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佑正色道:“惩恶锄奸,乃我教宗旨,叶姑娘与浣儿又是姐妹,我焉有不顾之理?有什么要求,姑娘不妨直说。”
叶明秀又是深深一揖,说道:“我知道这个请求会令教主为难,但叶家只剩下明烈一脉香火,我不想九泉下的父母不安心,所以想请马教主收愚弟为徒,不知教主能否屈尊教他一些武功?”
这一要求果然令得马天佑有点为难,想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并非不想收令弟为徒,但应天教刚成立,要面对的事情很多,恐怕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教他武功,反而会耽误了他,不如……”
连说几个“不如”,却不知不如什么。一直依偎在马天佑身边的浣儿笑道:“不如这样,由黄护法收明烈为徒,我们有空也教他武功,大家觉得如何?”
黄戟一拍心口,爽快的说道:“只要叶姑娘不嫌我的武功低,在下必倾囊而授。”浣儿笑道:“黄护法那天和马大哥大战五百回合,乃是不分胜负,你说自己武功低,岂不是说马大哥武功也不行?”
………【第十六章 应天教(29)】………
黄戟知道浣儿是在顾全自己面子,暗叫一声惭愧,心道:“虽然五百个回合不分胜负,但五百零一个回合我就败了。”
叶明秀一听大喜,当即叫叶明烈跪下,向黄戟叩了三个响头,算是有了师徒的名份。马天佑见如此结局,亦是心中欢喜,说道:“天色将明,大家快回房歇息。”
大家应喏一声,各自回房歇息,浣儿则扶着马天佑回房,为他的伤口敷药,看着马天佑睡着,才轻手轻脚回房歇息。其实马天佑并没有睡着,这两天浣儿对他更加的柔情似水,动不动就投怀送抱,哪里象是兄妹,简直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旁人眼里,都觉得自己和浣儿是天生一对,自己不好解释,更糟糕的是,浣儿仿似已完全进入了角色,唇角眉梢,无处不尽露情意,长此下去,怎说得清呢?遥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还不出现?
今日见到武尚文出现,更加勾起了他对云遥的思念,那个精灵般的小姑娘,虽然不似浣儿般柔情似水,但她对自己的情意,却是如此的令人刻骨铭心。闭眼,睁眼,长吁,短叹,伴着雄鸡的啼鸣一唱一和,直至天光大白,才迷迷糊糊睡去。
袁得天果然守信,而且神通广大,日至晌午,带着两个随从来到了应天教,告之衙门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由原来只能收五十个人的名额扩大到一百个,那一百人的银子他已交给官府,意思就是说以后应天教招人不用再向官府交钱;另外他又拿出五百两银子给马天佑,说是作为庆贺应天教复教的礼物。马天佑等人自然是感激不尽,虽然一百个名额还是嫌少,但总比五十个要强,当下便摆下酒席,请袁得天痛饮。袁得天见到浣儿,亦是满心欢喜,喝得酩酊大醉之后,摇摇晃晃的由随从扶着回去。
午后,酒席已散,马天佑便和两位长老及黄戟浣儿等人开始商量招人之事。突然有教众来报,外面有一个姓周的人来求见教主。马天佑一听来者姓周,已猜到此人是谁,心中一阵狂喜,三步并作两步,向着门外奔去。
来者果然是周彥风,当日见薛忠带走云遥,自己不好跟着,便返回去找马天佑,找了十天,始终是一无所获,心想不如到成都去等,或许还有机会见到。一进入成都,便听到有人谈论应天教之事,还说应天教教主正是马盖龙的儿子马天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问明地方所在之后,径奔而来。
兄弟相见,自不免相拥而泣,互道思念之情。两位长老得知周彥风乃衡山派大弟子,且是马天佑的结义兄弟,心中大喜,暗忖应天教又多了一位高手,便派人继续摆下酒席,为周彥风接风。
………【第十六章 应天教(30)】………
席间,两位长老邀周彥风入教,周彥风笑道:“我二弟乃应天教教主,即使你们不说,我也会赖着不走,只是我以后不能叫二弟了,要改称教主。”
马天佑笑道:“大哥以后还是叫我二弟好了,听起来习惯一些。”周彥风说了句“岂敢”,便把当日分别后的情况说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提及薛忠出现之事,只说自己和遥儿把十一寡妇杀了。其实他早已知道云遥是薛忠的女儿,见马天佑已经坠入情网,怕他知道后伤心难过,所以不不忍心说出真相。
马天佑听说云遥已回到成都,心中一动激动,脸登时红了起来,暗忖很快便可以见到她了。当下把自己误闯桃花谷,无意中打通任督二脉,并认识浣儿,之后打败长白两仙叟,中计后又结识黄戟的遭遇一一道出,听得周彥风拍案叫绝。周彥风听说武尚文尚在人间,便稍为放心,忆起当日三兄弟由相识到相知到结拜,而最后各分东西,生死难卜,想不到此时却同时在成都出现,真是令人不胜感慨。
马天佑一连喝下三杯酒,说道:“老天保佑我们能够兄弟重逢,今日我便要陪大哥一醉方休。”众人见他兴致甚高,亦跟着开怀畅饮起来。一时间杯来盏往,喝得不亦乐乎。论功力,马天佑比周彥风深厚,但论酒量,却是相差甚远。不过片刻,座便多了两个关公。黄戟本来就长着一张红脸,喝不喝酒都是这个样,马天佑之前已陪袁得天喝了不少,现在再喝,心里又总是想着云遥,脸红得更快,已经快追黄戟了。而周彥风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即使把他扔进酒缸里着,也会面不改色。
再喝下去,马天佑的脸更红,视线开始有些模糊,终于忍不住,打着结巴问道:“大、大、大哥,遥儿现在在在在哪里?”周彥风方待说话,浣儿已抢着问道:“遥儿是谁?”
周彥风一愣,支吾着说道:“是我们的一个老朋,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马天佑唉了一声,一脸失望,正想再说,却听到韩星轻咳了一声,脸有些不悦,对浣儿说道:“教主喝多了,圣女扶他回房歇息。”
浣儿开心的嗯了一声,把马天佑的手放在自己肩,搀扶着他回房。周彥风看着马天佑的背影,心里不禁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他究竟爱哪一个多些呢?”
进得房间,幽香更是袭人,马天佑脑海中即时浮现当日初见云遥之时的情景,情不自禁的说了句“好香”,伸手去搂浣儿的纤腰。
浣儿感觉纤腰被一条手臂紧紧缠住,羞得满脸通红,把马天佑轻轻放倒在床,柔声说道:“马大哥喝醉了,乖乖的歇息一下。”岂料马天佑手臂并不松开,反而缠得更紧,向下一拉,浣儿整个人便倒在了他身。
………【第十六章 应天教(31)】………
温香软玉入怀,两片樱唇炽热似火,冰肌玉肤滑腻似酥,令得马天佑醉意更浓,似飞坠仙境,迷迷糊糊之中,一片雪白映入眼帘,与那衣服之颜色又截然不同,而且更加之柔滑,宛转起伏之处更臻完美。
此情此景,纵是钢铁,亦要熔化,马天佑体内如烈火焚烧,喃喃自语的说道:“遥儿,我想死你了。”伸手去触那一片雪白。
浣儿心中一惊,用力推开马天佑,迅速披衣掩住那一片雪白,怔怔的看着他,问道:“遥儿是谁?”却见马天佑已闭双眼,沉沉睡去。过了良久,耳中听得鼻息声渐变均匀,浣儿脑内一片茫然,红着脸走出了房间。
皓月当空,马天佑轻轻走出房间,酒意全醒,大脑却一片混乱。那一片雪白时隐时现,比月色更加温柔,更加朦胧。那个人是谁?遥儿?浣儿?不,遥儿不会有那么白,也不会有这么温柔。答案似乎已经明确,但是,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是不是大家都喝醉了呢?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见?浣儿在哪里呢?不知不觉已行至浣儿房间门口,抬起手刚想敲门,却又忍住,摇了摇头走了开去。
日间一场豪饮,大家本想陪周彥风喝个痛快,岂料喝到眼冒金星,周彥风仍在自斟自饮,悠然自得。直至夜幕降临,大家只好甘拜下风,各自回房歇息。唯独有一人却是睡不着,此人便是浣儿。从黄昏于房间坐至目前,脸仍是火辣辣的,一颗心狂跳不止。对于那一场缠绵,始终无法释怀。在马天佑的手即将触及那一朵含苞待放的春蕾时,自己却推开了他,这究竟是错还是对呢?
凌乱的脚步声,经过门前时停了下来。浣儿全身一阵颤抖,羞得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房门,一张脸红得如三月桃花。担心而又渴望的事情却没有发生,脚步声只是在门外稍为停留了一下,又渐渐远去。缓缓抬起头,目光变得无助,喃喃的说道:“遥儿是谁?”
月儿随影移动,始终是不偏不倚地罩在头,马天佑斜靠在庭院中的一棵树,长长的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遥儿,你到底在哪里?你再不出现,我又要做错事了。”
树影摇曳,传来一声低低的娇笑,眼前突然多了一个绿衣绿裙的美人儿。马天佑疑是酒醉未醒,擦了擦眼睛,发觉绿影依旧。那盈盈浅笑,带着几分俏皮,不是云遥还会是谁?
云遥笑道:“马大哥要做什么错事?”声音是如此熟悉,仿似已整整听了一辈子,却仍觉意犹未尽,不需要用莺声燕语来形容,却有着一种亲人般的感觉,让人百听不厌。马天佑两眼已经开始湿润,把这段时间的思念完全灌注于双臂,紧紧搂住了云遥。此刻他已经不再担心美梦会突然惊醒,亦不用再担心松开手后会突然凭空飞来一记耳光。
………【第十六章 应天教(32)】………
云遥任凭马天佑紧紧的抱着,展现出少见的温柔,把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尽情享受那剧烈的心跳与炽热的体温。
过了良久,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搂着对方,任由跳跃的心无声的传递思念。群星悄悄隐退,月光亦渐变柔和,成都的夜晚原来是如此恬静,如此美丽。
“马大哥”,声音婉转如莺啼,在柔和的月色下,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嫦娥。浣儿不知何时站于马天佑背后,温柔的打破的这一场寂静。
相拥中的两人即时分开,有些懊恼,又有些不好意思。马天佑转过身来,见浣儿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心中竟生出一丝内疚,呐呐的说道:“浣儿妹妹这么晚还没睡吗?”看着她,那一片雪白又浮现眼前,脸不禁微红。
浣儿嗯了一声,莲步轻移,如往常一般伸手挽住马天佑手臂,说道:“天气闷热,想出来透透气,原来马大哥也在这里。”目光投向云遥,咦了一声,问道:“这位姑娘是谁?怎么来了也不请她进去坐坐。”
云遥张大惊愕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她那挽着马天佑手臂的手,颤声问道:“马大哥,她是谁?”
马天佑脑内一片混乱,千头万绪竟无从理起,涨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掌影晃动,如一把锋利的刀,快如闪电向浣儿的手臂劈去。
劲风袭来,马天佑即时醒觉,手臂轻拂,把浣儿推开,手肘翻转,托住了云遥如刀锋的手掌。
云遥被他手肘一托,掌劲即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心中怒极,手掌扬,只听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给了马天佑一记耳光。
五道清晰的指印即时现在脸,马天佑呆呆的站着,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云遥强忍眼泪,哼了一声,用力一顿地,柳腰轻旋,跃起便走。马天佑叫了一声“遥儿”,掠起急追。浣儿略一迟疑,亦紧随两人而去。
三人各怀心事,于月色之下飞檐走壁穿街过巷,由北向南掠去。越走越是偏僻,夜色亦仿似更加昏暗,马天佑刚从屋顶跃下,却发觉云遥已经消失无踪,心中大急,扯开喉咙叫道:“遥儿,你在哪里?”
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小子,乱喊什么?”说话声中,一青袍大汉,衣服绣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挥掌向马天佑击去。
掌风凛冽,血腥味扑面而来,马天佑来不及细想,跟着一掌拍出。“篷”的一声,两掌相交,四周房屋被掌风震得摇晃不定。青袍大汉屹立不动,而马天佑却被震得身形微晃。
青袍大汉咦了一声,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另一掌跟着快速击出。又是篷的一声,马天佑却连退两步,脸仿似甚为痛苦。原来他的左肩被邓三泰划伤,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接下如此重的一掌,始终还是有影响。
青袍大汉不知其中原因,以为是马天佑体力不支,心中暗喜,身形前掠,双掌齐出。空气中即时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击出的双掌通体透红,唯独掌心处隐现紫黑,在月色下看来,如同地狱中突然伸出的一双鬼爪,任何人都休想逃出去。
………【第十六章 应天教(33)】………
刚愈合的伤口又迸出血来,马天佑一咬牙,默运神功,抬起双掌,迎着通红的铁掌推去。这一下他是拼尽全力,全然不顾伤口流血,暗忖就不信这次你还能把我震退。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震得屋顶的瓦片格格滑动,青袍大汉面膛变得紫黑,眼中惊讶尽露。自从毒砂掌练成以来,还未有人能够硬生生的接下自己双掌而若无其事。一个月前还是不堪一击的马天佑,此刻被自己双掌猛击,却是屹立如泰山,双目神采飞扬,丝毫不见受伤之状。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双掌一错,再次沉肩坠肘,气注双掌,挟着缕缕黑烟,一招“恶鬼推车”向马天佑心口印去。嗤嗤的破空声中,瓦片纷飞而来。青袍大汉被迫撤掌,向后跃开丈余,避开袭来的瓦片。
清朗的月色之下,一少女白衣似雪,正于屋顶弯腰捡瓦,似仙女散花般向青袍大汉射去。马天佑方才拼尽全力接下如钢铁般的双掌,手心如被火灼,疼痒难忍。虽然没有被震退,但却比震退更难受十倍,气血一阵翻涌,似要于喉间喷出。强行压住,血腥味又再铺天盖地而来。心中略一犹豫,方待跃开,却见瓦片飞袭青袍大汉,根本不用抬头,大声说道:“此人便是薛忠,你的杀父仇人,浣儿妹妹快来杀了他。”
怒叱声中,一团白云飞舞而下,身形几度旋转,即将落地之际,藕臂疾伸,玉掌如剑,向薛忠项削去。青袍大汉正是薛忠,听完马天佑说的话,心中一愣,却猜不出来者是谁,见她玉掌劈来,暗哼一声,扬手一掌拍去。
马天佑看得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大声说道:“小心,他掌有毒。”浣儿心中一凜,见击向自己玉腕的手掌红中透黑,不敢硬拼,即时撤掌,另一边罗袖轻拂,人便跟着斜翻开去。
薛忠见她临危不乱,那轻飘飘的罗袖拂在铁掌之,劲风飒然,心中亦是一凜,沉声喝道:“你是谁,我与你有何冤仇?”
话音刚落,马天佑已飞扑而来,十指如钩,一招“老鹰觅食”向薛忠面门抓去。浣儿粉脸凝霜,娇躯一拧,揉身而,舞动双袖如两道白练,愤然说道:“谷如空之女谷思浣,今日前来替父亲报仇。”
当年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于绵山围攻应天教,谷如空为了救遭人暗算的马盖龙,奋不顾身力战天下群雄,虽然到最后坠崖身亡,但他的杀气和剑气,只要是当日在场目睹的人,无论经过多少年,想起都会不寒而粟。此时听到“谷如空”三个字,薛忠不禁大吃一惊,夺去谷如空性命的,正是自己的一记“毒砂掌”。马盖龙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杀死,但也洗脱不了关系,马天佑要为父母报仇,为应天教报仇,他也无话可说。而现在站在面前的还有谷如空的后人,就更加是无话可说了。
………【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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