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邻居婶婶不会也是妖精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安为笑看向宁真修,恭敬的说道:“请二殿下移驾寒舍,喝杯粗茶。”
随后转身对着庄小北轻轻说道:“姑娘先回寒舍换身衣服吧,如此穿着的确不方便。”
说完,他手臂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
庄小北不好意思的欠了下身,提着宽大的衣服,走两步踩一下衣摆的去了山庄的大门,宁真修,见她去了,脚步虽有些迟疑,但还是跟了上去。
山庄门口,那位美艳的中年夫人见到宁真修,满脸泪痕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垂着头连声道:“臣妾参见二殿下,二殿下千岁,千岁……”
“宁某已经离开魔界很多年了。”往日终是浮华,宁真修不想提这些。
夫人顿时有一些怅然,“离开……”
此番话一道,竟是有些恍然如昨。
安为笑俯身扶起中年夫人,安慰她道:“娘亲先去唤人给那位姑娘准备新衫吧,安家不好怠慢了客人。”
他又向庄小北和宁真修二人解释道:“家母偶尔会有些痴颠,记忆总是混淆,让你们见笑了。”
说完,他招来婢女,带着庄小北去了山庄后院的客房,然后和中年夫人还有宁真修去了前厅。
临走时,庄小北瞥了一眼师父,小心脏跳个不停。
跟师父在一起,她不敢保证自己真的会不跟他说话啊,怎么办,师父现在好像很在乎她,但又不怎么在乎她的样子。
这东西,好伤脑筋哦。
但却在瞥到他的那一瞬,惊了一下,她看到师父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中年夫人的背影,疑惑中透出毫无章法的混乱。
有什么事情,能让师父显出如此神态?
庄小北无暇细细深思,快步跟上了在前面带路的婢女。
山庄的后院,是由青色的瓦石建成,豪气万千又不失文雅。
她进了一件客房后,庄内婢女很贴心的让人烧了一个大木盆的洗澡水,又将新衣搭在了木盆旁,便躬身退下了。
她们是怕她不好意在外人面前沐浴,庄小北很感动她们的细心,开心的将衣物除去了,跳进了大木盆内,溅起了阵阵水花。
自从跟着师父参加了蟠桃盛会后,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洗漱一番,此时的热水就像是温暖的触手一般,将她身上的乏累全部去除掉了。
沐浴过后的庄小北,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水气。
鹅黄色的丝质衣衫,衬得她的小脸别样水嫩,湿漉漉的长发随意的垂在身后,让她平凡的脸庞竟是添出了一丝柔美的韵味和性感。
此刻,庄小北坐在铜镜前把玩着自己的长发唉声叹气。
头发长了好麻烦,老是滴水,不容易干啊,而且……
她抚摸着肚子,内心呐喊,好饿!
事实证明,神仙也会饿的,虽然她现在勉强只能冠个神仙的名号。
但是作为客人,她实在不好意思主动去要吃的。
这时,门外守候多时的婢女轻轻叩门,道:“姑娘,用膳时辰到了。”
哦也!婢女来救她了,庄小北飞快的跑去开门。
出门之前,婢女实在看不过她披散的湿发,帮她挽了个随意的发髻。
不想这一简单的发型,竟也将她托显现出隐隐的气质,前提是在她不动或犯傻的情况下。
庄小北的小步子紧紧的在走廊上交替着,脑子里全是用膳。风火轮一般的速度,将紧随着指路的婢女愣是抛下了一小段距离。
不料,她却在一个拐角处竟是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
低沉,冰冷,带有诱人的磁性。
三殿下竟也在山庄里!
ˇ疑惑ˇ
庄小北立马刹住了,停在转角处。
她拍拍胸脯顺了下气,看着后面气喘吁吁跟上来的婢女,连忙把手指放到唇边,坐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让她们发出的声音小点。
然后贼头贼脑的从拐角处探出头。
果然,庭院的梨树下,三殿下修长的挺拔身姿夺人眼目。
只是在三殿下的身旁,站着一抹紫色的人影,当庄小北刚偷偷摸摸看过去的时候,便瞬间化为一丝紫烟,没了踪影。
紫色……
庄小北觉得有些眼熟,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正当她拍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回想的时候,三殿下的眼神转向了她,目光犀利,分外刺人。
啊,被发现了。
庄小北吐了下小舌头,磨磨蹭蹭的走了出来。
她移着小碎步靠近三殿下,小声的说道:“三殿下好久不见了。”
神仙依旧是那副冰冷的俊美面容,他目光一直紧随着她,眉头锁着,不语。
气氛有点尴尬。
庄小北无措的轻咳了几下,慌忙换了个话题:“三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呢?”
三殿下凝视着她,良久,道出:“魔界新王继位……”
话没说完,庄小北就“哦”了一声。
前些天,她还记得在庄园里三殿下里走的时候,跟师父说过这事,好像魔界的继位大典就是在这几天。
三殿下作为准皇位继承人,这个时候从魔界跑出来,不是要跟他的哥哥学吧?
“三殿下是想……”庄小北用两根手指交替着做了个逃跑的手势,然后小眉毛一抬,满脸都是询问的表情。
三殿下含冰的眉眼之间透出了一丝笑意,看着她的小举动,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了一个小弧度。
正在这时,一直跟在庄小北身后的婢女,本来见到三殿下时,都是雀跃着欢喜着的交头接耳,但都在此时,齐齐的安静了下来。
庄小北疑惑的转身一看,安为笑正慢步踱来,手中的墨扇分外抢眼。
婢女们见他,纷纷恭敬的低下头退了下去。
他走到庄小北的身旁,见她清新了许多的容颜,微微一笑,赞道:“庄姑娘经梳洗一番后,竟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接着看向三殿下,拱手,道:“膳食已备好,请殿下移步厅堂。”
啊!庄小北脸红了。
她被夸奖了。
人生第一次被人称赞漂亮,她兴奋的小心脏直跳。
女孩子的虚荣心在此刻膨胀的满满的,眼中全是安为笑的赞美之词。
她没有发觉,此时的三殿下眼眸里窜出的一把无名暗火,燃烧炽烈。
庄小北美美的激动完了,突然想到了安为笑似乎说了要开饭之类的话,心中甚是高兴,蹦蹦跳跳的去了厅堂。待到一踏进去,却见宁真修正坐在大厅一侧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品着茶。
师父也在啊。
庄小北的心情有些茫然,她是有些讨厌师父的,但是内心又想看见他。
真矛盾。
她待在门口,不知进还是不进。
师父在那,刚不久之前跟他闹脾气了,现在又见到,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
突然,她神经细腻的感觉到了有人死死的盯着她的师父。
不是她智商高,而是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师父的一切敏感到连自己都觉得很无奈的地步。
在厅堂通向后院的布帘,半掩着一个女人。
她一进门,那女人见到她像是耗子碰到猫一般,迅速离去了。
而师父,依旧风平浪静的品茶,没有一句话。
就连她进来,他也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连眼神都没有转移到她这里来。
师父好不正常啊。
到现在,庄小北混沌的大脑终于冒出了一些疑问。
为什么三殿下逃家会到这里来,魔界的人难道不会追过来么?
为什么安为笑虽是谦谦有礼的样子,对师父和三殿下却并非像表面那般敬畏?
为什么庄主夫人对师父的记忆还保持在二殿下的时候?安为笑说她有些癫狂,但事实上,她并非像普通神志不清的病人那样语句不清。
还有就是,刚才师父不可能感觉不到有人在暗处注视他,以宁大神的功力,就算天上再大的神,一旦靠近了,他也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师父是很厉害的。
随后,三殿下和安为笑也进了厅堂。
安为笑看见愣在那里的庄小北,有些过度亲昵的将她带到了已经上了佳肴的圆桌旁,转身语气轻松的对着他们说道:“趁着庄姑娘的师父在这里,在下要想大家宣布一件事情,山庄下个月要有喜事了。”
什么?有喜事。
但是再大的喜事好像跟她这个纯粹来打扰人家的陌生人没啥关系。
她挨近餐桌后,注意力马上就被多种香气肆意的美事吸引过去了,无暇顾问其他。
“下个月,在下将要与庄姑娘完婚,希望二殿下一定要作为长辈来主婚。”安为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噗……”宁真修喷茶了。
庄小北虽说心不在焉的,但听到这里还是被震撼到了。
“安公子,为什么我们要成亲啊?”庄小北很不解。
“在下毁了你的清白,总要负责任的。”安为笑的手指轻轻帮她理了下身后的半湿长发,动作像是在呵护着珍宝一般。
三殿下的脸色瞬间僵住了,眼眸之中的盛怒像是冲天火光一般,骇人心弦。但随后就被冷静的冰层压了下来,神色之中,一抹精察不动声色的掠过。
但宁真修就没这么冷静了,体内的怒火无法自控。
随着安为笑的动作,他起身一把抓过满面愁容的庄小北,咬牙问道:“徒儿……可跟男子亲密接触过?”
话音有些迟疑,他看着安为笑刚才摸过她头发的那手指,觉得格外刺眼。
那可是他的专利,今儿个被人抢了。
亲密接触?
庄小北脑袋里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在流洲岛上,她稀里糊涂的在梦中将师父给……那个啥了,这种事,让那个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说出口。
而且,师父还当着别的男子的面问。
再而且,她都说过不要跟师父说话了,师父还问她,这是不是师父在求她和好啊!
庄小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顿时通红。
宁真修将她的脸色尽收眼底。
笨徒弟难不成真的……
他怒火中烧的转头看向安为笑,眼神如小刀般,嗖嗖的飞射过去,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ˇ接吻ˇ
“找死?呵呵。”安为笑从容的合上手中的墨扇,对于宁真修的威胁如清风拂面,不痛不痒,眉间一片淡然,“二殿下若有雅兴,杀了在下便是,总比当年家父惨遭流放要好。”
此话一出,宁真修的脸上顿时腾起一片肃杀之气。
当年安丞相在朝中极力压制奸臣,作风硬派,令人敬仰,实乃一代忠烈栋梁,奸臣狠他入骨,暗中设下埋伏,曾多次想要安丞相的命,但都被他的护卫挡了下来。
后来,年少的宁真修为保他性命,将他贬去了人界。
安丞相明智过人,知道宁真修这是在保护他,但他性格刚烈,不愿在魔界皇室最危及的时候离去。从而抗了旨意。
最后不知为何,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匆忙的带着家眷去了人界,从此在魔界了无音信多年。
有人说安丞相到了人界后匆匆安顿好了家人之后就被奸臣暗杀了,也有人说安丞相气魔界的薄情寡义,一气之下踏入人界鲜为人知的邪教,从此销声匿迹。
宁真修本是对安丞相一家难免有些心怀内疚,纵使离开了魔界,他仍是不时的打探安丞相的消息,心中一直放不下这事。
但在此时,安为笑的一句话,成功的将他的怒火挑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竟然强了他的徒弟。
本来徒弟就是个没有大脑的笨女人,他也只是在天山倒塌的废墟里找了点东西,不想就么一会儿没看紧她,竟生了这种事。
宁真修的眼眸中闪现出了不曾有过的杀气。
“别以为拿出安丞相,宁某就不敢……”如今徒弟比那老头的儿子重要。
“二殿下当然敢杀我,”安为笑摇着墨扇,“在下只是一介草民,二殿下想杀便杀……”
“啊……”庄小北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安为笑的话。
她看见师父,只顾得兴奋了,忘记真洛让她交给师父的玉牌了。
记起来之后,她才惊觉到,身上已经没有了玉牌。
在自己的身上左摸右摸,依旧找不到。
她惊出一身冷汗,完全忘记放在哪里了,也许,实在沐浴的时候,放在房间里了。
她不顾师父发黑的脸,也不顾三殿下一直不动声色的冷容,更无视安为笑的淡然若水的清秀脸庞,起身慌忙的朝着房间跑去。
一路上她停都不敢停,小腿不停的交替着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