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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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崛起-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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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目的光。即便是现在,看到那锋刃,杜隆坦也不免心存不安。再旁边是基尔罗格·死眼,血窟氏族的族长。他的姓氏并非承继自某一家族,而是他自己取的。他的一只眼睛轻盈地浮在人群之上,而眼窝里的另一只眼业已毁损。如果说格罗姆作为族长太年轻,那么基尔罗格就实在是太老。但杜隆坦清楚,尽管基尔罗格上了年纪,头发也已花白,他的领袖生涯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余下的时日更为长久。
  杜隆坦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德雷克塔尔的左边是一个着名的人物——影月氏族的耐奥祖。从杜隆坦记事起,耐奥祖就一直领导着所有的萨满。有一次杜隆坦获准参加的狩猎中,耐奥祖也在场。那次,这名萨满展示出的惊人技巧让杜隆坦叹为观止。他不像别人一样花很大工夫与元素之灵交流,费力地导引它们的力量。耐奥祖对于元素的掌握,无论何时何地,都非常轻松自然。他一开口,大地便在脚下震颤;他一挥手,闪电便从天而降,落在他指点的方向。火焰之灵、空气之灵、水之灵、大地之灵,以及难以捉摸的野性之灵,都视他为同伴和挚友。当然,杜隆坦没有见过耐奥祖与先祖之魂沟通时的样子——只有萨满才有资格见证与先祖之魂的交流。不过在杜隆坦看来,先祖之魂定然是眷顾耐奥祖的,否则,他也不能随时将强大的力量运用得易如反掌。
  然而,耐奥祖的学徒,杜隆坦却一点也不喜欢。奥格瑞姆正坐在杜隆坦身边,看到杜隆坦的眼神,倾身过来轻声说:“我看古尔丹那家伙,扔出去钓猎物都比现在有用得多。”
  杜隆坦侧过头,不让别人看见他的微笑。他不知道古尔丹是一个什么水平的萨满,就耐奥祖把他收为学徒和继任者这点看来,他的天赋应该不会低。但他的相貌实在无法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他个头很矮,而且比大多数兽人都要孱弱,留着浓密的短胡须,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一个兽人战士的样子。不过杜隆坦觉得,人要作出贡献,不一定非得成为英雄。
  “哎,看那边!她才真是个天生的战士啊!”
  杜隆坦顺着奥格瑞姆的手指看去,眼睛立刻睁大了。奥格瑞姆说得没错。那名女子站得笔挺,一身强健的肌肉,火光映在她光滑的棕色皮肤上。她正伸手从火上切下一块烤塔布羊肉。她简直就是杜隆坦眼中兽人所有美德的化身。她的一举一动都有黑狼般的野性优雅,她的獠牙小而精致,磨得尖锐锋利。她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编成一个简单的辫子,却仍然美得撩人。
  “她——她是谁?”杜隆坦喃喃地说,心沉了下去。这样完美的女子,一定是别的氏族的了……如果他自己的氏族中有这么一个强壮、敏捷、优雅的尤物,他不可能不留意到的……
  奥格瑞姆放声大笑,使劲拍了拍杜隆坦的后背,引得许多个脑袋转向他们的方向……那名女子也在其中。奥格瑞姆俯身耳语了一句话,让杜隆坦的心情一下亮堂了起来。
  “你个不长眼的白痴!她是个霜狼!如果她是我们氏族的,我早就把她收归己有喽!”
  是个霜狼?但是……杜隆坦怎么可能忽视自己氏族中这样的珍宝?他把视线从奥格瑞姆坏笑着的脸上移开,又望向那个女子。她正瞪着他。他们四目相交。
  “德拉卡!”
  女子一惊,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杜隆坦眨眨眼,似乎刚刚清醒过来。
  “德拉卡,”他轻声说。难怪他没认出她。“不,奥格瑞姆。她不是天生的战士。她是个造就的战士。”
  德拉卡出生时又病又弱,皮肤是浅褐而非健康的深棕。杜隆坦记得幼时大人们是如何小声议论她,好象她一只脚已经迈上了加入先祖之魂的道路上一样。他的父母曾经哀伤地提起她,说不知她的家人造了什么孽,元素之灵要给他们一个这样脆弱的孩子。
  想到这里,杜隆坦忆起,在那之后不久,德拉卡一家就搬到营地外围去住了。从那时起,他几乎没见过她——毕竟他也忙于自己的事务。
  此时,德拉卡已经切下了几大块烤羊肉,拿去与她的家人分享了。杜隆坦看到她族里的两个小孩坐在她的父母身边。他们看起来都十分幸福安康。德拉卡感到他在注视她,转过头来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她挺了挺身,那表情似乎在看他是否胆敢对她投以同情和怜悯的眼神。
  他当然不会。她不需要任何怜悯。在元素之灵的庇佑、萨满的照料和她坚强的意志下,她已经脱胎换骨,从一个体弱多病的幼儿成长一名成熟的女性……一个兽人女子的完美形象。
  奥格瑞姆突然给了他一肘,他肺里的空气顿时全被挤了出去。杜隆坦瞪了奥格瑞姆一眼。
  “把嘴巴闭上,你嘴张得那么老大,简直让我想往里塞点东西把它堵掉。”奥格瑞姆嘟囔道。
  杜隆坦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张着嘴……而且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许多人都朝他露出坏笑。他赶紧把注意力转回面前的筵席,那晚没再看德拉卡一眼。
  但夜里,他梦见了她。醒来时,他知道,她一定会是他的。毕竟,他可是一个最受尊敬的氏族的族长继承人。
  哪个女子能对他说不呢?
  “不,”德拉卡说。
  杜隆坦愣住了。那天过后的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德拉卡,邀请她明天与他共同狩猎。只有他们两人。两人都知道这个提议意味着什么:一男一女结伴狩猎,是求爱的仪式。而她竟然拒绝了他。
  这太出乎意料了。杜隆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用几乎是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地翘着。
  “为什么?”杜隆坦终于挤出一句。
  “我还没到能找伴侣的年纪,”她说。那语气好象把这当作借口,而不是理由。
  但杜隆坦才不会轻言放弃。“我邀请你狩猎,确实是为了向你求爱,”他坦率地说。“但如果你没到年龄,我会尊重这一点。不过,我仍然希望与你作伴——但不是作为求爱者,而是邀你参加一场两个骄傲的战士所分享的狩猎。仅此而已。”
  这回,轮到她意外了。杜隆坦想,德拉卡大概是以为自己会要么穷追不舍,要么拂袖而去吧。
  “我——”
  她顿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她咧嘴笑了。“好啊。我愿意参加这样的狩猎,霜狼氏族族长加拉德之子杜隆坦。”
  杜隆坦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如此开心过。这趟狩猎与平常的大不相同。他和德拉卡一路用轻快平稳的步伐前行。从前与奥格瑞姆的那些挑战锻炼出了杜隆坦的耐力,有那么一会,他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走得太快了。然而德拉卡,出生时那么柔弱、如今却这样强壮的德拉卡,毫不费力地跟住了他。两人都没有说什么;没有什么话可说的。这是一场狩猎,他们要寻找猎物,杀死猎物,带回猎物。沉默,是再好不过的。
  他们来到一片开阔地,缓下脚步,开始查看地面。地上没有积雪,追踪便不若冬日时那般容易。但杜隆坦知道他该留意些什么:被踩乱的草丛,折断的灌木枝,土壤上留下的或深或浅的零星脚印……
  “裂蹄牛,”他说。他站起身,向前方扫视。德拉卡蹲在地上,手指灵活地拨开落叶。
  “有一只受伤了,”她宣告。
  杜隆坦转向她。“我没看到有血。”
  她摇摇头。“没有血。是脚印告诉我的。”她指向他刚才察看的地方。他还是没看出任何野兽受伤的迹象,困惑地摇摇头。
  “不是只看这一只脚印啦……看下一只。再下一只。”
  她沿着蹄印的方向行进,小心地挪动着步伐。突然间杜隆坦明白了:一只蹄印的深度,比另外三只要浅。
  那动物跛了脚。
  他用钦佩的眼神看着她,她脸有点红。“很简单的,”她说,“就算我不指出,你也能找到的。”
  “不是的,”他实话实说,“我可找不到。我是看到了脚印,但压根没仔细检查细节。而你做到了。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最优秀的猎人。”
  她挺起胸膛,骄傲地看着他。霎时间,一股暖意流遍全身,随之而来的,还有某种既令他兴奋,又让他有些不安的感觉。看着德拉卡站在他的面前,从不祈祷的他,头一次向元素之灵默念了一句祷言:请让我给这名女子留下个好印象吧。
  两名猎手跟随着猎物的踪迹。杜隆坦自觉放弃了领导地位,因为她的追踪技巧和他一样棒。他们互相赞扬对方:他的眼神更加敏锐,但她能比他看得更加深入。他真想知道与她并肩作战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一边前行,一边仔细观察着地面。他们沿路转了一个大弯。他真想知道——
  那头巨黑狼蹲伏在地,正对着那只裂蹄牛的尸体咧嘴咆哮。听到脚步声,它猛然旋身。时间凝固了,三个捕猎者面面相觑……在那只狼有所动作之前,杜隆坦早已冲了上去。
  利斧在他手中轻如鸿毛。他一斧挥下,砍中巨兽的身体,但泛黄的牙齿也同时深深陷进他的胳膊。一阵剧痛,他赶快扯离手臂。伤处汩汩流血,举起斧子变得异常困难,但他还是做到了。狼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杜隆坦身上,明黄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张嘴怒声咆哮。它的呼气温热,散发出腐肉的味道。
  巨颚咬向他的脸之前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战吼。他眼角瞥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着德拉卡出现在他的视野,手握她漂亮的长矛跃向黑狼。长矛直刺而入,狼猛然扭头,就在这一瞬间,杜隆坦又一次举起斧子,狠命砍下,斧刃贯穿狼身,接着砍进地面,力量太大,他一时间竟无法把它拔出来。
  他后退一步,喘着粗气。德拉卡站在他身边。他感到她的温暖、她的活力,还有与他一样强的对狩猎的渴望。二人盯着合力杀死的巨兽——今天,他们出乎意料地遇到这只得好几个经验丰富的兽人才能放倒的生物。然而他们还活着。他们的敌人死在血泊之中,被杜隆坦的斧头砍成两半,而德拉卡的长矛穿透了它的心脏。杜隆坦发现,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哪一个给了它致命一击——这想法竟让他荒谬地开心起来。
  他重重地坐在地上。
  德拉卡在他身边,麻利地清理他受伤的手臂,洗掉上面的血。她为他涂上药膏,绑上绷带,又弄了些苦味的草药,加到水里令他喝下。过了一会,他的晕眩感消失了。
  “谢谢。”他轻声道。
  她点点头,没看他。一个微笑悄然爬上她的嘴角。
  “我站不起来有那么好笑?”
  他本来没打算用这么苛刻的语气。她猛然抬头,有些惊讶。
  “没有。你战斗得非常勇敢,杜隆坦。很少有人能挨了那样的一击还不丢掉武器的呢。”
  她的话是叙述事实而不是做作的奉承,他知道。他有种奇异的满足感。“那……你笑什么?”
  她一咧嘴,镇定地与他平视。“我笑,是因为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不过呢……现在呢……我想我可以告诉你啦。”
  他感到自己也在微笑。“我很荣幸。”
  “昨天,我告诉你我还没到找伴侣的年纪。”
  “没错。”
  “嗯……在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我已经马上要到年龄啦。”
  “这样啊,”他说,尽管还不太明白。“那……你什么时候到年龄?”
  她的微笑更宽了。“今天。”她简短地说。
  他望着她许久,然后一言不发地把她拉进怀里,吻了她。
  塔加斯已经观察了两个兽人很长时间,此刻,他厌恶地走开了。他们兽性的本能简直是种侮辱。做一个曼阿瑞要好得太多。曼阿瑞发泄欲望的方式向来是暴力,而非交配……除了那些长翅膀和尾巴的雌性生物之外。他更喜欢曼阿瑞的方式。实际上,他更想当场干掉那两个发情的低等生物,可惜主人那道“观察”的命令下得再清楚不过。如果这两个东西没有回到族中,免不了会激起疑问;尽管他们对他来说连蝼蚁都不如,但有时候,蝼蚁也是会坏事的。基尔加丹要他观察、报告,不得擅自行动。
  塔加斯一定会遵从主人的命令。
  复仇,基尔加丹沉思着。复仇就像是树上的果实,只有在成熟时才最为甘美。在无穷无尽的岁月之中,曾有些日子,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找到那些背叛的艾瑞达。但现在,随着塔加斯说出的每一个字,他的希望都在不断上涨,他的喜悦都在不断增加。
  塔加斯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完美。他发现了曾经强大的维伦和他那帮可怜的手下创建的所谓“城市”;他观察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如何像那些称自己为“兽人”的低等生物一般狩猎,如何亲手种下谷物。他看到他们与那粗野、毫无文明可言的种族交易,并且还礼貌相处——简直太好笑了。在他们的建筑和仅剩的那点科技之中,塔加斯感到了一些曾经的影子……但总体上说,塔加斯觉得,基尔加丹看到他从前的朋友堕落到这种份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们现在称自己为“德莱尼”——被流放者。他们还给这个世界起名为德拉诺。
  基尔加丹发现塔加斯很困惑——因为自己没有把话题集中在维伦本人身上,而是问了更多关于兽人的问题。他们的社会是怎样的结构?他们有什么样的传统?他们的领袖是谁,又是怎样被选出来的?他们最看重社会的什么特性,又最看重个人的哪些品质?
  但塔加斯的职责是报告而不是评判,所以,他尽职尽责地回答。当基尔加丹终于消化了所有情报——连那两只杀戮后发情的动物的名字都没有放过——之后,他终于满足了……至少现在如此。
  已经这么久了,他终于可以得到那应许的复仇。维伦和他的追随者会受到惩罚……但这惩罚不会是痛快的死,不会是被高阶的艾瑞达军队撕成碎片的命运。那样对他们来说,太仁慈了。没错,基尔加丹想让他们死……但他更想让他们首先崩溃。让他们遭受彻底的凌辱。让他们如靴底的昆虫那般无助,再将他们毫不留情地踩碎。
  现在,他已经有了完美的方案。
  第六章
  过去的教训是苦涩的,充满鲜血、死亡与痛苦。但讽刺的是,那几乎毁灭了我们的东西,却又在最后拯救了我们——那就是团结。曾经,每个氏族都只忠于自己,狂热地为自己的人民而献身,完全不管他人。当我们第一次团结起来,那团结的原因和目的,却又是可怕的错误——为这,我们至今仍在赎罪。不仅是我们,我今后的几代人,都会为这错误而付出代价。但那团结本身,是辉煌的。那就是我希望从历史的灰烬中得到的教训。它促使我与那么多外表迥异的种族的领袖们交谈,让我们能一起追求我们共同的、骄傲的目标。
  团结。和谐。这,是过去教给我的好的一课。我学得很棒。
  耐奥祖抬头望向黄昏的天际,心满意足。今晚的日落美得眩目。先祖之魂一定会很愉悦,他想,感到一丝骄傲。
  又一个科什哈格节来了又去。近来,他感到时间的流逝愈加迅速。而每一个节日中,都有欢喜,也有哀伤。
  他的老朋友,卡舒尔——他知道霜狼氏族都尊称她为“宗母”——已经加入了先祖之魂的行列。他听说她死得非常勇敢。她坚持参加一场狩猎,尽管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做过剧烈的运动。他们追踪一群裂蹄牛,年迈的宗母成为了所有战士的前锋。她被牛群践踏而死,没人来得及救她;而耐奥祖知道,她的氏族在为她悲伤的同时,也在赞美她的生命和她选择离开这个尘世的方式。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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