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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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敌-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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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他也不管了,一步倏地抢人,手一起,一个大布袋,就罩向雷怖。

同时,银盛雪又攻了一刀。

他们之间,多年合作共事,并肩作战,早已配合无间。

——只要龙吐珠的“百宝乾坤袋”套住了雷怖,银盛雪的“破旧一刀”,一定能奏效,砍杀此獠于布袋之中。

联手杀敌。

并肩降魔。

——银盛雪、龙吐珠均身先士卒、跨蹈敢死!

刀起。

刀落。

刀起时刀光亮起。

刀落时人头却未落地。

却不知怎的,雷怖就在那“百宝袋”快要罩下来的前一刹那,先攻一刀,并同时步履倒踩,一滑,就滑出去了。

外面是雨。

雨下着。

雨下得很大。

外面有人。

还有十个龙吐珠的弟兄们……

然后电光就飞起。

不,不是电光。

而是刀光。

还有人头。

血迸喷。

血水混入雨水里。

人头终于落地。

待龙吐珠发现自己给引进客栈里,不能及时保护、调度自己见弟,马上追出外面抢救之际,外面的“援兵”已只剩下了五人。

其他五人,则已倒在雨水洼沟流窜中。

只见雷怖神容振奋,十分亢跃,居然咏诗一般的咏道:

“只余——五人;合共三十七条人命,让我一一了断。”

三十七?

剩下五名“发梦二党”的子弟,均已给此狂魔逼入客栈内。

不过,死了五个,剩下五人,但还有龙吐珠和银盛雪,加上原来的三十一人,怎么说也有三十八名活人啊?至少是三十八名他要杀害的活人!

——莫非雷怖也会算错了?

不。

没有错。

因为尤吐珠回头,已发现一件令他更为骇怖的事:

这事足以让他战志粉碎。

仍在“名利圈”内持刀的银盛雪,终于一颤、再抖、哆唉一阵,终于抛刀、跪地、倒下、死。

他早已吃了雷怖几刀。

他只是强忍不死而已;

——强撑不死,到头来,仍逃不过一死。

这就是雷怖的可怖。

恐怖的雷怖。

第十章残忍只为无聊

1.点点虫

血腥里。

雨帘后。

床前。

暗中。

那令人畏怖的“杀人狂魔”突然开了声:“你刚才说我是废料……”

叶告正想出击,闻言一呆,也一怔:

什么!?这垂死的家伙居然还能说话!

对叶告而言,忽闻敌语,好像迎面着了一拳,登时攻击便给慑住了、打消了、退却了,一股勇念,刚升上来又沉下去。

这要比听清楚说话的内容还要震撼。

一震之后的叶告,才再想去听辨对方话语里的意思,才猛省觉:

这是刚才他为了要在陈日月前争豪勇,故意对小鸟高飞用话损天下第七。

只听天下第七又道:“你不是要老大耳刮子打我的么?——你现在不也正不服气吗?

来呀,打我耳光啊!”

叶告只觉一股豪气上冲。

——你以为我真怕你不成!?

“怎么?不敢了?”天下第七阴阴的嗤笑:“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难成大器!”

“你说什么!?”叶告举起了剑。但他的剑尖在抖着。他一直反复告诉自己:叶告,叶告,你要做大事了!叶告,叶告。

你要镇定下来!好,做一次事,狠狠杀一个人,痛痛快快的打这一场胜仗!你千万要镇定,要镇静!不要忿怒,不要生气。

不要

怕————

可不知怎的,越是如此,告诫自己,手愈颤,剑愈抖、心愈战栗。

“我要你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来!”叶告用最强的语调来武装自己。

“哦?”天下第七好像在一面说话,一面迅速恢复,以致能把话愈说愈长,越群越尖酸,下流。“我在等着你让我后悔。

以免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你怎样能使我后悔——用你的没长毛的旯,还是你发抖的剑?嗯!?”

叶告一听,怒愤上冲!

不管了!

他大吼一声,不理陈日月上下上、攻不攻,他冲前,全力,发剑。

一剑刺过雨帘。

刺入黑暗的心脏。

剑刺黑暗。

——黑暗能攻得破吗?

黑暗里有什么?

敌人。

敌人在干什么?

反击。

“砰”地一响,敌人的剑格住他的剑,星花迸溅中,那一声响跟寻常两剑相接显然并不相同。

不是“可”也不是“乓”而是“砰”!

——像对方用的不是剑,而是剑势;然而剑势本来是空无的东西,但叶告却明明觉得对方用的是剑。

剑是实体。

也是杀人的利器。

叶告与之拼下一剑,只觉为“势”所迫,退了一步。

黑暗中,对方手中寒芒大作。

那一点独目的青芒也大绽。

叶告己拼了狠劲。

一旦拼出了真火,他可比谁都刚决。

他冲前,又发一剑。

“砰”又是一响,两人又拼了一剑。

这次,叶告退了三步,只觉得对方剑势咄咄迫人,但他连敌人的剑都搞不清楚到底虚空有无。

他刚好退至屋瓦缺口处。

雨水全洒落在他身上,一时衣衫尽湿,他也陡觉寒意侵人,猛然一省!

——天下第七并不是用剑跟他交手的。

他只用“势”。

有“势”无“实”岂虚无的。

所以他利用了叶告的精魄与元气。

——甚至可以那么说,他是“吸收”了叶告的剑气而壮大了他的剑势,补充了他的元气!

这就很可怕了:

也就是说,叶告愈攻击下去,只等于坐大了天下第七,助长了他的复元。

叶告本来是硬着头皮作战,现在已变成了头皮发麻的在苦斗。

如果他心中不是一直交织着不平衡,他明明是“三剑一刀童”中最英勇的却给目为最胆小的,同门里他分明最傈悍的却给视为最懦怯的、这伙人之间他显然是战斗力最大的却给指为最莽撞的……他不服气、他要表现、他要干一番作为的话,他现在可能就夺门而出,不愿再面对这既疯狂又诡异、看来残忍只为无聊而又无聊得非常残狠的杀手狂人了!

但他这一次决心要打这一场硬仗。

他凝神。

聚气。

铁剑发出嗡动,剑尖斜指敌手头上那一点寒芒,看似是颤,其实是抖。

——一种元气精华贯注其中的震荡抖动,很容易让人错以为这是神颤心悸的战栗抖哆。

然后,他大喝一声:

“你杀胞弟,我替文张杀你!”

一说完,就发出了他的第三剑。

文张有两人儿子,一是文雪岸,即是“天下第七”;一是文随汉,便是“富贵杀人王”。两兄弟不和,互相鄙视,明争暗斗。

可是,到了今夜,到底是天下第七杀了文随汉——不管“富贵杀人王”该不该死,天下第七都可以说是“亲手杀害自己的弟弟”!

难道,他对其父文张能全然无报么?

人毕竟是人。

人有人性。

——这人虽然兽注,但亲情:手足之情毕竟也是人之通性。

叶告故意先喊这么一声,乱他的心。

——那怕只扰一扰他的神志也好!

然后他就出剑!

这一剑,也有个名堂。

就叫“孤苦无告”。

一招名为“孤苦无告”,但却是一种面临绝境之际,勇决求生、求生敢死。不顾廉耻、不怕危惧。不择手段。下管一切的反击、攻袭,可以这样说,这一剑不但比前两剑更强、更厉、更可怕,而且也施展出叶告的浑身解数真功夫来!

他现在豁出去了:

他拼命!

一面用计

——一面用剑!

一剑攻到.天下第七手中“寒芒”一闪,眼看又要接实。

猝地,冲过雨帘的叶告,倏地倒了下去!

他一倒,剑势一变,变成刺向天下第七的脚!

这一招,他刚才在应付文随汉的突击时,曾经用过。

——忽然倒下,既是救命绝招,也是要命杀着!

那一招“孤苦无告”,也候地变作了“落叶归根”!

他要先刺穿天下第七的脚,伤了他的“根本”再说!

如果天下第七未曾受伤,叶告能在他手上走得了这几招?

这点殊为难说。

但现在天下第七是受了伤。

重伤。

重伤的他,实力还保留了多少?剩下了多少?

这点也殊为难说。

可是纵使是身负重伤的他,应变之快之速也教人震异:

他手上的“黄金剑”这一次终于出手。

黄光一闪!

金光大绽!

他脚一抬,剑尖点地,挡住了叶告一剑。

“铮”的一响:

这次确是金星四迸。

然而叶告还有变化。

他就是要天下第七俯身招架这一剑。

天下第七一弯腰、缩肘、剑点地,他的双脚就连环蹴出:

这是追命的“鸳鸯玉环蝴蝶步”。

一踢天下第七的鼻子!

另一脚踹他的眼!

攻其无备!

攻其要害!

攻其所必救!

——这是叶告这一出击的三大要诀!

他已立心要打这一次硬碰硬的仗!

没想到他遇上的是软东西!

他觉得他是已命中了目标。

——但构成了敌手多大伤害,他并不十分清楚。

天下第七明明已飞了出去:

但他的双腿却忽尔“黏”上了两条滑唧唧的事物。

他突然想起了。

天下第七手上有文随汉的黄金剑!

——莫不是……

那两件滑溜溜、软绵绵的东西,一黏在他腿、腿眼上、一贴在他左脚脚跟了!

雨,下着。

血,滴着。

——敌人倒下了没有?

——朋友站起来了没?

叶告却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虫在腿上、脚踝。

他几乎没跪下去:

不、能、跪!

——这一跪,这一辈子只怕也站不起来了!

第十一章笑三哭

1.横刀横断

雷怖横刀立马,精神爽利,容光焕发,他在风中雨中,只觉得自己仿佛恢复到了二十三四岁时候的体魄精力,这感觉简直令他愉悦非凡,过瘾十足。

他还想过痛下去。

只有杀人、不断的杀人、以及杀很多很多的人,才能令他唤回青春,不曾老去。

——难道他活着的任命,便是令很多人死?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杀人也是件造孽的事。

他过去杀了不少人,造了不少孽,这些杀孽又造成了其他的杀孽,孽越积越厚,杀的人也愈来愈多(譬如,他杀了甲,乙来报仇,只好杀了乙,结果丙丁都要为乙复仇,他又把丙丁杀了,这一下,可连戊己庚辛都来了,他惟有连戍已庚辛都杀了……)因造成了果,果结成了因,到后来,他想不杀都不行了,只有一路杀下去……

在“霹雳堂”里,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号,就叫做“清除使者”。

——“清除”,就是“灭绝”的意思:若遇上敌人,就交由雷怖来“清除”。

所以有人称他为“江南霹雳堂”中的“清道夫”,跟“打更佬”雷艳,合起来可以说是“封刀挂剑雷家堡”里的一对宝贝,也是两个叛徒。

——不过,雷艳和雷怖这两大高手,虽然都脱离“雷门”,一个重新拿刀,一个重拾宝剑,但这两名绝顶高手却绝不会“合起来”,日为两人一向都互相敌视,从来都避不见面,更一直都互相瞧不起,所以决无“联手合作”的机会。

但两人都想出人头地。

两人都要打出名堂。

雷怖嗜杀。

杀人对他而言是一件乐事。

雷艳则不喜欢杀人。

他只伤人。

——伤而不杀。

只不过,伤在他手上的人,通常都巴不得一死了之。

雷怖有的时候,曾经躲起来,就匿藏在“江南雷家堡”里。

江南霹雳堂名动天下、威震武林,他要是躲在堡中,的确没有谁敢过来找他的麻烦——实际上,他要是不找别人的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归隐江湖,是因为自知杀戮太重。

他已厌倦血腥,他每天一合上眼睛,便梦见自己每一次杀人的场面,只不过,被杀者都是他自己,使他每一次都惊醒,不能人眠,不曾入睡已足足十三年。

他明白杀人者人直杀之的道理,所以他想退出江湖,以保全身。

可是不行。

正如他放下了屠刀,又回到他家族仗以成名的炸药与火器里,埋首钻研,可是,未久,他还是忍不往又拿起了那使他绽发出生命光彩,非凡才华的刀来。

不拿刀的他,迅速失去神采。

不杀人的他,很快的老化。

只有在拿刀的时候,他才迫出了与众不同的凌厉光芒。

也惟有在他杀人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年青、还健壮,还可以手起刀落杀人如草莽、剥夺别人性命不费吹灰之力的猛烈自豪。

不管了。

他决定重出江湖。

刀照拿,人照杀,重出江湖后的他,变本加厉,仿佛还可以这样吞万里如虎的从南海杀到关东,从西藏杀至漠北去!

鼓励他这样做的是“叫天王”。

他一向只服查叫天。

支持他这样做的是梁师成。

他一直都摸不清楚梁太傅的“来路”,只知道这人能呼风唤雨、翻云覆雨:能予他一切所求,所以他只有听他的。

他们都支持他“复出”,但都有一个“条件”。

他们要他先“等一等”。

——因为他算准“有桥集团”或是蔡京派系的人,一定会邀他复出。

只要这些人力邀他重出江湖的时候,那么,他就正可藉势而起,通敌杀敌,见人杀人,迅速建立“大雷门”。

——而他杀的人,造的孽,所作所为,一切都可以推咎到正式邀他入京的派系头上去,而跟梁师成、“一线天”查叫天无关。

这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之计!

人由雷怖来杀。

仇由他人来背。

“叫天王”和梁师成,只负责幕后指挥。

果然,“六分半堂”邀“杀戮王”雷怖出马。

不过雷蹦、雷雨、雷无妄已加入“六分半堂”,雷怖就不屑再步他们的后尘。

这时候,“有桥集团”的米公公便力邀他“出山”。

他正好藉此机会“复出”。

一出江湖,便大杀特杀。

一人京师,就大开杀戒。

——且愈杀愈奋亢,越杀越过痛,看来,他非得要把“名利圈”里的人杀光不能尽兴!

他在雨里,大笑三声。

笑声如哭。

——如袅鸣,如猿啼。

然后他出刀。

场中“名利圈”的人(不管是客人、主人、还是来援的人),还有三十七个活人—

—他这一刀,砍的是谁?

一刀横断:

三个人。

一个人是给拦腰斩断。

这人还算死得比较不凄厉的。

另一个人是自左肩起、至右腰止,给斜劈开两半。

这人一时还没气绝。

还有一个更惨:

他似是从右额角起,至左脚跟,给人斜削,斩为形状诡异、奇特、核突、残缺的“两判”,也一时没断气,但全身肢体、内脏散落一地。

这三人都来不及避。

他们甚至没想到雷怖连他们都杀!

着了雷怖这一刀“横刀横断”成了六月的三个人是:

“落日衍”黄昏,

“太阳钻”钟午,

“白热枪”吴夜,

他们原以为雷怖不至于向他们下手的。

他们原中了鱼姑娘的“妇人心、海底针”,刚要走出店门,“名利圈”里杀戮已起,他们既不能走,也不敢逃,只好眼巴巴的在那儿看的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他们以为:不管“杀戮王”雷怖的“有桥集团”还是“叫天王”方面的人,总不敢公然向龙八太爷(即相爷手上红人)的人下杀手吧?

所以,他们错以为只要不去惹怒雷怖,雷杀戮就不会杀他们——何况,在算“人头”

的时候,“大杀戮”的确也没把他们算进去。

可是他们算错了。

所以他们死了。

“四旗”中死了三个,唯一仍活着的是:“明月饯”利明。

他刚才毕竟没换着“女人针”。

他及时以一双铜钹挡过一刀。

一钹给劈为两片。

但他以一钱在前,一跋在后,双重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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