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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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小娘子-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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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热的?

    皇帝在屏风环绕中自得其乐地喝着茶,就听外面一声尖叫:“鱼香!别闹!”

    “噗……”皇帝喷笑,一时真想出去看看鱼香又干什么坏事了,强行忍住,只提了声问,“怎么了?鱼香欺负你啊?”

    听到的却只有又一声尖叫,他估摸着雪梨这是没闲工夫回话,噙笑摇摇头,定下心来接着抿茶。

    过了会儿,倒是子娴在屏风外回道:“鱼香扑进水里泡得满身都湿了,然后跳回岸上跑到里雪梨最近的那一侧甩水,甩了雪梨一脸。”

    谢昭想象了一下就乐了,又一本正经地出主意:“你让雪梨离岸远点,它不就甩不着了吗?”

    “……”子娴在外头尴尬了片刻,坦诚道,“刚才她去中间来着,脚下没站稳栽进去呛着了,就不敢再过去了。”

    ……行吧。

    宠物坏主人傻,谢昭也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于是雪梨在温泉里左避右闪地泡了半个多时辰,鱼香满是兴奋地一会儿下水一会儿上岸,折腾了雪梨半个多时辰。谢昭坐在屏风圈里笑听了半个多时辰外面的动静,明明自己没什么事做还听得挺高兴,觉得一天的烦乱都没了,一会儿还能再愉快地看会儿奏章!

    等到雪梨上了岸、进屋去用清水洗净了身子再更好衣,终于不得不再去见陛下了。

    头发还湿漉漉的呢……

    他应该真的没有偷看吧……

    她心里东一句西一句地想着,自己也不知到底更在意什么,总之这会儿一想起他心中还是乱得很。

    走到屏风边,她抬手轻敲了敲,里面的宦官再度把屏风露了个口给她,她走进去,皇帝笑一指案桌对面的空椅:“坐会儿。”

    她还光着脚穿着木屐,鞋底在地面上踏得“嗒嗒”的,好像把她的心跳暴露出来了一样。

    她红着脸坐过去,案上有点心有茶,他递了盘绿豆酥饼给她,同样玩饿了的鱼香扒着桌子四处看有没有自己能吃的东西,谢昭笑着把给它备的那盘肉丸子放到了地上。

    鱼香吃得狼吞……狮咽!雪梨一口茶一口点心地吃得也挺享受,吃着吃着听到一声低笑,她抬头看去,却见他在摇头,然后也饮了口茶。

    “陛下笑什么?”她问。

    “嗯……”谢昭放下茶盏,目光微凝,“笑自己,看你没心事就觉得什么都好。”

    雪梨刚缓下来的面色又蹿红了,静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地又说:“朕还是……有机会的吧?用不逼你的法子,有机会没有?”

    雪梨心里一紧。

    她两脚互相蹭着,木头磨出的声音咯噔咯噔。磨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把手里没吃完的点心放下了。

    见她站起身小步挪到自己面前,他便知道她有话要说,甫一见她要屈膝要跪他就把她拦住了:“你说就是了。”

    口吻平静,但他心里其实也乱成了一片,思绪飞转地在猜她要说什么。

    ——最坏的结果,就是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雪梨站在他眼前,心底试图摸清自己对他的心思一起说出来,但还是无果,于是静了许久,她也只能说:“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对陛下……是什么感觉。”

    谢昭蹙蹙眉,一点头宽慰她:“嗯,没事,朕不急。”

    她咬咬嘴唇:“但是……奴婢有一件事……”

    他气息浅屏:“你说。”

    她忸怩着犹豫着,心下一面觉得该说,一面又不敢开这个口。好一会儿,再抬眸时却见他仍是神色温和未有不快,她终于垂下首,闷头道出一句话来:“奴婢进宫之前,家里头……是有婚约的。”

    谢昭微怔,全未料到她说出的是这么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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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亲近
    回到内殿坐下后,皇帝又开始时不时地自己笑出一声了……

    陈冀江在旁边斜眼瞧着,心下直揶揄说陛下您真行,跟阮姑娘在一块儿什么都能笑。您要是把给她的笑匀一成出来给其他人,宫里就不会传您“喜怒无常”了好吗?

    不过这话他也就是想想。哪怕就是一成,匀给别人,凭什么啊?

    阮姑娘就一个,所以才显得她不一样呢。她能干的事旁人都不能,要不怎么就她入了陛下的眼呢?

    陈冀江心里头掂量着这个,旁边,皇帝禁不住又笑了一声。

    这个呆梨子!

    她一副鼓足勇气的样子,把有婚约的事跟他说了。然后他就问了:“夫家是什么人?”

    雪梨想想,摇摇头:“不知道。只知是家里的故交,我没见过人,爹娘给定下的。”

    他又问:“那夫家住哪儿?叫什么?”

    她还是摇头:“不知道,那会儿还小也不太懂什么终身大事,听爹娘说完扭头就忘了,根本没多打听。”

    ——向她这么有魄力的人估计也不多!

    罢了,本来就不该指着能从她这儿问明白的。谢昭无奈,还是得着御令卫去打听。

    其实这事按着他自己的想法来,他根本不用理会她从前的婚约——他到底是大齐的皇帝,他想留她在宫里,就算不跟她爹娘打招呼外人都说不了什么。

    不就是皇帝扣个宫女么,多大点事啊?

    但是雪梨说那番话的时候神色特别诚恳,她说:“奴婢不怕一直留在宫里,奴婢也觉得那个夫家不管是什么人……肯定是不如陛下好的!但是陛下您知道吗?如果您直接把奴婢扣下了,家乡的人没办法怪奴婢自己不回去,就会骂陛下您不体察民心,弄得宫女进宫就回不去了!”

    她说完满是担忧地望着他,特别认真地为他的名声担忧着,眉梢眼底全是诚恳,弄得他本来想跟她解释其实不用担心这么多都忍了。

    ——她是为他好,他干什么不领了这个好意?再说,若只是因为两家交好订的婚约就算了,但万一人家牵扯个救命之恩什么的大事在里头,他直接毁了这约也不合适,还是平和地办妥为好。

    于是他应下的也很诚恳,答应她去弄清楚她之前的婚约,好好地跟原本订婚的夫家退了婚再说别的。

    然后他又说:“但你也给朕一句准话。若是没有别的婚约束着你了,你会愿意跟了朕么?”

    那个梨子一下就脸红成苹果了,在他面前支支吾吾半天,特别特别含蓄、特别特别小心地说了一句:“从进宫到现在,陛下是待奴婢最好的了!”

    谢昭回想着,又“嗤”地笑了一声。接着可算意识到自己失态太过,他正了正色,然后吩咐陈冀江去传个话,让御令卫差一个小旗去雪梨的家乡查查她先前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暗查就行,别大张旗鼓地吓着人。

    一个小旗手底下有十个人,去查这点小事,足够了。

    雪梨闷在侧殿里,脸还在一阵阵地泛红——她觉得她这辈子脸红的时候都没有这几天多!这几天简直红得下不去了!

    她本是清清楚楚地觉得自己没想明白这事来着,但被他那么言简意赅地一问愿不愿意……她也不知她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好丢人好丢人……

    雪梨瘫在榻上觉得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应该去补救一句“不愿意”,但怔神地想想,又觉得说不出来。

    不止是害怕,心底好像也是真不愿意说这句话。

    她的心扑扑乱跳着,傻眼望着殿顶复杂的花纹,心里比那花纹才复杂。

    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陛下呢……

    雪梨郁闷地抽抽鼻子,心里默默地数似乎可以列为“喜欢”的事情。

    ——看到他爱吃她做的东西,她可开心了!

    头一件事就想到了吃,雪梨心里立刻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调转思路努力去想别的,接着又想到:跟他一起用膳,她也心里甜滋滋的……

    怎么又是吃啊……

    雪梨颓丧地打了个滚儿改成趴着,垂在榻下的腿不小心踢到了玩累了正睡着的鱼香,鱼香“呼哧”一声表示不满,她也无心里会。

    哦……他送给她的鱼香,她可喜欢了!而且还很喜欢看他逗鱼香的样子。

    他一个平常总不怒自威的人,逗鱼香玩的时候总是笑着。她到现在还记得阿杳生日那天他摸鱼香的样子呢,笑意温温和和的,手一下下很有耐心地抚在鱼香的背上,让她很是看傻了一会儿。

    在那之前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她因为跟岳汀贤吵架的事被他罚闭门思过了七天,之后她不思过了,但他过年的时候一直好忙,就让她在院子里歇着,足有半个月没怎么见面。

    再往前数,他南巡大半年……

    那阵子她真是过得无所事事,总觉得少了很多要紧的东西,弄得日子一下子就没趣了。

    那时候她真是很明显地在想他啊!偶尔有东西从南边给她送过来,她看着就可开心了,听说圣驾已启程回宫的那天她心里一阵清晰的激动,那时她只是觉得“日子可以恢复如常”了,现在想想……

    那大概就是所谓的“春心萌动”吧。

    雪梨想着想着,把自己想痴了。不由自主地露了微笑出来,待得回神又狠摇摇头。

    转而去想可以列为“不喜欢他”的事情。

    这个似乎难想一些,毕竟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好人哪来那么多让人“不喜欢”的事情?

    思来想去,她想到:她不喜欢他借酒消愁。

    特别不喜欢!每次看他借酒消愁她都难受死了,觉得这样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这好像也不是他的错……

    没有人陪他说话嘛!

    雪梨已然在心底默默替他找起了理由。接着就顺势走了神,想着他上元宫宴时被藩王们灌得大醉,她做了一钵粥给他送去暖胃,他第二天还专程为这个道谢来了呢!

    她当时真的可高兴啦!现在想想都还能依稀感受到那种喜悦,却又始终说不清那种喜悦是为什么。

    雪梨服输般地想……她可能本来也是喜欢他的,所以才“鬼使神差”地说了那么一句话吧。

    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

    之后,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个月。

    一切好像都很“如常”,只有雪梨和谢昭心里清楚,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陈冀江憋气地发现,继陛下自己想着雪梨会闷头乐之后,雪梨开始看着陛下也会偷着乐了……

    这都什么毛病!

    他心生悲戚地觉得御前这样太不严肃了,但陛下不说雪梨就轮不着他说,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在旁边杵着,随这呆梨笑成一朵梨花。

    瞧,又来了……

    雪梨眼下还是在御膳房做事的,她自己愿意去,谢昭便不拦着。不过她现在会自愿多在殿里待些时候了,上午下午往殿里呈点心的活也都被她自己揽下了,当值的时候归她,不当值的时候也交给她。

    今天下午的点心有一碗黑芝麻汤圆、一碟米发糕。

    皇帝很少因为吃点心就把手里的事情放下,今日也是一边吃一边看奏章。他左手拿着奏章读,右手去摸汤圆碗里的瓷匙,手在碗里探着,舀起一个送进嘴里吃,然后把瓷匙放回去,一会儿想起来了就再吃一个。

    汤圆做的小,是以一碗足有八个。吃到第三个的时候,满殿都听到一声姑娘家的“扑哧……”

    谢昭淡淡睇她:“又笑什么?”

    雪梨心虚地咬咬舌尖不吭声,见他还冷眼看着自己,凑过去小声道:“陛下,奴婢错啦。”

    谢昭立时被她这娇声弄得想撞桌子!

    回想起来,这好像还是他逼的——打从她两年前向他声明自己已经长大了之后,犯了什么小错他就冷着脸不逗她了,逼得她只能自己主动认错——她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神情太可怕,她“扑通”就跪下了;另一种就是这样,蹭到他身边耍赖似的谢个罪……

    后面这种情况相对少些,但这话那会儿就能立刻说得他心软,现下二人关系的转变放在这里,简直能说得他呕出一口血来。

    他好悬没当着宫人们的面脸红,正一正色,肃然告诫她:“别笑了,朕有正事呢。”

    “哦,诺。”雪梨低头一应,自觉办错事了,乖乖低下头,恢复成规矩模样。

    过一会儿,皇帝再伸手摸着瓷匙捞汤圆,旁边又一声:“扑哧……”

    这丫头她来劲了!憋着劲儿成心笑他!

    谢昭心里这个气,他心说我是忙着政事才没空好好吃东西的好吗?然后还闹笑话,真是吃力不讨好!

    一口汤圆在嘴里嚼着,明明挺甜挺香的,他却吃得满心酸味,一侧头就看见她那一脸忍都忍不住的笑……

    真是的!要放在后宫他早火了!跟她就是努力酝酿都酝酿不出来!

    而且他心底居然还有一丝窃喜觉得这样挺好,谢昭越想越觉得自己贱得慌,支着额头使劲揉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第三声“扑哧”传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了了。

    “雪梨!”皇帝低沉一喝,雪梨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乖乖的不吭声”——她脸上写着这七个字。

    皇帝阴恻恻地斜眼睇她,牙齿磨了磨,手掌一叩,把那碗汤圆拿了起来。

    他把汤圆往她手里一掖:“拿去一边吃去,别在这儿笑话朕。”

    “哦……”雪梨闷闷地端着碗走了,陈冀江在旁边揶揄都不知道怎么揶揄了。

    陛下您是真没察觉自己都被她欺负得没脾气了啊?

    罢了罢了,您高兴就得。

    要不说这丫头有福分呢,放在别人身上约等于“不要命”的事儿,放她这儿不仅自己没事,还反过来能给自己捞个好处。

    ——这不就又混了五个汤圆走么?

    就这么小打小闹、又在某种程度上“并不逾越”地一直过到了七月下旬。天气缓缓转凉,该起驾回洛安了。

    马车驶出郢山的时候雪梨望着旁边的山林才恍然惊觉:美景几乎都没看啊!

    光顾着在清凉殿里看他了。

    谢昭见她傻望着车窗外也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探手在她脸上一捏:“别急,近来朝中事多,就没得空再带你出来。你想看这个容易,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雪梨“哦”了一声放下窗帘,再回头看看他,脸就又红了……

    这回她坐在他车里了呢!

    当然不止是她,还有鱼香这个小坏蛋也在这儿赖着——本来它应该在笼车里来着,但这小坏蛋它还记得来时被装在笼子里的事儿呢,见他们一上车它就懂了,一看杨明全朝着它来立刻就蹿了。杨明全哪儿快得过它啊?它直接朝着谢昭和雪梨都上了的那辆车就窜上来了,吓得杨明全在外面磕头大呼了半天“陛下恕罪”。

    然后它就赖在车上不走了啊!谢昭躺着休息,雪梨在旁边发呆,它趴在俩人中间呼哧呼哧得挺自在啊!

    弄得谢昭想趁在路上的机会和雪梨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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