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程羽彤两眼放光,丹珠做饭的手艺好到飞天遁地,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好啊,不过你要小心,别让前院的色鬼看见!”
丹珠笑了,夫人说话总是这么口无遮拦,“厨房离前院远着呢!夫人放心。”
程羽彤半躺在炕上,一边等待着丹珠的豆面,一边感叹自己阴差阳错的居然就成了一少数民族家庭妇女。那该死的靳风和韩霁,只知道在偃都吃香的喝辣的,却不知道她在这千里之外的破地方受罪,连想吃口青菜都是千难万难!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这豆面是什么高难度的美味啊?丹珠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动静?程羽彤倐的从炕上坐起,别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心里着实记挂着丹珠,程羽彤急匆匆的就往厨房跑去,还没跑到门口,就听到男人的淫笑和丹珠的求救声:“求您……放了我……求您!啊!”
丹珠一声惨叫,跟着就是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夫人,救命……救丹珠……”
程羽彤只听得肝胆欲裂,毫不犹豫的就要冲过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的抓住了胳膊,“做什么!”程羽彤愤怒的回头,却看到韩雷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眼。
“你不能过去!”韩雷的声音平静无波,“那是格来王子。”
“那么你去,快去救丹珠!”程羽彤急的直跺脚,不料韩雷却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抱回了两人的卧室,将她放在炕上,又把门关好,这才转身盯住程羽彤。
“你在干什么?我要去救丹珠!”程羽彤气急败坏,爬起来又要往外冲。
韩雷长叹一声,将程羽彤死死抱住,“你去了又有什么用,救不了丹珠,只会把自己也搭上!”
“那怎么办?你那么神通广大,你想想办法啊!”程羽彤心中惶急,这再耽搁下去,就真的救不了丹珠了。
“我也没有办法!”韩雷神情冷漠,“我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买办,如何敢与格来王子抢人?丹珠也只是个女奴,我也犯不着为她冒险!”
“你畜生!”程羽彤猛的将韩雷推开,“你向来会用身边的人去结交权贵,手笔大方,剪瞳是,丹珠也是!你根本不把他们当人,只当他们是你的棋子!你的工具!”她真傻,还以为他经过了那么多事已经有所改变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准你出去!”隐去眼底的一抹伤痛,韩雷维持着脸上的淡漠,“我还要去招呼客人,先不陪你了。”
转身离开,程羽彤猛的扑向房门,却还是晚了一步,韩雷叫了人来把门锁上,又命令两名护院站在门口把守。
“韩雷你这个混蛋!放我出去!!”程羽彤使劲的拍打着木门,然而门外悄然无声,韩雷怕是早已离去。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想到正在受辱的丹珠,心越发痛的五内俱焚,只能喃喃自语,“对不起,丹珠,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若不是为了她嘴馋,丹珠不需要去厨房,也就不会被那该死的王子看中!上一次她还能勉力去救剪瞳,而眼下,她真的是无能为力。
程羽彤颓然跪倒在门边,只觉自己从未如此心灰意冷过!是的,她永远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相反的还会害了他们。她总是喜欢玩火,却不管不顾别人的死活。她明白韩雷不让她出去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终究无法原谅自己。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倚在门边,苦累了,就闭一会儿眼睛,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连位置也没挪过,只是天已全黑。
突然想起些什么,程羽彤挣扎着起身,重新开始拍门,“去把老爷给我叫来,我有事情要对他说。”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难听。
门外沉默了一会,终于有人应道:“夫人,老爷送格来王子回宫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回宫?程羽彤一下瞪大眼睛,紧张的问道:“那……丹珠呢?你可有丹珠的消息?”
又是一阵沉默,显然门外的护院很是为难。
“没关系,你说好了,我……能够接受!”程羽彤嘴上这么说,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心也揪了起来。
“格来王子把丹珠带进宫了。”护院的声音很犹豫,然而到了程羽彤耳朵里又是一阵晴天霹雳!迟了一步,还是迟了一步啊!她原想把丹珠留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等事情过了一段时间再慢慢开导她。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老爷回来了!”门外传来护院恭敬的声音。
“开门!”是韩雷回来了,程羽彤心里一气,死死的盯住那即将打开的木门。
门一开,手一扬,然而韩雷就像未卜先知似的一把就抓住了程羽彤的手,口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你别胡闹了。”他转过头对那护院道,“吩咐厨房做些吃的来,夫人爱喝奶茶,再烤些羊肋骨,其他人都下去。”
“哼!不要你假惺惺!”程羽彤被韩雷半强迫的拥进了房里,心里冒火,忍不住抡起拳头就在他身上捶打起来,尖叫着,“都怪你,你为什么让丹珠进宫……都怪你……”这次韩雷没有阻止她施暴,竟是直挺挺的站着任她踢打。
程羽彤也不知是哪里烧起来的一股子邪火,见韩雷不反抗,反而气得更狠,也闹不清是在气韩雷还是在气自己,踢打也不够,竟抓起韩雷的手狠狠的咬下去。
嘴里有股子血腥气,程羽彤猛地惊醒过来,才发现韩雷白皙的手背上已被她咬出深深的两排牙印,有几个洞还在往外渗血。
程羽彤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才迎上韩雷的眼睛,他的眼神也是痛苦的、压抑的、无奈的,甚至……还有一丝怜惜。
“你为什么不躲开?”一定很疼吧,程羽彤看着那被自己咬出来的那几个血洞,也不由得惊愕万分。
韩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长叹一声,将程羽彤拉入怀中,将嘴唇印上她幽香的发丝。
程羽彤浑身一震,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只觉得自己长久以来都在渴望有个地方能让她歇一歇,所以决定放任自己的情绪一回,不再僵硬的站立,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然环在了韩雷的腰间。
纠缠
韩雷的唇,冰凉刺骨,落在程羽彤的眉间,竟让她不禁浑身战栗起来,腰间却被他的一双大手牢牢扣住,完全动弹不得。额头、眼睛、脸颊、鼻梁,吻若雨点般的落下,由慢至快,如同携着风雷之势,最后重重的印上了程羽彤的嘴唇。伴随着他喉间一阵低低的叹息,程羽彤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响,碾成细末的碎片纷纷涌进她的身躯、四肢,让她全身瘫软无力,再也站立不稳,只得完全依靠着那双手的支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任那人疯狂掠夺,予取予求。
就在程羽彤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忽觉身上一松,直到清新的空气重新回到体内,才知睁开眼睛,却在恍惚间看到木门一开一合,终于重心不稳,滑坐到地上,手指忍不住拂过自己肿胀的双唇,若不是这里隐隐传来刺痛,她真要以为刚才那个吻根本是在做梦了。可是……可是他怎么就这么拂袖离去了?
程羽彤就这么呆愣愣的坐着,直到有人推门而入,才醒悟过来,见是经常跟着韩雷的护院,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满满的食物。那护院见程羽彤目光呆滞,也不作声,只把食物一样样的端到桌上,又恭恭敬敬的倒退了出去。
奶茶、烤羊肋骨、沙果……程羽彤的目光最后定在那一小篮绛红色的果实上,心顿时像被一柄铁榔头狠狠的敲了一下似的,疼痛难忍。只觉心头一把无名之火越烧越旺,竟猛的冲过去将桌子推翻,“轰隆”一声,黑陶制成的杯碟摔的粉碎,茶水、羊肉撒了一地……
门外立时冲进来一人,见这一室狼藉,不由惊呼一声,又忙慌张的跑出去。程羽彤看也不朝他看一眼,只顾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那一枚犹自滚来滚去的红色沙果。
“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程羽彤打横抱起,声音却是万般的无奈,“地上凉,你身子弱……”
程羽彤目光涣散,好半天才对上那双溢满痛惜的凤眼,“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明白,连自己想说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韩雷被她那凄迷的美眸一望,只觉喉头一涩,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神情,便将她的身躯揽向自己,让她埋首于自己胸前,低低的说道:“你的苦楚,我知道……”只觉胸中哽噎难忍,只想问怀中之人一句,“我的苦楚,你可知否?”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程羽彤倚在韩雷身前,只觉得他周身冰凉,忍不住去握他的手,发现那里也是一片寒意。他的胸膛绝不似靳风般的温热,是他天性凉薄,还是承受了太多痛苦,所以再也热不起来?心里竟是没来由的一痛,神志才慢慢回复清明。却也不敢抬头看他,只是闷闷的在他胸前低语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怪你……”
韩雷浑身一颤,竟说不出话来,只是不由自主的将她搂的更紧。就像那相濡以沫的鱼儿,两人紧紧相拥,却是说不出的孤单而凄美。
悠悠醒转,才发觉身子下面咯的难受,程羽彤皱眉一看,却见是一条修长的手臂横在自己身下,心里“扑通”一声,顺着那手臂往上看,才看见一双幽黑深邃的凤目,正清醒无比的凝视着自己。这才想起昨夜竟与韩雷相拥而眠,脸上顿时火烧火燎,嗔道,“你……还不把手臂拿开!”
“你压在上面,我怎么拿开?”韩雷眼中满是戏谑。
程羽彤又羞又窘,只得将身子略略撑起,狠狠的剜他一眼,“你怎么还不动?”
“麻了,动不了!”凤目里眼神越发幽暗,看的程羽彤心中发慌,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一整条胳膊连大半个肩膀都暴露在空气里。忙急着将衣服拉好,心里咒骂这甘孜族的衣服,左一搭,又一搭,其实就是几块布和兽皮,用布带固定,实在是危险的很。
在身上扯来扯去弄了半天,发现自己实在是不擅长整理这种衣服,何况一大块裙摆还垫在韩雷身下,这人却还好整以暇的躺着不动,目光似笑非笑,看的程羽彤懊恼不已,伸手就在韩雷的胳膊上使劲儿一掐,“看什么看!”
“最毒妇人心啊!”韩雷无奈的摇头,将另一只手伸到程羽彤面前,“旧伤未好,新伤又添,你倒是忍心!”
两排齿痕赫然印在韩雷那只线条优美的手上,几处被程羽彤咬破的地方已经结了痂,暗褐色的伤疤印着那白皙的皮肤,丑陋无比。程羽彤有些内疚,却仍嘴硬道:“小气鬼,咬了就咬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韩雷慢慢的道,却突然抓起程羽彤的一只玉手,送到嘴边,“我只想以牙还牙……”
程羽彤原本是靠双手撑住自己的,然而一只手被韩雷突然一拉,身子便朝韩雷直跌了过去,然而她却顾不上两人暧昧的姿态,只一个劲儿的想抽回那只处于狼牙之下的手,“你……别那么小气啊……别……啊!”
一声尖叫,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手背上一阵微凉,程羽彤睁开眼,却见是韩雷将嘴唇贴在了她的手背上,感觉到韩雷的阵阵呼吸,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已如此之近,忙要挣扎着坐起,却不料被韩雷反手摁住,动弹不得。
程羽彤脸色发白,“你……你想干什么?”
韩雷轻轻一叹,将程羽彤身子反转过来,伸手握住她腰际那乱成一堆的布带。
“你……这……这……”程羽彤已经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背后却传来韩雷低沉的命令,“坐好!”就见他将散乱的衣襟替程羽彤掩好,将布带缠上她的柳腰,又扳过程羽彤的双肩,也不管她又惊又诧的神情,仔仔细细的在她腰间打了个完美的结,这才抬眼淡笑道:“好了!”
程羽彤张口结舌:“你……这是……”
韩雷好笑的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怎么老是你啊我的,是不是傻了?”
程羽彤使劲儿咽了口口水,努力恢复镇定,朝窗外瞅了一眼,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天都大亮了,你今天没事情做么?”
“哦!”韩雷脸色迅速回复平静:“今日要去進见土王。”
“那你去看看丹珠好不好?”程羽彤忙拉住韩雷的胳膊,“要是可以,就把她带回来……”
韩雷苦笑,“格来王子很喜欢丹珠,估计很难。”
“啊……”程羽彤大失所望,“那怎么办?不过,如果那王子喜欢她,她应该不会吃什么苦头吧?”
“应该是吧。”韩雷皱眉,话是这么说,但那格来王子性格乖张,喜欢的时候能把人宠上天,不喜欢了就会将自己的姬妾分送给手下的人,丹珠的命运啊……这话当然不能跟程羽彤明说,韩雷安抚的道:“等到格来王子兴头过了,我找个机会把丹珠要回来。”他看看一地的狼藉,又道:“让玛沁去给你再买一个女奴吧,你不要再抛头露面。”
玛沁是这里唯一的女仆,五十多岁了,为人憨厚老实。
然而程羽彤只是摇头,“让玛沁大娘来照顾我就行了,我可不想再……”她实在是无法再去冒险,好容易相处出感情,再眼睁睁的看着她失去。
韩雷明白她的心思,无奈的抬起手,拂去她脸颊上的散发,“也好,玛沁做事稳重细心,让她管着你些,我也放心。”
程羽彤怔怔的看着韩雷轻柔的动作,想着自己的命运不知从几时起竟和眼前的男子纠缠到了一处,真是阴差阳错……
“又发呆!”韩雷拧了下程羽彤俏丽的鼻尖,“我可没时间了,晚上回来再陪你吧。”
“喂……”程羽彤心中一亮,张口把韩雷叫住,“我猜……你有些很大的计划要做……我可以帮忙,给你出出主意。”她心里恨透了那土王,只盼着韩雷如她所愿,要将这该死的土王整垮。
韩雷回头一笑,望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没想到,你终于有一天会站在我这边!”说罢,便转身离去,只留下程羽彤坐在炕上兀自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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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偃都皇宫,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韩霁重重的拍上御案,“都这么久了,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么?”
“回皇上的话,”跪在地上的大内侍卫首领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查到他二人曾经到过亚东镇,还买了些用品,有人说看到他们上了央金卓玛雪山……”
“什么!”韩雷倐的立起,“上了雪山?”
“是……是的,皇上!”侍卫抖抖索索的道,“我们也派人上山搜寻,却遇到了大风雪,山上看不到任何脚印踪迹……”
“那就给朕继续找,直到查出他们的下落为止!”韩霁恼怒异常,程羽彤和韩雷失踪了这么久,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日子里,他每日如坐针毡,心神不宁,就怕听到任何的坏消息。
韩霁龙威大发,“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朕继续去找人!”
望着那侍卫唯唯诺诺的离开,韩霁又把视线移到案上的那本奏折上,心头又是一阵火起,忍不住抓起奏折,狠狠的向地上扔去。
叫他怎么能不火冒三丈,韩君澈驾崩后,他灵前即位,为了安定人心,当场宣布前事皆一笔勾销,毕竟朝中过半的臣子当初都是支持韩雷的,若要一个个的治罪,必将动摇国之根本,何况还有许多人根本就是皇亲国戚,尽管韩霁在心里恨的牙痒痒,却仍旧得装出一副宽容仁慈的明君模样,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