘记痛苦了。
  但是针却还在心中。
  萧别离深深地注视着他,忽然说:“十年前你已为了一个女人而自暴自弃过,十年后的
今天,你怎么又可能为了这个女人而再次那样呢?”
  “你……你怎么知道?”傅红雪猛抬起头看着萧别离。
  “一个男人为了爱情而痛苦时,那种神情本就明显得好像青绿的树木突然枯萎一样。”
萧别离淡淡他说:“风铃非但不值得你多看她一眼,根本就不值得你为她痛苦。”
  “你……你知道……知道她的事……”傅红雪连声音都已发抖了。
  “我知道。”萧别离点点头:“我当然知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傅红雪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浓:“你可知道我的痛苦,并不
是……不是因有她的离去……而是为了……”
  “为了她要杀掉你的亲骨肉。”萧别离替他说完了这句每一时、每一刻中,都不知有多
少的回忆?
  有过痛苦,当然也有过快乐。有过尴尬,当然也有过甜蜜。
  昨夜有激情的拥抱、甜蜜的缠绵,现在这一切都已永远成了过去。
  昨夜那种刻骨铭心、魂牵梦索的激情,现在难道已必须忘记?
  若是永远忘不了呢?
  记得又能如何?
  两个不该在一起的人,两个应该有仇视的人又怎能结合在一起?
  人生,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生?
  “有了你的孩子。”
  “我要毁掉你一个亲人。”
  亲人?这不是她的亲人?这是他的亲骨肉,也是她的亲骨肉,她怎么忍心做得出呢?
  世上真有这种事吗?
  泪痕已出现在傅红雪的脸上,血丝已从他紧咬的嘴唇中沁出,他的手已因紧握着,而显
得更苍白。
  醉吧!
  现在只有拿美酒来麻醉那已绞痛的心。
  而且就在心的中间,还插着一根针。
  一根尖锐、冰冷的针。
  没有人能想像这种痛苦是多么深邃,多么可怕。
  除了仇恨外,他第一次了解到世上还有比仇恨更可怕的感情。
  仇恨带给他的,只不过是想毁灭掉他的仇人而已,但这种感情却使他想毁灭自己,想毁
灭整个世界。
  到现在为止,他才真正了解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风铃,所以他才更痛苦。
  ——你杀了我一个亲人,所以我要毁掉你一个亲人。
  这是什么报复?
  他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种报复方法?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他能不相信吗?。
  夏夜。
  群星在天上闪耀,夏树在风中摇曳。
  夏月更明。
  还是昨夜一样的星、一样的月。
  但昨夜的人呢?
  星还在天上,月还在云中。
  人在哪里?。
  十二天。
  他们在一起共度了十三天。
  十三个白天,十三个晚上,这虽然只不过像一眨眼就过去了,但现在想起来,那每一个
白天,每一个晚上,甚至每一句话。
  “你——”傅红雪露出了惊讶之色:“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萧别离凝注着他:“而且我还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弯刀阿七来刺杀你,风铃报仇,木屋的围杀,叮当兄弟的那一幕灌销魂酒,到你解围
而发生缠绵,这一切的种种都是一个阴谋。”萧别离说,“都是一个有计划的阴狠计谋。”
  “计谋?”傅红雪不信他说:“你说昨夜她和我……的那件事也是阴谋?”
  “是的。”
  “我……我不信。”
  “你非信不可。”
  “他……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何?”
  “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要让你自暴自弃,让你痛苦。”萧别离说:“因为他们知道要杀
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你这个人唯一的弱点就是情感脆弱,要杀你的唯一方法,就是先使你
情感挫折,使你痛苦,使你自暴自弃。”
  他看着傅红雪,又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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