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轻拍着孩子,扬眉扫视对插嘴老伯的话深有同感的路人甲乙丙丁,她是不知道什么东方家的人有多厉害让这些人怕成这样,估计顶多也就是个鱼肉乡里的恶霸土豪,想她堂堂大景国皇后,冥星楼的楼主,难道还不能保护一个看上去还没满月的孩子。
昂头走向路边的马车,步履移动间,无形中散发出高贵优雅让一干路人看傻了眼,不解为何相貌如此丑陋,妆饰如此平凡的女人竟会瞬间给人宛若天人的感觉……
“冰,把孩子放下。”曹瀚伸手拦住了欲上车的冰。东方家在玥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这孩子确实与东方家有关,留在身边绝非好事。
惊诧的眸中闪过一丝怨怼,唇角倔强的弯起僵硬的弧度,轻柔的语调隐藏着不被理解的失望,“如果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是否也会要我放下?”
曹瀚的态度也让她意识到东方家并非她所想的那么简单,但既然她已决心实现流夕的愿望就一定会尽力去做,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孩子,如果他的回答不令她满意的话,她不
介意调动冥星楼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和这个孩子,只是,她会对他很失望,很失望……
曹瀚摇摇头,眼中满溢着宠溺与无奈,无言的妥协了。
“还不上车?”上了马车的冰瞥了一眼仍站立不动的曹澈,他稳稳端着鱼龙钵不知在想些什么。
曹澈不赞同的望着已坐在车前板上正示意他上车的曹瀚,“这恐怕不妥。”
“先上车,此地不宜久留。”曹瀚接过他手中的鱼龙钵,示意他快上车,他也知留下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不妥,但她执意如此,他又怎忍让她失望?
曹澈叹了口气,只得上车。
来时走的是水路,曹澈说玥皇一定会在水路严加盘查,所以他们要回景国只能取陆路而行,虽然耗费的时日比水路长,但比较安全稳妥,曹瀚表示赞同,冰对此没什么头绪,只要能安全回到景国走哪条路她并无异议。
行进中,曹瀚又问起孩子的由来,冰将遇到蓝衣女子流夕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之后,问道:“东方家是做什么的?”
“东方家表面从商,但私底下并非那么简单,玥国的历代帝王对东方家都极其宽容,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以至于即使东方家的人从不为官,但却在玥国拥有极其崇高的地位,就算是朝廷一品大员碰上东方家的人也都是毕恭毕敬的,这里面有什么名堂除了玥国皇室和东方家的人,外人无从知晓。”曹瀚对此也是不甚了解,转而猜测道:“那个叫流夕的女人大概与东方家有什么过节,不然东方家也不至于和一个女人过不去,更不会无缘无故去抢人家的孩子。”
“他们真的想抢走这个孩子,是流夕又去而复返才引走了那些人,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惹是生非的女人,我不认为她会和那个东方家有什么过节。”当然流夕虽然狡猾,但依然无法让人忽视她的美丽与高贵,一眼便可以看得出她出身不凡,她能和东方家有什么地节呢?
“她只说了名字没说姓什么?”上车之后始终沉默的曹澈这时也加入了讨论。
“没有,你想到了什么?”
“东方家的省主叫东方流欢,你说那女人叫流夕,追她的人又是东方家的,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曹澈淡淡发着疑问。
“你的意思是,流夕就是东方家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为什么会被自家人追杀?
“只是怀疑罢了,毕竟东方家的女子一向神秘,据说东方家的家规森严,女子不到出嫁那一日是不许出家门的,近年来也没听说东方家嫁女的消息,也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曹澈一指冰怀中的小娃儿,“这孩子是男是女?
“呃……我不知道,不过流夕说了她的名字了叫浓情,一月一结个女孩吧!”冰答的好心虚。
“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曹瀚就事论事道,“如果我们将她带回去,那么就算流夕侥幸逃过东方家的追杀也根本无法找到我们要回她的孩子,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可能要永远失去与生母重逢的机会了,而且她跟着我们会很危险……
“没关系,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她不在乎多一个孩子,也许是母性使然,怀抱这脆弱的小生命,她有一种放不下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为什么瀚说了那么一大通话想要她改变主意?
“皇嫂,容我提醒您一句,别忘了您是大景的皇后,而这孩子是玥国人,身上留着玥国人的血,试问她有什么资格让您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曹澈瞥了曹瀚一眼,直言不讳的说出他心中所想却碍于情面不能说出口的话。
“哇……”小浓情突然大哭起来,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对自己命运的恐惧悲啼。
“不哭,不哭,小浓情乖,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冰一边安抚着哭的小脸通红的孩子,一边似笑非笑的来回看着两个等着她最终决定的男人,沉声道:“果然是兄弟,心意相通,默契非常,照你们的说法,她不配做我的孩子,那是不是如果我执意要留下她,就不配做大景皇后了?”
“你这是什么话!”曹瀚一惊,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竟让她说出这番决绝的话来,这孩子在她心里的分量怎会如此之重?
“她只是个孩子……”冰轻柔的擦去小浓情的泪,柔柔的目光落在曹瀚的脸上,“瀚,她比我们的孩子也大不了几天,她的母亲就是因为看出我也才刚做母亲才将这个孩子交给我,我能看出她有多么不舍,而我至今也没见过自己的孩子,自然了解母子不能相见的痛苦,
你让我怎么忍心将她丢弃?对不起,不管你们说什么理由我也做不到,如果你们要再逼我的话……”她的手缓缓抚向胸口的锦囊,那里面装着星月牌。
她的心很沉,为了浓情而和瀚僵持并不是她所乐见的,但如果必须让她做出选择,她也不得不有所取舍,将浓情暂时交给冥星楼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只是在这之前她必须作出必要的努力……
曹澈误会了她的动作,顿时变了表情,她怎么如此感情用事,不是早告诫过她不要让皇兄知晓她与冥星楼的人有关系吗?现在她竟要当着皇兄的面取出星月牌号令冥星楼之人吗?不行,她的楼主身份绝不能让皇兄知晓。
他帮作轻松的笑道:“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们怎么敢逼你呢?再说浓情还小,我们不说她自然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世,带她回去也没什么大碍的,是吧?皇兄。”
“嗯。”她说的那般情衷,她若是再多言,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算了,她想怎样都依她吧!
冰大喜过望,她可以留下小浓情了,他们肯接受她了!
而让她欣喜的不仅仅是可以留下小浓情,还有就是他们兄弟之间相处时给她的感觉已经变了,曹澈的眼神明媚了许多,似乎很多沉重的东西忆从她心上卸下,这个慵懒的温和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他,虽然还是偶尔会坏心的愿意要这要那将瀚指挥的团团转,而瀚也无条件的满足他提出的任何要求,有时甚至是非常无理的要求,总之给她很和谐的感觉……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踩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进入一个叫做杨家沟的村子,村子里的人大都姓杨柳,他们随便找了户人家说明想借宿一晚恳请收留,那家人甚是热情好客,二话没说他们三人迎进院内。
冰顾不上自己还饿着肚子,拉着这家的老婆婆央着她帮忙熬点米汤来喂饿的直哭的小浓情。
孩子后来一直都是曹澈抱着的,小浓情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然要他这个想要狠心丢下她不管的男人抱着才不哭!直到饿的狠了,才又开始哭起来,小猎一样的哭声听的人心疼极了。
“可怜的娃儿,饿的连哭都没力气了,正好村东头的三宝家媳妇三刚生了那娃儿,奶水足的很,我带你一起去找她讨些娃吃可好?”老婆婆好心建议道。
“太好了!”冰喜出望外,哄着哭声微弱的小浓情,“不哭了,一会儿就有奶吃了哦!”
“嫂子,还是我和婆婆一起去吧!你和哥哥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先歇歇吧!”曹澈温润的笑着,完全是个体贴兄嫂的好弟弟模样,看的老婆婆一阵感动。
“还以为这位小哥是娃儿的爹呢,原来不是啊!好好好,那我带这位小哥去村东三宝家去,老三,老三,你带他们去西屋里歇着,让你媳妇赶紧做些热饭菜给他们送过去。”
“谢谢婆婆!”冰与曹瀚异口同声道。
“谢什么,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
“娘,天黑了,你出门要带上灯笼。”老三点好灯笼递给老婆婆。
“还是我儿心细。”老婆婆笑眯眯地接过灯笼,领着曹澈就出了院子往村东走去。
老三将曹瀚和冰带到西屋,站在门外,敢厚的笑道:“两位稍歇,桌上茶水都是热的,一会饭做好了就给你们送来。”
“给你们添麻烦了。”冰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这家人的感谢了,这样淳朴的热情在现代几乎已经不存在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已经落到了最低点,更别说无缘无故的收留几个陌生人留宿在家了。
曹瀚也说着感谢之词,老三只是憨厚的笑着,然后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走了。
屋里的摆设简单却干净,曹瀚和冰四目相望,想象着昏暗的油灯下映着两张丑脸实在有些不堪入目的感觉,冰噗哧笑出声来,“真不知道这家人对着我们这样两张丑脸还怎么热情来的……”
“可见并非人人都是以貌取人,明早我们走时要多留下银钱给他们才是。”曹瀚扶了冰坐下,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摆在她面前之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虽是不知名的粗茶,却有一股清洌之气令人口齿留香,意犹未尽。
“瀚,我喝的药是不是他的血?”
“是,她和我说了,只有他的血才能救你。”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只是要一想到这些天喝下去的血少说也有上千毫升了,多少还是有些心里发怵,何况那还是瑾王据说含有剧毒,可以提炼成毒药的血啊!她喝了那么多都没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了?
想想不禁后怕起来,也为世事之间的诡异联系而心惊不己,试问如果当年太后没有改密换走华妃的儿子又想对她下手,华太妃也不会装疯多年,然后逮着机会便将满腔的恨意倾斜在自己身上,那么她不会在自己生子时指使安小媛下药想让她血崩而亡……
而如果太后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毒害瑾王的话,瑾王也不会对她由仰慕转为痛恨,以至于扭曲了心灵,处心积虑地想要毁灭一切……
可她如今想活着,依靠的却是瑾王的毒血……
这些混乱而荒谬的联系搅的她头疼起来,如果按照结果来推算前因的话,罪魁祸首应该是太后才对,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缠罪魁祸首是谁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兄弟有没有达成共识才是目前的关键。
47归国之路??
冰的沉默让曹瀚不安起来,一路行来,她与澈相处时有着不同以往的亲近……
“你不该来的……”冰很有撕下曹瀚那张假脸的冲动,明明只是分隔了十几日而己,罹却已深植入心,明明的万语千言想要倾诉,可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煞风景的话。
她伸手抚上她黝黑的脸,隔着一层人皮面具感受其下的温度,眸中漾起一层湿润的水光。漆黑的瞳仁宛若浸在清水中的黑宝石般散发着柔亮的光彩。
“知你有难,我怎能不来?”强健的双臂轻轻拥她入怀,独属于她的清雅香气幽幽窜入鼻端,谓叹一声,这一刻竟生出一股隔世之感。
这久违的温暖怀抱啊!埋首入怀,却闻不到早已熟悉的龙诞香气,“瀚,我喜欢你现在的味道……”没有象征帝王的龙诞香,淡淡的汗味与他独有的味道融合成一种说不出的好闻的气息,轻捶一下他的胸膛,“孩子们还那么小,你怎么能将他们丢下?”嗔怪中泛着一丝甜蜜,她放一下切只身前来玥国是否意味着他将她摆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有锦红和灵儿她们照顾着,没什么不放心的。”曹瀚伸手欲抬起埋首在他胸前的小脸,却被她给躲开了。
冰心想,锦红和灵儿还是可以放心的,有她们照顾孩子议一议会出什么差错的。
“怎么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她为何要躲着不让他看。
“有什么好看的,丑死了!”这张大饼麻子脸实在太寒碜了,他居然还要看?“别看了,我们就这么说话不好吗?”
知她的心思,曹瀚轻笑着轻抚着她的发,说道:“这些天你过的好不好?”
“很好,瑾王将我照顾的很好,他倒是吃了不少苦。其实他心里的很,你可知道当年太后……”
“我都知道了。”曹瀚显然并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多,他想要了解的人和事只与她有关,话锋一转,“冰,趁现在无人,不想和我说说你事吗?”
他还是问了,可她人怎么敢将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原原本本的摊开在他面前?
“瀚,你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吗?”他若不信灵魂的存在,她就很难向他解释清楚自己的
来历了。
“人当然是有魂的,没有魂魄,岂不成了行尸走肉?”人没有魂魄岂能活在世间,她怎会问出这样傻的问题。
“那好,我告诉你,我是来自一个你所不知道的陌生世界的魂魄,机缘巧合来到这个世界,附在若妍的身上,然后便遇到了你……”冰尽可能说的粗略,既没有提到焰,也没有说起自己是因为死亡才穿越了时空,她很清楚有些话能说,而有些话说了很可能会让他们的感情蒙上阴影,那么不如暂时不说,这并非欺骗,只是善意的隐瞒而己……
“是什么样的机缘……”
“别问了,瀚,别问了好吗?”她真的不想将自己的阴暗的过去展现给他看,那是她最不愿触及的,也许有一天当她能够坦然面对的时候,她会告诉他,但绝不是现在……
“好,我不问,你不愿意说我不会逼你……”
“瀚,我取代了若妍,你真的不介意?我……”他是说过会待她一如从前不变,可是他毕竟爱了若妍那么多年,她真的放的下吗?他与若妍在那些青涩懵懂岁月里的点点滴滴是她无法取代的啊!
“傻瓜!仔细听听,我的心在为你而跳,你听见了吗?”若妍是一个美好的梦,但这个梦却注定不能为他所有,而她的意外出现却让他拥有了另一个瑰丽多姿的现实,她的倔强,她的娇柔,她的妩媚,她的顽强,于不知不觉中悄然化解了他的仇恨,在潜移默化里慢慢改变了他的暴戾,他又怎会为了一个已逝去的梦境而放弃眼前的真实呢?
扑通,扑通,声声沉稳的心跳仿佛是他对她的承诺,亦是对幸福的保证。
从没想过他竟也能讲出这么浪漫感生的话来,她的心是在为她而跳,为她而跳啊!
“听见了……他在说,他爱我,我有没有听错?”甜蜜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仿佛沐浴在清晨温暖的阳光下,每一个细胞快乐的都像是要蒸发在空气中一样……
“你没有听错。”曹瀚的声音柔的不可思议,黑眸满载着诉不尽的柔情万千。
“发地你告诉他,我也爱他。”曾经以为除了焰,她再不可能将感情投注在他人身上,
但他的强势,他的霸道,他的专情,他的真心,终于让她从无法抗拒的陷落,到心甘情愿的被他征服,为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