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没关系,这样更好。”没有孩子也就意味着少了牵挂,这没什么不好的!
绣儿误以为冰是在安慰自己,忙解释道:“小姐不必担心,瑾王应该是有解救之法的……”
“解不了也不过就是终身服药罢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冰说的轻松,但心里却因摸不清瑾王对她的意图而对他却更增添了一丝忌惮,想不通如果他单纯为了皇位,干嘛要让绣儿给她吃“索心丸”,娇弱的齐若妍根本就不会对他夺取皇位造成任何的阻碍啊!
“不!我会去求瑾王拿出解药!”
“别去!就算你去了他也不会给。”那种心机深到了极点的男人怎么轻易就交出解药?
“可是……”
“你听我的就是,今天的事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能透露给瑾王,我也不会告知皇上,你做得到吗?”
不知为什么,这个给她全然陌生感的小姐所说的话,总让她产生一种如果不听她的话就一定会吃亏的感觉,随意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绣儿还是点头答应了。
冰笑的一脸轻松,一点也没有泄漏出心底的忧虑,“那你就早日寻个机会去见焰哥哥吧!你说他整日狂饮大醉的,可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你哭什么,真是个傻丫头!”
“我那么对不起小姐,小姐还对我这么好……我……”
这丫头其实并没有她原先想象当中的复杂呢!她的心思甚至单纯的有点傻气,有点上下一根筋的感觉,难怪一开始觉得她神神秘秘的,却又是破绽百出……也是,整日面对若妍那样的女子,恐怕就算是魔鬼也会慢慢被她感化,自己那颗冰冷的心不就因她而变得越来越柔软了?何况当年初到齐家的绣儿还只是个惨遭变故身心受创的小丫头呢!
冰叹息一声,起身拿了绣帕轻轻擦着绣儿落下的泪,柔声说道:“去好好劝劝他别喝那么多酒,世上好女人多得是,告诉他站在他眼前的这位就是。”
“绣儿永远也比不上小姐……”绣儿水洗过的眼睛犹如雨后的天空般澄净,透彻的可以让冰清楚的望见自己的倒影。
“别说傻话了,说到底是齐家对不起你,你能做到这样可见心胸宽大,让我很感动呢!有你这样的女子陪伴着焰哥哥,我很放心也很开心,绣儿,放下你心里的仇恨去他身边吧!”
若妍,那个能给你的焰哥哥幸福的人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绣儿虽然心思有点单纯容易受人控制摆布,但她心地其实并不坏,对林焰的心也是一片真诚,而平东将军周元缙之女的身份与林焰也很般配,只希望他们有缘能走到一起,但愿你的焰哥哥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其实有时候只有懂得放手的人才能最终把握住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啊……
说出了心中秘密的绣儿仿佛搬掉了压在她心头许久的一块大石,脸上是全然轻松的神色,冰说要累了想躺一躺,绣儿将她服侍妥当后道了声安,才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心情压抑的冰哪里躺的住?绣儿一走立刻就起身下床,迎着从窗户见射入屋内的阳光走到窗前,阵阵的轻风不仅没使她躁乱不安的心平静下来,还吹乱了她的发,烦躁的将颊边的发拨到耳后,远远向外眺望,入目的一片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彰显的不过是皇宫富丽堂皇的外表,好用来掩饰它内里的浊臭腐烂……
在这种地方成长起来的人变成怎样也不奇怪,就像那些皇亲贵胄们,哪一个不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可在这迷惑世人眼睛的华美表皮之下掩盖的却是不堪入目的内心,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只要一想到那些被历史尘封的往事亦或是正在进行中的阴谋就不由得还是一阵阵的胆寒……
她丝毫不质疑皇帝的能力,既然他能扳倒齐家和太后,他就绝不是一个弱者,按理说她根本就不必为他操这份闲心,可是只要当他眼前浮现起瑾王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危机感就想空气般无孔不入,随着呼吸流窜至四肢百骸,根本无从驱赶……
更让她无力的是,就算明知危险来自哪里,来自于何人,但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能证实她所言不假的情况下,她怎么敢贸贸然的去提醒他去提防他一直信赖有加的兄弟?
他是那么相信他这个弟弟,而瑾王一定也深知这一点。他借皇帝的手除掉那些老臣的目的真的是为了给三大家族报当年的仇?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那些人一定阻碍了他的计划才会招致祸端……是不是当他一个个除掉那些挡着他前行的障碍之后,就该对他的皇兄下手了?
不……她不能接受那个恐怖的幻象成为现实!
什么胸无大志生平只想做个悠游天下名山大川的闲散王爷,她一定要揭穿他的假面具,让他曝死在阳光之下!
49。波澜再起
烟雨楼是京城最奢华的酒楼,座落在城南柳色湖畔,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却又不显匠气,堂内四壁悬挂的名家字画更增添了浓浓的书卷气,让人觉着不像是进了酒楼倒似入了书坊,夜间楼外廊檐悬挂彩灯,若在柳色湖中乘船远远相望,灯火阑珊间犹如天上宫阙一般,如梦似幻,俨然成了京都一景。
烟雨楼不仅莱品一绝,更独家拥有享誉天下的酒中极品——月儿醉,就连月亮都会闻香而醉,何况是凡人呢?如此盛名自然食客络绎不绝,但高昂的饭资自然令寒门小户之人望而却步,往来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贾巨商或武林人士……
此时临近黄昏,血红色的夕阳悬于西天,绚丽的红霞布满了半片天空,亦染红了柳色湖澄碧的湖水,晚风吹起柳絮,飘飘散散飞扬的到处都是,有些恼人。
曹澈一身便衣,沿着湖畔缓缓行向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愈发绚烂辉煌的烟雨楼,轻摇手中的折扇,挥开飘来的柳絮,即使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穿了身普通的衣衫,但他俊美的面容,优雅的风姿还是吸引了行人的目光,他有些无奈的挂起早已习惯了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的笑让本就被他吸引的路人更是看的如痴如醉,感叹世间怎有这样俊逸如仙的人……
“公子行行好,赏口饭吃吧!”蓬头垢面的乞丐老头朝他伸出了漆黑皱皮颤抖的手。
施舍了几文钱给他,老头千恩万谢的走了,隐约听见路人的窃窃私语说他不仅样子生的好,而且心肠更好云云……
他笑了笑,目不斜视的继续沿着湖畔悠悠慢行,世人就是如此肤浅,一副好皮囊就能够引他们的目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让他们自以为是的下了评价,可是谁又能看透这副好皮囊之下蛰伏着怎样的灵魂呢?
烟雨楼三楼临窗一桌只坐了一人,年纪轻轻的男子清瘦的脸上斜着一道刀疤,不显丑恶,反倒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魅力,他脸膛微红,深邃明亮的瞳眸也因饮下太多的月儿醉而变得幽深,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旁,微显落拓……
妍儿……他心中呐喊着心爱之人的名字,却只能用醇香的酒液浇熄心底狂烧的火焰,结果却是徒劳无用……
绣儿传来的消息彻底毁灭了他仅存的一点希冀,她爱上了皇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这是上天对他违背良心所做的惩罚吗?
“云楚,独自饮酒多无趣,怎不邀我同醉一场呢?”曹澈步上三楼,施施然落座在林焰对面,自斟了一杯散发出浓郁香气的月儿醉,轻晃着精致白瓷杯中的酒液,幽舀的轻嗅一口,一饮而尽,感受酒入喉中的畅然,长叹一声,“好酒!”
林焰掀了壶盖,举壶就要狂饮,却被曹澈一把夺过,“如此美酒,你这般狂饮又怎能品出其中滋味?”
“给我,我只想好好醉一场……”
“你醉的够久了,何况醉也解不了愁……云楚,只为了区区一名女子值得吗?你怎么也像凡夫俗子般为情所困,你将自己曾立下的志向和抱负置于何地?皇兄对你的期望很大,你不要自毁前程。”曹澈暗忖,不能再任他这么堕落下去了!
“我……”妍儿忘了他,忘了他们之间的誓言,她的心里不再有他,而是装着另一个男人.一想到这些他就宁愿长醉不醒,朝堂的风起云涌,原有的远大抱负再也提不起半分兴趣。
曹澈叹息一声,从袖中取出叠成整齐形状的纸推至林焰面前,“此事以后不可再为之,否则害人害己。”
林焰一怔,翻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怎么会在王爷手上?”这是他写给妍儿的隐信,也只和她说过读信之法,王爷不可能知道洛胭水的研制方法,所以……这信妍儿读过?她又怎会将信交给王爷?
曹澈慢悠悠的自斟自饮一杯,笑而不答。
“……是她交给王爷的?”林焰屏着气问道。
“不是。”想来犹自心惊,若不是那夜他鬼迷心窍一般潜入清阳宫看她,正好发现了她枕边的这封信顺手拿走,否则倘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看见呈给皇兄,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狂风巨浪呢!
嘴角勾起淡笑,某人将这封信换成了他临摹蔚封旗的字,却正好给了他一个难得的机会。
“王爷……”林焰神色复杂的望向笑得云淡风轻的曹澈,摸不清他是怎样的心思,他私下与后宫通信已是大罪,他为何不向皇上检举,反倒要将信归还给他?
“好了,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你……好自为之吧!”
望着曹澈颀长的背影,林焰陷入深思,信既然不是妍儿交给王爷的,怎么会在他手上?
王爷不知此乃隐信,但研她是知道的啊!既然字迹已显就说明是妍儿用洛胭水浸过而后读过的……
她看了他的信却还是选择留在了皇上身边……
林焰感觉像被狠狠抽了一个巴掌,良心的谴责已让他痛苦不堪,而她的背弃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这简直是对他所作所为的最大讽刺亦是最严厉的惩罚啊!
怨得了谁呢?这都是报应府,做下此等肮脏勾当的他本身就已失去拥有她的资格,可皇上又凭什么能得到她的爱?她记得隐信,记得洛胭水,已说明了她根本就未曾失忆,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是对命运的妥协,还是对他的失望导致了她的背弃?
他坐在椅上犹如木雕泥塑一般,半晌又拿起酒壶仰头就灌……
楼梯口出现了两名女子,身着绯色长裙的绝色女子娇颜冷艳不容人逼视,相伴的少女面容清灵秀致,慧黠的大眼睛溜了一圈瞄到一个空桌,忙拉了冷艳女子笑道:“晚晴姐姐,我们去那边屏风里坐!”
“好,郁晚晴弯起一抹淡笑,犹如冰雪初融般美的动人心魄。
缓缓走过林焰身边时,郁晚晴状似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攸悠捂着鼻子小声嘀咕:“酒鬼,臭死了。”
“攸悠,不可无礼。”郁晚晴对林焰满含歉意的一笑,便被攸悠拉进了相隔不远的用秀丽山水屏风围起的雅间。
林焰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可是他已经丝毫不在乎了,抬起赤红的眸子,淡淡扫了她们一眼,又继续自顾自的猛灌着自己酒,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想要醉却怎么醉不了的痛苦滋味让他恨不能就此死去……
“晚晴姐姐,都来了烟雨楼了,怎么能不喝月儿醉呢?要喝茶还不如去茶楼呢!”攸悠不乐意的嘟着嘴嗔怪不愿陪她饮酒的郁晚晴。
“我一向不饮酒的,攸悠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这是月儿醉呢!只有在烟雨楼才能喝到哦!”
“那又如何?茶可醉人不必酒……”
冷冷清清的噪音悠悠飘入林焰的耳中,让他倏地一怔站起,手中的酒壶就在怔愣间脱手坠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一时间酒液四溅,在空气中弥漫起浓郁的酒香……
犹记家族败落的前一年百花节时,大家在御花园里饮酒赏花,妍儿厌酒,说的就是这一句……
“喂!你这个酒鬼跑到我们门口杵着干什么?”攸悠一转脸望见林焰站在屏风围起的雅间外,眼神还怪异的紧盯在郁晚晴身上,不悦的冲他嚷道。
“我……”林焰被质问的呆了一呆,“这位小姐……”是因为听到有人说出和妍儿同样的话,他才想要看看,原来竟是方才那位小姐……她也只爱茶不爱酒吗?
“公子有事?”郁晚晴隐去心头苦涩,抬眸对他浅浅一笑,不必过娇,不能太媚,她将分寸把握的很好,既不显做作又充分展示了她独有的美艳,望向他的眼眸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清,却自有一股吸引人的气质,令人一见难忘的魅力。
“没事……”林焰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因为听见她说了一句妍儿曾说过的话,就冒冒失失的跑来打扰了人家用膳,看旁边那位小姐对她怒目而视的样子,说不定将他当成了见色起意的登徒子了……
“既然没事怎么还不走?哼!酒鬼,本小姐告诉你.再像你这么喝下去,迟早五脏六腑进裂流血而亡!”只不过刚才多看了他几眼,攸悠已瞧出他的内腑不久前必曾受过重伤,如今看似痊愈实则未然,但要是照他这样喝下去,迟早小命难保,告诫之语就这么脱口而出,只是听来不像劝解倒像是在诅咒。
“攸悠!”攸悠还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不客气过,她又不认识林焰,郁晚晴搞不懂为什么攸悠对他好像有种针尖对麦芒一一顶上了的感觉。
“公子别介意,攸悠并无恶意,只是要告诉公子过度饮酒伤身罢了。”
“是我无状打扰了两位小姐用膳,恕罪,告辞。”压下心头的异样,林焰转身离去,并未将攸悠的话放心上。
一轮满月挂在天空,月凉似水,晚风拂面,送来迷人花香,盛开的百花之中曹澈独自饮酒,月光照在他月牙白的衣衫上犹如为他镀了一层银边,轻风偶尔吹起他的衣角发梢,他惬意的享受凉风吹拂,幽然花香,不时仰头望月,轻扬的嘴角看的出他心情不错。
据回报,晚晴果然不负他望,一句话就引起了云楚对她的注意……
也难怪,她对他是那么重要,一个和他心中所爱说着同样言语的女子怎能不引起他一探究竟的欲望?何况晚晴的美丽也并不输于她……
再饮一口杯中醇酿,他的眸光变得深沉,几年前百花节上众人饮酒独她饮茶,还说茶可醉人不必酒,略带稚气的她已经美的惊人,他望着她几乎沉醉……自问如果再听到某个女子说起和她同样的话,也一定会夺得他的注目……
“王爷,我们回来了!”
攸悠清脆的噪音老远传来,曹澈收拾好心情,她已跑到近前,小脸红扑扑的,眸光晶亮,手里捧着几个纸包,看那兴奋的神情就知在外玩的颇为愉快。
“今日都去哪玩了?买了什么好东西?”他笑问,眼光看向缓缓走来的晚晴,神色淡淡,似有哀怨。
“我们下午去游湖,晚上去烟雨楼饮了月儿醉,真是好酒啊!然后又去逛了夜市,真没想到夜市那么热闹,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呢!”
“小丫头就知道吃!”
“王爷,攸悠你们聊,我有些累,想先回房休息了。”累的不是人,累的是心,因为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他更多的在意,自始自终他只当她是掌握在手中的一颗棋子,前进后退都由他来决定,并且还是一颗随时都可以舍去的棋子……
早知会如此,她却还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在他手上,任其驱使,甘之如饴,做着会得到一点点怜惜作为回报的美梦……
而今,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除了那无情的命令之外她什么也没得到,此刻她甚至羡慕起无忧无虑的攸悠来,羡慕她至少还能拥有自己的心,羡慕她没有将心遗落在某个无情男子的身上……
后悔吗?不,她不悔,为了他,她愿意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