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这回答算是肯定还是否定啊?”程羽彤懊恼的拍了拍马的脑袋,“这个鬼地方,没吃没喝还不能出门,丹珠又那个该死的王子给抓走了,韩雷那死家伙只知道跟傻丫头公主打情骂俏,要靠他救出丹珠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还是回去好啊!对吧?”
“我、要、回、去!”程羽彤直起身子,对着空气大喊。
一声尖锐的唿哨传来,黑马仿佛得到召唤,竟是突然人立而起,对天长嘶。程羽彤再也坐不稳,尖叫一声,就要坠下马来。
心里想着“吾命休矣”,身上却没有传来预料之中的疼痛。程羽彤张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固定在了一具有力的怀抱中。
韩雷一双凤目凌厉无比,“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他一路寻找过来,心急如焚,却听到程羽彤在大喊着要回去,当下又惊又怒。
“你打什么唿哨啊,是不是想让马摔死了我,你可以与那拉则公主双宿双飞?”程羽彤受了惊吓,心头也是火往上蹿!“你除了会限制我,欺负我,你还会做什么?我就是要回去,我要回去找韩霁,找风……唔……”
她恼怒的指控被一个掺杂着无限怒气的吻给堵住了,韩雷的舌头在她的口中肆虐,牙齿更是惩罚性的啃噬着她的双唇,仿佛是在宣泄着他满腹的愤怒。
程羽彤惊慌失措,只觉得嘴唇好痛,韩雷像疯了一般的吻她,“嘶啦”一声,程羽彤只觉得后背一凉,身上单薄的棉布长袍居然被他撕开了,一只冰凉的大手在她光洁的背上肆意抚弄,而她的腰被紧紧的箍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要做什么?程羽彤双手在韩雷身上使劲的拍打,没想到那却更激起了他的狂意,随着又一次的衣帛撕裂声,程羽彤意识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而搂着她的韩雷却丝毫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无计可施!程羽彤只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的一咬。
韩雷闷哼一声,猛的抬起头放开了程羽彤,他嘴角渗血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狰狞,一双原本美丽优雅的眼眸此刻看来竟是充满着千百种感情,复杂无比。
“你……你……!”程羽彤见自己身上几近半裸,羞愤交加,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韩雷像是悚然一惊,似乎难以置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愣了半晌,才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已经蜷缩在地上的程羽彤裹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心翼翼的再次将她搂入怀中,却感觉到她因为惊惧而浑身战栗着。轻拍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却忍不住低首吻上她裸露在外的颈窝。
“对不起……樱儿……”嘶哑而颤抖着的声音在程羽彤的耳畔响起,“……对不起……”
选择(二)
韩雷让程羽彤侧坐在自己身前,两人一骑刚想回砖楼,却被怀中的人儿轻轻扯住了衣袖,“我想在外面走走。”程羽彤不太敢去看韩雷的脸色,只觉得两颊又红又烫,刚才的事情……实在是太疯狂了!差一点就……
“不行,你衣衫不整……”韩雷说了一半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为什么衣衫不整?还不是被他扯烂的么?
“就一小会儿!”程羽彤闷闷的趴在韩雷怀里,她在砖楼里天天憋闷的数星星过日子,现在终于跑了出来,她还想多透一会儿气。
“嗯!”韩雷将胳膊收紧了些,她难得有如此安静的时候,估计是刚才又累又怕,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被她这么依赖着的感觉,四周环境凉爽而静谧,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想回去了,“要不,去前面的山坡下坐坐?”
程羽彤点点头,她也不好意思披着男人的大袍子四处晃荡啊!
两人找了块平坦的大石坐下,程羽彤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只是任由韩雷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竟是一反常态的温顺!
“刚才,有没有弄伤你?”韩雷挑起程羽彤垂在耳畔的发丝,低低的问道。
“还……好!”他的怀抱不算宽厚温暖,却让她觉得很安心。看来自己是喜欢韩雷的了,这一认知又让程羽彤惶恐不已,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应该怎么办?
“其实,我和拉则公主……”
“别提这些!”程羽彤毫不犹豫的打断韩雷的话,却又好笑自己一贯的鸵鸟性格:是的,她总是不敢去面对,只怕自己一睁眼,就会发现一切不过是在做梦而已。不管韩雷与那拉则公主究竟会怎么样,韩雷始终还有一名王妃是留在偃都的,而她自己更是被这乱成一团的感情搞得糊里糊涂,她分明是喜欢风的啊,可现在……怎么会这样?
如果选择和韩雷在一起,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要一辈子这么隐姓埋名的在北疆过一辈子了?这样的自欺欺人,就算她做的到,韩雷能做到吗?
罢了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再想下去也只是徒然增添烦恼!
“韩雷,你是不是喜欢我?”虽然是废话,但是她还是很想问。
“嗯,你刚知道?”韩雷有些懊恼的用手抬起程羽彤的俏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不会是这么后知后觉的吧?”
“呵呵,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程羽彤躲闪着韩雷深邃幽暗的双眸,这家伙的眼睛太厉害了,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让她有些怕怕的,“你为什么喜欢我?”女孩子么,总是喜欢问这些傻问题的。
但是这种傻问题总是能轻而易举的问倒男人,韩雷有些迟疑,半天才道:“说不好,只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觉得你文采斐然,自信动人;而第二次见到你时,你却哭的梨花带雨的跪在我面前求我,印象很深……”韩雷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后来你居然还敢陷害我!你可知道,当时有多少人要求我杀了你?”
想起当日在皇宫里不计后果的肆意妄为,程羽彤虽说仍有些后怕,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你当时,完全呆住了,真有意思……”
“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韩雷无奈的摇头道,“你可知,我当时如果极力否认,会有千百个人出来证明其实是你在诬陷我,那么,即使是他,也保不住你!”
韩雷口中的“他”,指的便是韩君澈,自从离开偃都,就再也没有听到他提“父皇”二字。程羽彤心中嗟叹,韩雷与他父皇之间的恩怨,只怕是永远也化解不了的了。然而却不愿看到他落寞而又冷硬的神情,于是笑道:“我当时可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恼你居然将我送进宫,我倒是白求了你了,竟这样整我!”
“我也不想多做辩解,不过送你入宫的当晚,我就有些后悔了!”韩雷凤眼迷蒙,似乎是在回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你那般陷害我,我却并不恼恨。在西郊皇陵时,我夜夜站在母妃灵前,心里却不由自主的记挂着你。”
“你嘴上说的好听,整我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手软啊!”程羽彤忍不住要翻旧账,“可我还不是以德报怨,不吵不闹的跟着你来到这个见不得人的鬼地方?”看来他们两个根本是半斤八两,谁也不用说谁了!
“上天注定了,你是要跟着我的!”韩雷眼中掠过一抹傲然,“四弟得了皇位,我却拐走了他留给他的皇后,也算是扯平了。”
“这个你也知道?”程羽彤吃惊的看着韩雷,韩君澈希望把她留给韩霁当皇后之事,一共也就没几个知晓,他怎么会知道的?
“想想就明白了,”韩雷伸手抚过程羽彤光滑平整的额头,“因为你的陷害,倒是误打误撞的让他相信了你,才会生出把你留给四弟的想法。再说了,南阳、后宫都有我的人,你和四弟早就认识了,不是吗?”他的脸上又增添了一抹笑意,“不过也多亏了你的陷害,才保全了你的清白。我可不想叫你‘母妃’!”
程羽彤哑然无语,这家伙怎么就能肯定她是“清白”的?他又有什么立场来要求她的“清白”?只可惜这个事情她实在是不好与他争论,唉!
“韩雷,你是不是想把土王给收拾了?”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
“嗯,这是我送给四弟的一份大礼!”韩雷点住程羽彤的嘴唇,“不过,在事成之前,你一个人也不许说。”
“哼!你一个大男人,就要依靠欺骗那个小丫头来获取成功么?”程羽彤不满的瞪着韩雷,一想到那个盛气凌人的傻公主,她心里就着实不爽。
“我可以把你的反应理解成吃醋吗?”韩雷笑意更浓了,却在程羽彤恼怒的眼神之下渐渐的收敛,握住她的一束散乱发丝放到鼻下,一股清新的馨香沁人心脾,“樱儿,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去做,只是当初觉得这个方法最是容易罢了。”
“可是那傻丫头爱你爱的要命呢!”他的话让程羽彤心中一阵甜蜜,却仍不肯轻易放过他。
韩雷恍若没有听见程羽彤的问题,自顾自的道:“记得当初你在少游的后园里恳求我帮忙,我问你为什么不肯嫁给卓明轩,你说你不愿意当一名侍妾,你可知我当时是什么心情?”
“你什么心情?”程羽彤傻傻的问道。
“我当时竟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失落,想着自己已有了王妃,也就失去了得到你的资格!”韩雷深深的凝望着程羽彤,“现在才真正体会到那句诗的含义。”
“呃?”
“恨不相逢未嫁时!”韩雷的眼神痛苦而认真,“只是因为我没有在娶妻之前就认识你而失去资格,实在是不能令我甘心!
”
程羽彤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可是你终究是已经有了王妃,我有我的原则,何况,王妃位你牺牲了那么多,她一定很爱你……”
“不,她不爱我!”韩雷打断了程羽彤的话,“其实……她爱的是靖和!”
“小宁郡王?”程羽彤吃惊的瞪大了眼。
“嗯,可是阴差阳错的,她被指婚给了我,”韩雷皱紧了眉头,“因为靖和支持我,所以她也不愿反抗,但她所有的牺牲,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靖和。”韩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是个极好强的女人,甚至要求我不要将她爱靖和的事情告诉他。”
“什么?你是说,小宁郡王甚至不知道王妃对他的感情?”
“是啊!”韩雷的眼中是深深的惋惜,“所以她最后甘愿入宫为质,也是抱了寻死的念头……也怪我……太过自私!”
程羽彤脑海中闪过礼王妃的身影,虽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却记得她是一个极为优雅宁静的一名女子,即使是被强行扣留在宫中为质,仍旧能够保持自己的风度与高贵,当时自己还曾暗暗佩服她的镇定自若,现在才知道原来她竟是抱着求死的心。
即使对方不知道,却仍旧默默的为他做着一切,甚至连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这样深沉的爱,真的是不得不让人为之动容。
“竟然是这样……”程羽彤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禁不住要叹息,却不知是为了礼王妃,还是为了自己。
“樱儿,”头顶上方传来韩雷清朗的声音,“我想问你,可不可以不要固执于你的原则?”
他……竟就这么问了出来!
程羽彤咬住下嘴唇,默默的想了一阵,这才缓缓的道:“礼王妃应该还活着,韩霁的性子,应该不会为难她。在这北疆,你还做不得主,一切的一切,都要等你成功了以后再说,这些都是你的事;而我,也有一些想法和事情要交待清楚。”她知道韩雷能听明白她说的话,抬头迎上韩雷的目光,“所以说现在讨论我的原则,为时尚早。”
韩雷怔了半天,伸手抚上程羽彤的脸庞,突然笑了出来,“你啊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有时候傻乎乎的又鲁莽又冲动,有时候却是冷静聪慧的让人吃惊!”他将程羽彤打横抱起,走向一旁正懒洋洋的啃着单薄草皮的黑马,轻松的跃上,“我愿意多等些日子再来讨论如何解决你的原则!”口中一声清啸,黑马扬蹄,朝城里飞驰而去。
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
她眼下所能做的,便是静等着韩雷将整个北疆收复。而在这一段应该为时不短的日子里,她必须要理清思绪,看清自己的心。
选择(三)
幽暗昏黄的烛火、达瓦江央的城防图,以及脸色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的韩雷,这所有的一切都让程羽彤感觉无比的诡异。曾几何时,两个原先的生死宿敌居然会坐在一处,研究起收复北疆的大计来。望着韩雷在灯火下越发显得深邃的俊美轮廓,程羽彤忽然想起丘吉尔曾经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国家利益!何况她与韩雷之间,早已不只是那虚无缥缈的国家利益那么单纯了!
在朝廷鞭长莫及的北疆,土王的存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政治领袖那么简单了,他完全是以尼玛大神代言人的身份对整个广袤的北疆进行统治的。从宗教意义上来说,土王的一言一行,都是接受了尼玛大神的指示,因此不管他如何的横征暴敛、鱼肉百姓,也都是扛了神谕的大旗,再怎么肆无忌惮,北疆的人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正是最麻烦的地方!”韩雷眉头紧皱,“其实王宫卫队也不过就是区区一千人,北疆地广人稀,许多寨子因为四处迁徙根本就是各自为政,土王实际上也没有固定有编制的军队,毕竟在名义上,这里还是大陈的领土。土王不笨,他深知如果势力大到引起朝廷的忌惮,那就麻烦了,他还是偏安一隅做他的土皇帝比较舒服。
“即使攻入王宫,甚至成功的杀掉了土王,也无法再北疆长久的立足。杀了土王,就等于亵渎了他们的神,只会引出无穷无尽的骚乱……”对于搞政变逼宫韩雷再熟捻不过,然而对于北疆这种在中原完全不存在的政治局面,韩雷却感到十分的棘手。
“这种政教合一的政治体系,哪怕你推翻了政权,也会因为你是个外来人,而永远得不到人心,反而会引起反抗!”程羽彤了然的点头,类似的例子在她读过的历史里绝不鲜见,整个欧洲的历史根本就是一部宗教史,人的心灵一旦被控制了,会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做出许多难以想象的事情。
“政教合一?”韩雷咀嚼着这四个字。
“嗯,北疆的政教合一,与中原的君权神授,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距吧!”程羽彤努力回忆类似的事件在现代是如何解决的,她在这个时空待的太久了,以至于原先那个开放、民主的现代社会对她来说,竟像是童话故事般模糊而遥远。
韩雷入神的看着正手托香腮冥思苦想的程羽彤,发现这姿容绝美的女子似乎总能给他带来新奇和意外,她不经意间随口说的一些词,却都是寓意深远,他不相信这些话能在任何一本书上学到,如果说是她信手拈来,那么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会造就她这样的思想?
“我记得你似乎提过这些词——‘政教合一’,总结的很精辟!也许还真是个好主意,这样的证券,永远是最牢固的!”韩雷若有所思。
“哼!省省吧,表面上是最牢固的,其实也是最不堪一击的!”程羽彤嗤之以鼻。
“怎么说?”
“神既然可以赋予你权力,当然也可以将它收回了!”程羽彤语气里带着不屑与调侃,“如果神的使者触犯了神,或者违反了神的意旨,甚至假借了神的名义欺骗人民,那神自然是要抛弃甚至惩罚那个使者了!”
“这……有人敢怀疑吗?”
“切,有谁会知道?又有谁能证明!”程羽彤笑的很贼,“所有的皇帝都标榜是上天赋予他统治人民的权力,但没有一个人能证明这一点,那不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