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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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暮雪-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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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瞠目结舌,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会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对着我笑,一脸阳光灿烂:“你说过只问我两个问题,我已经都答了。”  
引用回复 评分 58楼     228181802 用户信息 0022yli 
0关注 9粉丝 25帖子 威望:8个性排屋 金币:148 发私信 关注TA 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9:28 尾声

我终于还是按照计划出国,交换留学一年。

警方的调查中止了,案子为民事纠纷,到了最后,其实是在和双方律师努力下,不了了之。悦莹给我找的那个徐大状真的挺有办法,让我清清白白无罪脱身。慕家没有纠缠,就像慕振飞说过的,他们没有进行经济索赔。系里只让我写了一份材料,说明事情的经过,证明我和这件案子无关,就继续帮我办完交换留学的手续。

林姿娴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可是仍旧昏迷不醒。医生说她也许半个月会醒来,也许永远也不会醒过来。林家父母从崩溃中已经渐渐麻木,我去医院看林姿娴时,林爸爸对我说:“尽心罢了,反正有我这把老骨头在一天,就不会让人拔了她的氧气。”

我不知道ICU每天的费用是多少,林家还能够支付多久。林姿娴的家境一直很优越,我想任何父母都不会放弃者最后一丝希望,倾家荡产,也会让孩子继续活下去。萧山做了很多事情,医院里的一切事情都是他处理的,林家父母都说:“难为这孩子了。”

他们已经将萧山视作半个儿子,最后的依靠。林妈妈对我说:“小娴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有萧山这样对她。”

她说道:死“字的时候,甚至平静得不再流泪。

萧山也非常平静,他对我说:“你先出国去吧,林家这样子,我想即使我和你一起去,你心里也不会安心的。”

再说他还有一年毕业,到时候也许林姿娴已经醒过来了,也许林姿娴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他留在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心安罢了。

悦莹一直骂我傻,这次她又骂萧山傻。她气呼呼地戳着我的脑门子:就你圣母!就他圣人!你们真是圣成了一对!”

我傻呵呵地对她笑,她更生气了:“喂!我在骂你呢!”

我说:“我就要走了,好长时间你都不能骂我了,也不能戳我脑门了。”

一句话只差把悦莹的眼泪都说下来了,她重重地捶了我一下:“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讨厌啊!”

悦莹一直陪我到机场,还有一堆同学。行李箱是悦莹安排几个男生帮我拎的,我带的东西很多,因为收拾行李的时候,悦莹老是在我面前念叨:“把这个带上,你用惯了,美国没这个牌子卖!把这个也带上,省得到时候你去了美国,人生地不熟的,想买也一时找不着……”

我觉得我都不是去美国了,而像是去非洲。除了肯定超重的大箱子,我还带了允许随身携带的最大尺寸的小箱子,打算放在机舱行李架上。

萧山也来机场送我,他一直没有和我单独说话。悦莹跟我直使眼色,我想我和他已经不需要再有交谈。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快到安检时间,每个人都上前来和我拥抱告别,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变得大方。班上同学们大部分都 是开玩笑,让我在美国好好干,争取顺手申请到奖学金继续读硕士,大家都祝我好运。

我和每一个人拥抱,别离在即,我才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我一直想要离开这里,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可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舍不得。我在这个城市三年的大学时光,给予我的并不只是伤痛,还有许多点点滴滴,在日常不动声色地滋生着情绪。

我想我终归还是要回来的,不管我怎么样念书,不管我读到什么学位,我想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悦莹上来拥抱我,在我耳畔说:“找个北欧男朋友吧,超帅的!”

我想起来和她一起去逛名店买衣服时那个有着灰绿眸子的Jack。我忍着眼泪,对她笑:“像Jack那样的,如果真有,我一定替你先留一个。”

悦莹也对着我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和我一样,有盈盈的泪光:“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也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辈子有悦莹做我的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萧山最后一个上来跟我告别,他用轻得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我会永远等你。”

我极力忍着眼泪,我用尽了整个青春爱着的少年啊,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萧山。

命运总是一次次将他从我身边夺走,到了今天,他只能说他会永远等我。

也许我们是真的没有缘分,可是谁知道呢,也许在命运的下一个拐角,我们还可以再次相逢。

大箱子已经办了托运,我站在安检队的地方,转过身来,对着大家最后一次挥手。

我见到悦莹最后向我挥手,我见到萧山最后向我挥手,我见到班上的同学最后向我挥手。

再见,悦莹。

再见,萧山。

再见,我所有的同学和朋友。

安检的队伍排得很长,因为正是航班起降频繁的时间。而且检查又非常仔细,我想是因为最近这座城市有重要会议的缘故。每当这城市有重要的会议召开,机场的安检就会严格得令人发指。轮到我的时候,我把随身携带的箱子搁到传送带上,然后把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取出来,放进杂物筐里。

我走过安全门,忽然听到透视仪那边的安检人员叫我:“这是你的箱子?麻烦打开一下暗格。”

我稀里糊涂地看着他:“我箱子没暗格。”

“请配合我们的检查。”

这箱子还是莫绍谦买给我的那只,我用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什么暗格。因为小巧,又非常结实,尺寸正好搁在机舱行李架上,所以这次远行我随身带着它,我打开密码锁,然后把整个箱盖掀起来,朝向他们:“你们自己看,没有暗格。”

安检人员伸手将箱子里的东西拿了一部分出来,手在箱底摸索着,我不知道他按到了什么地方,总之“嗒”一声轻响,有活盖弹起,里面竟然真的有暗格。

安检人员将一只手机拿出来,带着一种职业化的语气:“安检规定所有随身行李中的手机、笔记本电脑全都拿出来单独检查,你怎么还放暗格里?”

我都要傻了,我不知道这箱子有暗格,当然更不知道这暗格里会有手机。安检人员已经把手机从仪器上过了一下,然后还给我,依然是教育的口气:“下次别这样了。”

我这才认出来,这手机是莫绍谦的,那次慕咏飞逼我找他的时候,我曾拨打过无数次他的私人号码,一直是关机。我以为他是换了号码了,我不知道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在箱子的暗格里,上次我用这只箱子还是陪他去海边。

我还曾经偷看过这个手机,而且偷看的结果让我阵脚大乱。

也许就是我们从海边回来的时候,他把这手机放进了我箱子的暗格里,那时候行李是他收拾的,也是他办的托运。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拇指本能在按在开机键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也许我还希冀可以看到什么——还有什么呢?我和他之间,早就没有了任何关系。

手机被打开了,开面界面非常正常,找到了信号。我低头想翻找那两张照片还在不在,但安检人员在催促我,因为后面的人还在排队。

我一手拿着两个手机,一手胡乱地将箱子关上,夹着笔记本电脑,给后面的人腾地方。

就在这时候,我自己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短信的提示音,我以为是悦莹发短信问我安检是否顺利。我手忙脚乱,差点把夹着的笔记本电脑摔在了地上。我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稍微开阔些的滑道,把箱子暂搁在墙边的地上,推开自己手机的滑盖。

短信的发送人竟然是莫绍谦的私人号码。他的私人号码早已经被我从手机中删除了,可是我一直记得很熟。

而且这个私人号码的手机,明明也拿在我自己手里。莫绍谦从来没有给我发过短信,他觉得短信浪费时间,所以从来就只打电话给我。我疑惑地把笔记本电脑搁在箱子上,然后腾出手来推开莫绍谦手机的滑盖,发现里面早就设好一个预设任务,就是开机的时候自动向我发送一条已经编辑好的短信。

如果我不再用这箱子,如果我把箱子扔了,也许这个手机就永远关在暗格里,再也不能重见天日。

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

我用有些发抖的手,打开自己手机上收到的那条短信。

短信非常简单,简单得只有三个字。

这三个字清楚地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没有抬头,没有署名,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就像他从来做事的态度,就像他从来对我的态度。

而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我拿着他的手机,拼命地按着功能键,我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我终于找到了相册。里面的照片却成了三张,前面两张是我看过的那两张,第一张是我睡着了的样子,照片命名为“童雪”,另一张是我笑着的时候,照片命名为“童雪2”。我终于翻到了第三张。

第三张照片中的我也睡着了,可照片里的我不是一个,我被莫绍谦揽在怀里,他的胳膊举不了太远,所以照片中他只小半张脸,可是把我拍得非常好,我的脸就安然贴在他胸口,唇角微有笑意。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在睡着的时候这样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曾这样贴近他的胸口。

这张照片的命名,和那个预设发送的短信内容一模一样。都只是最简单的三个字。

我看着这张照片,看着他抱着我的样子,看着我自己唇角的笑意,看着他仅有的半张脸。如果我没有带着这个箱子,如果我不再用这个箱子,如果我扔掉了这个箱子,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做个什么。他从来不知道我偷看过他的手机,当他把手机放进暗格的时候,他也许一直想的就是,这一生永远也不要我知道,他到底做过些什么。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三个字,那最陌生最熟悉,那最简单最直白,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我说出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航站楼,突然像孩子一般号啕大哭。  
番外 慕振飞番外 若使当时身不遇


慕振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他慕振飞是谁?堂堂T大首席八心八箭的钻石王老五,整整三年啊,多少学姐学妹前赴后继,一个MM倒下去,怎么也有三五个MM站起来。算算大概总有一个连了,他照样是岿然不动。

赵高兴看着他对待那堆穿着水晶鞋来、捧着玻璃渣儿心回去的小姑娘,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多少小姑娘那眼圈红得呀,跟小白兔似的,忍不住教训他:“老大,不是我说你,你也委婉点啊,看看人家小姑娘伤心的。”

他只是笑,露出一口白牙,小酒窝若隐若现:“既然明知不可能,干嘛要给她希望,最后还不是更伤心。干干脆脆拒绝不是最好。”赵高兴斜着眼睛看他,叹口气:“老大,不是我说你,将来遭了报应可怪不得别人。”他嗤之以鼻,笑话,还有哪个小姑娘能报应得了他?

没想到——所谓的一语成谶。

他去参加那个机器人比赛纯粹是为了好玩儿,和P大的比机器人,那不就跟姚明和潘长江比身高一样——它根本就不再一个水平面上。进了赛场一看,发现P大的观众没有几个男生,全是一群HC的小姑娘,一见他连立场都歪了。至于比赛状况更不用说,赢得太轻松了。这样的比赛,其实也挺无聊的——在比赛还剩一半的时候他就想。

这次比赛几个和他同级的都有点事儿,就他带着一帮热血的小学弟,比赛胜利了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想引起P大那群小女生的注意,高高把他抛了好几次,他手机本来握在手里,结果一下没拿稳,给飞了。

坏了坏了——他心想,不会就这么坏了吧,上个月老哥刚送的手机。结果手机是真没有坏——砸到一个小姑娘眼睛上了!他很少那么慌,匆匆忙忙背起那个小姑娘就往医院赶——幸亏以前P大有小姑娘追他,他对校园还算熟。

事后回想,看着挺瘦的一个小姑娘,倒真是沉。可惜他第一次背人,居然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可总是歉意,进手术室时他去握她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她的手指纤细而指尖冰冷,连手腕都在发抖,不知是疼还是因为受了伤,一直在流泪。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捡到受伤的小刺猬,抱在手里凉凉的,哆嗦着抬头看他,一双黑豆一样乌溜溜湿润润的眼睛。

医生拿了一份手术同意书要家属签,他看了看陪那小姑娘来的同学,拿起笔来把同意书签了——要真有什么后遗症,大不了照顾她一辈子。

她的同学也一直在外面等,他于是随口和她聊了几句,这才知道小姑娘叫童雪。手术进行得很快,等她从手术室被推出了自己才仔细看了看她,包成那样也能看出来——原来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P大多美女倒真是句实话。

那天他去病房看她,她那个叫刘悦莹的同学也在,问到自己要是有后遗症怎么负责。他琢磨不会这次真就这样栽在这个叫童雪的小姑娘手里了吧,结果她却只说要他打一年的开水。倒真是第一次碰见小姑娘不对他有什么绮念,难不成是自己魅力锐减?

事后他去她宿舍送暖水瓶引起的轰动证明——其实自己的魅力仍旧在。不过那天没见到她,住院时天天见的,忽然见一面都没机会,总是有点不习惯。

每天勤勤恳恳送两壶开水,小姑娘倒是一面没见到,自己却惹了流言一堆。每天走在学校里,多少哥们打听:“老大,什么时候把你那P大校花女朋友带出来聚聚?不容易啊,真命天女终于出来了,不枉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啊。”

呸!三人成虎,他算是见识到了。

那天上午,辅导员找他,说是有一个出国交流半月的机会,问他愿不愿意去。当然愿意,惹不起他总可以躲得起吧。打水的事儿就先交给高兴吧,谁让他打听的最多,自己去送送试试吧。

结果第一天高兴发邮件过来,说是晚上和大嫂还有大嫂的同学一起吃的饭——言辞之间颇为得意。你说说为什么他去了这么多趟怎么一次没碰见过,高兴去一次就可以和她吃顿饭呢?

好容易熬过了半个月,高兴来机场接他,笑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既可以是说甜蜜蜜,又可以说是傻乎乎。他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恋爱了?”高兴搔了搔头发,脸居然有点红:“就是大嫂的一个同学,这次真要谢谢大哥和大嫂当红娘了。”

想不到高兴这小子,跑得快追女生也快。

不过高兴和她那个同学开始谈恋爱,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多了——他这才知道原来童雪视力下降了三百度,还是她同学说的。倒真是难得这么不腻歪的女生。每天大队人马拉出去吃饭,嬉笑嗔怒,一点也不做作,一堆人嘻嘻哈哈:“大嫂真是爽快,和咱们大哥真是天生的一对!”她将眉毛一扬,眼上的伤疤仿佛是眼泪,嘴角却弯弯的:“别在那儿胡说!谁是你们大嫂啊。”他自然随声附和:“就是,我们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她每次怪他越描越黑,他只是笑——不否认,他不讨厌、甚至是喜欢这样的误会。逗逗这个小姑娘,倒也挺有意思的。

那天高兴来找他,说是他那个小女朋友要过生日,让自己在门口迎宾,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老大,帮帮忙吧,我和悦莹要在里面招呼客人,你就和大嫂在门口帮忙当个迎宾。”迎就迎吧,反正谣言也够多了,再多点也无妨。

天气有点冷,不过和她在KTV门口说笑几句,倒也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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