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如此一来,我为了保住应天教,即便为中武林所不齿,受天下人唾骂,亦要将张月桐捉来了。”
脑内一片茫然,只觉万念俱灰,寇准那淡定自若的眼神,瞬间变成讽刺,复又忖道:“枉你寇准一世聪明,今rì怎会变得如此糊涂?莫非你认为此事牵连过于重大,我一人xìng命不足以弥补?或是你觉得张月桐藏在你府中,迟早会被人发现,怕背上欺君罪名,故此要我将她捉来?又因为你说出张月桐乃应天教中人,此事便与你全无关系?寇准啊寇准,我这次被你害惨了,早知如此,我们便不该将张月桐及天佐送到你府中了。”
………【第二十七章 迷阵锁孤城(14)】………
非但马天佑,即便钟英等人,亦是莫名其妙,忐忑不安。寇准却仍是神情自若,仿似事不关已,笑道:“捉拿张月桐,当真是易如反掌,但马教主是否同意,却又是另当别论。”
真宗心中一凛,神sè变得紧张,双手搭住龙椅扶把,说道:“知情不报,已是死罪,窝藏凶犯,更是罪加一等,只要马少英雄将张月桐交出,念在你父亲当年忠心报国份上,朕可以将你罪名免去。”
马天佑已下定决心,要将张月桐捉来,方待答应,却见寇准抢着说道:“非但马教主不会答应,即便在京城的五千武林英雄,亦不会同意将张月桐治罪,因为罪不在她。钟盟主已将此事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圣上不妨听他道来,再作决断。”
真是峰回路转,钟英jīng神一振,上前跪叩完毕,将王桂生如何设计陷害张绵、强占张家财产,张月桐如何为兄报仇,之后险遭王桂生污辱,复又被人救走之事一一道出。王钦若一直冷笑不休,待他说完,勃然戟指怒道:“一派胡言,你身为武林盟主,自然袒护张月桐,但捏造事实,污蔑犬儿,不怕犯上欺君之罪吗?”
寇准冷冷一笑,说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王副丞相身为朝廷命官,却纵容家室欺压商贾,王桂生设计陷害张绵,强占张家钱财之事,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致巨商富贾人人自危,纷纷离开京城。”
王钦若气得脸sè发紫,“放屁”二字险些脱口而出,颤抖半晌,指着寇准说道:“丞相莫要欺人太甚,血口喷人,商贾离开京城,只因得到朝廷即将迁都的消息,与我那不成器的孩儿有何关系?”
寇准见王钦若已然上当,心中暗喜,对真宗深深一揖,突然厉声说道:“请圣上告之是谁提出迁都的主张,微臣一定将他脑袋斩下来。”
真宗见他怒气冲冲,心中亦不禁有些畏惧,强笑道:“此乃捕风捉影之说,寇卿家休要当真。”
契丹尚未出兵,王钦若便极力劝说真宗迁都,寇准一直对此事假装不知,如今见王钦若抖成一团,心知已占据上风,便转怒为笑,说道:“圣上觉得中原武林如何?”
真宗一怔,问道:“什么如何?”
寇准微微一笑,说道:“战争尚未开始,商贾便纷纷离开京城,寻找避难之处,而中原武林却大义凛然,千里迢迢赶赴京城,助朝廷一臂之力抗击契丹,皇上觉得他们如何?”
真宗已明白他话中意思,连声称赞道:“甚好,甚好,中原武林此举,其志可嘉,朕得他们相助,必定如虎添翼,将契丹杀个片甲不留。”
寇准乘机正sè说道:“中原武林,均是热血之躯,武功高强,圣上得其相助,正是如虎添翼,收复燕云之地,指rì可待。如今圣上非但不去嘉奖,却因小小一个瓦子管事,而不顾天下英雄感受,在中原武林进入京城之rì实行宵禁,岂不令人心冷?此所谓因噎废食也。张月桐武功低微,在中原武林无足轻重,但她毕竟身怀爱国之心,在盟主钟英的率领下,yù与契丹一决雌雄,如此忠肝义胆,岂能未出师便先定罪?”
一番话说得马天佑大喜过望,此时方知错怪了这位人人敬佩的丞相。只见寇准顿得一顿,复又说道:“圣上觉得中原武林如何?”
真宗又是一怔,含糊说道:“甚好,甚好,武功高强,忠肝义胆,朕必嘉奖。”
寇准笑道:“杨六使不久前曾派人捎来书信,尽述一路所见,其中提及有一少年英雄,凭一已之力,尽诛契丹数千骑兵,此人便是马教主。中原武林,高手如云,似马教主这等武功高强者,比比皆是。不多说其他,便是站在圣上面前的这位谷如空大侠,当年在契丹百万军中来去自如,连肖挞凛亦拦他不住,如今更练成天遁剑法,百步之内取人首级,易如反掌。”
真宗看了一眼昂然而立,威风凛凛的谷如空,心底掠过一丝恐惧。只听寇准继续说道:“圣上觉得,中原武林五千英雄,比起朝廷的十万禁卫军,谁强谁弱?”
真宗心中不悦,却不敢表露,唯有含糊说道:“自然是他们强。”
寇准嘿嘿一笑,说道:“十万禁卫军,尚且惹不起中原武林,王副丞相却荒唐得带领五千禁卫军,想与五千武林英雄作对,若非钟盟主约束得住及微臣及时赶到,恐怕五千禁卫军白白牺牲,王副丞相亦已为国捐躯了。如今他不多谢本官,却要反咬一口,疑心本官与中原武林串通,污蔑他那死去的儿子,岂不可笑?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见真宗连连点头,复又说道:“杀一个张月桐,非但失去天下英雄相助,更令商贾人人自危,纷纷离开京城,圣上觉得,杀是不杀?”
真宗头疼不已,暗暗后悔将中原群雄引入京城,沉吟片刻,说道:“张月桐之罪可恕,但夜闯王卿家府宅,杀了王桂生之人却是罪无可恕,否则朝廷便无威信可言了。”
寇准微笑道:“圣上有所不知,那救走张月桐之人,亦是王副丞相的救命恩人。”
真宗如坠云雾,一时摸不着头脑,茫然问道:“此话何解?”
寇准笑道:“那王桂生心怀鬼胎,之前毒死张绵,强占张家财物,之后又yù对张月桐实施非礼,若非那人及时赶到,杀了王桂生,张月桐清白之躯已被玷污。若是此事传入中原群雄耳中,能不将王副丞相的府宅夷为平地?以王副丞相府中数百名侍卫,尚且拦不住一个人,五千英雄齐聚,恐怕王副丞相有一万个脑袋,亦保不住xìng命了。圣上难道忘了,当年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是如何死的吗?以那人的武功,要杀王副丞相绰绰有余,但他没有下手,只杀了十恶不赦的王桂生,细想起来,难道不是救了王副丞相一命?”
真宗越听越是心惊,点头说道:“杀与不杀,寇卿家全权处理便是,朕自今rì开始取消宵禁,武林英雄可随时进出里城。”
王钦若见真宗被寇准说得晕头转向,忽然心生一计,上前跪伏于地,说道:“肖挞凛率领三十万大军,一路长驱直下,目前急攻定州,很快便到达澶州,若澶州失守,东京便危在旦夕了。”
真宗大吃一惊,险些自龙椅滚跌下来,惊了半晌,颤声说道:“此事,此事朕怎不知道?”
王钦若摇头叹道:“契丹始攻定州,告急文书似雪片般飞来,请求派兵支援,但均被寇丞相压下,是以皇上并不知情。如此做法,却不知算不算欺君瞒上?”
真宗闻言狂怒,指着寇准说道:“寇准,你好大的胆子,兵临城下,你却隐瞒不报,莫不是想将我大宋江山断送他人之手?”
………【第二十七章 迷阵锁孤城(15)】………
马天佑之前曾听藤索臣说过此事,知道寇准是一片苦心,为了防止真宗恐慌之中又再生出迁都念头,而将文书压下。虽是好意,但在战争期间隐瞒军情不报,却是弥天大罪,如今见王钦若在皇上面前提起,不禁暗暗担心。
寇准却是不慌不忙,向真宗深深一揖,说道:“何为欺君之罪,圣上应该心里明白。契丹出动三十万大军,已是倾国之力,而大宋兵多将广,仅禁卫军便有数十万之众,相较之下,强弱已分。契丹长驱直入,却不知已中了请君入瓮之计。微臣命各州驻军坚壁清野,只守不攻,同时派出杨六使等一班将领,悄悄分赴各州与南京,切断契丹退路。契丹挥军南下,未逢敌手,气焰必然高涨,我们便在澶州与其决一胜负,契丹一旦战败,退路全被封死,三十万大军,尽成瓮中之鳖,到其时落得个全军覆没,国力空虚,自然拱手奉还燕云十六州。王副丞相故意夸大契丹实力,企图让皇上恐慌,灭我军威,却不是欺君之罪。”
真宗笑道:“王卿家不知寇卿家如此妙计,只将所闻告之,并不算欺君之罪。两位卿家皆是大宋栋梁,切莫互相指责,伤了和气。”
王钦若却不服气,冷笑说道:“寇丞相这一招请君入瓮,虽为好计,但契丹将士善骑shè,骁勇异常,若攻破澶州,各州将士救援不及,东京便无险可据,四面临敌,一击即溃,到其时,请君入瓮反成了引狼入室。寇丞相莫非忘了,当年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是如何攻克东京、灭了后晋?”
寇准大喝一声,怒斥道:“王钦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后晋跟我大宋相比?”
王钦若打了个哆嗦,即时噤声。真宗脸上亦露出忧sè,说道:“王卿家之言,并非不无道理,契丹将士善骑shè,朕早有所闻,况且有战无不胜的肖挞凛统军,气焰冲天,此番南侵,绝不可小觑。大宋虽然兵多将广,但禁卫军大多分驻于外,连能与肖挞凛一较高下的杨将军,亦被派往南京路上,若澶州失守,后果将不堪设想,请寇卿家三思。”
寇准哈哈一笑,说道:“请圣上放心,微臣若无十成把握,绝不会让契丹大军长驱直入。契丹挥军南下,虽未逢敌手,气焰高涨,但路途遥远,一路攻打,必然人困马乏,成强弩之末,我们只要派人在大名府迎头痛击,灭其气焰,然后再把他们放过来,澶州与大名府两路军马前后夹攻,必胜无疑。”
真宗仍是忧心忡忡,说道:“肖挞凛武林天下无双,屡战不败,统率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势不可当,谁人可担此重任,在大名府灭他气焰?”
马天佑心中明白,回头看了看谷如空,两人会心一笑。却听寇准哈哈笑道:“能灭契丹气焰者,便在眼前,正是王副丞相。”
此言一出,尽皆愕然,王钦若更是吓得脸无人sè,哆嗦着连连叩头,说道:“皇上明鉴,小臣手无缚鸡之力,寇准此举,分明是公报私仇?”
真宗亦皱眉说道:“大敌当前,寇卿家休要开玩笑,王卿家乃一介文弱书生,处理政务尚且可以,如何抵挡得住肖挞凛的三十万大军?”
寇准正sè说道:“皇上此话差矣,大名府的天雄军,乃朝廷最jīng锐之部队,王副丞相为了替皇上分忧,可以死而后已,今rì以五千禁卫军与中原武林对抗,便足见其忠心与冲天气焰,由他带领天雄军迎击肖挞凛的三十万大军,最合适不过了。”
王钦若知道无论如何亦辩不过寇准,再说下去,只会显得自己贪生怕死,便一咬牙,凛然说道:“微臣效忠朝廷,死而后已,为确保万无一失,请皇上允许中原群雄与微臣一道进驻大名府。”
他虽然痛恨中原武林,但却非傻子,亦知只有谷如空出马,方能与肖挞凛一决雌雄。寇准笑道:“王副丞相用兵如神,却不懂武功,确实需要中原武林相助。请圣上准许中原武林与王副丞相一道,前往大名府,灭一灭肖挞凛锐气。”
真宗沉吟片刻,终于露出笑容,说道:“王卿家以国家为重,与中原武林化干戈为玉帛,可喜可贺。如今便封你为‘参知政事判天雄军府兼都部署河北转运使’,十rì之后进驻大名府,指挥天雄军,与中原武林一道,予契丹以迎头痛击。”
王钦若领命谢恩,退至一旁。只听寇准又说道:“为鼓励中原武林士气,请圣上恩准,让张月桐参与这场战争。”见真宗沉吟不语,复又对马天佑说道:“张月桐大闹烟月瓦,杀了管事烟娘,虽然事出有因,但在京城闹事,始终是目无王法,如今圣上准许她跟随马教主戴罪立功,若可打败契丹,一切既往不咎,若无法取胜,则仍依法论处,马教主觉得如何?”
马天佑见一场风波就此消弥,心中欢喜,闻言只觉热血沸腾,朗声说道:“若无法击败契丹,马天佑愿意代张月桐受罚。”
寇准笑道:“甚好,只是口说无凭,马教主敢立下军令状吗?”
马天佑笑道:“如何不敢?”接过侍从递来的纸笔,唰唰唰写下了军令状。谷如空肃立一旁,默不作声,看着马天佑写下军令状,眼中现出一丝古怪神sè。
寇准将军令状收入袖中,对真宗一揖到地,说道:“如今万事俱备,就看圣上了。”
真宗苦笑道:“寇卿家已将一切安排妥当,朕还有何话可说?时候不早,朕要回宫歇息了。”
寇准却是长跪不起,正sè说道:“契丹出动三十万大军,犹不足惧,但此番挥军南侵,契丹皇帝及主母亲征,将士必然奋不顾身,我大宋虽然兵多将广,兼有中原武林相助,但终究底气不足,若圣上能够亲征,镇守澶州,士气必然百倍,到其时,澶州将士与中原武林前后夹攻,不出五rì,便可将契丹三十万大军全部击溃。”
真宗吓了一跳,拂袖说道:“你将中原武林派往大名府,澶州已无大将,若肖挞凛绕过大名府,澶州岂能抵挡得住?事关重大,请容朕细思。”言毕离开龙椅,转身便走。
寇准快步上前,紧紧扯住真宗衣袖,说道:“圣上休要担心,可将黄河帮留在澶州,保护龙体万无一失。”转过头来,对展仝说道:“听说展帮主已准备好一种毒箭,专门用来对付契丹将士,是吗?”
展仝急步而出,对着真宗背影跪下,凛然说道:“在下愿以人头担保,绝不教契丹人踏入城池半步。”
真宗被寇准扯住衣袖,心烦意乱,却不敢贸然答应,**一甩大袖,亦不理众人,退入了后宫。寇准身形踉跄,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圣上这一走,天下大势去矣。”
马天佑等人见真宗犹豫不决,心中唏嘘,但张月桐杀人风波暂告平息,亦是放下了一桩心头大事,便辞别寇准,离开皇城,径奔悦来客栈而去。
………【第二十七章 迷阵锁孤城(16)】………
自取消宵禁,酒楼、商铺、瓦子场所,无处不见武林人士身影,令这座原本热闹非凡的都城添上勃勃生机。武林人士身上散发的豪迈与勇气,扫去京城民众心中yīn影,大家不再担心烽烟四起及迁都之事,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却是谷如空与肖挞凛。这两个当世绝顶高手,均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相遇之下,究竟会是一种什么结局?契丹三十万大军,宋朝数十万禁卫军,在大家眼里,已是忽略不计,似乎这两个的武功强弱,足以决定两国之间的命运。
因马天佑立下军令状,朝廷允许张月桐戴仇立功,暂时不再追究杀人之事。到了第三rì傍晚,钟英亲自到寇准府中将马天佐与张月桐接走,送到了悦来客栈。上官芝兰早在客栈外面等候,见女儿安然无恙,不禁喜极而泣,对钟英、展仝及马天佑等人千恩万谢。但在她心里,最开心的莫过于见到马天佐,短短数rì之间,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已被这个年纪不及自己一半的冷傲少年带走。对他的担心,有时觉得甚至超过了对女儿。
马天佐自然能从上官芝兰眼中察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