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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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御剑-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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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楚衣神闲气定,对无礼语言,既不急亦不躁,跟着跃下马来,将七煞刀插入雪地中,反手轻掸衣衫,旋即负手而立,悠然自得。这种镇定,是他与生俱来的天xìng,即便于千军万马之中,亦不会有一丝慌乱。要成为唐门掌门,必须具备这种天赋。

    他在微笑,对唐门暗器,有十足把握。但却不能贸然出手,对方有备而战,屹立不动,稳如泰山,双手持钩,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稍微的风吹草动,均逃不过他的鹰眼兔耳。

    唐楚衣亦有一双鹰眼,目力之强,绝无仅有。他在寻找空门,那些跟随狂刀而来的西域武士,个个身怀绝技,非一次发shè十二枚毒蒺藜不能夺其xìng命,连杀两人,身上只剩下了四十八枚,暗器有限,务必一击即中,对手躲过一次,便损失一次杀人机会。

    他已算好了,七十二枚毒蒺藜,刚好杀六个人。在高手如云的战场上,能一口气连杀六人,对得起唐门暗器,对得起天下英雄,对得起大宋。即便破不了天门阵,唐楚衣的英名,亦会注入史册。鹰般锐利的目光凝视片刻,脸上忽然又泛起淡淡笑意,宛若chūn风拂过,满地积雪,刹那间融化。

    天地间一片寂静,静得让人窒息。使双钩的西域大汉身形屹立不动,额上汗珠却滚滚而下。他身材高大,貎似鲁莽,心思却是慎密。抱定敌不动我不动的作战方法,只要能躲得过美如蝴蝶毒如蛇蝎的毒疾藜,那柄亮如白雪的七煞刀,根本不入法眼。

    他已记不起一动不动站立了多长时间,在唐楚衣的笑容当中,身躯变得僵硬,僵硬得如同一根无法弯曲的铁条。他知道对方在寻找空门,忍受着冰冷的僵硬,甚至连手腕亦不敢转动一下。一颗心却似被人紧紧揪住,难受得直想呕吐。

    要命的寂静,连狂刀亦变得难受起来。冲天气焰,化成丝丝寒意,遍布全身。即便看见唐楚衣出手,他亦不敢再出声提醒,在这种时刻,任何的响声都会令屹立不动的西域武士分神。与唐门为敌,胜负只在眨眼之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紧张得屏气敛息,似死犯等待大赦一般看着唐楚衣。

    澶州城上,千百双目光无声期待。浣儿见两人良久不动,心中好生奇怪,扯了扯云遥衣袖,轻声问道:“那人武功很高吗,唐掌门为何迟迟不敢出手?”

    云遥微微一笑,亦轻声说道:“他又不是肖挞凛和赤术子,如何逃得过唐门暗器?”

    星月难堪这种寂静,半闭起眼睛,摇摇yù坠。寒风似怯生生的少女,以冰冷冷的指尖轻柔柔拨弄,挑动了衣袍。使双钩的西域大汉似被解带宽衣,赤条条屹立于雪地,全身上下每一处**道,均暴露于唐楚衣淡淡笑意的眼神之中。

    怯生生的少女,没有解去唐楚衣的衣带,青葱般的玉指,却拨亮了他的眼神,笑意刹那间消失,幻化成两道冷电,似箭一般shè落西域大汉心口,旋即抬手,说道:“倒也。”

    他手上并无暗器,四处亦不见有蝴蝶飞舞,西域大汉却似被催眠一般,扑通一声倒在雪地上。他全身已然僵硬,即便倒下,姿势依然不变,甚至连眼睛亦没有闭上。他不是被暗器击杀,竟是被唐楚衣活活吓死。

    狂刀莫名其妙地长舒了口气,快步走过去翻转使双钩西域汉子尸体,不见暗器,心中好生奇怪,问道:“你用什么手法杀了他?”

    唐楚衣已拔出地上七煞刀,跃上马背,轻叹道:“他自己吓死自己,这一场,不算也罢。”

    话一出口,狂刀及一众西域武士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当年魏蜀相争,曹cāo手下大将夏候杰,曾被张飞的三声巨吼,惊得肝胆碎裂,倒撞于马下而死。武林之中,亦有内功深厚者以“狮子吼”将人震死。如今唐楚衣只是轻轻柔柔的“倒也”二字,便可将一名西域武林高手吓死,当真是神乎其神了。

    城上群雄已看出门道,欢呼雀跃。黄博鼓足中气,大声说道:“唐楚门杀二人,吓死一人,赚足了。西域武林,鼠辈之胆,挑战中原,无异是飞蛾扑火,为何还不放人?”

    话音未绝,忽见天门阵前契丹将士似cháo水般向两旁退开,当中闪出一员大将,头顶半脸凤翅青铜盔,身穿墨绿连萼犀甲,猩红披风随风飘舞,提了豹尾枪,杀气腾腾来到灯笼之前,指着唐楚衣一声暴喝:“本王来领教一下唐门暗器。”

    即便是泰山崩于眼前而sè不变的唐门掌门,看见那人亦慌了手脚,强摄心神,冷笑道:“我还道那些所谓的西域武林高手人头猪脑,怎会想出如此聪明的卑劣手段,强迫我中原武林应战,原来是出自肖大王手笔,便当属正常了。”

    顿得一顿,复又揶揄道:“肖大王费煞心机,想瓦解我中原武林,又借汲庭燎之手,盗我暴雨梨花针,害得唐门几乎威风扫地。岂料始终是棋差一着,非但无法瓦解中原武林,反而激起万千怒火,马教主在肖大王的扶助下,躲过一劫,武功进展神速,如今更是如rì中天,率领应天教,誓要与契丹决一雌雄。哈哈,真是天意。”

    那人正是肖挞凛,闻言脸上微微一红,驱马上前,说道:“你不是我对手,去叫马天佑出来。”

    唐楚衣脸sè一寒,冷冷说道:“凌云塔中让你侥幸逃脱,还敢口出狂言?看招。”



………【第二十八章 乘龙御剑破天门(20)】………

    手臂扬处,三十六枚毒蒺藜,似三十六只绿蝴蝶,振翅疾飞,接近肖挞凛身前,忽然又化作数不清花瓣,在灯光映照中青光泛现,或盘旋,或纷扬飘落,一分为二,二化为四……刹时之间,漫天花雨,不知快慢,难辨虚实,亦不知哪一片花瓣将会飘落何处。

    能在瞬间将三十六枚毒蒺藜以同样手法shè出,之后化作不同轨迹,不同力道,虚虚实实,幻变不定,而最终殊途同归,击打**位绝无半分差池者,除却唐门,世上再无他人。

    狂刀及一众西域武士在旁看得驰魂宕魄,暗自庆幸被漫天花雨笼罩的,并非自己。“三更暗唐,五更阎王”,意思是说,遇见唐门暗器,离阎王亦不远了。蜀中唐门在中原武林所占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这种惊绝天人的发shè暗器手法,谁能全身而退?

    但肖挞凛毕竟是契丹第一猛将,身负绝世武功,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即便站立不动,这漫天花雨亦未必能伤他分毫。豹尾枪抖动,似秋风狂卷,呜呜声中,花坠雨散,三十六枚毒蒺藜,悉数钻入雪地中,难寻踪迹。

    唐楚衣当然知道他是金刚不坏之躯,连暴雨梨花针亦无法穿透,这三十六枚毒蒺藜,只要有一枚落在肖挞凛身上,便算大功告成,为唐门挽回了面子。见他一出手便将三十六枚毒蒺藜尽数打落,功力之高,手法之快,世间罕见,暗叹一声,拨转马头,望澶州城门驰去。

    肖挞凛却是哪里肯依,暴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吃我一枪,怎对得起唐门的漫天花雨?”提了豹尾枪,拍马急追。

    声若雷鸣,震得满地积雪翻滚不休。城上群雄尽皆失sè。钟英回头问道:“谁去接应唐掌门?”

    幻悲取出三支碧光荧荧的利箭,交与武尚文,说道:“这三支箭,专破肖挞凛的金刚不坏之躯,但只能shè其眉心,否则不起作用。”

    武尚文接过利箭,心中大喜,看了一眼城下,旋即又苦笑起来,说道:“肖挞凛头戴半脸盔,将额头完全遮掩,如何能shè得着眉心?”

    幻悲已拔出戒刀,一样是碧光荧荧,说道:“我这便去会会他,若能将他头盔打落,你立即放箭。”

    大名府一役,肖挞凛坐骑被天遁剑撕成碎片,之后换了一匹通体漆黑,绝无一根杂毛的踏雪穿云乌锥马,其脚力之强,犹在汗血宝马之上,雪中奔驰,快如疾风,眨眼之间,便已迫近唐楚衣身后。

    蓬然巨响中,一枚霹雳弹在两匹马之间炸开,但见火光冲天,烟雾四散,数不清的梅花针,似细雨般于风中飘荡。乌锥马受巨响及火光惊吓,前蹄扬起,嘶叫一声,速度缓了下来。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距离又拉开了数丈。

    肖挞凛大怒,拨开梅花针,拍马急追,瞬息之间又追至唐楚衣身后,眼见霹雳弹飞来,不待其炸开,双腿**夹马,旋即身形前探,伸手一抄,将霹雳弹抄入掌心之中。只听蓬的一声闷响,火光隐现,将拳头染得通红,霹雳弹竟被他捏得粉碎。

    方摊开手掌,眼前蝴蝶般的毒蒺藜又翩翩而来。肖挞凛沉哼一声,双手执枪,疾刺而去。那匹乌锥马似乎明白主人心意,见暗器飞来,非但不躲,反而发足狂奔。只听铛铛之声连串而起,十二枚毒蒺藜尚未分开,便被枪尖刺落。说时迟那时快,豹尾枪击落毒蒺藜,速度丝毫不减,快如闪电向唐楚衣腿上刺去。

    悲嘶声中,唐楚衣的坐骑被豹尾枪刺中,掀翻在地,肠穿肚烂,鲜血直流。唐楚衣身形却已斜斜掠上半空,凌空拂袖,三枚碧光荧荧的透骨针疾shè而下。

    唐门暗器,凭霹雳弹、毒蒺藜、暴雨梨花针傲视天下,这三枚透骨针,其实是幻悲淬上地龙化水之毒,专门用来对付肖挞凛。此时唐楚衣本门暗器已然用尽,便以这三枚透骨针作救命之用。

    肖挞凛掀翻马匹,方待举枪去刺半空中的唐楚衣,突见三缕碧光似流星般疾shè而下,心中一凛,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当下不敢大意,勒住马头,拂袖将三枚透骨针拨开。

    只顿得一顿,幻悲已策马掠至面前,戒刀铛地互击一声,说道:“唐掌门连杀三名西域武林高手,暂且回去歇息,待我来领教一下肖大王的武功。”



………【第二十八章 乘龙御剑破天门(21)】………

    唐楚衣见有人来助,长舒了口气,身形凌空一折,轻飘飘落于幻悲身旁,抱拳说道:“此人武功不弱,大师小心了。”将七煞刀入鞘,似轻烟般掠入城内。

    肖挞凛面对碧光荧荧的戒刀,寒意暗生,心知必有古怪,将豹尾枪横架于马鞍,哈哈笑道:“原来是相信寺的幻悲大师,失敬了,大蜀王李顺近来安好?”

    幻悲冷笑一声,说道:“肖大王朋友遍天下,什么大王小王的,和尚怎会认得?若要找人,何不自己去问汲庭燎?”

    言辞针锋相对,把肖挞凛气得七窍生烟,但之前与幻悲两度交手,知他武功不弱,非十招八式可以解决,怕拖延得久了,天门阵无人指挥,当下不敢贸然发作,冷哼一声,傲然说道:“你与唐楚衣一样,均是本王手下败将,再战只会自取其辱。有种便叫马天佑出来,免得浪费本王时间。”言毕竟不理会幻悲,自顾策马回营。

    幻悲虽然明知不敌,却不死心,肖挞凛孤身追至城下,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正喊叫追赶之间,早惹恼了契丹阵中的大将肖观音奴,拍马而出,亦不说话,举起长戟照着幻悲心口直戳过去。

    一个是身经百战的契丹名将,戟沉力猛,舞将起来,宛若白龙飞绕,气吞万象;一个是中原武林高手,将大悲掌法幻化于双刀之中,碧光闪处,化气成霜,令人寒彻心扉。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各尽平生所能,刀来戟往,不知不觉竟然大战了三百个回合。

    幻悲毕竟不擅马术,所用的又是短兵器,眼见月坠星沉,天边曙sè隐现,渐渐不支,暗忖再战下去亦讨不着便宜,虚晃一招,策马便逃。

    肖观音奴越战越勇,哪肯罢休,长戟虚空一划,jīng神抖擞,方待追去,耳边却听见自家阵中鸣金收兵,心中好生奇怪,只好策马回营,问道:“我厮杀多时,正要擒那秃驴,为何鸣金收兵?”

    狂刀被唐楚衣连杀三名手下,自觉脸上无光,对肖观音奴的神勇,不以为喜,闻言淡淡说道:“肖大王要对付的是马天佑,何必为无名之辈耗费体力?”

    肖观音奴早已习惯他的傲慢无礼,当下亦不见怪,飞身下马,眉头紧皱,叹道:“自天门阵一战,中原武林将马天佑奉若神明,岂能轻易让他出战?”

    狂刀冷笑一声,说道:“出战与否,便由不得他了。肖大王说过,只要能擒杀马天佑,无论用什么手段,均会将镔铁神功传授与我,这一战之后,我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肖观音奴见他语气之中充满自信,心中不由大喜,问道:“然则如何引马天佑出来?”

    狂刀嘿嘿一笑,说道:“肖将军暂且歇息片刻,太阳出来之前,我一定会让马天佑乖乖现身。”

    却说澶州城上,众人见契丹鸣金收兵,幻悲全身而退,心中甚喜,正自痛骂狂刀言而无信,忽见红影闪动,狂刀似火云般出现在灯笼前面,举起手中嗜月刀,连续斩断三名跪在雪地上的中原武林人士的手镣脚链,复又解开他们的**道,任其望澶州城门走去,高声叫道:“本座遵守诺言,已放了三人,但求与马教主一较高下,不论胜负,从此打道回府,再不插足契丹与宋朝两国之争。”

    他并不知道马天佑不在澶州城内,连叫三遍,见城上寂寂无声,早已失去耐xìng,仰天一声狂笑,说道:“你不出来,我只好杀尽这五百人了。”

    嗜月刀转动,喀嚓一声斩下一颗头颅。飞溅的鲜血,更激起他的野xìng,举手之间,又有两颗鲜血淋淋的头颅滚落雪地。一路杀将下去,但见头颅滚滚,血流成河,即将凝结成冰的积雪,被热血冲洗,登时融化。

    连杀十余人,依然不见马天佑身影,狂刀心中渐觉乏味,看了一眼天边飞跃的朝霞,突然停下手来,大声喝道:“把马天佐带出来,偏不信马天佑能见死不救。”

    须臾,便见两名契丹将士拖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白衣少年出来,按倒在狂刀面前。浣儿远远望去,见那人果然是马天佐,一颗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紧紧捉住云遥柔荑,脸sè刹时间变得苍白,颤声说道:“你不是说他们不敢动天佐吗?”

    云遥秀眉轻颦,沉吟片刻,强自笑道:“他们只想引马大哥出城,不会真的杀马天佐。”

    朝霞由青紫渐变鲜红,红rì呼之yù出。狂刀将嗜月刀架在马天佐项上,沉声说道:“rì之将出,马天佑再不现身,休怪本座手下无情,要斩下这一颗头颅了。”

    话音落时,但见澶州城门打开,一少年身披龙鳞雪银轻甲,手执亮银丈八蛇矛,骑一匹白马自吊桥中疾驰而出,与茫茫白雪浑然一体,高声叫道:“应天教廖青云,代教主前来领教西域武功。”

    狂刀呼地向前跃出,嗜月刀一指,厉声说道:“这一战,非马天佑亲自出马不可。”

    廖青云勒住马头,将长矛横架于马鞍,远远抱拳说道:“我教教主感染风寒,力不从心,若非要比试,还望宽延数rì,病好之时,方见功力高下。”

    狂刀冷哼一声,退回马天佐身边,高举嗜月刀,瞪着一双似朝霞般血红的眼睛,森然说道:“管他病亦好,死也罢,我数十下,若不见马天佑现身,准备来收尸吧。”



………【第二十八章 乘龙御剑破天门(22)】………

    晨风流转,吹散天边最后一丝yīn霾,天门阵前排列整齐的灯笼,逐渐褪去颜sè,在风中苍白无力地荡漾。狂刀那森冷的声音,似无情的晨钟,响彻天地,将人们的美梦撕得粉碎。浣儿的心在颤抖,星眸圆睁,俏脸泛红,胸脯剧烈起伏,呵出的水气,凝结成一张冰幕,阻隔了她的视线。

    一,二,三,四……声音在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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