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扶晞才隐隐约约的看到于蕴薏的脸,但由于有几重人挡着,她还是看不太见,只是在她向前走了半步的时候,她才看了她的半张脸。仅仅只是半张脸,她就已经想到了花容月貌。
“都别说了”,奉绣指了指浔阳身后的一个人,“见智你带着她们都出去!”。这里面所说的她们自然不包括于蕴薏。如今这个时候头脑清醒的,当属奉绣。
浔阳气鼓鼓的回头,对着见智眨眼。见智便同其余几人,一起领着另外四名试婚女出去。扶晞也出去了。
敬晖堂的门关上,扶晞等人都站在门外,她时不时会听见几句叹息声,多是那些姑娘的,也难怪,还刚刚进这府,就遇上这么些事,还有个这个厉害的角色,看来她们留下来的可能性都不大,未来怕是都要由内务所替她们选择夫婿的。
那一日,扶晞不知道他们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等她们再进去的时候,浔阳和于蕴薏都坐着,奉绣站在浔阳身边。他们脸色都不太好,也都没什么表情。但看这个样子,浔阳是妥协了,不然,奉绣也不会神色坦然。
进门的时候,扶晞仔细的看了几眼于蕴薏,她脸颊上有很明显的巴掌印,虽然有些红肿,但丝毫没有减损她的美貌,反倒多添了些柔美,这是她最美好的年华,也是她最绚烂的年华。
“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半个字,若是日后有些闲言碎语从旁人嘴里说出来……黄泉路又或奈何桥都少不了你们的!”。奉绣厉声厉气,全然没了之前的平和,或许是太过认真,扶晞吓得立即收回了目光,她老实的低下头。
“好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走了”。浔阳觉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急着要离开。
奉绣轻声道,“殿下先别走,既然都来了,就在这里认识认识这些人,免得我待会儿又领着她们去找你”。
浔阳不吭声,他重新坐下,算是给奉绣的答复。
奉绣一个眼神,接下来就有人逐个上前。
“青州抚台向光泰之庶女,向莺,年十七”。
“槐化县县丞易初之长女,易心柔,年十七”。
“凤平县县丞胡学翁之庶女,胡遥雪,年十八”。
“陵州总兵房守徽之庶女,房君兰,年十六”。
听着四人都说完了,于蕴薏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走到堂中,“京都定安侯于从源之嫡女,于蕴薏,年十七”。说完也没等浔阳表态,她就回到位子上坐好。
这时,扶晞大致就懂了,这五人除了于蕴薏,其余人都不是嫡女,要知道嫡庶长幼的区别是很大的。在一个大家族里,妾室的身份与下人无异,即便有子女,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妾就是妾,妾室生下来的子女地位也不高。
浔阳看也没看于蕴薏一眼,他对着奉绣道,“知道了,你为她们安排住处吧!”。
奉绣笑着点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摆脱危机
是啊!同样是皇子,他会做的事,他也会做。
此时此刻,他该是温香软玉在怀,还是手牵佳人赏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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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姑娘和胡姑娘你们同住在明水园,见学见合你们一会儿带路,送她们过去,至于易姑娘和房姑娘,你们就同住在沅水园,见资见睆你们领路!”。奉绣看着几人,她没有犹豫的说出四个人的住处,看样子是早就想好了,此刻按原本安排的说就好了。停顿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于姑娘,你住在问月楼,待会儿见智见新领你去”。
“不行!”。浔阳忽的起身朝奉绣看过去。
“始终要这样,那里是最适合不过的地方,不是吗?”。奉绣一句话让浔阳无话可说,于蕴薏冷冷的看着,她似乎已经不准备再说任何话。
问月楼,在哪儿呢?为什么浔阳这样抗拒……
“算了算了,随你吧”。浔阳无力的坐下。
要领路的几个下人都到外面去候着了,此刻,堂上只剩下八个人,扶晞这个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过的局外人显得很是突兀。人一下子走空,奉绣的目光开始移到扶晞身上,其实从浔阳带着她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只是当时浔阳和于蕴薏闹得不可开交,她无暇去过问。
这个时候她终于得空,她问向浔阳,“殿下,这位,她不是府里的人吧?”。
浔阳随意的扫了一眼扶晞,“她!她是五皇弟府里的下人,昨夜我同你说过的”。浔阳话音未落,堂里的几人都将目光转向扶晞。此时此刻,扶晞觉得有些难堪。
“五皇子殿下府里的人,殿下你,你要来做什么?五殿下把人送给你了吗?”。奉绣连着将几个问题抛向浔阳,浔阳也不着急,他抬手倒上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缓缓起身,他在奉绣面前停了几秒,扶晞以为,他是要回奉绣的话,哪里知道他转而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扶晞看着他,他木着一张脸,一点多余的神情都看不出来,“你说说看,本殿是因何领你入府的,是五皇弟送的?”。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是整个内堂都可以听见。
扶晞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奉绣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被三言两语瞒过去,如果照实说,提起旧事是否会再度惹怒浔阳呢?如果不说实话,她又该怎么搪塞过去呢?她能不说话吗?只怕沉默更会惹人非议,她还要在这里待五天,这五天她要怎么度过?浔阳为什么要把问题抛给她。这个时候扶晞想到的第一个人是简离,如果他在,如果他知道她要面对这么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被浔阳的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他会怎样想呢?不行,她不能让他瞧不起她,她不能让他失望。扶晞心里几百个声音在叫嚣。她看了奉绣一眼,如她所料,奉绣确实盯着她,“因为我……”。
“主子问下人话,下人应该跪下回话,你竟然还站在那儿,真是尊卑不分!难道你家主子就是这样教你的?”。于蕴薏在扶晞回话之际突然发难,语气很重,可是她却并没有看向扶晞这边,而是很随意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扶晞一时愣住,堂里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转移,见扶晞没反应,她突然拍了拍桌子,狠气凌厉道,“还不跪下!”。那模样,俨然她已经是这里的主人。
扶晞立即跪下,她的眼珠子快速的转溜了几圈,心里慢慢有了底子。
浔阳瞪了于蕴薏一眼,暗碎了一句,“多嘴”。而后他看向脚边的扶晞,他冷冷道,“你那么听她话做什么!她如今什么也不是,起来,起来回话!”。
扶晞缓缓起身,她一张温顺的脸波澜已定,“回殿下的话,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切听命于主子,五殿下说殿下你指明让我来,他没有意见,我更不能拒绝,一切都是主子的意思,我只是唯命是从”。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不能让任何人满意,但总是要比之前什么都不说要好,巧妙的避免了直接回复,还把问题重新抛给浔阳,让一切回到原点,让浔阳自己去说,这样可以不得罪任何人,看得透的人知道她在逃避,看不出来的人只会说她是个榆木脑袋。
堂里沉寂了片刻,这每一分每一秒,扶晞都觉得万分难熬,直到浔阳开口,“是我自己要她来的,她在当值的时候偷懒,还在言语上得罪了我,虽然那时她还不知道我身份,但是我就是看不惯,所以随便找了个名义把她要来,准备治治她,五皇弟起初为难,而后同意让她来五天,五天后,五皇弟亲自带她回去”。
扶晞不知道浔阳这样说会有几人相信,但是她只要一个人相信就好,她觉得只要奉绣相信就好,不管那份相信是敷衍还是真心。
奉绣思虑片刻,“就这样?”。
“就这样”。
“那殿下想要她在什么地方办事?府里暂时没有需……”。
“待在我身边,既然说了要治治她,那自然要自己来,她原本就是打理书阁的人,我就让她好好收拾收拾那些书”。
扶晞原本以为奉绣会出言阻止,没想到她会说,“到底是五殿下府里的人,殿下你适可而止,至少让她回去的时候能跑能跳……”。
至少让她能跑能跳……这是什么话?扶晞打了个冷颤。
浔阳满意的点点头,“知道了”。
扶晞一直注意着奉绣的动静,她忽略了别人,此刻不经意的转头,却发现于蕴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里有些期许和探究,这样的眼神让扶晞觉得不适应,她别过头回避。
奉绣看了一眼堂里的众人,她走到门外吩咐道,“都进来,领几位姑娘去她们的住处!”。
几人进门,站着的四名女子都半跪给浔阳行礼,“拜别殿下”。
于蕴薏见此,毫不掩饰的嗤笑,浔阳只是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他转眼看向门前的四名女子,“都起吧!以后不用行这种虚礼了”。几人没有犹豫,不约而同的回了句,“是”。随后转身出门。
等到她们都出了门,浔阳这才回头正视于蕴薏,“怎么还不走!这椅子舒服得让你起不来身?”。奉绣走近,她偷偷对浔阳做了个摆手的手势。浔阳只看了一眼。
于蕴薏一眼也没瞧浔阳,她依旧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淡淡的说道,“累了,不想动,休息够了,自会离开”。
第一百五十六章 蕴薏深深
聪明人做事总会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比如简离,比如于蕴薏。
他们的算计,有些人未必懂,懂的人未必有能力化解,化解不了,就只能默默承受,乖乖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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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蕴薏要继续坐在那里,没人会说要她立刻就走的话,浔阳或许是懒得说,他问完之后就再没看向她,好像她的回复无关紧要,好像大约猜到她会有怎样的答复,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多嘴,问她做什么?管她要做什么,坐便坐好了,随她!
倒是扶晞多瞧了她两眼,她心里是羡慕这样的人的,可以随心所欲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要就是不要,要就是要,也毫不掩饰的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都不必在乎别人的目光。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热闹是别人的,矛盾是别人的,冷清是别人的,都与她,没有干系。
奉绣也看了于蕴薏两眼,心里有些担心,可随后想想,她到底是在大家族里成长起来的,轻与重,她该是懂得的,或许是有些自我的思想,让她不甘心这么被人牵着,等时间长些就好了,毕竟她也已经妥协了,不是吗?
一个女人一生到头,最大的期盼不过是想要谋个好的归宿,奉绣想,浔阳这个归宿不好吗?怎会!既然她已经走进了这个四皇子府,那就表明她心里已经接受这段联姻,现在的不如意不过是些小性子,时间长了,她就会懂得什么是她的天,那时候她会学着讨好浔阳的,也会全力维护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会不懂。
想罢,奉绣心里的石头落地,她看向浔阳,他正准备离开,她准备同他一起走,再交代几句话,但见杨普走了进来。
扶晞着眼看了看来人,那人身材高大,微微的有些肚子,皮肤黝黑,一张偏向国字的脸,依稀可以看见下巴上的胡茬,铁锈色的一身红衣,一件轻纱半袖,头发梳得齐整,第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严谨木讷,他走进来看了一圈,目光没在扶晞身上停留太久,只是站在浔阳面前意思意思的行礼,而后低声说道,“宫里来人了”。声音虽然小,但是扶晞还是听得见,或许他没有把声音压得更低是为了让奉绣听见。
浔阳并没有介意他的突然出现,也不甚在意他的话,只是回头看了奉绣一眼,随后问道,“来人是谁?知道目的吗?”。
那人许是知道浔阳会问什么,他没有多想,快速答道,“有些面生,姓高,带着圣旨和朝服,应该是来宣读封王的旨意的”。
奉绣没有感到奇怪,但浔阳有些不解,他回头问奉绣,“不是还有一个月,怎么现在就来了?”。奉绣没回答,她问向杨普,“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前院,他们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甚为疲惫,我让人准备了茶点,现在过来请殿下过去”。
现在时辰尚早,宫里到四皇子府到底有一段距离,想来他们是天没亮就出发,自然疲惫不堪,奉绣点头,“你处理得很好”,她侧头看了看浔阳,他虽然衣冠整齐,但是要去接旨,这样到底有些不重视,“殿下抓紧时间去换件衣服吧!我同杨普一块过去,短时间先应付一下”。
杨普不知道来人是谁,可奉绣和浔阳却都知道,宣读圣旨是重任,不会交给一个丝毫没有地位的人,那人姓高,肯定是秦值的干儿子,他是庆帝跟前的新宠,未免得罪,不能轻易怠慢,浔阳虽然很少应付这些东西,但他知道接旨和封王都不是小事,自己穿着常服过去,始终不好,他稳稳的回了句,“好”。
“于姑娘若是还没休息够,便多坐一会儿,见智见新都在外面守着,于姑娘什么时候休息够了,就什么时候知会他们,他们会带你去住处,那里已经打扫干净,也安排了下人”。说完,奉绣就同杨普一起离开了。
奉绣前脚刚走,浔阳就准备离开,他对着扶晞吩咐道,“你跟着本殿”。
“殿下不是要去……”。扶晞觉得这种大事,自然不会让她看见。
浔阳闭眼,“让你跟着就跟着”。
扶晞这回没有多说话,只是点点头,浔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大步流星的出门去,扶晞在出门之际停留,她回头瞥了于蕴薏一眼,却见于蕴薏正盯着她瞧,略有深意,扶晞立即回头,她看着浔阳的背影,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她刚刚的话不是无意的,她是有心助我!
扶晞进四皇子府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财大气粗,她设想过浔阳住的地方是怎样怎样的华丽奢靡,一定会让她叹为观止。等真正看到的时候,她确实小小的吃惊了,却不是因为真的看到了多么华丽的铺陈,相反,她根本就没有进去过,一直站在门外。她的惊奇是因为浔阳的住处在水中央。是的,就是一个悬空在水上面的屋子。它有个恶俗的名字,叫做卧龙居。卧龙,指他自己吗?
也正是到了这个卧龙居,扶晞才明白浔阳为什么刚刚听到奉绣安排于蕴薏住在问月楼的时候,那样排斥。
问月楼,卧龙居,两者之间除了仅仅相隔不足二十米,非常近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想要去卧龙居必须先去问月楼,只有进了问月楼的门到,才能打开偏门走短桥,这桥便是通向卧龙居。扶晞进去问月楼的时候还在门外多站了一会儿,她盯着扁额看了好一会儿,浔阳当时就瞪了她几眼,没好气的说道,“不用看了,这就是问月楼,你之前听到的那个!”。
此刻扶晞守在卧龙居门外,浔阳进去了好一会儿,虽然门没关,但是扶晞还没想过要进去,她就老老实实的站着,不时的瞟几眼对面的问月楼,想着于蕴薏什么时候过来。
浔阳换衣服很快,他出来的时候扶晞还在发呆,他轻咳了两声。扶晞转头,但见他此时穿的衣服与之前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之前比较随意,这个时候就稍稳重些,玄色圆领长袍,袖口和领口都有繁琐复杂的花纹,胸口是一个上古神兽,扶晞有些记不得了,只知道是在山海经里见过,腰带上有几块汉白玉点缀,腰间配着荷包,玉佩等等。
扶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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