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深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后面的浣儿似弱柳扶风,经晨风吹拂,那一袭白衣紧贴,身材更见宛转起伏,妙不可言。
韩星和黄戟等人早已在门外等候,见马天佑神采飞扬,与常人无异,喜不自禁,同时躬身请安。马天佑一眼看见站在旁边的武尚文,急忙走过去,一把抱住,兄弟两人相拥大笑。浣儿看着这两兄弟,想起昨夜与马天佑同床共枕,亦是被他这般紧抱,此刻余温仍存,一张粉脸即时红得如三月桃花,娇羞可人。
太叔包生笑道:“马教主贵体既已安恙,我的任务亦已完成,家中尚有其他事,不便久留,就此告辞。”马天佑吃了一惊,慌忙说道:“神医于我有再生之恩,为何如此急着要走?”
………【第十六章 应天教(44)】………
太叔包生坚持要走,众人留他不住,只好一直把他送至门外,再三道谢之后目送他远去。刚离开不久,湘阴活尸亦嚷着要走,马天佑舍不得与武尚文分开,极力挽留。最后湘阴活尸还是留了下来,不过提出要为他单独僻出一间空房,棺材摆在里面,任何人不得骚扰,且要每天以好酒招呼。马天佑当然一口应承,即时吩咐教众为他安排好一切。
七月十五,月圆。时至夜深,成都城内依然烟云笼罩,骑马的、走路的,穿锦衣与粗布的,神色皆是那么自然。杯盏交击,热闹非常;娇笑声与浪笑声传出,令得路人心跳加速,忍不住驻目遐想。连日来的劳累与担心,使得韩星等人困倦不堪,酒席一散,便早早入睡。马天佑已经醒来,浣儿自然不好意思在他房间逗留,与叶明秀聊了一阵,便回自己房间歇息。
朦胧中突然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力踢开,两道黑影掠了入来。心中大吃一惊,快速用手于床一按,便要跃起,岂料一阵头晕目眩,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还未看清来者模样,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两个身材矮胖的黑衣蒙面人,飞掠至床边,其中一人发出嘿嘿淫笑,说道:“好香啊。”迅速将浣儿扛于肩,疾步冲至门外,一矮身,便跃了屋顶。另一黑衣人紧随其后,跃至屋顶,大声说道:“这人太重,还是我来背。”扛着浣儿的黑衣人嘿嘿一笑,说道:“不重,香得很。”话音刚落,突然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屋顶。
后面跟的黑衣人即时抱起向下滚落的浣儿,急问道:“怎么啦?是谁偷袭?”趴在屋顶的黑衣人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服下,张嘴骂道:“妈的王八蛋,老子忘了是自己在房里放了迷香,刚才还以为是这臭婆娘身的味道。”
另一黑衣人嘿嘿一笑,把浣儿扛在肩,一挥手,说道:“走。”面前剑光一闪,劲风已袭至胸前,大吃一惊,急忙向后跃去。剑光如影随形,疾似流星,随之而来是一声暴喝:“把浣儿放下。”
来者正是马天佑,夜间一直于房间运功疗伤,渐渐感觉真气流转顺畅,正渐入佳境之时,突然听到房门被踢开的声音,心中吃了一惊,急忙停下运功,提剑出来看个究竟。一出房门便看见两个黑衣人扛着浣儿跃屋顶,顾不得功力尚未恢复,跟着追去。
两个黑衣人见是马天佑,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一边在屋顶到处闪避剑影,一边大声叫道:“快来人啊。”马天佑心中一愣:“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啊,怎么反而被他们抢先说了呢?”
正思想间,两条身影从天而降,当先一人尚未扑至,三缕蓝光已抢先而来。马天佑心中一凛,止住脚步,手腕一旋,只听叮叮叮三声,三缕蓝光全部落入剑影之内。暗叫一声侥幸,眼前突然蓝光绽放,似燃起了一堆蓝色火焰。
………【第十六章 应天教(45)】………
蓝光一至,剑影即时停止流动,一只冒着蓝焰的手竟然不畏剑锋,牢牢的捉住了剑身。寒气扑面而来,令人如坠冰窖,马天佑不禁失声叫道:“燃冰掌!”在谭家堡已经领教过巴仲陵的燃冰掌,不过当时身无伤,那股阴寒之气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此时刚刚重伤醒来,功力恢复还不到一成,双方相距又近,那股寒气令他全身发抖。
刚才发出三枚夺焰针的程可仙脚一落地,便要扬手再发,燃冰掌巴仲陵一摆手,仍是紧紧握住剑身说道:“先留他性命,看他是否愿意交出镔铁神功。”
一股寒气由握剑的手直达心头,马天佑感觉全身俱已结冰,只听巴仲陵又阴恻恻的说道:“小子,交出镔铁神功,可饶你一命。”
马天佑大怒,呸了一声说道:“休想。”急提真气,胸间冷热交煎,如两般重物同时压在心,身体剧烈摇晃,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巴仲陵冷笑道:“既然如此,先送你西天,老夫自己去找。”手腕一沉,长剑叮的一声断为两截,左掌挟着缕缕蓝光寒气,一招“冰心一片”,疾击马天佑心口。
随着掌心向胸口移动,蓝光越燃越烈,由丝丝缕缕变成如手掌般大小。当移至眼皮底下,蓝光霍然扩大,笼罩了整片胸口。马天佑被寒气侵袭,眼睛已经睁不开,想要退开,双脚如被凝固,竟然动弹不了,急乱中唯有竖起半截断剑去挡。
呜呜的破空声中,一支利箭疾如流星,向着巴仲陵射去。朗月之下,一少年弯弓搭箭,一箭方出,另一箭跟着便发。巴仲陵耳中听得破空之声甚冽,心中一凛,将手中的半截断剑向利箭甩去,击出的左掌稍为一缓,蓝光即时散涣。
只听当的一声,断剑与箭头相击,火花四溅中,断剑被弹落屋顶,利箭亦歪向一边,方向虽改,但余势不减,仍挟着呜呜之声于月下飞舞。巴仲陵心中更惊,另一箭又疾飞而来,不敢小视,身形一侧,伸手捉住了箭身。
少年正是武尚文,两箭一出,人便跟着跃了去。见马天佑被对方一掌击出丈余远,几乎站立不住,心中大怒,暴喝一声,手执铁弓向巴仲陵当头劈去。
箭身握在手中,箭头仍在颤抖不已,巴仲陵冷笑一声“来得好”,扔下利箭,脚步一错,避过铁弓,燃冰掌疾推而出。站在后面看热闹的程可仙,本来料定马天佑必死无疑,见突然杀出个少年,以利箭把巴仲陵的掌力卸去大半,杀心顿起,手一扬,三枚夺焰针向武尚文射去。
一道剑光亮起,三枚夺焰针即时消失无形,随着程可仙一声惊呼,衣裙下幅已被剑光削去一大片。使剑者正是周彥风,一招得势,幽月剑如灵蛇吐信,疾如闪电却飘移不定,把程可仙迫得向后狂掠。
武尚文哈哈大笑道:“恭喜大哥,你的飘鸾剑法练成啦。”巴仲陵听到夫人惊呼,不知对方来了是何高手,又听到飘鸾剑法,吓得直冒冷汗,掌的蓝气即时大减。方要撤掌去救程可仙,只听呼一声,黄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泼风刀向他项中疾砍而去。
………【第十六章 应天教(46)】………
武尚文见黄戟来助,精神更是大振,铁弓一转,与泼风刀形成相反方向,猛然扫向巴仲陵前胸。两般武器一高一低一正一反,配合得精妙绝伦。巴仲陵腹背受敌,情急之中来不及多想,足踝一拧,身形转动,竟然被他在电光火石之中掠出。
黄戟见他闪躲得如此巧妙,心中暗赞,嘴却沉声喝道:“哪里走?”一抖泼风刀,又再扑。巴仲陵闪过两般武器,心中暗叫一声侥幸,适才刀锋只差寸许便要划中颈项,初时如一阵凉风吹过,继而便觉火辣辣的疼,惊出一身冷汗,知道今日遇高手,岂敢再逗留?足尖于屋顶疾点,两个起落来到周彥风背后,一掌向他肩侧推去,同时大声说道:“他们人太多,不要恋战。”
待周彥风返身,巴仲陵已把击出的掌撤回,与程可仙一道急掠而去。周彥风笑道:“次让你们在谭家堡逃脱,这次可不再手下留情了。”身形掠起,便要急追。马天佑急忙叫道:“大哥不要去追,救浣儿要紧。”
周彥风硬生生把前掠的身形止住,环顾四周,大吃一惊说道:“圣女呢?”大家此时才发现不见了浣儿与两个黑衣人,黄戟对赶来的韩星与平战说道:“请两位长老照顾教主,我和周马两位兄弟分头去找圣女。”
马天佑真气受阻,无法驱去身邪寒之气,冻得直打哆嗦,知道自己跟着去也帮不忙,只好说道:“那两个黑衣人是长白两仙叟,诡计多端,大家务必小心。”
黄戟沉声说道:“请教主放心,我们一定把圣女救回来。”话音方落,突然看见不远处两道白影联翩而至。其中人一竟然是浣儿,一跃屋顶便扶着马天佑问道:“马大哥受伤了吗?”
马天佑见到浣儿,即时转忧为喜,强行抑住哆嗦,笑道:“无妨,方才一不小心被燃冰掌的寒气入侵,打了几个冷颤,现在已经好多了。”看了一眼跟着浣儿而来的白衣青年,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问道:“
这位是……“
浣儿急忙说道:“他就是次你帮黄护法疗伤的时候,出手赶跑长白两仙叟,救了大家的风铃帮的护花铃飞天银鱼,方才恰巧又是他碰见长白两仙叟把我掳去,所以就把我救了回来。”
浣儿一口气把话说完,兴奋得满脸桃红,方才经一路急掠,语中略带娇喘,胸前雪衣随之一起一伏,较之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更见动人,飞天银鱼不禁看得俊面微红,一颗心狂跳不已。见马天佑和黄戟向自己道谢,急忙摄住心神,笑道:“近闻应天教复教,本欲前来拜访,又听闻马教主贵体欠安,所以不敢打扰。适才于街中行走,见两个黑衣人掳走一女子,一时起了多事之心,便追去阻拦。两个黑衣人一见我,吓得放下手的女子便跑,虽然他们是蒙着脸,我亦看得出是长白两仙叟,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女子竟然是浣儿姑娘。现在见到马教主,我也就放心了,在此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第十六章 应天教(47)】………
马天佑身冷热交煎,煞是难受,亦不作挽留,再次多谢他救命之恩,目送他飘然离去。众人来至大厅,韩星一脸担忧的说道:“想不到巴仲陵夫妇竟然与长白两仙叟联手来对付我们,幸好今晚遇到风铃帮的飞天银鱼,救了圣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随时找机会来偷袭。我在明敌在暗,而教主重伤之后尚未复元,应付起来相当吃力。如今各大门派齐聚成都,其中大部分都是我教的仇家,若他们联合起来,以我们目前的实力绝对抵挡不住。唯今之计,要多招一些武林高手入教,才能在成都立得住脚。”
平战亦是双眉紧皱,叹了一口气说道:“当今武林,以黄河帮马首是瞻,应天教刚刚复教,尚未成气候,教主又身受重伤,这种时候谁肯来入教?”
大家知道他们并非危言耸听,一时间都皱起了眉头。韩星沉吟半晌,说道:“飞天银鱼两度于教主有恩,且对我教甚有好感,等教主伤势好转,我们便前去风铃帮拜访,一则感谢银鱼的相助之恩,二则借此机会与风铃帮结盟,日后亦好守望相助。”
马天佑当即赞同,说道:“如此甚好,若风铃帮真的肯与我教结盟,对双方都有利。”唯有黄戟仍是浓眉深锁,虎目紧敛的说道:“方法虽然是好,但黄河帮如今入驻成都,风铃帮未必敢得罪他们与我教结盟。再者风铃帮一向行事怪异,帮主风铃深藏不露,金铃伏地老鸡号称摧花铃,心狠手辣,即使结盟,我们亦不可不防。银铃飞天银鱼虽有护花铃之称,但风流成性,日后切不可让他太多接近圣女。”
韩星不以为然的说道:“黄护法多虑了,风铃帮若没有好之心,断不会与我教结盟。飞天银鱼若是对圣女有企图,也犯不着屡次救她,趁火打劫岂不是更加直接了当?”
黄戟摇了摇头说道:“武林中人一直把镔铁神功奉为宝典,人人皆欲占为已有,而如今大家一口咬定这本神功是在教主身,必然想方设法去夺取,手段之卑劣有时令人防不胜防。想当年,马盖龙马教主武功盖世,技压天下群雄,连少林寺的若尘禅师亦甘拜下风,当时展仝与薛忠等人更是不值一提。就是为了这本镔铁神功,被手下两位堂主暗算,以至魂归天国,应天教亦因此付诸一炬。”
想起十年前的绵山一战,韩星与平战均心中寒栗,一时间沉默不语。马天佑心中亦是十分难过,继而一扬剑眉,双目变得凛然,朗声说道:“黄护法说得有理,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应天教目前急切需要援助,过两日我便和各位前去风铃帮,商谈结盟之事。从明日开始,多招收各方人手,以壮声威,只要我一息尚存,一定要让应天教回复当年雄风。”
………【第十七章 技压群雄(1)】………
昨夜马天佑的一番话,令得大家斗志昂扬,似乎已看到一个拥有千军万马高手如云的应天教;而今日接到的一张请柬,把大家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深深的锁了起来。请柬面写着:明日巳时,黄河帮内,邀各帮派共同商议武林大赛之事。
帖子乃黄河帮发出,送帖之人再三叮嘱此次商议事关重大,关系到国家兴亡,务必要帮主或掌门亲自参加,切不可存有轻视之心。言下之意,若是马天佑不去参加,便是不给黄河帮面子,看不起天下英雄,更重一点来说,便是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如此一来,急坏了应天教的两位长老。黄河帮乃龙潭虎穴,各门各派中,应天教的仇家又多,即使不是仇家,冲着镔铁神功,说不定也会生出异心。黄河帮选取这个时候邀各帮派共聚,居心叵测,若真是为了对付应天教和夺取镔铁神功,此行必定是凶多吉少。但若是不去,又会予人借口,说应天教目中无人,趁机挑起公愤,日后亦是难以应付。两人商量了大半天,依然想不出对策,愁得不停搔头抓耳。
最焦急的莫过于马天佑,经一夜运功疗伤,体内寒邪之气已消,但真气依然运行不畅,行动方面虽然与常人无异,但若与高手过招,立见真伪。此时莫说是展仝与薛忠这等高手,就算是长白两仙叟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都能打败自己。黄河帮高手如云,连最低级的帮众,亦有相当的武功基础。作为天下第一帮,招人之时非常严格,武功不好,断然入不了帮。所以只要黄河帮出动一百人,绝对胜得过千军万马。这一点马天佑非常清楚,除此之外各门各派均对镔铁神功虎视眈眈,虽然自己身并没有,但谁会相信?昨夜巴仲陵夫妇趁自己受伤前来偷袭,不也是为了镔铁神功吗?
应天教乃黄河帮的眼中盯,必欲拔而后快;而镔铁神功又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典,很多人必然会不择手段去据为已有。势成骑虎,偏偏自己在这个时候又身受重伤,难道连天都不愿帮我应天教?
武尚文见大家一脸愁容,早已沉不住气,一跺脚说道:“去便去,有什么可怕的,老子正想会一会薛忠那个狗贼。”
提起薛忠,马天佑很自然便想起了云遥,心中一阵酸楚,暗忖薛忠一直想将自己置于死地,这次邀请各门派共聚,或许便是他出的主意,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去送死,保全应天教,也不用遥儿再为了自己左右为难。
想起那天晚做的怪梦,心中又觉得无比凄然,暗忖若是我被千百条鳄鱼围攻,遥儿会不会来救我呢?想至此,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坚定,毅然说道:“三弟说得对,黄河帮有什么可怕,明日我一个人去,大家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第十七章 技压群雄(2)】………
骏马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