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不,她不悔,为了他,她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既然累了,就快去休息吧!攸悠留下来陪我赏月可好?”
“好啊!那晚晴姐姐快去休息吧!”攸悠愉快答应。
“晚晴告退。”郁晚晴落寞转身,黯然离去。
看来傍晚时烟雨楼上的那一幕早已有人给他递了消息,可是他都不想亲自再问问她了吗?她好像对他说出心中的苦涩,可是……她不能……一个棋子是没有诉苦的权利的……
“王爷,你喝的这是什么酒?好漂亮的颜色!”攸悠好奇的望着杯中淡粉色的酒,隐约间闻到一股奇异的酒香,好诱人的样子。
“这叫雪酿百花,甘甜醇美,最宜女子饮用,你来尝尝比之烟雨楼的月儿醉如何?”曹澈为攸悠斟满一杯。
“好好喝!真是好酒!一点也不比月儿醉差!”攸悠喝完赞不绝口,突然想起在烟雨楼遇到的那个酒鬼来,气鼓鼓的撇嘴,“王爷,说起来今天在烟雨楼我们碰到了一个酒鬼,还盯着晚晴姐姐不放,想起来就生气!看他应是内腑曾受过重伤的样子,如果像他那样继续喝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性命不保,我好心提醒他,他却一点不领情的转身就走了……哼!喝死活该!”
性命不保?有那么严重吗?云楚的内伤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别气别气,犯得着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酒鬼气成这样吗?真是个小丫头!”曹澈取笑鼓着脸的攸悠,说起来这鬼精灵有时候真的好天真,这一点倒是和她有几分相像,只是自他从战场将齐厉押送回京之后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变了,美丽依旧,却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她,反倒更让他放不下……
“我已经十七了,不是什么小丫头了!”攸悠不满的娇嗔抗议,她都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王爷怎么能还把她当作几年前的小丫头呢!
“好好好,小丫头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那小王敢问姑娘,你师叔现在何处?”
“这我也不清楚,师叔出谷前说不久要来京城的,我在谷里待的无聊想着也来京城和师叔一起玩玩,哪知他一走就再没了消息,现在还不知在哪游山玩水优哉游哉呢!”
“你没和远泽通过消息?”曹瀚微诧,蝶谷的人自有其秘密联系的方式,一年多前医仙亡故,蝶谷只剩下他的孙女攸悠和弟子沐远泽二人,他们之间怎会失了联系?
“几天前我有给师兄传信,可是到现在都没回音,真是奇怪……”
“也许他过几日就到了,你就在京城多待几日,到处玩玩看看如何?”曹瀚已觉事情生变,沐远泽来京是因他相邀,按说早该到了,怎会攸悠都到了数日他还是杳无音讯?难道是路上遇事耽搁了行程?可就是这样也不该不回攸悠的讯息啊!
难道遭遇不测?可他那人从不招惹是非,蝶谷之人武功虽不是顶尖,但轻功可是笑傲江湖的,保命还是足够的……看来还是派人暗暗沿路查访一下才妥当。
“不了,京城除了人多热闹,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碟谷的鸟语花香呢!再说爷爷的忌日也快到了,我也该回去了,王爷若是见了我师叔就让他办完事早些回谷,别光顾着到处去玩耽误了给爷爷祭奠。”
“也是,真快啊!又一年过去了,可惜不能亲自去拜祭他老人家……你何时启程,我给你送行。”曹澈有些怅然,想起几年前身中蛇毒误入蝶谷,被医仙所救才知闻名遐迩的蝶谷医仙竟是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也不知看中了自己哪一点,非要他留在谷中做他弟子,四季百花盛开,绿草茵茵的蝶谷可谓是超脱尘世的世外桃源了,可惜俗事牵绊的他无心留在那不蒂仙境的所在,终究还是只配在这喧嚣的凡尘俗世中沉浮……
眼睛中掠过一丝怨怒,不知医仙已逝的消息传入皇兄耳中时,他会怎样的惊慌失措呢?当然,现在还不是将这个消息公诸于众的时候。
听说前些日子有医仙重现江湖的消息传出,皇兄的人立即就盯上了……就让他继续保有希望好了,呵呵.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送就不必了,攸悠最讨厌离别,哪天要是没见到我,就是我已经走啦!”攸悠仰头望月,幽幽道:“我好想爷爷,记得爷爷走的那天月亮也是这样圆……”
“攸悠,告诉我医仙是因何而死,他老人家身子一向健朗,怎会……”曹澈皱眉,他一直不解鹤发童颜的医仙怎会在一年前骤然离世,几次问起,蝶骨之人却都闭口不言此事,反倒勾起了他的疑心。
“其实……爷爷是心竭而亡,只因不信世上居然也有他医不好的人,自从那次回谷之后一连苦思冥想了数月,有一天他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说要立刻启程去为人家医治,那时爷爷身体已经不如从前硬朗了,又劳心劳神了数日,我和师叔都已瞧出他已是神志衰竭便劝他第二天再走,谁知当天夜里爷爷就去世了……”说起爷爷的死,攸悠莹亮的眼晴顿时黯淡下来。
“别难过了,他老人家真无愧医仙之名,我想他走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吧?”
“嗯,爷爷临终之前嘱咐了师叔一些事,便很安详的走了……”
“不知让他老人家为难的那个病人是谁?什么疑难杂症竟让医仙为难了数月之久?”曹澈有些惊诧,医仙至晚年时已是非不治之症不救治,治了便能好,从来还没听说过医仙无法医治的病……
“她不是我们大景的人……”攸悠为难的咬着唇,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和盘托出。
曹澈心头一亮,“可是玥国之人?”一年前两国正在交战,医仙救治敌国之人难免投敌之嫌,难怪蝶谷的人一直不愿对他言明此事,原来是存着这一层顾忌。
见攸悠点头承认,慧黠的大眼睛闪着一层泪光,他安抚的揉揉她秀发,安慰笑道:“医者心中本就该只有病人,何况他老人家还是医仙呢!拘泥于国界之分,又怎配称为仙?可惜那人无福,否则经他老人家妙手回春,必能起死回生……
“奇的还在后头呢!”攸悠脸上的哀愁尽褪,扬起弯眉,“后来师叔遵爷爷遗命去了趟玥国,想替爷爷了却心愿,谁知她竟然已无药而愈,恢复如初呢!你说稀奇不稀奇?”
“哦?”那可真是奇闻了!”曹澈听闻也觉颇为纳罕,医仙都一时无法医治之人竟能自己不治而愈,此人倒是造化不浅,他很是感兴趣的追问,“这人是谁?
“奇的还在后头呢!她是玥皇的宠妃,师叔说她是一个那很美很美的女子,此前一直沉睡不醒,谁知在师叔赶到之前突然就醒了,可惜醒是醒了,却忘了以前所有的事,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呢!师叔查不出病因,玥皇却丝毫不以为意,似乎只要她人醒了,其他都无所谓一样……”
玥皇的宠妃?曹澈微愕,玥皇无昊的宠妃淡薄众所周知,他这样的人会为了一名女子动情?
只是不知这样的情,对她来说是幸亦或是不幸了……
至于失忆之事他倒并未放在心上,忘没忘除了本人,他人又怎能知晓……
夜深了,攸悠早已回房休息,曹澈依旧独坐独饮,只有在这样的沁凉的夜风之中,他躁动的灵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在人前他必须带上玩世不恭的面具,扮演好他淡泊名利,无心于朝廷大事痴迷琴棋书画的逍遥王爷,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洒脱自在的表面之下,他的内心时刻被仇恨狠狠咬噬着,无情折磨着,时刻催促着,催促着他去谋求,去争斗,去夺取那些他想要掌控的东西,想要拥有的人,不死不休……
记得八岁那年,当无邪天真的他喝下母后递上的那碗“补药”的时候,她脸上轻松适意外加赞许的笑,曾几何时,他无知的渴望母后能对他也能露出对皇兄一般的笑容来,那么的渴切,可是当一切成真的时候,他为什么觉得冷,觉得母后的笑是如此的诡异?
多年之后,当他不慎在秀岚山中被毒蛇所伤,无意中闯入隐秘的碟谷之后,解毒得就之后听了医仙所言,才知晓那碗所谓的“补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怎样难以挽回的后果,就连医仙在惋惜之余也回天乏术……
震惊、憎恨、愤怒如海啸般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但都不足以表达他心中汹涌的狂潮,更无法诠释出他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数年的精心谋划到如今已是成果斐然,当年那个有着美丽面容、貌似慈爱实则心如蛇蝎的女人已被黄土掩埋,归于地下,那群大事派不上用场,只知吵吵嚷嚷昔日功勋的老臣也已除去大半,表面上无职无权仅挂着个瑾王爵衔的他,其实势力都隐在暗处,不显端倪却日渐稳固……
时机尚未成熟,即使他是那么的心急如焚,但他知道自己仍然必须等待下去,因为他面对的对手绝不是一般人,他必须小心翼翼,不能露出一丁点的马脚皇兄性情中的多疑注定了对自己的信任难以维持,只要稍微不妥,引起了皇兄的疑心,他的下场便只会比最近那些无辜获罪的老臣们更惨……
前露漫漫,早在他决心踏出第一步,布下第一个局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像那离弦的箭,再没有回头路!
夜阑深重,郁晚晴独坐窗前,未施薄粉的娇颜美丽依然却难掩其内心的惆怅与寂蓼,那个曾经誓言无情无爱的自己早已逝去,初染情丝的她便如飞蛾扑火般,明知将葬身于火海却依然义无反顾的投身在他的身旁,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哪怕得不到一点一滴的回报……
放弃自我只为实现他的心愿,是痴?是傻?她都不在乎了……
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陌生的连她自己都不识了,可是,她不悔……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无需费心倾听,便知是她全副心神完全寄于其上的男人来了,敛去眼底的落寞,起身,移步,开门,他已立在门外,长身玉立,俊逸非凡。
“王爷,您怎么来了?”是否因为他心里也有一点点记挂着她?
“见你房内灯亮着就过来看看,不是说累了吗?怎么还没睡?”曾澈随意问道,见她眼里闪过惊喜,他心里嘲讽的笑,女人总是贪心而又不知足的,嫉妒让她变得愚蠢了,自以为做的万无一失,却忘了至古名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做了什么又怎能蒙骗的了他?
“晚晴怕这次会让王爷失望,所以难以入睡。”
“你不会令我失望的,晚晴,我信你!”
“王爷……”他信她!就为了这一句,她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啊!
静怡的月光之下,两人目光相遇,一个深沉似海,看不透平静之下暗藏的波涛汹涌,一个涓涓如溪,潺潺流淌着的有爱恋有哀怨,遥想着终有一日能汇入湖泊,流入海洋,却遗忘了路途有多遥远,多曲折……
“晚晴,你做的很好,想必今日云楚对你是印象深刻了,你该多创造些与他偶遇的机会。”
“是,晚晴知道。”郁晚晴心伤垂目应答,忽而抬眸希冀问道:“可他毕竟心有所属,如果晚晴失败,如果他始终不曾为我心动,那又该如何是好?”
“你知道该怎幺做。”曹澈神色未变,语音里却是全然的冷酷,“不能为我所用之人不如趁早除去,你只管尽力而为,结果如何我自会定夺。”
轻盈的回转身来,冰露出一抹灿然的笑容,莹莹水眸泛起柔光,轻启粉唇说道:“无意中走到这儿的,不敢进去打扰皇上,这就要回去呢!”
忽而注意到皇帝身后那个俊逸非凡的身影,望向她的眼眸晶亮,脸上挂着看似无害的笑却有着让她参悟不透的深意,冰脸色微变,心里亦是一惊,瑾王竟也在这里,应该是来和皇帝商讨国事的吧,她还是赶紧走的好。
刚才面对宫妃她可以趾高气昂的不予理会,可是当着皇上的面,无名无份的她不给身为王爷的他行礼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再说皇上也在,殿周又是侍卫林立,就全当是给皇上行礼好了,想到这里冰朝着两人屈膝而礼,“王爷也在?看来皇上与王爷必是有国事相商,若妍不敢打扰,先行告退。”
“快起来!好好的又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曹瀚很是意外,飞身上前扶起她来,揽了柔肩在怀,转脸对曹澈说道:“你先回去,云楚病的有些日子了,得空你替我看看他去。”一副别杵在这打扰他和佳人相伴的意思。
“是!”曹澈声音拖的长长的,脚步不动,就站在原地望着两人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嘴角反而勾起揶揄的笑。
“皇上,你看王爷笑我们呢!”冰娇嗔的推开曹横于肩上的手臂,“皇上还是处理国事要紧,若妍还要去淑媛宫看看哪!”本来也没想去淑媛宫,不过既然话已出口,她倒觉得自己真应该常去看看那个装疯了二十几年的可怜女人,毕竟她才是皇帝的生母啊!
“淑媛宫?你去那座什么?那里不是住着个疯了二十几年的太妃吗?”曹瀚有些不悦,吃味的心想,她难道宁愿去看一个疯女人也不想和他多相处些时光?
“呃……我上次答应过会常去看她的,总不能食言吧!”冰刻意黠淡下脸色,染了怅然说道:“再说以前我在淑媛宫那几天,她对我很照顾,现在我去看看她难道不是应该的?
“那……是该去看看的。”听她提起从前自己将她禁在淑媛宫的事来,曹瀚心里又是一阵抽疼,去吧!看看那里都缺些什么,叫路三知会内务府一声给置办齐全了。”
“好!谢皇上!”没想到只是随便扯的借口,竟为她带来这意想不到的福利,冰意外之余感到很高兴,明媚的笑颜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衬的眼眸益发显得璨亮。
匆匆离去的冰并未留意到曹澈脸上转为意味深长的笑,这个习惯用笑来掩饰真性情的男人,除了给她阴沉的感觉之外还让她感觉到危险,可是这种并非毫无由来的感觉她根本无法向曹瀚言明,他是那么的信任这个皇弟,信任到丝毫未曾察觉这个皇弟可能就是将来要颠覆他的人……
“澈,最近蔚封旗有何动向?”曹瀚目送冰远去,这才回身问着曹澈。
“老皇帝迟迟不肯归天,众兄弟拥兵自重,他这个太子正头疼着呢!”曹澈深吸一口隐带花香的空气道:“皇兄,如此春光明媚,总谈这些俗事岂不是煞风景,你我兄弟二人何不去花园里逛逛,赏花观鸟也不算枉度了这大好春光。”她真的是去淑媛宫吗?此去不知又会观到怎样一番“风景”呢!林云楚,你还未对她死心,竟敢在大白天里偷入御花园,看来不给你个教训,你是不会彻底放手了!
“说的也是,如今诸事皆顺,多久没这样闲暇过了,去逛逛也无妨,走!”曹瀚微笑点头表示赞同,如今战事已结束,边疆平定,那群只会仗着昔日功勋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的老臣尽皆除去,使得一批年轻有志之士有了用武之地,前朝诸事平顺,若妍的转变及流露出的情意也让他心情奇佳,是该松散一下心情了。
50。淑媛宫惊魂
御花园深处,人工垒造的假山石后,绣儿见到了神情焦急忐忑不安的林焰。
“妍儿呢?”林焰没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心不禁越来越沉。
“小姐没来,让我带话说:过去的一切就当是过眼云烟,今后谁也不要再提起了。”绣儿说完便偷觑着林焰的脸色,见他面色越来越苍白,心里一阵抽疼。
虽然她也赞同长痛不如短痛一说,可看他这样痛苦的神情,难免觉得这么做对他来说似乎还是太过绝情了。
“她真是这么说的?那封信她明明看了……”林焰喃喃而语,摇晃着后退了数步,要不是身后就是假山石,怕是就要跌倒在地。
“是,小姐希望你不要再沉溺于过去,赶快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