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鹰
序诗
1、敲响
第一辑 鹰
1、无题（透过镜片看你，我）
2、刹 那
3、《夜 雪》
4、观 菊
5、无 题（歌德的生日象骤雨）
6、漫步塔顶
7、倾听者
8、鹰
9、秋意正浓
10、怀 念
11、一握温柔
12、无 题（这不能算一次别离）
13、给——
14、无 题（宁静些的心）
15、无 题（我不相信魔鬼，但相信道）
16、满 足
17、雨 夜
17、给**
18、李夫人
序诗
敲 响
纪念三月十四日
没有理由断定那是我的脚步
慌乱是我呼吸的一部分
屋檐底下，时间多如流水
散落的信件恰似花瓣
只要天空无恙，狼足
还在月光下面敲响石壁
指缝间就能找到生存的陷阱
内心的暮钟是最丰盛的晚餐
背影宛如一条悠远的河流
在喧嚣中，我偏于怀旧
黑白中把自己当作古玩来赏玩
无法到达的永远是目光的距离
假如你犹在，须发怒张
象找不到小径的密林
1991年3月15日
第一辑 鹰
无题
一
透过镜片看你，我
应该是近视了，近视了
一点点，你就像记忆中的
那条河，熟悉的是水声
你一表人才，这无可否定
你步履轻捷，这无可否定
那么多人注视着你，内心的
惶惑让你习惯了我这模样
你我在一块时就是一条道
指指点点把名山游遍
你打开发黄的影集
我的背影清澈如水
往事如波浪涌起
在熟悉的人群中寻找着你
我擦擦镜片，让眼睛少一份
灰尘，让视线多一份纯洁
二
你，离我那么远
以至于朋友们散去了
看着落在杯子里的一小块
夜色，还不忍收拾桌面
屋子空荡荡的，河水在
奔流，我可从不在乎
挂在屋角的那只蜘蛛网
悠闲得象云缕舒卷
从不担心手中的信封
有朝一日会将我欺骗
一张剥落的树皮后面
没有人比我更空忙
我换上西装，打上领带
镜子前聆听西风吹起
你离去恰好给了我希望，有
足够的空间翻阅往事
三
用鄙睨的眼看你
又满怀水一般深情
这日子反反复复
早已分不清是与非的界限
翻开黄历寻找一个黄道吉日
披红的节日布满了小径
我坚信，时间是无辜的
你是无辜的，这些
日子妨碍了视线
我找不到雁起雁落的阳台
偶然的停留也是罪过
小径骗得我从头开始
我无法掩饰这张脸
举手的瞬间，在你背后
谁记得吠声在黑暗中响起
谁记得风已剥蚀了颤抖的字迹
四
是回首往事的时候了
头顶一顶切云之高冠
沿河边不停地徘徊
被吟哦的岁月充满了回声
眼睛依然那么鲜活
象造访者将手扣在门环上
我习惯赶上末班车
逐着风尘将你来打量
我不会冷淡你的痛苦
你呕出的血叫做黄昏
你的视线是归鸦的叫声
坟墓的巅那你仰望的楼
面对谎言，我无所畏惧
没有绝望，但并非没有失望
是回首往事的时候了
我要你给我片刻的安谧
1990年12月初稿
1991年9月整理
刹 那
莫要为别人苦恼深深
似是无声，恰是成熟的爱与恨
从此隔着目光的距离。我们
心望着心。无非是一句空话
你就是天上的一轮月
光洁地照临，如玦飞升
踟蹰着观望着，抓不住的瞬间
你的位置就只是你，无人能替代
1990年8月
《夜 雪》
拉开半鞘雪光，
一轻骑，忙于追逐，
扔下这盏黄昏
窗口的黑犬，
一双好睡
1991年秋
观 菊
一
风撕裂了谎言
灌入*的脖子
一群花瓣争着逃离梵高的视线
梵高移开笔，另一半面孔
生动的侧向人群
他自觉地关上篱笆
关上吠叫，背影伸向月光下的
小屋，在一片嘈杂声中
分辩出收获的满足
二
*悠然开放
浑不在意他的慵懒
杯中波动着据以*的帷帘
寂静从四野溢出，冲打着
孤零零教堂的尖顶
一条溜光的阶石
给了他片刻的安宁
开吧，享受那一场争论
合起了手掌，何妨
又踏上一段弯路
三
篱笆外的原野
象温了一壶酒
风灌入*的脖子
那一辆被废弃的马车
再不见海发斯陀斯的安排
人群在热闹中散去
如此单调的景致
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心跳
时光是多余的，多余的
时光任风来摆渡
四
梵高揭开面纱
脸上的欠缺多么沉重
面对燃烧后的灰烬
听潮声渐起
欠缺是一种吉兆
在他吟哦的漩涡里
在逢场作戏的一记手势里
*悠然开放
五
饥饿的眼睛掠过枝茎
细柔如指上戒指
栅栏截不住他的贪婪
吮吸背后的空白
想到山顶那一角凉亭
是多么实在
在人们的注视下
支撑起一场语言的盛宴
开吧，他只剩下背脊
徒然拱得优美
六
象沉思者在一次无关命运的
赌局上，移动他的构思
摇曳正可显示身手
世界不会有落幕的时刻
河水在奔流，飞鸟的
翅膀击打着暮霭
他侧过身子
露出了嘎吱作响的真身
上帝选择这一只左耳
殷勤地收编天籁
七
*悠然开放
在伞柄垂落的过程中
每一记手势都那么完美
八
开吧，海岸正在远去
艺术家摘下眼镜
世界一片模糊
1992年秋
无 题
歌德的生日象骤雨
初歇。冬风又漫步街头
这寒季，带着挑剔的目光
从故纸堆里往外审视
圣静倚着城墙，那一方
背影，正可使人们稳住阵脚
当鸟儿穿过睡眠的密林
河面上传来了我呼吸的钟声
人们卸下潮湿的足迹
光着身子撩起一场对话
月光下的田野撒开岁月的胡茬
仿佛流放者面对谎言
我只希望能够健康地度过
这些冷漠的夜晚，这些无动于衷的日子
1991/11/17
漫步塔顶
那么，我们走吧，重新开始
丢下流年来摧毁这座高塔
暮色融入匠人的沉思，抽打着
视野的角落，我们双手呵护的宁静
在塔顶漫游，大海般浪荡
马路笔直地伸展，往事在
伸展，闯过逗号般的村庄
在记忆的纸箧里，寻找不过是
一本旧书，我们习惯于妙想
聆听头脑中游走着的蟋蟀的幽径
是时候了？你不必仔细拷问
离星辰还远着呢。海涛的声息
停留在腋下的书本上，我不是过客
我只是一个旅人，重复往事
是我的长处，眼睛多么悠闲
那江河是人们必经的驿站
静下心来，等额头上的阴雨
飘洒结束，我们总得适应这河岸
你就是桅杆，动静在你手臂上
再不必空忙，手指描绘出
生活动荡的年头。片刻的闲暇
只欣赏着一片喧嚣带来的震撼
我们留下的纸，留下的羊毛大篆
作为对神祗的供奉那一道比喻
一个日子的距离便成天涯
对面大篷车自负地驶来，你
没有慌乱，停下脚补堵一条缝隙
车后追逐着你闪躲的帘子，当人们
竖起领子审视自己，电线低垂了
这吠声正好在拾荒者背上逡巡
用鄙视的眼光注视这一切
过去的才算真实。生活的失误
令人沉醉，故迹显露在浅滩上
等待是你未展开的手心边际
俯下身来，陌生才是恭顺的界限
那我们走吧，走就是节日
空旷的原野犹如哲人的思考
双手舞蹈成漫天礼花，转身之际
忘记过去让睡眠象夕阳驱赶的
羊群，掬一抔清凉当作向导
象孩子向天空勾画几下
步履轻捷如河底的泥沙，还
没有厌倦，背脊仍然能抗拒无声
爱搭理的眼睛多么鲜活，如鱼
掠过秋林耀现它拘谨的美丽
远方多美，把美换作路标
我们就不必害怕借口被当成谎言
直面钟声对人生做出的解释
把自己付之期待，双手握成括号，
答案就这样来临，你如此困惑
如此困惑，站在石桥上弄散头发
你便是一个午后的浪，一阵雾
覆盖着他永远不能企及的沉思
人们能跨出的一步，不是在
脚下，而是一场有与无的辩论
冬天是透明的，掉光了叶片
那夏日里不经意间裸露的肌肤
简洁给人力量，平淡恰好是理由
我抬起头，眼前的真实令人沉迷
书已经打开，生命凝视着枝梢
然流逝的时间总显得无辜
记忆的外衣是人们往来的家常
在旋转的舞台上，谁等待着回答
背抵住樟树的摇曳，吸一管烟
摇曳留给泥土，年轮留给孩子
黄昏恰是袅娜的时候，灯火
燃起远处的栅栏，爱情的失意
是一支雄浑的歌，我们总能摆脱
语言的约束，把大峡谷般的漫步
哼吟成诗，红颜敲作一个韵脚
伫立着，天空仍然高渺，“仍然”
又怎能满足年长的心，那才是
辘轳的碾转声，声音有多远
夜色有多深。倾听一支没有
结局的歌，在麻绳垂落的过程中
站起身来，你划亮一根火柴
随即被吹灭，事情本没有发生
信念支撑着那些流浪千年的传说
而你满足这一眼，沉醉于单调
把多余的时间，扔在石凳上
我们闪身进入老屋，沉吟在
古老的技巧前，苍老群山
抖落簌簌秋声，曲颈的白鹤
柱子上高翔扑击，正是“咚”的
一声，古老的技巧令我们产生距离
窗外高岗上黑松俯瞰苍茫
想起她仍在等待，忠贞扮演的
是一出轻松的闹剧，心在战栗
在慌不择路中迁就于指定的命运
忏悔的石阶前，用水来表白
我们长于观望，长于翻阅
听从路边老者一番醇厚的指点
在如雪一般的喧嚣中，那身影
忠实于岁月的回声，额头的沉静
一种默契，是临河一眺的圆滑
没有时间可以责怪那风
没有时间可以责怪那雨，蜡烛
早已点燃，灯笼啊高高挂起
徐老头转过身去，如陶片
借我们的目光遮住他的另一半
往火堆投放木柴，得以遏制
似一股泉流，蛇一样向上喷窜
这火焰从不谋求对话，它陶醉在
自身的气势中，谁记得当初呢
黑暗就这样道别，黑暗这样来临
跳一曲舞吧，弹奏要用筑器
整个身体暴露如酷暑如车辙
每一记动作都渗入影子的闪电
扬起你的美，消失在声音里
影子从不谋求对话，它余馨荡漾
那么，我们走吧，花瓣正飘落
只要窗户醒着，他仍在屋檐下
每一张叶子在岁月的淤积中
装饰着案几，他慎密的思想
竟是一堆不容删除的黑暗
我们走的正是时候，道路
变得苍白，这片露光远离睡眠
河流一般洗涤身体的尘垢
疏忽带来了声誉，安谧如幼儿的
梦魇，脸颊上泛起古寺的晨祷
鹿啊，踏着菖蒲丛生的步伐
失意地迷恋着，忽然跑下山坡
身子自在如雪花，在我们的注视下
在一番烟消云散的谈话中，在
*后的满足里，踏乱你内心的清秋
那么，我们走吧，没什么
往事只能在眼睛里倾诉，答案
就在身边，你这时间的幸存者
山坡那边，路绕的悠闲，月亮
掉过头，我们能够偶尔在某处停留
1992/11/17
倾听者
雁儿从林子里惊起
一声凄厉，如棘甩动须发
清晨的道路上行人稀少
薄雾如沉思者在溪上漫游
孤独扑就了雁的身子
雕镂那一声鸣叫如起一座大厦
以一种姿态征服了心灵
塔尖停留在接近的刹那
这叫声抽打着黎明的背脊
在我们中间寻找一番分歧
木桥在伸展，骰子在桌上张望
我们，只是血的倾听者
1991年11月
鹰
是的，我飞翔，我吞噬
平展的手掌上，哪一条纹线
埋着死亡的钟声，我的爪子朝向大地
让大地仰视它，因为我片刻的停留
山，如波涛一样涌向大海
我从不留意时光飞逝，林子里
幽灵在飞舞，我飞翔，白天连着黑夜
黑夜连着我的身子，从不爽约
直到仰望的人群感到疲乏
一阵凉意，抽打得浑身是劲
比影子更轻的身子，是手指尖的
一滴水珠，如漆黑的闪电
爪子松开一个旋舞，似一个枝丫
在空中幻现。这舞蹈，似光的溶液
似声音的粉末，森林巨大的“O”拥抱着它
而我如此深沉的黑色，沉入
人类语言的沙滩，沉入
再不能分丫的流水声里，那敲响
儿时蛮荒的脚步。纵然在高翔
我依然那么清晰，清晰如佛殿高大的拱门
熟悉的盛宴已散去，熟悉的
声音终究要飘逝，我飘在音乐之上
呼吸那山峦，那浮云，那象记忆的
星光。我怀念的稚音，如一道裂纹
坐着，静听着背影的蹀躞
似不经意的挥去一笔
恰使山水增色。我习于吞噬的喙
多么像一番快意后的狼毫，人们咀嚼着
我语言的碎片，百年前泼下的一瓢水
至今在砚池里涟漪，喙角宛如叹息
旧时的感觉在迷失的
时辰里振颤，梦守护着我的醒
是一片孤帆，一座孤岛在延伸辗转
是某个意念在文字的空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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