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艰难的半倚在树,血从嘴角渗出,知道今日已无望逃脱。喘了口气,无限怜爱地轻抚着马天佐的头发,脸露出了笑容,问道:“佐儿,你害怕吗?”马天佐看着这种熟悉的笑容,心中一点也不再觉得害怕,此刻他眼里只有娘亲,身边还有些什么人,跟着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只想永远拥有这种笑容。脸容出坚毅的表情,轻轻摇头道:“孩儿不怕。”
马夫人大感欣慰,微笑着说道:“不愧是马大哥的儿子,马盖龙有你这种儿子,夫复何憾,天下能与他相比的,会有几人?”
杨鸿与众人见马夫人中箭倒下,一齐围了过来,说道:“现在交出镔铁神功,犹未晚也,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话未说完,马天佐突然站起,挡在娘亲面前,愤怒的瞪着杨鸿。两道目光充满着仇恨,犹如两支利箭。杨鸿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马夫人剧烈地咳了两声,马天佐急忙俯身扶着娘亲,目光由刚转柔。杨鸿杀心顿起,把剑一挺,向马天佐后背刺去。马夫人痛苦地闭双眼,她已无力再出手保护儿子,她不忍心看着利剑刺进孩儿身的惨状,她宁愿敌人的剑更厉害些,干净利落夺去心爱的孩儿的性命,不想听到孩儿的惨叫声,也不愿他临死前痛苦地挣扎。
马夫人狠起心不再去想,只希望这一切尽快过去。过了良久,仍然感觉马天佐用手扶着自己,手传来他的体温。疑是幻觉,睁开眼睛,迎面而来的是马天佐关切的眼光。向四周望去,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衣人,身材高大,脸带着面具,赤手空挙大战杨鸿等人。马夫人惊喜地叫了一声:“马大哥。”两眼渐觉模糊,晕厥过去。
悠悠醒转过来,看清面前的黑衣人并不是马大哥。但见他挥舞双挙,犹如筑起一道铁墙,紧紧地护住母子两人。从山追来的人越来越多,黑衣人武功纵是厉害,但既要应付从四面八方围攻的敌人,又要保护她们母子,时间一长,难免会成为第二个谷如空。
马夫人转念之间心意已决,拼尽全身力气叫道:“这位大侠快带小儿离开,不要管我,大恩大德,来生再报。”说完伸手拔出背后利箭,狂喷一口鲜血,登时气绝身亡。
黑衣人听得马天佐惨叫声,奋力迫退前面几人,提起马天佐,飞身跃树顶,几个起落,便从群雄眼前消失。
………【第十七章 技压群雄(21)】………
马天佐将当日情形说出,听得众人均气愤难平,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了一本镔铁神功,竟然不惜赶尽杀绝,人性已是至此,当真是令人心寒。
马天佑想起娘亲,忍不住又再泪流满脸。马天佐恨恨的说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杨鸿这个狗贼,做梦亦不会想到,十年之后,我会加倍奉还。”
马天佑心中一凛,擦干眼泪问道:“北邙派杨鸿一门三十六条人命,果真是弟弟所为?”马天佐哈哈一笑,说道:“正是,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众人闻之不禁耸然动容,看他弱不禁风,如一介生,想不到出手竟如此狠辣。能够一次击毙三十六条人命,而无任何一个人可以逃得出去,他的武功,真的难以想象达至何种境界。
马天佑虽然亦觉得他出手过于狠辣,想起惨死的父母,便也没有出言责怪,有些担忧的说道:“朝廷发出通缉令,要将你缉拿归案,日间姚霸曾于黄河帮内当着各门各派宣布,凡发现你影踪者,均重重有赏。从今日的形势看来,大多门派并不喜欢应天教的存在,我们两兄弟好不容易才相见,以后你就藏在应天教内,少些在外露面,以免被人认出。”
马天佐笑道:“哥哥不用担心,至目前为止,尚未有人认出我的身份,就算我把面具摘下,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便是马天佐。更何况我还有一个武功已臻极化的师兄,前些日子他在剑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只用一招便震退薛忠,之后孤身活捉玄王,力敌黄河帮三大堂主及一众坛主,仍然来去自如。他这次出山,便是要助我们兄弟对付黄河帮,杀了展仝和薛忠等人为父母及教中死去的兄弟报仇。”
能够与黄河帮内任一堂主对抗,武功便可称得出神入化;而凭一人之力,对付黄河帮的三位堂主及一众坛主,那个人的武功,只能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了。于马天佐口中说出,众人当然不会怀疑有假。只是这两师兄弟武功如此骇人,究竟师出何门,马天佐却没有说出,而玄凌道人的名号,亦是第一次听闻。见玄凌道人始终没有将面具拿下,知道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大家亦不好去问。
这个玄凌道人其实正是肖挞凛,当日与马天佐离开剑阁,知道黄河帮必定会派人将玄王带回郑州,便提前埋伏于路,准备将它抢夺回来。第二日果然看见藤索臣与颜帅带着堂下坛主,浩浩荡荡护送玄王回郑州。两人跟踪数日,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加马天佐寻找哥哥心切,只好赶回成都。
其时成都已接到缉拿马天佐的命令,两人经过一番乔装打扮,趁着滂沱大雨,混入了成都。进得城内,两人于一间酒楼坐下,便听到有人谈论湘阴活尸大战唐楚衣之事,说者一脸兴奋,口沫横飞,几乎把这一战描述成鬼神之争,精彩之处,四座寂然,人人瞠目结舌。
因这一场大战发生在黄河帮之内,马天佐不禁大感兴趣,渐渐亦被那人的精彩描述所吸引,暗忖中原武林高手果然是层出不穷,却不知这两人因何会打起来?只见那人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清了清喉咙说道:“今日之战,本来会更加精彩,听闻应天教教主马天佑已练成镔铁神功,只可惜前些日子身受重伤,今日于黄河帮内被人三番四次邀战,却不敢出场应战。湘阴活尸与他一同前去,自然是看不过眼,所以便与唐楚衣动起手来。若是马天佑未曾受伤,与展帮主打一场,场面或许会更加激烈。”
马天佐不禁又惊又喜,手中拿着的筷子竟“当啷”一声跌倒盘子里。说话的那人看了他一眼,脸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可能是为他的精彩描述吸引到人而得意,环顾左右,见大家都带着渴望他讲下去的眼神在听,便又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展帮主是马天佑的杀父仇人,应天教此次复教,最主要的目的是为马盖龙报仇,以后这两个帮派之间必定会发生一场大战,嘿嘿,下次大家可千万不要再错过。”
真是踏破铁鞋无覍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方入成都,便有哥哥消息,马天佐激动得难以控制,突然站了起来,拖着肖挞凛便走。他已迫不及待,要即时见到日夜思念了十年之久的哥哥。
………【第十七章 技压群雄(22)】………
步出酒楼,才省起并不知应天教在何处,马天佐方想转身回去问个清楚,却被肖挞凛一把拉住,说道:“你此时去问人,容易暴露身份,反而为应天教带来麻烦,且随我去寻处隐秘地方藏身,待入夜,再一齐去应天教与你兄长相见。”
想起在郑州龙门客栈被骗之事,马天佐只好暂时忍住不去见兄长,在雨中跟着肖挞凛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院宅门前。出来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一身锦衣,三缕长须飘于胸前,看起来相当儒雅。与肖挞凛似是多年相熟,嘴里却说道:“原来是玄凌道长,快快请进。”马天佐心中一愕:“难道是认错人?”却见肖挞凛招呼亦懒得打,抬脚便入。
院子不大,布置却甚为雅致,锦衣人带着两人进入内堂,之后又打开暗门,原来里面还有一间密室。马天佐此时才知道锦衣人叫柯明孝,在此地做一些珠宝生意,家境甚为宽裕。而他称肖挞凛为玄凌道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至夜晚,马天佐终于等到出去打听消息的肖挞凛回来,便迫不及待地叫他带自己去应天教见马天佑。出了柯宅,肖达凛仿似轻车熟路,带着马天佐七转八拐便来到了应天教后院外面。两人跃入院中,故意发出声音,之后便看到了马天佑等人出来。
肖挞凛见大家眼神之中带些疑惑,便说道:“贫道一直与师傅隐居世外,不理江湖中事,十年前偶然经过绵山,久闻马盖龙教主的威名,本欲山拜会,岂料却适逢应天教惨遭变故,贫道见因那些人连妇孺亦不放过,一怒之下出手,救了天佐,带回山中求师傅教他武艺。前些日子得罪黄河帮的人,贫道虽然自命武功不弱,却亦不敢大意,终日带着面具,以免被人认出,为师傅他老人家带来麻烦。”
马天佑点了点头,说道:“黄河帮势力强大,与官府互相勾结,大家仍须小心为。我本欲重振应天教雄风,奈何此时又身受重伤,处处受人凌辱,待他日伤好,我一定要出这一口气。”
肖挞凛咦了一声,问道:“马教主是如何受的伤?”马天佑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如何被薛忠毒砂掌打伤,之后又被神医太叔包生救醒,至今日赴黄河帮之约,受到巴仲陵挑衅,湘阴活尸挺身而出与唐楚衣大战一场,最后却于应天教内遭人暗算毙命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肖挞凛听完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闻名天下的湘阴活尸前辈,竟亦死于他人之手,那种暗器还在吗?”
马天佑从怀中摸出一枚毒针,双手递与肖挞凛,凄然说道:“便是这种见血封喉的暗器。”
肖挞凛尚未接过手,眼中便自变色,端详片刻,沉声说道:“不错,这便是唐门最毒的暗器——暴雨梨花针。想不到唐楚衣竟然是如此卑鄙小人,唐门的名声,看来是要毁在他手里了。”
众人脸皆露出愤怒的神色,只听肖挞凛又叹了口气,说道:“当今各门各派,只为一已私利,便不择手段,杀人越货,长此下去,江湖焉有宁日?”随即眼神一凛,正色说道:“马教主身受重伤,双目却神采依然,想必是受过高人指点,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并非贫道夸口,只须一个时辰,定教马教主功力恢复如常。望马教主能够为着武林同道着想,匡扶正义,惩恶锄奸,还我武林一个宁静。”
………【第十七章 技压群雄(23)】………
如同漆黑之中看见曙光,肖挞凛一番正气凛然的话,令众人肃然起敬之余,又暗自感到宽心。只要马天佑功力恢复,便不用再担心其他门派前来骚扰,以应天教目前的实力,绝对可以与唐门一较高下,到其时,杀了唐楚衣,为湘阴活尸报仇雪恨。
两人进入房间,一前一后盘膝坐于床,肖挞凛突然问道:“马教主可是练过镔铁神功?”马天佑一愣,随即苦笑着说道:“说来惭愧,我连镔铁神功的样子都未曾瞧过,只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非要强说在我身,我也无话可说。”
肖挞凛哦了一声,说道:“贫道并无他意,只是想了解一下马教主所习的内功是何流派,在帮你疗伤之时好对症下药,既然是没练,我们开始。”双掌缓缓推出,真气如风平浪静的大海,既轻软,又浑厚,透过掌心连绵不绝传入马天佑体内。
堵塞于胸口处那一道沉重之物,慢慢的向丹田沉去,至丹田,轻轻回旋,然后又如冰山消融,越来越少。当听到肖挞凛说出“恭喜马教主,你的功力已完全恢复”时,体内的压迫感随即消失,马天佑如沐甘露,浑身舒畅无比。
不消半个时辰,马天佑便神采奕奕出现于众人面前,眼中精光更盛,脸流露出似初吻情人般的喜悦,抗声说道:“道长已将我筋脉完全打通,明日一早,我便去蜀之轩与唐楚衣决一死战。”
众人脸阴云尽散,想不到这个玄凌道人功力如此深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便令身受重伤的马天佑功力恢复,似脱胎换骨一般,不禁又是感激又是佩服。听到马天佑这一句豪言壮语,齐皆点头,纷纷表示要血洗唐门。
肖挞凛一直沉吟,待众人激动的情绪稍为安定,才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各位报仇心切,贫道本不该出言阻拦,但唐门非泛泛之辈,以湘阴活尸前辈此等绝世武功,亦未能完全接得下漫天花雨,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暴雨梨花针,更是天下至毒,一不小心,便会性命不保。马教主功力深厚,但要躲避同时发出的七十四枚毒蒺藜,恐怕亦非易事。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要杀唐楚衣,必要有十成把握躲得过其暗器,方可出手。依贫道之见,在一个月之内,每日让马教主练习接暗器,待手法娴熟,与唐楚衣之战便多几分胜算,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韩星与平战亦不想让马天佑冒如此大险,对肖挞凛所说之话连声称是。浣儿见马天佑沉吟不语,突然抚掌笑道:“玄凌道长之话有理,我的分花手正好可以派用场,由明日开始,我和黄护法等人同时用暗器招呼马大哥,相信比起唐门的漫天花雨也差不了多少。”
马天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苦练接暗器的功夫便是,只是一个月之内,这个仇无论如何一定要报,好让活尸前辈走得安心。”
肖挞凛眼中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单掌竖于胸前,微一垂首,对马天佑说道:“马教主功力刚刚恢复,尚须多保重身子,贫道与师弟不宜久留,在此别过。”
马天佑听说他要带弟弟走,大吃一惊,急忙说道:“我与弟弟才见面,为何便要离开?”
肖挞凛说道:“黄河帮与官府互相勾结,耳目众多,若发现我与天佐藏于此间,恐怕会对应天教不利。我已寻到极为隐蔽的藏身之地,离此处不远,过两日待天佐熟悉附近地形,随时可来与马教主相聚。”
马天佑依依不舍的目送二人离去,不禁有些伤感,此时却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一颗心即时沉了下去。在听到惨叫声之后,自己迅速于房内冲出,明明看到了云遥的身影,为何她会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难道她与唐楚衣是一伙?又或者,这暴雨梨花针根本就不在唐楚衣手?越想越是害怕,转身对黄戟说道:“请黄护法明日与我一道去蜀之轩,找唐楚衣当面问个清楚,看看这暴雨梨花针是否由他本人所发。”
………【第十七章 技压群雄(24)】………
蜀之轩,座落于成都府南一小客栈,素以雅致著称。与其他客栈相比,蜀之轩少了几分热闹与脂粉味,因所处位置僻静,过往来客亦甚少住于此间。而令其出名的原因,便是那一份淡雅。大凡来此的客人,多是文人墨客才子佳人,相约于此淡淡的喝着茶,品味着古往今来的那一份沧桑。无论你是王孙贵族,抑或是寒酸生,又或是花楼名伎,进入蜀之轩,便无贵贱之分,大家可以为着自己那一份执着,在这里畅所欲言。
当然,蜀之轩亦有热闹的时候,那便是茶客因已见不同而吵得脸红耳赤。但这并无伤大雅,即使你是一介文弱寒酸生,对着一个孔武有力的名门望族,亦无须担心会受到威胁,因为,这里的主人会帮你摆平一切。
客栈主人名为汲庭燎,人称火君子,脾气甚为古怪,据说满腹经纶,却甚少与人谈经论道,那数千年来的沧桑,仿似与他并无关系。他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多是下逐客令,若是茶客当中有人因争执而想发难动武,无论身份是何等尊贵,他亦会毫不客气的将此人“请”出蜀之轩。
蜀之轩,是名符其实的茶馆。来这里的人,只能喝茶,因为这里绝对不卖酒,亦不允许客人带酒来。但亦有例外的时候,那便是主人请你喝酒。汲庭燎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收藏着各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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