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远居里外加起来,也不过二十间房,但是在这样的城中,已算是最大的客栈!
张狂进了门中,小二迎了上来,问道:“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张狂口中道:“先上几个小菜,一斤白酒,几个馒头,再准备两间上房。”
小二疑惑地道:“客官还有未到?需不需要再添副碗筷?”
张狂知公孙婉儿似乎在练辟谷之术,便摇头道:“不用了,只摆一副即可。”“好咧,客官请稍等……”小二言罢便向屋后去了。
张狂找了个位置坐下,没过多时,酒菜便送到了,张狂在山里啃了一个多月的干粮和野果,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抄起筷子,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菜不多,但很丰盛,一盘油烩豆腐,一碟花生米,一大碗红焖牛肉,五个馒头,一坛烈酒。
张狂正三口五口地吃着,便见有人来了。张狂的位置正对门口,以便公孙婉儿能找到。所以他看清楚了来人。
张狂变了变脸色,停住了筷子。来人他认识,但不是公孙婉儿,而是铁鹰!
内司三档头,铁鹰!
铁鹰身边还有四个人,柳平风不在其中。铁鹰似乎早就知道张狂在此处一样,朝张狂神秘地一笑。领着四人,就近坐在门口附近的位置……将张狂堵在店内!
气氛一时变得极其诡异,张狂下意识地摸了摸背间的赤虹剑。
张狂没有先动手,张狂有自知之明,铁鹰既然能胜得过公孙婉儿,自然能胜得过他!况且,铁鹰身边的那四个天罡死士杀气隐然,也不是平凡之辈。
虽然张狂身怀绝技,又奇遇连连,但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绝剑不出则矣,一出,便让自己再无后路!所以,张狂在看时局。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如果单凭武力,一味蛮干,就算再有十条命,也早晚死得干净!
张狂不是莽夫,铁鹰更不是。
铁鹰也没有先动手,铁鹰很悠闲地喝着一杯茶,只是偶尔眼神飘向张狂,眼神中充满戏谑的意味。
张狂陷入绝地!
第九章 一剑绝命乍轻狂
张狂笑了,拍开烈酒的泥封,倒了一大碗,往喉中灌去。
烈酒入腹,肚中犹似火烧!
张狂的确很张狂!赤虹剑“啪”地摔在了桌上,抱起了面前的酒坛,仰天而饮。
铁鹰眼光掠过赤虹剑,不由杀气大动!但他仍旧没有动手,动手的是那四个天罡死士!四道暴喝同时响起,杀气涌向张狂。
四道如鬼魅似的身影冲向了张狂,张狂仍然在喝酒。
谁也没有看清那四人是如何出的手,因为他们都没有出手,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
一道赤如天芒的剑光闪过,带起了像风一样的声音,“哗”,剑出鞘,这声音美丽到了极致!
剑已出鞘,这是美丽的一剑。谁也不忍心打断它!赤芒似练,但却像流星一样,一逝而过。
这不是惊天动地的一剑,但无疑,它是绝命断魂的一剑!
赤芒倏忽消逝不见,四道身影也停住了,张狂喝完了最后一滴酒,将酒坛砸碎在了地上。
四个人,直挺挺地站在张狂的面前,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很美妙的声音。这是他们死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传闻,当一个人的刀或剑快到一种地步,割开喉咙后,人不会立即死去,五官感觉也仍在。死前他们能听到血往外飘洒的声音,无论是谁,都会认为,那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这是阎王催命的一声,四个人,每个人的脖子上赫然都挂着一道红痕!
血,如泉喷涌。
四人倒了下去,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一种满足的微笑!
张狂的剑,已经回到了鞘中。但是,刚才,它绝了四个人的命!
这是一记让人心殇奇动的剑。铁鹰笑了,笑得让人心神剧颤!铁鹰站了起来,向张狂走去。
张狂左手提起了剑,右手随时准备拔剑!
铁鹰站在了张狂三步外,张狂也笑了,放下了剑。那里,是张狂所能至的极点,铁鹰没有冲入他的警戒之内。所以他放下了剑。
铁鹰笑道:“好剑法!公孙一族以剑闻名,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听闻公孙帝尊创有一剑,名为‘藏剑术’,不知适才公子所用,是否便是?”
张狂摇头,说道:“我不认识公孙帝尊,更没听说过藏剑术。刚才,我用的剑术,脱自于刀法,乃是一位世间奇人所创。”
铁鹰出言问道:“敢问那位奇人的姓名?”
“古龙!”张狂回答了两个字。铁鹰低头思忖了些许,却想不起哪一位剑术或刀法名家是此姓名。
张狂握住了剑,说道:“你还是先走吧。公孙婉儿就快到了,她和我联手,你没有胜算。”
铁鹰看着张狂,似笑非笑地道:“那你比我又如何?”
张狂毫不迟疑地回答:“大大不如!”
铁鹰笑了,大笑!笑罢言道:“你实不必谦虚,如果你的那套剑术没有心神的限制,只需两剑,便可尽取天下高手的性命!”
张狂也笑了笑,说道:“可惜,我已经出了一剑,第二剑的威力,不足先前的一半!”铁鹰点了点头。张狂又道:“所以你想出手?”
铁鹰没有应答,但点了一下头。张狂放下了剑,和铁鹰凝神相对。
杀机弥漫,铁鹰看着赤手空拳的张狂,缓缓问道:“为何不用剑?”
张狂嘴角一撇,言道:“剑已无用,自然弃之!”
绝剑已伤不到铁鹰,还不如赤手空拳。虽然绝剑一招耗了他大量的真气,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恢复,但罗汉拳是一门外家功夫,讲求以力击力,锻炼经骨。
铁鹰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占利刃之便。我们便来看看手上的功夫!”
两人气势相冲,张狂胸口滞闷!张狂的武功本便在铁鹰之下,现在真气大损,这一战,几乎毫无胜算!
但张狂没有退,张狂向前踏了一步,这一踏,将那逼人的气势化解殆尽!
张狂暴喝了一声,一拳直击。用的是一招“举钵”。这一招用力连绵,后招变化繁复。气劲迎面。铁鹰曲指成爪,竟一下扣住了张狂的拳。这一扣,竟完全封住了张狂的后招!
张狂右手一抖,左拳又是一招“伏虎”,铁鹰不得不放开张狂的右拳。侧身一让,又变爪为掌,卸去了张狂的劲力。
张狂不敢迟疑,又是一招“过江”,似蜻蜓点水一般,倏忽往铁鹰的肋下打去。
铁鹰双手一卷,拉住了张狂的手。张狂不敢多想,双拳一放,挣脱了铁鹰的控制。两人招式来往,张狂的罗汉拳显然不足伤到铁鹰。
过了大概二十招,张狂忽施一招“捕风”,这是探云手的招式,招取飘忽,令人难分虚实!铁鹰也是脸色一变,吐了三个字:“探云手!”
手上却是急忙迎上,张狂的右手又忽然一转,一掌游走,拍到了铁鹰的肩上。
探云手破尽天下拳术,果然是不同!
张狂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见铁鹰肩膀一抖,逼开了张狂的掌力。铁鹰的爪上似化飞鹰,一爪抓住了张狂的手腕。张狂一惊,想撤招却是已经来不及。
铁鹰的双爪一扣,抓住了张狂的右手,手上又有一股黏劲,任凭张狂内劲振荡,也无法脱身。张狂臂手一痛,晓得铁鹰的内劲伤了他经脉。张狂虽然快要踏进先天之境,但是却仍旧比不过铁鹰。不管是内劲还是招法。
铁鹰曲指向张狂的喉间抓去,如是抓中,必定是喉管爆裂,惨死当场!
这一下,张狂已陷入死局!
一刹那,张狂的心神一下子静了,一种连天地都静止下来的感觉!
张狂眼睛向前看去,铁鹰的手由远至近,向他袭来,指间的一弹一动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甚至,他还能看清铁鹰内劲的激荡!
张狂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哗”地一声,那是剑出鞘的声音。
忽然,张狂目光一凛,感觉有一道剑气向他冲来。
张狂右臂一抖,先是一推铁鹰,然后左手成拳,打开了铁鹰的手。
然后,就只见一道青色的光芒闪过!
那是……公孙婉儿的剑!
铁鹰的胸前有一道伤口,但不致命,他没有死,轻功一跃,向后翻腾,跃出窗外,便消失不见了。
张狂捏了捏被扯得脱臼的右手,向公孙婉儿看去。公孙婉儿没有看他,只是手中青芒跳动的剑上,还兀自流淌尽一滴血。
那一剑,若不是张狂躲闪得快,便会被一剑贯穿喉咙,然后会拖住铁鹰,剑会直抵铁鹰的心脏!
但张狂闪开了,不闪开,他会死,铁鹰会死!但张狂不想死,所以他闪开了。铁鹰没死,他也没死。
公孙婉儿是一个可怕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他人的性命!
这已是张狂第二次被她所害,稍有不慎,便是横尸当场!
张狂没有说话,又坐回了位置上,吃着还没吃完的酒菜。地上只有四具死尸,但张狂竟似没有影响。
张*黑帮的时候,也同样杀人,而且还不止一两条,三刀六洞是常见的,还有剁碎的,剥皮的,死法千奇百怪,张狂早已经不为所动。
张狂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杀了个把人,张狂心里不会有什么阴影、痛苦。这是江湖,杀人很正常!你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来杀你!
有些时候,江湖的事很简单,只有杀,或者不杀! 。。
第十章 云夜朦胧访尊王
公孙婉儿抽剑回鞘,她也没有说话,待张狂酒足饭饱,又花了些银两,让几个乞丐似的难民把那四人的尸体丢往荒郊。
小二有些战战兢兢地将二人领往各自的房间。
张狂躺在床上,回想起方才那玄妙的境界,但始终不得其法。那样的境界,便是天人合一!
呼吸之间,气悬丹田。张狂似老僧入定般地坐着,真气运转,方才被铁鹰伤到的经脉和内腑,却是很快地愈合了。
帝释天经求自身圆满,呼吸吐纳,一行一卧,无不在淬炼着自己的身体,改变自身的体质,张狂如今经脉强韧,远超常人,身体的恢复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如此发展下去,张狂相信,有朝一日,他甚至能长生不老!便是传说中的白日飞升也不是不可能。
摸了摸绑在左臂上的轻纱,张狂自言自语地道:“这是福是祸恐怕还很难断言。”
门外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张狂一惊,下了床。
张狂戒备地道:“是谁?!”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张狂松了口气,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公孙婉儿。
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头上的重纱仍旧挂着。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分,两个人,就这么寂静地对立站着。
没有月光,没有星辰,只有一缕山高吹袭的寒风。公孙婉儿的白衣“猎猎”飞舞,仿似九天仙女。
张狂终于还是问道:“何事?”打破了这一份难得的宁静。
公孙婉儿没有回答,只是道:“你跟我来。”
言罢,便转身向外走去,张狂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依然带上了房门,向公孙婉儿离开的方向追去。两人出了客远居。
公孙婉儿走得不急不缓,这深夜迎面的寒风,对她毫无影响。
张狂没有问,只是跟在她身后。寒意袭来,张狂略微感到一些冰凉。
两人走到天云城的主街上,因为有宵禁,街上已是空无一人。
张狂跟在公孙婉儿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无奈地耸了耸肩,垂头走着。
两人一直走到城北的邸宅坊。城北是达官贵人聚居之地,此处,全是豪华庞大的府邸别院。金装粉砌,颇显华贵。
公孙婉儿走到一处豪宅之前,敲了一下门,张狂驻足站在她身后,抬眼一看,只见邸宅之上的门匾写着五个鎏金大字“镇南王别院”。
门打开了一些,却是提灯笼的小厮。
公孙婉儿对张狂道:“进去吧!”
公孙婉儿和张狂径直走进了府院,那小厮不作任何阻挡。
张狂同公孙婉儿进了这别院之内,门内灯火执杖,通明似昼。
一进门,便是一处假山,假山上有一些纹刻,其下是水池,张狂眼细,瞧见那纹刻如是写着:“以偏将军擒贼有功,封骁勇大将军……决战之际,杀敌方第一勇士,共诛贼首六名,三百余贼兵,封镇南王,可免朝,赏御赐龙吟甲,荫八百亩,户一万。”
张狂瞟了一眼,便知是这位镇南王的生平战功。
张狂又随公孙婉儿向里走,里面也是五步燃灯,十步一火亭。张狂眼见这般大手笔,不禁暗笑:“古人点灯真是麻烦,在现代,一盏白炽灯,可以照亮一个大厅啊!”
别院很大,公孙婉儿带着张狂走了数盏茶的时间,才终于在一个门扉洞开的大厅前停下了。
公孙婉儿轻声道:“稍后切勿多言,否则惹祸上身,我也帮不了你。”
张狂点头应承,公孙婉儿当先进了房内,张狂也踏入门中。
第一步刚一踏下,张狂就感觉到一股摄人的威势向他袭来!张狂脸色霎时苍白,这股威势仿佛君临天下的霸主,带着浓烈的杀气!
张狂就感觉自己好像大海波涛中的小舟,全身竟毫无抵抗之力!双腿霎时一软,差点屈膝跪下!张狂一咬牙,全身一抖,全身地真气疾运,才强自撑住。
然后,他又踏了一步。
一刹那,所有的威压杀机全部消散,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张狂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公孙婉儿回过头看了看张狂,像是明白了什么,口中道:“你没事吧?”张狂摇了摇头。
公孙婉儿点了点头,走向厅中。
厅前是一张大理石屏风,屏风上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张狂绕过屏风,看清了厅中的摆设。
左右侧席皆由上好黄梨木所制,厅中主座由是金壁雕铸的虎视江山图。图下便是主人所坐的正席。
正席上却坐着一个人,一个男子。大概三十些许,身上是一件青黄蟒袍,座上摆了一壶酒,几个小菜,这男子坐在那里,就像与自然融为了一体似的,像一口古井,深不可测,毫无波澜。
张狂目中神光一射,此人是一个可怕的高手!高到让人难望项背!
公孙婉儿上前道:“世叔这么好的兴致?”
那人抬起了头,张狂才发现,那人额前已有白发,比自己料想得年长一些。但是,这个男子却是十分英武!那一缕白发,却凭添了一分独特的魅力!
那男子放下了酒杯,笑道:“原来是公孙家的丫头来了,我昨日才到此处避暑,想不到你今日便来访,近来过得如何啊?!”声音苍劲洪厚。
张狂吃了一惊,听这声音,至少也在五十上下,而这男子,便是三十些许的模样!
公孙婉儿口中道:“世叔说笑了,婉儿如今被朝廷鹰犬追杀,已经逃了两月的命。世叔身为朝廷镇南王,婉儿也只好来寻求些庇护了。”
这镇南王笑了笑,说道:“凭你的手段,还有人能把你怎么样吗?”
公孙婉儿才又言道:“此次来追杀婉儿的,带头的便是内司的三档头铁鹰呢!如果不是有我请的护卫,我恐怕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镇南王皱了皱眉,摇头叹道:“**佞误国啊!曹正淳那家伙蛊惑皇上,修炼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