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御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乘龙御剑- 第14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却是杖法中的一招“大雁斜飞”。

    他单足而立,转身极为方便,足尖轻轻点地,身形已动,便似高脚陀螺一般。如此连攻十数招,他出招更快,身形旋转而飞,双足已然不再沾地,身杖合一,所到之处,狂风呜呜,附近观者无不变sè。

    在漫天杖影之中,钟英左飘右移,乌蟒剑弯曲难直,仿似力不能支,连接十数招,自己却是一式未发。

    强弱似乎已然分明,焦通却是暗暗吃惊。对方步法凌乱,但目光却似一双利剑,直而不屈的剑!不但是剑,在拐杖狂风暴雨般的袭击之下,又是一面极好的盾牌。无论焦通如何进迫,有了那双目光的保护,钟英与他始终恰恰保持七尺距离。

    rì渐中天,焦通已数不清总共攻出了多少招。突然之间,他心中泛起一抹寒意。在漫天杖影之中,对方身形仍在后退,步法却已不再凌乱。

    寒意腾腾升起,遍布全身。他一生自负,从不服输,但面对钟英,却觉无从下手。如此沉稳老练的对手,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

    但这种对手,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身上?乌蟒派创派数十年,在芸芸众派之中,充其量不过是三流角sè,即便是掌门乌蟒老怪,亦只是凭一把削铁如泥的乌蟒剑沾了一点小名气,在他这个武林第八高手眼中,根本不屑一顾。如今乌蟒派的一个关门弟子,在他狂风暴雨般的袭击之下,居然能够不败,这个钟英究竟是什么来历?

    江湖代有人才出,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得。每一门派,总有兴衰起落。派中出现奇才,将武功练得出神入化,这个门派便会声名鹊起,在江湖上占一席之地;而当门派内均是平庸之辈,不再有甚作为,大家便逐渐将其遗忘。似少林派这种长盛不衰,江湖上似乎并不多见。

    曾经在江湖上盛极一时的门派,其镇派武功必有独特之处,只要参透练jīng,必成高手。怪蟒剑法乃乌蟒自创,他不能藉此一举成名,可见这套剑法并无可取之处。钟英即使慧根天生,是武学中的奇才,其武功超过乌蟒并不足为奇,但若说超过师父百倍,恐怕令人难以置信。以这种慧根,亦不会屈居于乌蟒派门下。难道,他是另有师门,又或是偷学了某一门神功?

    疑窦百生,焦通沉沉击出一杖,忍不住问道:“阁下所用的是怪蟒剑法吗?”他对钟英心存忌惮,已不再以“钟少侠”称呼,改称“阁下”。

    乌蟒派一直不见起sè,怪蟒剑法自然不会引人注意。况且乌蟒退隐已有二十个年头,这次参加武林大赛的大多是年轻人,见过怪蟒剑法的寥寥无几。钟英微微一笑,软剑自左向右斜划,泛起一道寒光,口中叫道:“怪蟒缠川。”

    只听铛的一声,软剑碰上拐杖,前端旋即弯曲,似丝带般向上缠绕。焦通见对方主动攻击,正中下怀,潜运内功,转动拐杖,想将那把软剑拧断或震飞。他已算计清楚,对方招式虽不知如何,但功力却是比不上自己,只要将软剑震飞,对方的怪蟒剑法便无从施展了。

    忽听咝咝声响,那把软剑忽然挺直,沿着拐杖前刺。钟英身形随剑前掠,口中又再叫道:“怪蟒吐信。”

    一股寒气直侵左胸,焦通大吃一惊,身形疾退,玄铁拐反拨,将软剑拨开。左胸隐隐作痛,似被毒蛇狂噬,低头看时,衣衫被剑气侵袭,竟然破了一个小洞。心中又惊又怒,怪叫一声:“好剑法。”玄铁拐前探,撞开乌蟒剑,旋即缓缓斜划,想以内力相拼。

    钟英却不愿与他比拼内力,身形游走,乌蟒剑指东打西,快逾闪电。一时间但见漫天均是剑影,剑气纵横,嗤嗤之声不绝于耳,便似有万千毒蛇同时吐信。

    群雄看得惊叹不已,暗忖即使钟英落败,乌蟒派亦从此可以在江湖上扬眉吐气了。

    乌蟒剑可弯可直,灵活异常。柔软时似灵蛇狂舞,又若风摆柳叶,飘移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坚硬时削铁如泥,剑气森森,未及近身,便可将衣衫撕裂。如此过了一顿饭功夫,焦通已满额大汗,身随剑转,玄铁拐守多攻少,明显处于下风。

    激战中但听铛的一声,钟英手执乌蟒剑凌空疾劈,竟将玄铁拐斫出一道浅浅的剑痕。焦通面如死灰,忖道:“罢了,罢了,看来真是岁月不饶人,我焦老八要败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上了。”

    心念未了,钟英凌空翻身,足一沾地,乌蟒剑自下而上绕转,划出无数剑弧,口中叫道:“怪蟒问月。”

    软剑宛若蟒蛇,自丹田蜿蜒而上,若是闪避不及,剑刃及剑尖上所发出的剑气,足以将人破腹开膛。焦通斗志全失,体力极速下降,咬一咬牙,略退半步,运足全身功力,举起玄铁拐自乌蟒剑当中劈下。

    乌蟒剑受力,忽然向上翻卷,剑尖掠处,将焦通颌下胡须削去大半。钟英顺势把剑抽回,跃开一旁,拱手说道:“承让了。”

    焦通蹬蹬蹬连退数步,脸sè苍白,惨然笑道:“好,很好,长江后浪推前浪,焦某今rì丢人丢到家了。”

    展仝大手一挥,叫人抬上酒来,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焦兄连番恶战,体力下降,才不慎失手。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今rì又见英雄,你我皆负爱国之心,应当感到高兴才是。”

    “焦通狗屁不如,何来爱国之心?”焦通愤然掷出一句,接过酒来,连喝三碗,突然仰天狂笑,嘶声说道:“名利如浮云,转眼成空,从今之后,我焦通再不是武林第八高手,而是狗屁一个。”

    众人见他神sè怪异,状若疯癫,心中均觉凄然,忖道:“身为武林十大高手,却败于一个默默无闻的后辈手中,亦难怪他会承受不了。”

    展仝缓步而出,亲自为他斟上一碗酒,说道:“焦兄何出此言?人生在世,谁人不败?在展某眼中,焦兄永远是武林第八,谁亦无法超越。”

    焦通拿着酒碗,却不喝下,目光盯着展仝说道:“依展老三所看,你我武功谁高谁低?”

    如此挑衅话语,在江湖上屡见不鲜,但武林第八高手对第三高手说出这种话来,当真是新鲜得很。众人不免忖道:“莫非这个焦通败在钟英手上,心有不甘,想向展仝挑战,把面子挽回?”



………【第二十四章 试看鹿死谁手(33)】………

    武林第八高手向武林第三高手挑战,乃名份之争,不足为,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所谓树大招风,一旦成名,挑战者便会踏破门槛。而敢公然向号称天下第一帮的黄河帮挑衅,当今武林并不多见。焦通经与钟英一战,虽不曾伤筋折骨,体力却已消耗殆尽。大家心里明白,焦通只不过是在无理取闹,以他目前的状态向展仝挑战,非但挽回不了面子,反而更加一败涂地。

    展仝身为黄河帮帮主,有君临天下的威仪,自然不想乘人之危,亦不屑与他动手,闻言只是微微一怔,旋即哈哈笑道:“于展某眼中,焦兄自然是高人一筹。”语气中隐含讥讽。

    焦通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感兴趣,嘴角露出轻蔑笑意,翻转酒碗,将酒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石兄弟,焦老八对不起你了。”

    黄河帮那边个个怒目而视。展仝脸sè已沉了下来,但他必须忍耐,不能发作,因为还要留着jīng力对付马天佐。他已派人暗中监视,在武林大赛结束前,绝对不允许马天佐离开金顶。

    方转身行得数步,忽闻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急忙回首,只见焦通凌空跃起丈余,反杖击在自己头上,旋即跌落,一命呜呼。

    群雄面面相觑,无不耸然动容,此人xìng情之刚烈,当真少见。同时心中又觉得奇怪,焦通临死前喃喃自语,说什么对不起石铮,却是为了何事?

    展仝心中暗叹,吩咐手下将焦通尸体抬走后,对群雄说道:“焦兄身死,实在是我中原武林一大损失,他rì战场之上,又少了一位英雄人物。”

    钟英自始至终神sè不变,此时突然大声说道:“大丈夫立身处世,当以国家为重。若无报国之心,何必前来参加武林大赛?即便身死,又有何值得可惜?乌蟒派退隐二十余年,本不愿插足江湖,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年迈,却是深明大义,听闻黄河帮忧国忧民,召集中原武林各路英雄齐赴金顶,共同商议抗击契丹之事,便将乌蟒剑交与在下,希望他rì能在战场上为国杀敌。如今尚未杀敌,却有人因乌蟒剑而死,若是如此,钟英宁愿退出,不再参与盟主之争,免得折了自家锐气。”

    大家对焦通本来就没有好感,如今见钟英说得大义凛然,心中亦觉痛快,纷纷点头赞同。展仝急忙说道:“钟英雄误会了,展某见焦通自尽,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此人身为武林第八高手,却是心胸狭窄,一心只想夺取武林盟主之位,不思报国。若由他当上盟主,天下英雄亦是不服,如今败于钟英雄手上,正是天意。钟英雄年青有为,报国之心拳拳,大宋有子民如此,何其欣慰。中原武林,正需这种人才,若轻言放弃,岂不可惜。”

    群雄中突然有人振臂呼道:“钟大侠武功盖世,侠义过人,由他来当武林盟主最合适不过,刘某人第一个赞成。”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雄中大多心怀此意,虽不认得那振臂呼者,听他一说,亦开始纷纷出声附和。

    展仝见应天教与剑衣盟冷眼旁观,似乎对武林盟主之位并不感兴趣,不由暗暗称奇,忖道:“莫非应天教已然知道马天佑死于巴仲陵手上,保存实力准备在武林大赛结束后与剑衣盟来一场火拼?”

    应天教确实是在保存实力,却只不过是为了对付杜姑娘,巴仲陵与奴悉诺罗等人伏击马天佑之事,他们并不知情。而巴仲陵亦有其想法,若是事情一旦败露,马天佐等人必然会找他算帐,面对焦通、钟英等强敌,知道盟主之位无望,干脆来个敌不动我不动,保存实力为重。钱风等人虽然不服,但盟主再三叮嘱不许轻举妄动,唯有干瞪眼看着。

    钟英见群情激昂,大多拥护自己当盟主,急忙抱拳作一环揖,朗声说道:“钟英资历浅薄,何敢当盟主之位。”

    他这一谦虚,群情更是激昂,呼声一浪接一浪,震裂山谷,直冲云霄。群雄中虽有不服者,但见那把乌蟒剑在秋rì中寒气森森,心中已怯了几分。又见群情激昂,拥护钟英呼声不绝于耳,暗忖若是此刻上场,胜犹可,败则自取其辱了。如此一来,竟然没人上场挑战。

    展仝见钟英立于场中,一脸诚惶诚恐,丝毫不见骄气,心中甚为喜欢,大手一挥,鼓足中气朗声说道:“钟英雄深得人心,实为我武林之福,中原武林幸甚,大宋江山幸甚,天下苍生幸甚!”

    他的声音远远传出,似流云般遍布群山,激荡回响,令人神情振奋,仿似只要钟英当上武林盟主,大宋便能击败契丹。

    展仝话一说完,眼睛便停在马天佐身上。其实他最担心的便是马天佐,若让他当上武林盟主,局势便不好控制了。看了半天,见马天佐神sè淡然,应天教其他人亦按兵不动,登时放下心来,缓声说道:“既然人同此心,钟英雄便不要再三推辞,请登台誓盟。”

    在那面大鼓旁边,搭建了一座丈余高的木台,展仝话音方落,位于北首的黄河帮众人分向两旁而立,留出中间一条通道。

    早有人准备好兽皮做成的鲜红地毡,铺在通道上面。钟英神情庄严,踏着鲜红地毡拾级而上。

    一代盟主即将诞生,金顶上一片肃静,只有云海流动的声音。千百双目光齐集钟英身上,其中有兴奋,有羡慕,亦有妒嫉。

    展仝立于台下,沉声说道:“请盟主血誓。”

    少倾,有人抬上一个铜盆,盆中盛装酒水,放在钟英面前。又有人拿了一只活鸡,躬身站在钟英身侧。按照武林大赛规定,只要把鸡血滴落盆中,与酒混在一起,盟主之位便算承认,到其时,大家把酒分喝,便成为其中一员。

    钟英接过鸡看了一眼,突然扬手,把鸡扔到了台下。那鸡怪叫着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惊惶失措。群雄却是一脸愕然。

    展仝心中有些不悦,忖道:“难道他想反悔?但天下间哪有这等傻瓜,放着武林盟主的位子不想去做?”

    方待出言发问,却见钟英不慌不忙自腰间解下乌蟒剑,在左臂上轻轻一拉,鲜血便狂涌而出,似流水般哗啦啦落入铜盆之中。

    展仝长嘘了口气,耳边听得钟英在上面朗声说道:“得蒙各位英雄错爱,钟英诚惶诚恐,若他rì不忠心报国,皇天后土,当遭天下英雄生啖我肉,遗臭万年!”

    大凡当上武林盟主,血誓之时均是说一些造福武林,袍泽苍生之类的话,绝不伤及自身。似钟英这等不留余地的誓言,可谓是前无古人。

    群雄见他以自身鲜血代替鸡血,又说出一番肺腑之言,莫不钦佩。展仝趁机说道:“盟主义薄云天,爱国之心昭然,令人感动,展某在此见过盟主。”言毕躬身深深一揖。

    众人见黄河帮帮主亦屈尊行礼,急忙跟着躬身作揖,口中山呼:“参见盟主。”

    钟英顾不得左臂仍在流血,急忙站在台上躬身回礼,一脸诚恳的说道:“在下何德何能,敢受如此大礼?能与各位并肩作战,已是莫大荣幸,rì后还须仰仗展帮主与各位武林前辈多加提点。”

    众人见他已成盟主,仍是谦恭有礼,那些原本不服的,此时心中亦觉顺畅许多。展仝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欢喜。参拜完毕,钟英首先接过一碗血酒,一饮而尽。其他门派亦纷纷上前,接过酒碗,轮流喝了起来。

    应天教教主不在,便由黄戟代替,上前拿起酒碗喝了一口,方待放下,忽闻背后传来嘿嘿冷笑,转身看时,见巴仲陵正皮笑肉不笑的站在身后,那双目光便似是两条毒蛇,心中觉得极不舒服,放下酒碗便走。

    巴仲陵冷笑不断,看着黄戟背影,故意大声说道:“我还以为应天教教主是个大英雄,原来却是个胆小鬼,看见武林大赛上高手如云,连脸都不敢露。如今又让一个三流脚sè来喝盟酒,分明是看见别人做了武林盟主,心中不忿,rì后好借故说没有入盟,想自立门户罢了。”

    他说这一番话,旨在挑拨天下英雄与应天教作对,见大家果然齐都向应天教望去,而马天佐等人均被气得直翻白眼,心中不由洋洋得意,伸手去端黄戟放下的那碗血酒。

    手刚伸出,忽觉全身一麻,禁不住哎呀的大叫一声。但见薛忠五指微现赤红,紧紧扣住巴仲陵右手脉门,沉声喝道:“巴仲陵,你干的好事。”

    这一下变故突生,群雄尽皆愕然,目光又齐唰唰的投向这边。巴仲陵全身麻软,动弹不得,嘶声说道:“薛堂主,为何对在下无礼?”

    钟英在上面亦觉奇怪,对薛忠说道:“大家喝过盟酒,rì后便是兄弟,请薛堂主先放开巴盟主再说。”

    展仝对台上微一躬身,说道:“盟主有所不知,巴仲陵做出有违江湖道义之事,若不将他绳之以法,恐怕难以服众。此事关连重大,黄河帮绝不敢偏私,待查明真相,便将此人交与盟主发落。”

    巴仲陵心中一惊,觉得大祸即将临头,嘴上却硬,说道:“巴某行事光明磊落,却不知哪里违反了江湖道义,若说杀人,在场各位谁没有做过?”

    大家均不知发生何事,顿时鸦雀无声。应天教众人却喜形于sè,暗忖巴仲陵必定是做了什么对黄河帮不敬的事,以致惹火烧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