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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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男子-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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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生猛不忌的平阳公主飞奔过去,却不防情急之下踩了自己的衣裳下摆,身体失去平衡,膝盖硬磕在地上,她抬头,心心念念的堂兄就在她眼前,蹲下身,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
  她终于放声大哭。
  站在内院门口的望舒冲已经悄悄退到自己身边行舒挤出一个笑容。
  他则轻轻牵起她的手。
  平阳公主一向外露,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便和重华舅舅杀回内院,第一件事便是把行舒赶出门去。详细追问二人恋爱史,又反复研究准女婿秉性脾气,望舒好话说尽,长辈才勉强同意婚事从简,只请亲友吃酒,也不必让端坐在皇宫里另一位望舒的舅舅知道。
  二位娘家长辈先和望舒、行舒一同给望舒爹娘上香祭典,念一念近况,表一表心愿。
  自从和白白相识相知,望舒知道父母死后去往地府相会,甚至已经投胎,也许无需家人再去挂念,如今克尽孝道,但求问心无愧。
  午饭又多了一双筷子,特地点了京里最有名的酒楼的招牌菜式——公主坚持新嫁娘在婚典之前不可下厨。倒是饭后,闺名亦如的公主对着自己情夫讲了真话,“我们望舒不是专门给你们做饭的厨娘,神仙便能作威作福,没这个道理!”后来又霸道的宣布,在她亲亲的外甥女儿出嫁之前她坚决不会回府。
  下午,情夫先生自然又出门奔忙去了。
  九暄在院子里端着茶杯,瞄着正给望舒剥瓜子的行舒,淡定的评价了一句,“这就是色令智昏。”
  泰平一脸纯真,“仲晨一向都是喜欢为姑奶奶的跑腿的。”说完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书里说的果真有道理。”
  望舒刚想讲话,被身边舅舅和准夫君以眼神制止。
  白白意味深长道,“多读些书总是没坏处。”
  下午羲和后于仲晨回返。对着兄弟们,深吸一口气道,“晏植应于明天返回天界。”
  九暄再次扶额,“只能听天由命了。”
  晚上,白白向长辈恭敬递上聘礼。
  之后,平阳与望舒睡在内院卧房,舅舅在内院客房住下。白白直接被赶出来,正好几人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当准新郎得知帝君、后土娘娘,以及仲晨都先后表了忠心,坚贞的站在他这一边时,微微松了口气。
  婚礼当天清早,华彩漫天,天皇大帝、后土娘娘带着几位与白白熟识的仙君率先到来。
  众人见礼。
  帝君望舒曾经见过,面色严峻,但实质随和易相处;倒是后土娘娘外表出人意料,她和各处庙宇里的神像并不相同,个子娇小,只勉强到帝君肩膀,却气势非凡:凌然扫视全场,又定睛打量望舒一阵,才转向帝君咯咯笑道,“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行舒眼光在你座下诸君中,可算是出类拔萃的。”
  帝君轻咳一声,“咱们……”
  娘娘扬手,“我想和望舒姑娘聊聊。”
  屋内只剩下两个女人。
  “就这么简单,”后土娘娘最先开口,“不会觉得委屈?”
  “不会。”望舒神仙见得太多,颇为镇定,“我身份敏感,大操大办并不合时宜。”
  后土粲然一笑,“真是个好姑娘。”又道,“来。”
  顺着她的视线,望舒向窗外望去,院里一阵喧闹,她从未见过的蓝衣男子被九暄仲晨拉住,瞪着一对杏眼,咬着下唇,之后满是幽怨,“行舒,你竟不肯知会我。”那外表神态,赫然就是一位男姐姐。
  行舒则摸摸自己额头殷红“守宫砂”,“你死心吧。”
  “这是晏植。监兵神君的小儿子。原本被我这一位女仙甩了,伤心了很久,后来顺着九暄结识行舒,八成因为你夫君那销魂的小腰以及痴心,外加落落寡欢的神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后来不知怎么着就开始断袖了。天庭里这事也不罕见,可断袖断到死缠烂打,晏植王子可是头一个,能这么死皮赖脸的更是万年难见。”
  有同性追求者,自然令女仙们对行舒有了不同看法。
  望舒皱眉,直言不讳,“后土娘娘,神仙都是太闲了么?您八卦起来简直是如数家珍。”
  女神牢牢盯住她,随后便开怀大笑,“哎呀,好久没遇到敢这么和我讲话的小姑娘了。”
  望舒也没客气,回盯回去。
  “这事就发生在天皇他眼皮底下。我又时常过去和他说话……你知道天界美女无数,可是比起来,我更愿意看男人,尤其是下巴光溜溜的美男人。”
  ——这就是后土娘娘青睐天皇大帝以及座下诸仙的真相?
  “晏植还是有分寸的,闹事应该还不敢。但能让他暂时死心,也需要点功夫。望舒,来。”后土娘娘气势凛凛,衣袂飘飘,迈步出了屋子。
  能在萝莉和御姐之间转换自如……所以后土娘娘能成为女神。

  一舔定情

  俗话说,没被门夹过脑袋就不是完整的人生。神仙亦如是。
  晏植乃是西方监兵神君的小儿子,原身是只白虎。
  白虎也是神兽,整个家族类似龙族和凤族,成员大多孔武有力,骁勇善战,于是小王子依照惯例成年后便领了个武官头衔,在主管兵革的天皇大帝座下任职,兢兢业业的开始保卫神界守护家园。
  当年,麒麟泰平年纪还小,行舒他们几个刚升上上仙,最初就负责新晋武官们的“入职培训和教导引领”,也自然依照惯例,分头带着新“仙”们各处巡查。
  魔尊乃是天神的死对头,那时也正是边境不大太平的时候,行舒带着他们巡视时正巧遇到进犯的小股魔军,狭路相逢,没有二话,直接开打。
  好在神仙这边数量上占了优势,赢得胜利之余,却难免伤损。
  白白为守护几位后辈,最终手臂上划了一个长且深的口子,此时已早有小医仙上来为他疗伤。
  晏植王子在一边冷眼看了好半天。
  直到行舒那鲜血淋漓的胳膊映入眼帘,他忽然凑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上司白白的手腕,放到嘴边,伸出舌头,在伤口处从头到尾舔了个遍。
  因为行舒白皙玉臂搭配晏植烈焰红唇,再加鲜血“助兴”,此情此景在众人看来可不是诡异,而是说不出的框框。
  行舒当年还年轻,远没有达到如今平和淡定的水准,但装样子的本事已经不容小觑。
  他喉结剧烈一滑,之后马上笑着表示感激:其实晏植是好意。
  麒麟和白虎等神兽的唾液有助于伤口愈合——远比三流小医仙的治疗法术更有效。
  事实上,白白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的蛇身不会起鸡皮疙瘩,因此至少没在直观上表露出自己实际的心情。
  白虎和麒麟两族从来只肯为爱人疗伤。白白更是认为舌头这东西除了特定功能之外,就只能用来和爱人分享。
  回到帝君处述职完毕,豪门二世祖晏植,颇通人情世故,遂为向上司同僚们表示感谢,提出要请客吃酒,行舒全身鳞片登时就要炸飞,酝酿许久,才以长久未去地府探望沉睡中爱妻为借口“客气且不失风度”的婉拒。
  行舒逃也似的到了地府,在白无常的陪伴下,悲悲戚戚好似一幅贞~洁不保的模样,守在养精蓄锐中的望舒灵魂身边碎碎念甚久,还是没能平复,只好离开地府之后上天入地,从狗洞里揪出九暄,在鸡窝里掏出羲和,当着挚友和盘托出,龙和凤凰闻言几乎同时倒地不起。
  好不容易从天雷中生还的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你怎么就能让他舔?”
  白白异常沉痛,“当时我懵了。”
  白龙和凤凰先默契的肯定了白白“晏植似乎对我有不寻常的想法”的看法,三人又积极磋商,直到研究出来一整套“想当然”的策略来对抗断袖——毕竟这事大家都没经验。
  所谓兄弟,就是没事的时候,笑着插朋友两刀;而在非常时刻,一定会英勇的站出去主动挡住两刀。
  之后的一段时光,但凡闲暇三位上仙都是同进同出,不给晏植王子任何和行舒独处“增进感情”的机会。不过很快,三个人意识到恐怕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因为,不久之后大帝座下仙友们凑在一处腐败吃酒时,大家闲谈,几杯小酒下肚,晏植就开始回忆自己悲哀的初恋:稀松平常的求而不得的故事,单恋对象正是后土娘娘座下某美貌女仙,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还边说边灌边流泪,充分表达着一个男人对初恋的哀挽,于是乎误会解除。
  行舒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到了纯洁的上级与下级的相处模式上来。
  但,神兽有个很有意思的习性:他们对自己口水沾过的东西通常拥有些独特的占有欲,且这个特点不受个人意志左右。可以想见,晏植在行舒在愧疚之下给了几个好脸之后就黏了上来。
  其实晏植没想怎么样。但在外人看起来,他与上司太过亲密,就是动机不纯。
  一只小老虎一副爱慕的眼神,对着“主人兼长辈”不停蹭蹭外带撒娇,很难让人想不歪。
  直到某次众仙齐聚,年轻的小王子好学不倦偶然问起断袖之间“具体实施”以及不失时机的表达下“自己有朝一日愿意尝试一下”,此事终成他被迅速调离白白处的导火索,同时也是“晏植断袖”声名远扬的起因。
  而今天,白白大婚,几乎与他有旧的仙君都收到了邀请,唯独落下晏植。
  小王子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冲动之下下界想问个清楚:他始终不明白温和的前任上司行舒为何忽然疏远他。
  但龙家兄弟、凤凰和麒麟一致认为晏植气势汹汹,来者不善。龙族力大,先下手为强,兄弟两个一人一只胳膊,扯住晏植,立时小老虎就动弹不得。
  场面越发热闹。
  等在院中厅里的仙君等着瞧好戏上演,而娘家舅舅和姨妈则一脸愠色,刀子一样的眼神直指行舒。
  望舒则和后土娘娘守在门边,院内发生的一切一样不曾落下。
  后土娘娘欣赏院中美色直至过瘾,忽然扬手指向天边一道越来越明亮的白光,“有不速之客呢。行舒还特地拜托长生派给花家公子额外公务,结果竟提前完成了么?”
  容月疾如闪电,飞身下来扯了望舒的袖子,甚至来不及将她裹在怀里,便骤然后撤数丈。
  面对众人,眼中红炎燃起,微侧过头待看清手中红袖的主人,“望”字当下生生卡在喉里,上下不得。
  行舒亲眼看着自己情敌的爪子从自己的袖口处移开,“白皙酥手”再一次按到了自己额头上。
  泰平在角落里对着身边凤凰轻声赞道,“后土娘娘的移花接木真是越发精到。”
  龙家兄弟一个劲儿的偷笑,不防晏植从他们手中蹿出,挥臂卷起一阵疾风直接袭向容月面门。
  这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一个执意出气,一个不肯退让。二人就直接在院里上演全武行。
  帝君瞄向后土娘娘,得到爱人首肯,只一拂袖,小后辈狐狸白虎齐齐滚向墙角,道,“大喜的日子,成何体统。”然后转向舅舅姨妈,拱手致歉,“切莫见怪。”
  后土娘娘这厢还安慰望舒,“如今让他们两个都能绝了非分之想,善莫大焉。”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望舒先回了洞房等待,而行舒自然还要留在酒席上应酬亲友。
  娘家姨母拎着情夫仲晨悄悄摸上门来,坐在望舒身边犹自不满,“看着是个老实温厚的样子,谁知道还有这等花花旧事。望舒,今后便不能轻易饶他。”
  仲晨闻言,咳了两声。
  小姑娘从不曾试图说服自己一向不大讲理的公主姨母,只会轻飘飘的转移话题,“姨娘不回府真的无妨?”
  二王子接话,一对洁白的狗牙在灯下闪了闪,“我也找了只狐狸帮忙。”眼看着大红盖头颤了颤,仲晨颇为自得,拉过平阳坐回他身边,“花公子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如今他人可就在门外。”
  小姑娘愤然撩起盖头丢在一边,直接杀出门去。
  平阳拍拍情夫的手背,“我家望舒如何?”
  “非同寻常的……魄力。”
  公主点头,似是赞许,却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对了。扮作我模样的狐狸精……公的母的?”
  “你好歹是公主……出言为何这等粗俗。”
  平阳毫不怜惜的用她那两只粉拳轮叉了仲晨的后背。
  “……母的。”
  于是乎又一轮。
  “……我现下被你迷得快要说胡话,床上又被你榨得一滴不剩……”
  “你是有贼心没贼胆?”
  罪加一等,再来一轮。
  “她是当初搭救那群狐狸们的堂姐,主动肯帮忙只为报恩。”
  平阳收手,冷眼瞧了爱人好半天。
  仲晨凑上去,手指反复摩挲平阳脸颊,不时轻吻她额头,“你们皇族女子,个顶个的不饶人。好在望舒成婚,你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她有心思也有福气。能有行舒守着她,一定安稳如意。宫中旧事,能不波及她最好。”
  仲晨撩撩长发,将平阳揽在怀里,岔开话题,“……你们啊,都是非同寻常的……魅力。”
  望舒在内院树下寻到了容月。
  小狐狸爪子直接伸向望舒手腕,攥紧,面上泫然欲泣,“望舒,你真的肯嫁他?”
  隐台词:你就这么不要我了么?我去修仙没多久,你就把我忘了。
  即使小姑娘无法确切探知狐狸心声,却也从容月神情上一目了然,“我愿意的。”
  容月的脑袋低低的垂了下去。半晌,他不知哪来的勇气,伸臂猛地将望舒按进怀里,又在她耳边一字一顿,“我的清白是你的。”
  ——不是吧?抱了抱清白就没了?!
  此时墙外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
  “白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大婚竟独独不肯通知我。”问得似有焦急。
  “晏植,总之你不是没错过?”这句透着无奈。
  望舒和容月对望。原来有JQ的还真不止一对儿。
  “我甚至没来得及备好大礼,这不是叫嫂子见笑。”
  “你的心意我领了。”
  “白兄你一直躲着我。”
  “我只是回避,尽可能和你少点往来。”白白直接实话伺候。
  “你是听到那个传闻了?我哪有非分之想?那都是他人……她的栽赃!再说,断袖又有什么不好?”到后来竟还颇有些卖娇意味。
  望舒呲牙一笑,拍拍容月前胸,容月乖巧的松手,她拽着小狐狸的手腕,缓步前行至前院,堂堂正正出现在拉拉扯扯的行舒和晏植面前。
  她学着仲晨调节气氛的模样也咳了下,“断袖的不好,在于……”又神情认真,视线稳稳扫过身边三个男人,才道,“容易得痔疮。”
  在一阵死一样的沉默之间,望舒又笑了,“姨母和仲晨送我那本……和华贵装帧一样,竟真是表里如一的宝贝。”
  平阳和二王子扒在窗户边上,闻言对望。
  公主捶捶情夫肩膀,“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惨剧啊

  登时院里、身边数双美目同时聚焦在自己身上。
  仲晨肩负伟大使命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摸摸下巴,“也罢,二位帝君都在,他便是恼羞成怒而后寻仇也显得太没气度。”说完,拉着平阳的手,款款飘至院中。
  ——因为天皇大帝已经不能更讨厌他了。
  “晏植,你可知你二叔出身名门才华横溢,却为何不得志,数万年间也只落得个闲差?”
  白虎王子眼睛腾地一亮。
  “你就没听你父王恨铁不成钢怒骂他不成器,竟和位散仙私奔?”
  行舒只得扶额,低声道,“仲晨,晏植还小。”
  小王子左右打量半晌,终是嗫嚅道,“此事莫非不甚风光,因此父王母后不大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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